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實耐火的木柴很少。


    遠處可能有,但成鍾行動困難,不方便去尋找。


    岸邊是一條長長的坡坎,坡坎之下堆積著經年累月被風兒吹刮到一起的枯草,成鍾很快便劃拉到一大堆。


    他掏出爺爺的老火鐮和火石,“劈啪劈啪”地打著火,點燃了這些枯草。


    離家之前,成鍾看上了爺爺這種最原始的打火工具。


    他覺得火柴容易弄濕失效,到了關鍵時候,老火鐮和火石似乎更可靠一些。


    因此,他專門從爺爺手裏討要了過來,裝在貼身的衣兜裏……


    枯草見火就著,隻是一瞬間,火苗便“嗶嗶剝剝”地跳動起來。


    火焰騰空而起,火勢越燒越大。


    枯草也最不經燒,隻一迴兒功夫,就把一大堆枯草全部燒光啦。


    等大火燒過,留下了一堆暗紅的火燼。


    這火燼正是成鍾所需要的。


    他把第一條魚扔入火燼之中,用樹枝扒拉著掩埋了起來。


    然後,他手裏抓著另一條魚,轉頭征求白龍犬的意見。


    白龍犬搖了搖頭。


    它現在還不習慣吃熟食。


    成鍾便把那條活魚遞到它的嘴邊。


    隻見它叼過那條魚,放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嘴爪並用之下,很快就將魚兒變成了整齊的魚骨架。


    白龍犬的肚子已經圓滾滾的啦。


    它滿意地用長長的舌頭轉著圈舔舐著自己的嘴巴。


    大約過了十分鍾,火燼之中燒魚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成鍾又用那根樹枝把燒得黑唿唿的魚從火燼之中扒拉了出來。


    魚肉鮮嫩可口,是成鍾長這麽大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人與動物都一樣,隻有在吃飽喝足之後,才有閑情去關注周圍的環境。


    此時,成鍾和白龍犬舒服地伸展四肢,躺在地上,開始慢慢感受狼域之美。


    夜幕緩緩降臨,天上沒有月亮,星星卻個個明亮。


    燦爛的星光靜靜地潑灑下來,讓夜晚不再完全漆黑,似乎有些朦朧透明。


    草原上的蟲鳴聲時起時落,活像春天頑皮兒童吹奏的柳笛,各種音色音調都有,充滿著原始的靈動。


    “嘩啦啦、嘩啦啦……”


    河水從岩石河床上翻卷衝刷而過,演奏著亙古不變的樂章。


    “唿……、唿……”


    遠處森林中的高大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蕩,送來隱隱約約的林濤之聲……


    四仰八叉地躺了一會兒,成鍾和白龍犬又鑽進河水。


    他倆互相潑水,打打鬧鬧,高興地戲耍了好長時間,直到精疲力盡。


    然後,他們並排躺在一塊靠岸的石頭上,頭在外麵,把大半拉身子浸泡在水中。


    白龍犬躺在成鍾的懷裏,如同在雪裏紅的懷裏一樣,很快便安然入睡。


    成鍾的大腦有些興奮,沒有一點兒睡意。


    想要起身活動一下身體,又怕弄醒白龍犬,隻好大瞪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


    進入狼域兩天來所見的畫麵一幕一幕在腦海閃現。


    不知何故,成鍾百無聊奈之下突然詩興大發,在腦子裏作起詩來。


    他默想的是一首五言絕句:


    乍然入秘境,


    方見天外天。


    神仙造福地,


    眾生好繁衍。


    樹高逾百丈,


    枝葉入雲端。


    草深及腰背,


    風過綠浪翻。


    夜空無月亮,


    何處寄思念。


    繁星灑銀輝,


    遍照無黑暗。


    反複琢磨之下,覺得這幾句詩還能湊和,就記在了心裏。


    他想,本來他隻是實實在在記錄了自己看到的風景,可若是讓主世界的朋友們看到這首詩,一定會以為他得了狂想症。


    想到這裏,他嘴角上翹,暗自發笑。


    接著,他又想起近幾個月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覺得就像一場輝煌的美夢。


    迴憶起自己從小的誌向,又想起自己進入狼域的重大決定,一股豪情壯誌突然湧上他的心頭。


    借著前麵的五言絕句,他便跟著上首詩的韻腳繼續在心裏作詩:


    娘親生七人,


    兩女五為男。


    養老送終事,


    不因一人懸。


    自小立大誌,


    絕不平地眠。


    此生誠難得,


    願把真理探。


    但得機緣至,


    飛身入雲端。


    寧可前進死,


    斷無後退安。


    又反複咀嚼,覺得這段詩明顯有些拗口,似乎也不如前一首優美,但也能部分代表自己的心聲,便也將它默記於心。


    成鍾心想,等到下次見到桑吉大師,一定讓他把兩首詩都書寫下來,也算是自己初來狼域的紀念。


    成鍾從小喜歡動腦筋,喜歡迎接疑難問題的挑戰,那種挑戰取勝的感覺讓他十分受用。


    這也是為什麽他小小年紀,就能成為象棋高手的原因。


    寫詩,也是動腦筋,也是迎接挑戰,所以他也喜歡時不時弄幾句歪詩出來。


    動了一番腦筋之後,成鍾有了一種收獲感,然後就舒舒服服地睡著啦……


    溫暖的陽光和婉轉的鳥鳴弄醒了他和白龍犬。


    新的一天開始啦。


    成鍾站立起來,連著來了十數次深唿吸,感覺身體又變輕了許多。


    他便沿著河岸慢慢地向上遊走去。


    白龍犬在他身邊撒著歡子,先往前跑出三十米左右,又迅速折返迴來。


    它的適應性遠遠超過成鍾,跑起來越來越順暢。


    走累了之後,他們又雙雙下水,逆流而上,一起向上遊遊去。


    成鍾下身隻穿著褲頭,但上身的襯衣未脫,隻為了不暴露雪裏紅送給他的“袖中劍”。


    他的遊泳水平並不高,是在老家澇壩裏玩水時練的。


    澇壩大部分時間都沒有水,所以練的機會比較少。


    好在河水較淺,實在遊不動時,成鍾就雙腳著地,在水中走著向前。


    白龍犬的“狗刨”技術與生俱來,且速度極快。


    動物們生而有之的某些身體能力,不是人類可以相比的。


    逆水而上最是費力,但與在岸上拖著超重的身體走路相比,還是要輕鬆許多。


    直到累到極限,他倆才停了下來。


    然後又順流而下,迴到原來的位置。


    河麵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大堆像枯樹樁子一樣的東西,十多頭鱷魚等在他倆出發的地方。


    此河叫做鱷魚河,鱷魚本來是河中的霸主。


    它們沒有料到,就在昨天,霸主地位受到了嚴峻挑戰。


    收到情報後,鱷王便帶領全族大小來到這裏,想看看來的是何方神聖。


    有了昨天的經曆,知道了身上法寶的妙用,成鍾和白龍犬當然不會害怕和退縮。


    他倆在距離鱷魚群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四隻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一隻體形巨大、長約兩丈的老鱷魚從族群中漂遊而出。


    它便是這群鱷魚的首領鱷王。


    隻見它頭顱高揚,尖齒森白,齒縫裏殘留的肉食曆曆在目,令人作嘔。


    它的嘴裏發出“昂昂”的駭人叫聲,似乎在向成鍾他們發起挑戰。


    白龍犬正欲上前,成鍾一把拉住它說:


    “你身體太小了,還是讓我先與它鬥上一鬥,打不過再說。”


    成鍾在上遊,鱷魚在下遊。


    他一步一步向鱷王靠近。


    鱷王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著這個人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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