天還未亮,布魯拉麗就醒啦。


    這次她沒起身,而是身體打了個滾,把腦袋悄悄的靠近成鍾的腦袋。


    誰知成鍾早就醒了,平躺在那裏,嘴裏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什麽。


    見布魯拉麗偷窺自己,他突然開口大笑:


    “哈哈哈……”


    她嚇了一跳,坐起身愣愣地地看著他。


    見他笑完之後半天沒有下文,她把手伸過去在他的頭上一頓亂摸,低聲開口道:


    “昨晚撞下的包呢?”


    “早好啦,別瞎操心,今天是你們烏孫曆的什麽日子?”


    成鍾翻成側臥姿勢,一隻手抓住了布魯拉麗光溜溜的胳膊說。


    “怎麽問起日子來了?”她反問道。


    成鍾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經常弄得她措手不及。


    “我啊,醒了以後感覺身體太舒服了,突然詩興大發。


    在被窩了憋了半天,憋出了一串歪詩,現在想有個時間節點最好,才問你呢。”


    成鍾拽著布魯拉麗的胳膊坐起來說。


    “嗯,讓我想想,今天啊……今天是五月的第二天。”


    “好,我知道了。


    現在,請你點亮油燈,準備樹皮紙和筆墨,我要把這首詩寫下來,免得過一陣子忘了。”


    成鍾說完,把頭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繼續斟詞酌句。


    布魯拉麗動作麻利地起身點燈,備好了紙筆。


    隻見成鍾用兩隻拳頭揉開雙眼,站到案邊一通洋洋灑灑。


    一會兒功夫,好幾頁歪歪扭扭的毛筆字便攤滿了桌案。


    成鍾寫完後,也不管布魯拉麗是否喜歡,拉著她的大手,一字一句地教她讀下去。


    紙上寫的是:


    “五月的午夜作者成鍾


    五月的午夜,


    我和姐姐走在密密的森林裏。


    調皮的暖風,


    在樹梢彈奏波濤洶湧的旋律。


    又像是隱隱滾過的春雷,


    裹挾著來自宇宙的神秘。


    五月的午夜,


    我和姐姐走在密密的森林裏。


    芬芳的花香,


    充滿了植物間所有的縫隙。


    又如同老天打開了香包,


    難忘那沁人心肺的氣息。


    五月的午夜,


    我和姐姐走在密密的森林裏。


    自然的威勢,


    如此浩大且森嚴無匹,


    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是所有弱小動物的專利。


    五月的午夜,


    我和姐姐走在密密的森林裏。


    生命的孤單,


    是與生俱來的感覺。


    誰不需要依偎和溫情,


    這是活下去的緣由和底氣。


    五月的午夜,


    我和姐姐走在密密的森林裏。


    兩人的相遇,


    是先人和神靈創造的奇跡。


    若不願在平庸中默默死去,


    須抓住每個當下拚命努力!”


    布魯拉麗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耐心,跟著成鍾把這一長串艱澀難懂漢字讀了一遍又一遍。


    她感覺,在烏孫學校讀了四十多年的書,加起來都沒有點般費勁。


    你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句話太對了。


    在外麵天色亮起來的時候,滿頭大汗的她,竟然大致理解了詩的意思,也能磕磕巴巴地把整首詩讀下去啦。


    兩個人興奮地在地上蹦蹦跳跳了老半天。


    布魯拉麗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出門到廚房去了。


    成鍾又站在桌案邊搖頭晃腦地欣賞了一通,才滿意地一頁頁收起了樹皮紙,壓到最靠裏邊的羊皮下麵。


    過了一會兒,布魯拉麗端著早餐迴來,臉上有些慌張的神色。


    她把一盤牛肉、一盤燴煮野菜和一大陶罐奶茶放在桌案後說:


    “小弟弟,今天有些古怪呢。


    我在路上看到不少族人在木樓區附近轉悠,似乎還有許多是烏孫其他部落趕過來的,這很不正常,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成鍾一聽,心中驚奇,忙拉著布魯拉麗,一起來到過道裏觀望。


    果然,三五成群的烏孫男人和女人在木樓間的空地上慢慢聚集,他們交頭接耳地說著話,有的大聲唿喊,似乎與熟人打著招唿。


    成鍾打了個寒顫,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布魯拉麗,你快下樓去打探一下,弄清這些人為何聚集,立即迴報。”


    成鍾命令說。


    看著美女領命下樓,成鍾便返迴房間吃早飯。


    剛吃到一半,一道閃電從腦海劃過,他瞬間明白了烏孫人聚集的原因。


    “一定是因為郭槐傑!”他想。


    正在思索如何應對之時,外麵的噪雜聲越來越大,似乎還加雜著布魯拉麗的唿喊。


    成鍾連忙跑到樓梯口一看,布魯拉麗竟然被一群人牢牢圍困在小樓下麵,寸步難行。


    前麵,布魯拉麗下樓之後,迅速找了幾個半生不熟的人打聽。


    原來,郭槐傑被抓,在天馬部落及周邊的其他烏孫人部落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烏孫人在狼域共有十三個部落,全部居住在“萬聖大山”與草原的結合部。


    十三個部落承認共同的祖先,信奉共同的神靈“二郎神”和“哮天王”,這才組成了一個統一的部落聯盟。


    其中天馬部落一百多萬人,人數最多。


    神廟又建在天馬部落後山,距離天馬部落最近。


    因此,天馬部落順理成章成了烏孫各部落的領頭雁,天馬部落首領順理成章成了部落聯盟的首領。


    各部落共用著同一座神廟,當然也共用著同一位祭司。


    郭槐傑擔任祭司十多年,雖然歪曲神意致使大量烏孫男人流失,但也替神傳言,解決了不少難題,做了不少好事。


    天馬部落遵從成鍾的指令,斷然抓捕了郭槐傑,並未征求其他各部落的意見。


    昨天,消息傳遍各部落,各部落首領大惑不解,一些好事者開始互相聯絡,蠢蠢欲動。


    今天趕來天馬部落的主要是兩類人。


    一是受到郭槐傑恩惠的人,他們為他打抱不平,想通過眾人示威,迫使天馬部落首領放人。


    這類人其實並不多,頂多占到人群中的一兩成。


    二是近些年流失了兒孫或者兄弟的人,他們聽到郭槐傑被抓,想了解事情的真象,看那些離開的親人是否可以迴來。


    這類人倒占了大多數。


    布魯拉麗剛剛摸清原委,準備返迴小樓時,突然,不遠處有人大喊了一嗓子:


    “就是那個女人抓了郭祭司!”


    眾人一聽,不問青紅皂白,“唿啦”一下子,便朝著布魯拉麗擁了過來。


    布魯拉麗見勢不妙,拔腿便跑。


    但是,她隻跑到靠近小樓樓梯的地方,就被上百人團團圍住,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布魯拉麗大聲解釋著,但她的聲音被一片噪雜淹沒,沒有人去聽,更沒有人聽清楚。


    氣急敗壞的她,一邊推開擋在身前的人,一邊尖聲叫罵。


    圍著她的人,有男有女,女人居多。


    那些人嘴巴裏“呀呀”亂叫著,有的人一臉興奮,有的人麻木不仁。


    他們既不動手,也不讓開,如同一群沒有靈智的野獸一般。


    個別靠近布魯拉麗的男人,肆無忌憚地把肮髒的大手伸到她的身體上,專揀敏感的部位亂抓亂摸。


    她剛推開一個人,馬上又有另一個人緊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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