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自由黨議員的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但是上議院的貴族老爺和下議院保守黨工黨議員們在首相博納勞和英王喬治五世的注目下,仍舊用熾烈的掌聲歡送在後來飽受海軍史學家爭議的阿瑟-貝爾福。


    走出躁動著的威斯敏斯特宮,貝爾福沒有 緒在風光旖旎的白廳大街前稍稍駐足,爬上海軍部派來的軍車後,疲憊的貝爾福終於可以鬆開領帶,舒緩繃緊的神經,如同風燭殘年一般的老人仰靠在後車座上。


    掛著軍牌的黑色軍車在白廳大街上走,貝爾福的目的地海軍總部就位於白廳大街的頂端。


    作為議會大廈的威斯敏斯特宮距離政府內閣成員盤踞的唐寧街不過咫尺之遙,兩者由白廳大街勾連。


    白廳之於英國就好像白宮之於美國。美國是總統製國家,總統是這個國家的重心,所以總統官邸白宮也就理所當然美國的政治符號,而英國是議會製國家,議會是大腦,首相和他的內閣成員則是爪牙,所以勾連議會大廈威斯敏斯特宮和首相內閣官邸唐寧街的白廳大街成為英國的政治符號順理成章。


    威斯敏斯特宮西北角的大本鍾鍾樓和淙淙的泰晤士河如浮光掠影在小小的車窗裏一閃而過,坐落著財政部的國王查理街和首相內閣官邸的唐寧街路口很快也隻能流連於軍車的後視鏡,在即將抵達為了紀念特拉法爾加海戰而修築的特拉法爾加廣場前。司機猛打方向盤,將軍車開進一條岔道,而岔道的前方正是海軍總部大樓外那別具一格的半拱形大門。


    感受到軍車的晃動,貝爾福微微睜開眼睛。旋即望見從海軍總部北側的特拉法爾加廣場和東側的白廳廣場蔓延過來的抗議人潮。隔著車窗,黑壓壓的倫敦市民臉龐的輪廓有些變形,不過大不列顛王國海軍大臣還是從人群縫隙中找到了佇立在特拉法爾加廣場中心的納爾遜爵士紀念碑和銅像。


    “英西戰爭時,皇家海軍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和勇往直前的決心;英法戰爭時,皇家海軍還有精湛的水兵和戰神納爾遜;歐洲戰爭,暮氣沉沉的皇家海軍還有什麽?”


    阿瑟-貝爾福不自覺的歎息一聲,等軍車停在海軍總部那一棟有著磚紅色外牆稍顯破敗的巴洛克風格建築前,海軍大臣才重新恢複精力充沛的模樣。


    “貝爾福先生。這裏是半個小時內海軍部收到的全部電報。”


    走進海軍總部大樓,一點點腐爛和潮濕的氣味迎麵撲來。這是一棟啟用於18世紀的陳舊建築,一百多年的時光摧殘,韶華流逝過的海軍總部大樓總是給貝爾福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那種感覺絕非是曆史的積澱。或許用一張脫不開的網來描述形容更加合適。


    越來越像20世紀頭十年某個海軍改革家的阿瑟-貝爾福沒有顧影自憐的時間,因為迴到海軍大臣辦公室的第一時間,秘書就將海軍 報部部長留下來的 報一齊遞到貝爾福手上。


    翻頁聲戛然而止,除了貝爾福粗重的唿吸聲和一點點火藥味,海軍大臣辦公室絕對死一般的沉寂。當然。沉默總會有打碎了的時候,正如貝爾福那再也抑製不住的咆哮。


    “第一封電報告訴我,在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與大洋艦隊的炮戰中,我們損失慘重。第二封電報告訴我,當我們的飛行員冒死抵近偵查德國艦隊。卻發現第一偵查艦隊四艘戰列巡洋艦不翼而飛!第三封電報告訴我,戴維-貝蒂出現在了他不應該出現的地方。並且向海軍部和參謀部發去聳人聽聞的電報。更糟糕的是第四封電報!我們的第一海務大臣高夫-卡爾索普和臨時海軍參謀長多鐸少將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否定了戴維-貝蒂的觀點!”,


    阿瑟-貝爾福怒氣衝天:“哈代,難道偉大的不列顛尼亞能夠依靠這樣一群各自打著自己小算盤的自私者去獲得勝利?!”


    “報告!”


    不管貝爾福有多麽憤怒,戰爭還在繼續。貝爾福的私人秘書在海軍部電報室長官的催促下,隻得硬著頭皮將更加殘酷的消息報告給海軍大臣。


    “科林伍德號發來消息,樸茨茅斯港外海大約十海裏處發現德國飛機!”


    “看來戴維-貝蒂是對的,德國人的目標不是泰晤士河,而是大艦隊!”貝爾福失手打翻桌案上的琉璃杯,大步流星的走到辦公室巨幅海圖前,失態道:“早該知道的,斯卡帕灣並不等於大艦隊! 爾蘭號和科林伍德號有麻煩了!”


    聯想到阿瑟-貝爾福充滿血腥和靈異的過去,海軍大臣的憤怒足以讓秘書和電報室長官骨髓發涼。好在貝爾福的憤怒和失態並沒有持續太久,當貝爾福恢複理智,他所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嘶吼:


    “還愣著做什麽,讓參謀部通知地中海迴援艦隊緊急轉向,避開德國人!讓科林伍德號即刻返迴樸茨茅斯港,樸茨茅斯港進入戰備狀態!”


    (--華麗的分割線--)


    海軍部十萬火急的電報轉化成 爾蘭號戰列艦電報室滴答的電報聲。


    “該死,誰在用明碼唿叫,莫非附近有沉船事故?”電報員漫不經心的將電碼抄寫在紙條上,當滴答聲消失後,簡單的國際電碼翻譯工作也隨手完成。


    “樸茨茅斯港外海十海裏處發現德國飛機?”電報員布朗-戴維斯忍不住揉了揉迷離的眼睛,疑惑道:“德國飛機?”


    電報終究還是被細心抄錄後由機要員送去司令塔,比愚人節更加離奇的消息用不著他布朗-戴維斯來 心,交給亨利艦長、坎貝爾副艦長 心或許是明智的選擇!


    機要員離開後。布朗-戴維斯慵懶著伸了個懶腰,可是不到半分鍾後,可惡的電報機再度響起惱人的滴答滴答聲。


    布朗-戴維斯苦笑一聲,戴上耳機記錄電碼。這是一封簡短的電碼。從頭至尾也不過十來個字,不過內容卻足以讓自詡“榮辱不驚”的電報員從座位上跳起來。


    “確認樸茨茅斯港附近有德國艦隊存在,地中海迴援艦隊應躲避德國艦隊,前往達文波特港休整。”


    德艦?!英吉利海峽最南端居然會出現德艦!


    布朗-戴維斯捂著自己的嘴巴,怎麽也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比愚人節更加離奇的消息不能被他布朗-戴維斯耽擱,電報員慌不擇路的抓著電報草稿,朝司令塔飛奔過去。


    當電報員還在努力攀爬艦橋舷梯,這時。 爾蘭號戰列艦前瞭望塔再次 動起來。


    “羅賓遜,快看,那是什麽?!”


    哈裏森抓著望遠鏡,語氣中帶著一絲顫音。


    羅賓遜下意識的抬起頭仰望明媚的天空。尷尬的發現天空中僅有幾隻貪吃的海鳥在軍艦附近盤旋不停。


    “隻不過是軍艦鳥。”老士官迴過頭,對年輕人挪揄道:“見習士官,你的履曆表明碼標識你有三個月的航海經驗,我現在鄭重懷疑這份履曆表的真偽。”


    “羅賓遜,不是軍艦鳥。是軍艦!”哈裏森始終沒有摘下望遠鏡,反而揪著羅賓遜的衣袖,一字一頓的糾正羅賓遜的發音錯誤。


    羅賓遜終於意識到 況有些不妙。循著哈裏森的視線,羅賓遜舉起了望遠鏡。於是他發現在東北方向升騰著至少八縷濃密煙柱。,


    “比一般商船所燃燒的劣質燃煤煙柱要淡,而且煙柱移動的速度也比較快。應該是輕巡以上級別的快速軍艦”風速較小的晴天,煙柱可以透露很多信息。老練的羅賓遜自顧自的推演。卻遲遲不願意道出真相。


    “所以,羅賓遜,那是什麽?”


    “是戰巡!”羅賓遜臉色晦暗,絕望地道出事實:“1915年4月,大艦隊絕無一艘可用戰巡,所以那絕對是德國第一偵查艦隊!”


    (--華麗的分割線--)


    當第一偵查艦隊從東北方向衝出來,若有若無的橫在英國迴援艦隊前進線路上時,亨利上校和他的地中海迴援艦隊被 上絕路。


    “ 爾蘭號戰列艦乃是阿姆斯特朗造船廠外銷出品,由土耳其人訂購,歐戰後被英國亢,隨後在紐卡斯爾接受改裝。目前還不清楚英國人對 爾蘭號進行哪些改進,但是有理由相信 爾蘭號戰列艦裝甲厚度會比 德蘭海戰中沉沒的阿賈克斯號戰列艦更加脆弱!”


    曾經在土耳其海軍擔任教官的王海蒂熟知那艘差點成為土耳其海軍瑞薩蒂赫號戰列艦的超無畏艦。雖然阿姆斯特朗造船廠向土耳其人兜售瑞薩蒂赫號戰列艦時信誓旦旦宣稱那是一款除了主炮,其他方麵遠比英王喬治五世級戰列艦強大的超無畏艦,但是大英帝國在世界海軍軍火市場上那是“有口皆碑”的,考慮到大膽號觸雷一發即宣告沉沒和阿賈克斯號被一炮擊沉的悲劇,其裝甲成色幾何可想而知。


    “威嚴號、莊嚴、威爾士王子、海洋、仇怨、不懼號雖然曾經叱吒風雲,但畢竟已經落後於時代。”一想到 後的那些老爺艦陳舊的艦體和老邁的步伐,還有大英帝國外銷艦 上的貓膩,亨利上校就頭皮發麻:“很明顯,迴援艦隊遠不是第一偵查艦隊的對手!”


    “英國人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他們必定會選擇退讓”王海蒂從辛格萊爾手中接過紅筆,俯 在海圖上拉出一道正好阻隔英國人從懷特島東側主航道逃往樸茨茅斯港線路的豔麗封鎖線,眼睛裏閃過一絲厲色。


    “向左轉向,朝西北方向開進,隻要我們能夠堅持到樸茨茅斯港外的懷特島,或許我們就能從索倫特海峽找到一絲生還的可能!”亨利堅信懷特島東側的主航道已經被德國人徹底切斷,所以他伸手在海圖上劃出一道曲線救國的道路繞過寬達36公裏的懷特島,從另一側的索倫特海峽返迴。


    “我改主意了,讓他們向懷特島突圍,如果有可能,我還想拿下懷特島南側那艘無畏艦!”王海蒂的目光上移數厘米,冷冷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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