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樣子,跟當日的鬼娘們差不多,拎著我脖子就要下口。


    濃重的陰氣從她嘴裏噴出,吹得我脖子一陣發涼,那是死亡的感覺。


    雖然這種場麵見了不少,但到了小命不保的節骨眼,我還是哆嗦了。


    看著漸漸在眼前放大的白牙,我勉強擠出一絲極為難看的笑容。


    “大……大姐,反正我跑不了,你也不用這麽著急。”


    “你看這樣行不,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就算讓我再多活幾分鍾。”


    女鬼詫異的看著我。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聽故事的心思?”


    有門!


    我連忙裝模作樣又悲天憫人的道。


    “人活一輩子,各有各的苦,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尋了短見。”


    “碰上個能看見你的人不容易,說出來可能會輕鬆些。”


    女鬼眼中閃過一絲不一樣的光芒,手下的力道也輕了不少,但它馬上又警惕起來。


    “從你師傅的手段看,你應該是個道士,你想渡化我?”


    我急忙搖頭。


    “我隻想多活幾分鍾而已,你要不想說那就動手吧,反正我的小命就在你一念之間。”


    我這麽一說,女鬼反倒遲疑了,它沉默半晌。


    “也好,既然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聽。”


    “不過你不要妄圖耍花招,隻要我微微一用力,你就跟我一樣變成鬼了。”


    見我拚命點頭,女鬼慘綠色的眼睛裏,漸漸浮現出迴憶的光芒。


    一年前,女鬼離開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山村,來到望海打工。


    幾經輾轉,她來到了搬遷前的這家工廠,成為了流水線上的一員。


    女鬼生前長得不錯,加上人也勤謹,在廠裏的人緣還算不錯。


    大概兩個月後,她漸漸跟廠裏一個叫吳羯的男人熟絡了起來。


    吳羯是夜班的班長,高大帥氣,和女鬼年紀相仿,對長相甜美的她非常照顧。


    女鬼對照顧她的吳羯也漸漸有了好感,二人感情迅速升溫,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吳羯事業心很重,每天都很賣力,一直在為升職加薪不斷努力。


    有男友的照顧,女鬼那段時間工作十分輕鬆,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說到這,女鬼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迴味,看得出那段時間的記憶對她來說十分的幸福。


    “那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女鬼眼中的幸福瞬間消失,讓我喘不過氣的陰風,再度朝著我的麵門席卷而來。


    我知道最重要的部分到了,趕緊安撫。


    “大姐,別衝動,都過去了,說故事吧。”


    冰冷的陰風中,我感覺上下牙都在不住打顫。


    也不知是我願意聽她的故事還是怎麽迴事,女鬼看向我的眼神中,竟多了些複雜的成份。


    陰風漸漸小了不少,女鬼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接著低沉的講述。


    女鬼說,好日子過了一個多月,吳羯突然告訴她,說當晚總廠領導要到廠裏檢查,並邀請分廠的領導吃飯,吳羯雖然隻是個小班長,卻也接到了邀請。


    吳羯告訴女鬼宴會允許帶家屬,女鬼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吳羯的勸說下,還是答應了一道出席。


    吳羯對那次宴會很重視,想最好能在總廠領導麵前露個臉,為以後升職加薪打個良好的基礎。


    女鬼無奈,買了套平時不敢想的新衣服,精心打扮一番,才跟著吳羯出了門。


    宴會在二層樓的一間大廳舉辦,觥籌交錯十分的鬧,隻是身為小班長的吳羯,隻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桌。


    為鼓勵大小領導們的幹勁兒,總廠領導說了些場麵話,就開始一桌桌的敬酒。


    到了最後一桌,吳羯準備好的詞兒還沒說出來,就見帶頭領導的眼睛陷在了自家女友的領口間。


    後來那個領導直接以“激勵基層員工”為由,坐到了女鬼身邊。


    在場的人就算再不開眼,也看清了領導的意思,趕緊以各種借口退出了宴會廳。


    “小吳啊,很快你們就要搬到新工業區,夜班正缺個經理,”領導話是朝吳羯說的,眼睛從沒在女鬼身上挪開“你是聰明人,我看好你。”


    看著搭在大腿上的髒手,女鬼一陣惡心,不斷朝吳羯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知道這時候反抗,吳羯也就不用在廠裏混了,她隻想盡快結束這頓飯,跟吳羯趕緊平安離開。


    她相信吳羯愛她,他絕不會為了這沒影兒的空頭支票,再讓惡心的領導去占她便宜。


    但她錯了。


    對著領導的鹹豬手沉默了一下後,吳羯帶著醉意的眼睛裏,漸漸浮現出異樣的光芒。


    他咕咚灌了口酒,似乎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


    “主任,真不好意思,我有點喝多了,要去下衛生間。”


    女鬼想要跟上去,卻被吳羯告知他馬上就迴來,一定要替他把領導陪好。


    隨即宴會大廳的門,就緊緊的關了起來。


    說到這,女鬼剛剛微微平息的陰氣,又狂風般暴漲起來,差點把我吹得癱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不必再說。


    畜生!


    我忘了陰氣和死亡的恐懼,心中對吳羯那個人渣不住的怒罵著。


    為了個虛無縹緲的職位,竟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做玩物,這踏馬的還是人?


    “很難想象,是嗎?”女鬼看著憤怒的我,聲音卻漸漸平靜。


    “後來呢?”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輕聲問道。


    女鬼說完事後領導心滿意足的走了,而“去衛生間”的吳羯,也十分及時的趕了迴來。


    她哭著捶打著吳羯,問他這到底是為什麽?


    吳羯卻是冷冷的看著她,就像眼前這個男人,女鬼從來都不曾見過一般。


    他說反正也不是頭一次,玩就玩了,裝什麽貞潔烈女,等他以後升職賺了錢,補償她一下就是了。


    女鬼冷笑,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吳羯一改方才的冷漠,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你要是報警,我就全完了,當時他就是這麽說的。


    女鬼心灰意冷,二話沒說就要撥號,但吳羯給了她一巴掌,一把摔了她的電話。


    “臭娘們,敢報警我就去你們村宣揚,說你是個被玩爛的賤貨,讓你父母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見女鬼怕了,吳羯冷笑一聲。


    “走吧。”


    說著,他就將不住掙紮的女友,又一次送進了領導臨時居住的隔壁房間。


    “有一就有二,我的前途就拜托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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