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他們已經走了。”


    寂靜的貴賓室內,劉扶南正低頭坐在沙發上,在他麵前的茶幾上,正擺放著半瓶沒有喝完的香檳。


    他伸手抵住自己的額角,忽然散漫地出聲。


    隨著“吱呀”一聲,貴賓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


    剛才送酒的侍應生踩著地毯走到另一側沙發上坐下,他口中哼著小調,一路腳步輕快又利落。


    “多好的香檳啊,巴黎之花美麗時光,是我最喜歡的一款。讓人仿佛能夠從中品味到時光的馥鬱和鮮花的芬芳。”侍應生毫不客氣地握住沒有用過的第五隻高腳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我還以為你們能喝完這一瓶呢,真是可惜了我的精挑細選。”


    “他們說許朝歌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喝完一杯酒之後就立刻離開了。”劉扶南迴答。


    “隔壁包廂的女孩們呢?”侍應生問。


    “我不說,陳陌陌不會輕舉妄動。至於另外兩位大概跟著他們一同離開了吧。”劉扶南隨口說。


    “不得不說你把上杉家主安排在隔壁房間這一招太棒了!”侍應生輕輕鼓掌,“這樣就可以把血羅盤的異動全都歸咎到上杉家主身上去了。”


    “機緣巧合而已。”劉扶南從衣袖中再度掏出了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羅盤,放在桌上。


    “幸好愷撒?加圖索和許朝歌不了解血統精煉技術,而作為唯一知情者的楚子航又是剛剛加入卡塞爾學院,雖然努力在補課但依舊缺乏最基本的龍血常識。”


    劉扶南歎了口氣,繼續說:“否則他們很容易就能戳穿我的謊言。越靠近死侍的血統,往往龍血形態越是猙獰恐怖啊。龍化狀態下,身體血管裏流淌著的血液應當已經和原油一樣了。”


    第二根鮮紅的玻璃管出現在他的手掌中,但伴隨著管體在冷光燈下輕輕搖晃,一條一條黑線從血液當中翻出,細密的氣泡在管壁上湧起又破碎。


    這才是真正來自許白帝的血液。


    “你這是給他們送上了一瓶危險的毒藥啊。”


    劉扶南打開瓶塞,作勢想要把血液灑在羅盤上。


    但侍應生比他更快一步。同樣用指甲在指腹處輕輕一劃,碎珠般的血液滴落在羅盤上。


    “是魚餌。”他說。


    激響蜂鳴,紅線扭曲的場麵再次出現,但這一次勺柄卻沒有指向牆壁,而是無比迅速又堅決地指著坐在沙發上的侍應生本人。


    “哇偶。”他咽下了香檳,口中低低讚歎出聲,“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你們的手段真是高超,即便是現在這種狀態下的我也能找到嗎?”


    “因為它聞到了馥鬱的芬芳。”劉扶南端起香檳杯,湊近在自己的鼻翼底下輕嗅著,也不知道是在感歎血液的味道還是香檳的美妙,他說,“煉金術從來不會騙人。”穀


    “如果煉金術不會,那麽龍血也不會。”侍應生迴答,“我們這次為地獄中的惡鬼送上了一份大禮。”


    “海底的屍守群麽,你安排這場暴動的意義何在?”劉扶南問,“如果單單針對楚子航和愷撒也就算了,但隻要許朝歌在場,僅僅憑借海底的屍守群根本不可能殺死他們。”


    “那加上許白帝和李赤皇呢?他們不是剛才還在和王將虛與委蛇嗎?”侍應生挑了挑清秀的眉頭說,“隻是把二位送上須彌座,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對我這位故人而言再簡單不過了。”


    “許白帝很強,但你哪怕再加上源稚生兩兄弟也不可能成功。那天晚上許朝歌暴走後的實力,我在錄像上看過。”


    “我不止看過,我更親身體會過。”侍應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側臉頰迴答,“既然許白帝他們也不夠的話,那就再加上那三兄妹好了。”


    侍應生說這話時的語氣飄忽隨意,似乎各位超級混血種在他心目中僅僅是可以隨意拿起又放下的物件。


    劉扶南凝視著對方滿不在乎的表情,在久久的沉默後才開口說:“看起來蛇歧八家和猛鬼眾他們都在你在算計當中,最後隻會變成壓在天平一側的砝碼,以此來測算許朝歌的重量。”


    “嗯哼。”侍應生搖晃著香檳杯,麵對劉扶南的評價神情依舊不置可否。


    “我其實很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劉扶南俯下身撐住茶幾兩側,眼神直視著對方說,“在這個圍繞白王聖骸展開的漩渦中,看起來混亂但自始至終都有跡可循,其他各方的手段以及目的無比清楚。


    拋除掉各位家主各自的人心,起碼蛇歧八家明麵上是想要找到神的胚胎,之後可能銷毀可能封印也可能和王將想幹的事一樣。他們最大的倚仗是在日本本土深耕千百年帶來的雄厚底蘊,以及掌握著兩把鑰匙。所以他們不需要和任何一方合作,哪怕原本可以成為盟友的卡塞爾學院也被他們蒙在鼓裏。


    猛鬼眾王將想要找到胚胎,補全殘缺的基因後再取而代之。在我們堪輿進度帶來的重壓下他才主動編了個借口尋求合作,說所謂想沐浴神血進化成純血龍族,但實際上他隻是想打探孵化場所在地。為了神的胚胎,他數十年來一直在研究血統進化藥劑,以人體實驗豐富他的實驗進度。他的優勢是基因庫,還掌握著第三把鑰匙。


    門閥四位同樣也是想找到胚胎。不過對我們而言,不管是活的神和死的神都可以接受,所以沒必要像王將那樣必須用鑰匙開門。我們的長處是能文能武,短處是除此之外根本沒人也沒錢,哪怕找到孵化場都無法挖出胚胎。所以我們同樣需要各方奔走找人合作。


    至於卡塞爾學院的一行人,他們隻是偶然闖進漩渦中的一尾魚,暈頭轉向隻能秉持著最簡單粗暴的屠龍理念,白王複蘇那就砍了白王,其他的爾虞我詐根本管不了。”


    劉扶南頓了頓,盯著侍應生的雙眼繼續說:“那麽你的目的呢?蛇歧八家、猛鬼眾、還是門閥?你更貼近哪一個?”


    “我當然有目的,但不在白王身上——至少不在這個白王身上。你們的目光又何必僅僅拘泥於現在的一片枯骨呢?”他說,“當未來真正的神明複蘇時,殘缺的白王又算得了什麽?”


    “尼德霍格?”


    “也許。”侍應生說,“但不論是不是尼德霍格,凡人的性命與之對比起來,都太過短暫也太過脆弱了。一如葉上寒露,不過是生於月光死於日照而已。”


    “如果你們看不到命運的脈絡,那就讓我們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侍應生向劉扶南舉杯虛敬。


    “祝你馬到成功,我的合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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