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許朝歌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第一條是當兩人之間剛才的問答沒有發生,未來幾天帶著上杉繪梨衣在東京滿城晃悠一陣,以免被她被蛇歧八家找到,同時當作安全閘門,在必要的時候出手扼殺對方。


    等到門閥、卡塞爾學院、還有上杉越幾人把白王聖骸料理完畢,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把上杉繪梨衣全須全尾地交還給上杉越,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第二條是給繪梨衣重塑一種正確的價值觀念。告訴她這個世界不是一條街道,迪士尼不是一家店鋪,威海韓國上海等等地方也都不是另外一個迪士尼樂園。


    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還有高原雪山,戈壁沙漠,草原的天空上有雄鷹飛過,極地終年會下八到十個月的大雪,雪中有來自蒼茫宇宙的極光爆發——還有就是不要隨便在男生麵前脫衣服洗澡。


    不過話說迴來他好像沒這個義務吧,畢竟自己又不是繪梨衣的哥哥,也不是上杉越這種血緣上的父親。


    許朝歌用白板輕輕把地上的巫女服撥遠了一點,低頭沉思。


    在自己的記憶標簽上,“上杉繪梨衣”和“麻生真”這兩人就隻是臨時玩伴而已,他又何必故作姿態去改變別人呢?


    甚至這種好為人師的教育還往往討不到好,別人隻當他是家住太平洋邊管的寬,明麵上說好好好,暗地裏大概在不屑地撇嘴吧,心想你誰啊你。


    不論是許朝歌的人生格言,還是現在被逐漸壓製吉爾伽美什記憶中的行事準則,歸結起來無外乎粗俗又簡單的三句話。


    關我屁事,關你屁事,關他屁事。


    許朝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最終決定還是把這一切全都高高掛起,畢竟關他屁事,自己又不是繪梨衣又怎麽會知道哪種狀態下最快樂。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說難聽點叫牛馬也有牛馬的幸福。


    吐氣之間,不經意外泄的龍文匯聚成一股風旋,風旋突兀地出現又陡然消散,在酒店牆壁上留下了幾道裂痕。


    下一刻,浴室門突然開了,許朝歌心想大概是因為還惦記著燒鳥串和壽喜鍋外賣的緣故吧,繪梨衣洗澡得格外快,比他印象中其他女生的速度高了兩倍不止。


    在許朝歌還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時,繪梨衣已經圍著浴巾重新一路小跑到了他麵前。


    “不過也太急了吧,東張西望是在找外賣嗎?可是現在外賣都還沒有敲門她難道不知道嗎?”他心想。


    這傻丫頭好像連頭發上的泡泡都沒有擦幹淨唉,許朝歌抬頭能夠很清楚地看到繪梨衣鼻頭上還帶著一抹沐浴露痕跡。


    她甚至沒有管地上的巫女服,剛衝了個澡,顯得渾身粉撲撲地繪梨衣瞪大了雙眼,神情鄭重地注視著麵前的許朝歌。


    “許君你沒事吧?”她撿起小本本寫字問。


    “我就坐在這裏哪兒都沒去,我能有什麽事?”許朝歌被繪梨衣的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是剛才發生了什麽嗎?”繪梨衣繼續不依不撓地追問。


    “什麽都沒發生啊,你是說外賣嗎,外賣應該還要等下才到,燒烤和火鍋都不太好準備。”


    “所以許君剛才是不開心嗎?”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繪梨衣又提出了第三個問題。


    “怎麽你會忽然這麽說。”許朝歌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反問,“一切正常,隻是外賣還沒有送到。”


    “那就好。”


    誰知道繪梨衣像是卸下了什麽負擔一樣,忽然長長地鬆了口氣。


    “那我繼續去洗澡了。”她向許朝歌擺了擺手,圍著浴巾又要往浴室裏跑。


    “等等。”許朝歌抬起白板攔住了她的去路,隨後他指了指地毯示意對方坐下。


    “你還沒洗完澡?”他問。


    “醫生說小動物要運動一個小時,小狗狗每天都要遛三十分鍾到一個小時。”


    雖然用小狗舉例,但繪梨衣抬手做了個一開一合的扁扁的鴨子嘴手勢。結合手勢許朝歌才明白她口中的“小動物”原來是那隻橡皮塑料鴨子。


    而在繪梨衣眼中,讓小黃鴨進行運動大概就是泡澡的時候把鴨子放在水麵上課。


    擬人手法也不是這樣用的啊,語文老師真的離開得很早……哦,麵前這傻姑娘現在確實沒有語文老師,那沒事了。


    許朝歌暗自腹誹。


    “那你還這麽著急跑出來幹嘛,你不會以為是外賣到了吧?”


    “因為聽到了許君在歎息啊。”繪梨衣在小本本上認真寫,“是龍文。許君用了審判,我以為是在外麵遇到了敵人,或者是許君很不開心。”


    她轉過身去,調轉筆頭指著牆麵上的裂痕繼續寫:“看,這裏有使用審判的痕跡,我擔心許君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許朝歌注視著麵前的後半段話,心中忽然覺得開心又難過。


    “那等吃完外賣再去泡澡吧。”他給繪梨衣抵了張濕巾讓對方擦一擦花臉,又在白板上寫字。


    真是傻姑娘。


    許朝歌一邊想著,一邊輕輕旋動手指,示意讓繪梨衣轉了一個身背對著自己。


    繪梨衣也很聽話地轉了個身麵向牆壁,坐在地毯上一動不動。


    許朝歌升高了空調溫度,從茶幾上取過吹風機,一邊用毛巾擦淨繪梨衣紅發上的泡沫,一邊用吹風機吹幹。


    兩人誰都沒有繼續寫字,酒店套房中一時陷入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沉默,隻有噪作的機械風聲充當了背景音。


    等到長發中的每一寸都差不多吹幹了,許朝歌順手給少女挽了個發髻,沒有發卡就折了根花瓶中的花枝簪著。


    “發髻隨手紮的,不好看的話別怪我。”許朝歌攬過鏡子交給繪梨衣。


    “很好看。童話裏說簪花的是花仙子。”


    繪梨衣小心地扶著花枝,從各個方位打量著自己的發型,挑起的眉梢之間盡是喜悅。


    她攬鏡自顧良久,忽然撕下了一頁紙,寫字後卷成紙條塞給許朝歌。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繪梨衣吹頭發和紮頭發。許君的手很溫暖。”


    紙條上麵寫著。


    “沒有人給你吹過頭發嗎?”


    “沒有。哥哥太忙了,而且他們不讓別人接近我。”


    “那可真是糟糕。”


    “是為了我和別人的安全。哥哥不糟糕……”她寫下,“但許君很好。”


    許朝歌看著麵前的紙條煩躁地咬了咬後槽牙。


    小怪獸就要有小怪獸的覺悟啊,不嗷嗚嗷嗚地噴火還有使用戰爭踐踏,怎麽突然這麽溫情脈脈。


    說到小怪獸,其實剛才許朝歌想到火山怪鳥巴頓時,他還有一句話沒有寫上去給繪梨衣看。


    奧特曼是人類和正義的夥伴,但很多時候小怪物沒有夥伴,小怪獸除了被奧特曼用必殺技殺死,有些時候隻是另一頭大怪物的食物啊。


    如果繪梨衣還是這樣的小孩,即便體內血統不凡,但在有心人眼中也隻是一盤可口的佳肴吧。


    這麽想想還真是有夠悲哀。


    但至少還能改變這種悲哀不是嗎?


    許朝歌的眉眼忽然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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