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彤沒有理睬他畢恭畢敬的行禮,反而是坐下來,拿起酒壇,如此問道。


    “這是上次去西穀鎮買來的酒,一壇被宇文亦將軍拿走,剩下的一壇,一直還未飲盡舒克蠕了蠕雙唇,在詩彤不注意間偷偷的擦幹自己眼角的淚水,緩緩迴答。


    “是嗎?”向著酒壇盯了許久,詩彤淡然說道,若有所思,旋即自己也喝了起來。


    “詩彤姑娘……”見著詩彤這一舉動,舒克慌忙想阻止,可是詩彤卻早已咕咚咕咚的將酒往自己肚子裏灌了。


    “啊啊…果然是好酒。”


    舒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同詩彤坐下,微微低頭,火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看上去,落寞且悲傷。


    “不過和桃花坳的桃花醉相差遠了,等這次迴去,給你帶兩壇桃花醉。”


    舒克沒有迴答,隻是微微低頭,目光深沉,直盯著微微燃燒的火焰。


    “一次失敗並不能代表所有,如果你都放棄的話,那我會很困擾的。”


    見著舒克沒有迴答,詩彤將酒壇輕輕放下,目光凝視著遠處一堆明質不滅的篝火,微微呢喃。


    “對不起。”舒克依舊沒有抬頭。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詩彤深深歎了口氣,突然從腰間提出一個小瓶子,移到舒克麵前,如此問道。


    “這是?”


    “這叫七絕散,是毒藥,在軍營裏,有個小孩子,為了能夠上戰場,他自願忍受這種毒發全身的疼痛,也要努力尋求解毒的方法,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尚且如此,舒副將豈能垂頭喪氣。”


    “是方晨?上次的毒,他已經解了?”聽了詩彤的話,舒克一驚,原本漸漸模糊的雙眼看著詩彤的藥瓶突然亮了。


    “沒錯,上次的毒,他隻用了一天時間便解了,有誌者,事竟成。”


    聽了詩彤這話,舒克再次低頭,他看上去十分自責,想必在這之前,他或許沒有經曆過這麽大的失敗。


    這也難怪,畢竟在這之前,他上麵有宇文亦,宇文亦本就是將門之才,擁有著聰慧的頭腦與卓絕的武功,宇文家又幾代為將,屢獲戰功,深受皇上器重。


    而舒克自小便崇拜像宇文亦這樣的家庭,更將宇文亦私自做為自己的偶像,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他進了軍營,之後在自己的努力下,他成為了宇文亦的副將。


    隻是自己曾經努力的經過,恰好在這一次的敵襲的慘敗中,他已經全然忘記了。


    “大概,我天生不適合帶兵打仗。”舒克再次低下頭,蠕了蠕雙唇,聲音很小,他像是給自己說似的。


    “我也天生不適合修行醫術和武術,隻不過是為心中的那點執念而已。”詩彤微微抬頭,凝視著漆黑的天空,時而有星星閃過,被天幕披上一層薄沙,像是在窺視人間的秘密一樣,此刻有一顆流星悄然閃過,詩彤一怔。


    “你看,有流星,在我們家鄉,能看見流星說明自己是被幸運之神眷顧的,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隻要盡力而為便好。”


    詩彤迴頭,明淨清澈的雙眸,嘴角泛起淺淺的微笑,凝視著舒克,如此說道。


    舒克驟然抬頭,與她視線交匯,熾熱的目光,凝視著在星空之下的清秀臉龐,此刻,她是如此美。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啊,在她身上,不知為何,總讓人能看到希望。


    “詩彤姑娘,就算豁出我的性命,我也一定會捍衛殿下交給我的任務,護你周全。”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話,並不是職責所在,也不是受莫允臨行前所托,而是他自己想要保護她。


    詩彤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淺淺微笑,笑容是那麽純真,那麽迷人。


    之後詩彤緩緩起身,在夜色朦朧中升了個懶腰:“夜已經深了,喝太多也是不能解愁的哦,我得迴去了,說不定方晨已經將毒解了,我得再曆練曆練一下這小子,對了,這個給你,我研製的護心丹。”


    說著,她將一個黑色小瓶子放在舒克身旁,之後便悄然往迴走了。


    舒克剛想說什麽,卻隻看到詩彤離去的背影,此刻,她正抬起右手舉過頭頂緩緩揮動,似乎是在示意舒克別道謝的意思。


    舒克蠕了蠕雙唇,便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目送著詩彤,直到最後她的身影消息在夜色朦朧的黑暗之中。


    夜色生涼,舒克猛然往著自己的喉嚨猛灌了幾口酒後,將詩彤贈送他的護心丹藏入懷中。


    詩彤所言不錯,如今自己是這裏最高的負責人,隻能在天將破曉前拚一把,或許,一切還有挽迴的餘地……大漠的夜色漸漸退去,東方有了一點點的微白,大地浸泡在白色的霧氣裏,胡楊樹一身潔白,猶如出浴的少女,沐浴在縈紆在白色的霧氣裏,四周的一切像被蓋上一層白色,一般若隱若現呈現出一種朦朧之美,讓人浮想聯翩。


    “舒副將,舒副將……”眾人還在沉睡,門外的士兵便慌張的跑來,氣喘籲籲。


    “何事如此慌張?”舒克一邊慌張的穿衣服,一邊驚詫的問道。


    “舒副將,北秦士兵,已經直逼天新山附近了。”


    “什麽?通知各將領,立馬議事。”


    說完,舒克也慌忙的向著帳篷外跑去,營地裏如螞蟻搬家搬,一片沸騰。


    詩彤怔了怔,似乎也察覺到帳篷外的動靜,她驟然掀起帳篷的幔帳,隻見將士們在匆忙的跑著,接著又整齊有緒的站成一排,安靜的等待長官的指示。


    “舒副將呢?”拽著一個正在幫忙趕去集合的士兵,乍然問道。


    “在儀事。”他匆忙的落下話,便快速的往集合的方向跑去。


    看這態勢,似乎已經情況不妙,詩彤蠕了蠕雙唇,向著儀事帳篷走去。


    此刻不知道他們到底如何商量,但是好像已經商議完了,詩彤剛到帳篷門口,便看到舒克從帳篷裏麵出來。


    “舒副將。”


    “詩彤姑娘,恕末將失禮了,為了殿下……。”


    “……??”什麽情況,詩彤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有人驟然向她的後頸錘了下去,詩彤隻覺得眼前一黑,之後的事便再也不知道了。


    她昏迷了。


    “小李,務必將詩彤姑娘送迴京都……殿下臨行前吩咐了,末將就算是死,也定會保護詩彤姑娘的安全。”


    他向著一旁的小李說道,旋即微微抬頭,對著遠處的天空微微呢喃,那感覺,就像是最後一次的離別一樣。


    他是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遠處的號角聲再次響起,由遠及近,營地中的士兵似乎都做好了一站的準備。


    塞上沙土飛揚,天色為之昏暗,陣陣號角聲,驚醒了正在思念故土的士兵,士兵們開始緊張地準備出發。敵軍吹響了胡笳,戰馬聞到戰鬥的氣息也興奮地嘶鳴起來,雙方搶著渡過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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