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芝加哥時間晚上7點38分。


    地點是學生公寓1區,303號宿舍。


    人物是楚子航、許朝歌、愷撒。


    “咱們老百姓,今個兒真高興……”樓道裏破鑼嗓子正在縱情高歌,芬格爾提著kfc全家桶一步一樂顛地推開了宿舍門,看到正坐在書桌邊上的三人霎時眼前一亮:“哎呦,我的角兒。您這可是星宿下凡啦,您今個兒就是一個噴嚏,都得是滿堂彩兒……”


    模樣很是諂媚,把厚臉皮和狗腿同時發揚到極致。


    厚臉皮是指這廝蹭飯時指著最貴的可勁點巴不得揮舞屠刀把對麵錢包大卸八塊;狗腿又體現在他總會把招牌菜端到東道主麵前對方不先動自己決不伸筷子——賤得恰到好處、張弛有度。


    他也確實有諂媚的理由。


    在諾瑪更新卡塞爾學院內網中教授相關資料的第一時間,對小道八卦嗅覺敏銳到如同有伴生雷達的芬格爾轉手就把消息標紅發到了論壇上。


    一時之間守夜人論壇裏甚囂塵上,將劍道館門外那一刀逐幀迴放的師生都對此表示豔羨但又在情理之中。


    在他們眼裏隻有真正的s級才有成為昂熱學生的資格,同樣也隻有昂熱這種傳奇才有指導s級的能力。


    學生會和獅心會頓時再度加大了追逐在校唯一s級的力度,如果原本許朝歌是四麵楚歌現在怎麽也該是身處十麵埋伏了。兩方在過去的整整一個星期內對許朝歌鋪下天羅地網進行圍追截堵。


    學生會膚白貌美腰細腿長的舞蹈部部長踩著八厘米高跟鞋平時上課下課幾乎快貼到許朝歌臉上了,而另一邊獅心會又同樣派出不少女生試圖通過走楚子航路線迂迴拿下s級。


    可惜同樣紛紛铩羽而歸。


    隻有中間數著績效獎金的芬格爾笑開了花,他現在手中的全家桶都是靠著幾方通吃的小道消息賺來的。


    假模假樣的芬格爾把辣翅往三人麵前送了一圈,被齊齊婉拒後他一躍爬到了宿舍上鋪,抓起桶裏的辣翅又放下,活像躺在金山上灑金幣的湯姆,眉飛色舞好不快活:“一塊兩塊三塊四塊……如此美味的烤翅,隻能我自己獨享,知己難尋,嗚唿哀哉。”


    隻能說芬格爾屬實沒有遇到能和他賤到一處去的同類,比如某個不願透露姓名的仕蘭衰仔,否則他送到眼前來的辣翅沒道理能全身而退,到時候哪裏有什麽知音難覓隻有心絞痛得對月垂淚。


    “我是真沒想到如今就連執行部都已經墮落到要摧殘像許師弟這樣的未成年花骨朵了,實在有損卡塞爾學院流傳在混血種之間的赫赫威名。”翹起二郎腿躺在上鋪啃著kfc手槍腿的芬格爾長籲短歎,偶爾伸出舌頭把嘴角一圈的脆皮舔幹淨,免費的辣椒粉簌簌地撒了一床單他也不在乎。


    許朝歌請假時間長達足足半個月所以根本沒打算瞞過同舍的愷撒和眼線遍學院甚至親自給昂熱送檔案的芬格爾,當然楚子航肯定也有知情權。解釋原因就說昂熱校長欽點給他了一個練手任務,再多的就不能說了。


    不過芬格爾話裏要是把十六歲將滿十七歲的許朝歌比作他口中的花骨朵,那麽七年級的芬格爾自己在守夜人論壇上自詡是卡塞爾學院的一枝花隻是旁人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倒也沒什麽問題。


    “嚴格來說執行部和卡塞爾學院的威名之間沒有直接聯係,前者其實隸屬秘黨直接管轄。隻是昂熱校長足夠強勢才會讓人們產生執行部屬於學院下轄機構這種錯覺。”愷撒糾正了芬格爾。


    一邊說著他扔出手中的六麵骰子,點數判定成功,在他的指揮下蘇軍的一個步兵排成功通過f3區域的中央廣場向前推進一格。


    屯兵已經足夠向對方發起致命一擊。


    書桌上鋪著的是一張200x200格的兵棋推演地圖,還原的是1943年7月12日在庫爾斯克郊外蘇軍與德軍爆發的一場小規模戰鬥。


    由愷撒操刀守方的蘇軍已經推進到了反攻階段,坐在書桌另一邊的對手則是楚子航指揮的進攻方德軍。


    “意思是讓剛入學的許師弟出任務單純是學院的事唄。確實,執行部甚至不願意給許師弟一件特製風衣,它冰清玉潔一直是可以的。不過想想看執行部一樣也有楚師弟這樣的十七歲零九個月的未成年專員,那隻能說兩邊一樣爛了。”芬格爾挑了挑眉毛冷笑,如果當年執行部的黑風衣沒把滿懷熱情致力於為屠龍獻身的自己打出門去,那麽世界上傳媒產業就該少一位洗白煤球的行家裏手了。


    “是臨時專員。”


    楚子航同樣糾正了芬格爾嘲諷聲中的疏漏。


    麵對中央廣場被愷撒重新搶奪迴去的困境,他沒有猶豫立刻向裁判唿叫了火炮支援,對廣場中進行全覆蓋火力打擊,即便當中同樣還有德軍。


    “我超,究極自爆式打法,最後的四輛虎式就這樣眼都不眨一下送了。其實放愷撒過來我覺得也能打的,對麵坦克部隊就隻剩一台su152了,裝甲值還沒你的高。”芬格爾從上鋪探出頭來觀察局勢,看著楚子航的狠厲不禁拍著欄杆讚歎,“自古義不理財慈不掌兵,屠一人為罪屠百人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楚師弟這一手放古代大概就是狂徒夜磨刀。”


    充當裁判的許朝歌還沒扔出骰子,愷撒搖了搖頭直接選擇了倒牌認輸。


    芬格爾不樂意了,他幹脆坐起身來揮舞著啃到一半的雞腿指點江山:“不是,愷撒你優勢很大啊,兩邊坦克被火炮拚完了你蘇軍地形優勢和兵力優勢妥妥碾壓對麵了。”


    “坦克並沒有拚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隻會原地震暈停止行動一迴合,但兩邊步兵會全滅。”愷撒指了指手中正把玩著骰子的許朝歌向芬格爾解釋,“我們使用的規則是直接按‘6x擲骰數’計算炮彈發射數量。裝甲承受炮彈傷害公式‘60x格子實際落彈數-受打擊裝甲厚度x80%=c’,c若是正值即視為坦克擊毀。我在賭楚子航夠不夠狠直接洗地,結果是他夠狠。”


    似乎是為了證明愷撒的論點正確,許朝歌隨手在桌上扔出骰子,一點;再扔,兩點、三點……一直到六點,又從六點重新扔迴一點,再然後是兩個骰子一起扔,三個一起扔,無論如何所得骰子點數完美遞增又遞減。


    芬格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作弊呢這不是。”


    愷撒略帶苦惱地揉了揉額角:“這就是為什麽除了火炮支援以外我們兩人都是自己扔骰子……聽說學院裏有人玩二十一點和德州撲克能完全記住八副紙牌。”


    “古德裏安教授能夠記住十六副。”楚子航補充道。


    “每次和你們這種a級起步的超級小龍人待在一起我都感覺自己心髒被捅了一刀。”芬格爾好像中了一槍,捂著右邊胸口向後仰倒在床上,倒下之後才反應過來心髒位置好像錯了於是又偷偷挪了挪手掌。


    情景滑稽,很像卓別林的默劇。


    楚子航神情淡然地收起了兵棋,並沒有自己二打一勝之不武的愧怍又或者對愷撒高超的指揮水平表示折服。他轉身從牆壁上把村雨取下來連同一本手掌大小的筆記本一起交到了許朝歌手裏:“自己注意安全。你不能說任務地點我沒辦法幫你提前查好地圖,這是我以前旅遊時做過的各地攻略,也許你能用上。”


    “既然任務由昂熱校長直接下達不經過執行部,那你大概沒辦法從裝備部申報槍械彈藥。”愷撒同樣從懷裏摸出一把閃花人眼的黃金沙漠之鷹放在書桌上,另外隨手排出兩個彈夾,“一個裝的是鋼芯子彈,一個是弗麗嘉子彈,不同場合作用不同,不用給我省。”


    許朝歌接過村雨、沙鷹還有彈夾點了點頭,背起一直掛在椅子角上的背包準備出發。


    “許師弟。”躺屍的芬格爾從床上坐起身來撓了撓頭,“我這身無長物也沒什麽送的,你和楚師弟又是天生的殺胚氣質,玩個兵棋推演都要火炮洗地自己人,殺伐果斷倒也不用我再教你。過來人的經驗要聽嗎?算了那太囉嗦……”


    他這麽說著,歎了口氣叼著雞腿像狗熊下樹一樣從扶梯上爬下來,鑽進角落雜物堆裏悶頭翻找。


    “接著。”一本被打開塑封過的護照被芬格爾彈到許朝歌手中,“昂熱校長當時在1925-1935年十年間使用過的護照,按照年齡折算那時候他還是個精力過剩的棒小夥,揮舞折刀滿世界屠龍。以前我都是當個護身符用,希望你也能沾點百歲老人的好運。”


    1920年之後歐洲護照規章已經趨於規範化,許朝歌看向護照正麵,那裏貼著一張昂熱年輕時的照片,他神采飛揚,滿目靈光,雖然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四十五歲但的確如同三十歲剛出頭的模樣。


    護照上顯示他來自希臘半島,所用的名字是一個化名:薩特努斯?帕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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