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


    耳麥中那邊傳來成串驚唿,模樣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女自始至終視線鎖定著走廊的盡頭,血液從她額頭滴落下來,但她臉上保持著一以貫之的平靜,仿佛耳邊隻是閑極了的公雞撲棱著翅膀打鳴。


    街道上傳來爆破般的轟鳴,空氣攪亂後產生的大風一路破窗破門,在靜謐的走廊上狂舞高歌。


    楚子航眉頭微皺,手中村雨匯集了空氣中的水分,在刀刃上沁出清冽的水。他輕輕振刀,血液隨著清水一同在白瓷地板散落出一串淡紅色。


    蛇歧八家的打手們登樓逐個搜查寫字樓裏的辦公室,遇上鎖死的玻璃門他們就把玻璃門砸爛,惡狠狠地把零星的加班社畜拖出來打暈,直到在這裏撞上了索命的死神。


    等到楚子航趕到時,入目的場景是少女在走廊上高高躍起,以膝蓋抵住拋飛起來的對手胸膛,膝撞兇狠落地。


    她借著膝撞的力量再次彈起向著楚子航撲殺過來,像是被風吹起又飄落的枯葉。那動作舒展而優雅,比起置人於死地的格鬥術更像輕靈曼妙的獨舞。


    村雨迎著落葉般的少女向上撩砍。兩把長刀席卷起亂流發出輕鳴,在空中交錯而過,隻留下一簇血花在走廊玻璃上即開即滅。


    兩人見麵便交換了一招,二度起跳的少女處於舊力已消的階段,所以楚子航稍勝一籌。


    他的右肩衣服堪堪被劃破,但少女額頭已然見血。


    “哦……哦買噶!”耳麥中的公雞打鳴終於連成一句完整的驚歎,“隊危,速歸。”


    “我有事,要先走了。”少女抬起右手摁住耳麥說,“下次再打。”


    她毫不拖泥帶水地收刀轉身,用刀柄猛地磕破一旁的玻璃窗戶,全然沒有顧及方才還拔刀相向的楚子航是否會追擊。


    “別碰紅霧,自己會散。”她抬腿跨上窗沿,頓了頓又對楚子航說,“他們先開槍的。”


    說完她縱身躍出窗戶,張開雙臂下的滑翔膜翼,乘著夜風消失在重重樓宇之間。


    楚子航上前幾步,推開了此前一直被少女攔在身後的房門,揣在兜裏的手機在這時忽然響起鈴聲。


    “我這邊結束了。”接聽之後,手機那頭傳來愷撒散漫的聲音,“紅霧散了。”


    “一樣。”楚子航看著眼前如絲如縷逐漸抽離消散的紅霧,向愷撒迴答。


    “剛才我這裏攔路的是個漂亮得像妖怪的妹子,你呢?”說到這裏愷撒吹了聲口哨,語氣裏不無得意,“可惜最後扔了顆煙霧彈順著牽引繩跑了。”


    “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楚子航說,“你的鐮鼬也抓不到她的心跳嗎?”


    “心亂了,槍慢了。”愷撒自我調侃了一句,他那邊傳來拖動重物的動靜,“樓下的戰鬥結束了嗎?”


    楚子航捂著口鼻推開了房間中的窗戶,當看見那道泥土翻卷,將整條道路都完全摧毀的慘狀時,他握住耳邊手機的手掌猛然收緊。


    “先別急著給蛇歧八家收屍了。”楚子航拽了拽少女遺留下的繩索,“出事了。”


    他輕聲說。


    “出事了,出大事了呀!”


    酒店溫泉撲騰起尺高的浪花,水麵上薄霧彌漫。蘇恩曦半趴在池中的巨大卵石上高唿,月白色絲綢浴袍浸濕之後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長腿還有零,你們快迴來啊,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我的哈雷在東京市區已經飆到一百四十邁了。”酒德麻衣淡淡地迴答,“你能幫忙搞定警察嗎?”


    “你的意思是給你支付罰單還是報銷一輛摩托的錢?這種小事都都以後再說。”蘇恩曦手掌把水麵拍得啪啪響,“但現在的問題是會有多少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天氣預報上顯示,明天東京還是陰雨天氣所以誰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酒德麻衣猛然刹住了狂奔的哈雷,輪胎咬死後在路麵上劃出一道數十米的焦痕,她伸腿蹬地,鞋跟與地麵之間摩擦出連串的耀眼火星。


    “許朝歌失控了?”


    “比這更糟,我們失去了關於他的一切蹤跡。”蘇恩曦對著放置在卵石上的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但不論怎麽樣切換鏡頭,始終沒能找到人影。


    “你不是在此之前讓人黑進了新宿區的交通係統嗎?”酒德麻衣說,“這方麵你一直沒出過紕漏。”


    “何止是黑進交通係統,我預先的布置裏包括過往車輛的行車記錄儀和店鋪中的私人攝像頭。”蘇恩曦迴答,“我甚至安排了一場暴力收貸的戲碼,目的就是為了給源稚生身邊的家臣安裝竊聽器。”


    “有猜想嗎?”酒德麻衣翻身下車,一邊問蘇恩曦一邊直直推門走進路邊的一家711便利店。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不會日語,百度的)


    值夜班的店員聽到清脆的風鈴聲音正要招唿顧客,抬頭才發現走進來的居然是一位氣質碾壓維密超模的長腿美人。


    但不等他想說些什麽,酒德麻衣撕下他貼在牆壁上作為裝飾的東京地圖,抽出一張“福澤諭吉”扔在了櫃台上,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我發現小怪物消失之後的十秒內就調動了攝像,所以有兩種可能。第一,因為我隻布控了周圍三千米以內的監控,所以十秒之內他已經離開了這個範圍。”


    蘇恩曦把手機加在耳朵與肩膀之間,推開薯片給自己杯中倒滿了紅酒並一飲而盡:“第二,有某種力量在十秒之內抹去了我們的監控。但我們的人員並沒有給我任何異常反饋,這種情況放到武俠小說裏大概是用刀把人砍成兩半,那人不僅沒意識自己已經死了甚至還活了百十年!網絡層麵上大概隻有《終結者》裏的天網能做到,諾瑪和輝夜姬都不行。”


    “那就是不存在。”酒德麻衣卷起地圖重新踩下油門轟然加速。


    “老板呢?老板出現了嗎?”她又問。


    “沒有,一切都跑偏了。小怪物失控是在計劃當中的,我們接下來的劇本應該是讓上杉家主出場,讓他們彼此擁抱感受到世界的溫暖產生羈絆!老板有辦法撫平他的失控。但現在老板沒有出現,他的失蹤誰都沒想到。”蘇恩曦煩躁地暫停了接下來的步驟。


    “他會去哪裏?”酒德麻衣問,“你不是應該有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物側寫畫像嗎?遇到這種情況他會去哪裏?”


    “如果他是龍血失控,那麽你現在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和死侍講道理啊!”蘇恩曦表示自己過往的資料完全派不上用場,“危險混血種或者死侍會找到人群密集的場所渴飲鮮血!”


    “也就是說一定要死人才能找到他的蹤影?”酒德麻衣轉入另外一條馬路,低速沿著街道逡巡。


    “我已經雇傭了幾位航拍攝影師說用進行東京夜景實時直播。”蘇恩曦說,“不過別報太大希望,因為猛鬼眾在狙擊蛇歧八家的緣故,他們不希望混血種顯於人前,所以我們是非法拍攝,能找到的人也少——喂,長腿你走錯道了!”


    “我正在新宿區進行低速巡視,希望能找到他。”酒德麻衣說,“比起找不到他的蹤跡,我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


    “東京的機車暴走族正麵撞上了這頭遊蕩在夜色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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