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迴 花開堪折直須折


    (誑也,非誑也,實其所誑也。少陰、太陰、太陽。


    這個計策實際上是一種騙局,將沒有裝成有,以假象來掩蓋真相,待對方產生錯覺後,突然顯出真相,從而打擊敵人。說到底,這是虛虛實實,虛實的誤敵謀略。hoho,最近各計都是以騙為主嘍,而本書中說的是豬腳的那個婚約啦……)


    ……


    菜市口是專門處決犯人的地方,想想就讓人感覺就很驚悚。不過總有些奇怪的百姓喜歡看殺頭,所以在中央斷頭台外,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有的還議論著:這小夥子長得挺不錯的,不像歹人呀,怎麽年輕輕就要處斬了呢。唉,可惜了的。


    而如初的及時搭救又給了這些八卦民們更多的談資,他們三三兩兩一邊談論一邊散開。與此同時,人群中竄出四條人影,幫如初把五花大綁的戚繼光架下斷頭台,正是李成粱等人。


    如初無意中一瞄,看他們三人衣著輕便整齊,麵色凝重,腰裏鼓鼓的似乎藏著武器,心知肚明她如果來得不及時,這三位是要劫法場的。她為他們的義氣感動的同時,又覺得後怕。


    幸好她說動了嚴世蕃,或者說嚴世蕃早有了決定,不然結果會非常糟糕,甚至是不可收拾的。到時候不僅戚繼光,另三個人的前途也堪憂了!


    “小光,你沒事吧?”大概從昨晚.到現在沒給水喝,還挨了點板子,戚繼光顯得****不振,令如初大為心疼,不由上下打量他,手也在他身上亂摸,看他有沒有受重傷的地方。


    戚繼光貪婪地望著如初,像一輩.子沒見過,又像是要永遠把她記牢似的,咬緊牙關不說話。就讓他再這麽與她接近一次吧,近到能感覺她的唿吸噴到他臉上,近到能在陽光下看到她深褐色的眼瞳,隻一次也好。這麽多日子來,想說句話都難,今後隻怕也是天各一方。既然結果是這樣,就讓他把她記在心裏,一輩子也不忘記。


    “黑人,不懂事的死家夥,快去弄.點水來。身上不帶正經東西,揣著家夥幹嗎?”如初踹了李成粱一腳。她不知道戚繼光心裏想的是什麽,隻以為他被折磨得連話也不想說。


    “我有!我有!”趙三紅一摸後腰,有點尷尬地抓出一個.水囊來,“我怕逃走過程中來不及打尖,帶了點吃的和喝的。”


    如初一把搶過水囊,送到戚繼光唇邊,狠狠瞪了趙.三紅一眼,“你們既然通知我小光要被斬首的事,就不能相信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嗎?非得自作主張做‘那種’準備,要造反哪!”


    “你來得驚險無比,我們不過是做兩手準備呀。”張.居正辯解。


    如初又差點一.腳踹過去,念在張居正身子單薄的份上,強忍著沒動粗,“肯定是你的餿主意,有想鬼點子的功夫,考慮一下怎麽治理大明江山不好嗎?那才是你的正事!”


    一邊說一邊喂戚繼光喝了些水,見他瞬也不瞬的瞧著自己,心頭突然狂跳。造物主真是神奇,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晶體罷了,為什麽能包含那麽多情緒?似乎裝著千言萬語一樣。


    “咱們先迴去,好不好?”她柔聲問。


    戚繼光還是不吭聲,隻努力自己站起,拒絕任何人地攙扶,然後艱難地對如初說,“我以前說過,要娶你為妻。現在……我要收迴這句話。你……保重吧。”說完,就這麽緩緩走遠,連頭也不迴一下。


    愣了,全愣了,不僅是如初,還有李成粱等三人。如初隻感覺耳邊全是嗡嗡的紛亂響聲,一時也分辨不清是什麽,心裏一片空白,身邊涼嗖嗖的,似乎有什麽一直擋在她身後的東西消失了,整個人都變得無依無靠起來。其實她是現代女性,獨立慣了,並不太依賴人,可她就是不經意間習慣了某人圍著她轉,雖然他很少說什麽,卻總是在她身邊。


    現在,他要離開了嗎?永遠離開了嗎?


    “如初,他可能受了刑,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遠處戚繼光的身影都快消失了時,張居正抓抓頭發,率先開口。


    “也許是生死關頭,他想通了一些事,比如……”


    “比如什麽呀,不知道的話別瞎猜。他肯定是被打了腦袋了,我們這就迴去讓他清醒一下。”趙三紅還沒說完,李成粱就打斷他,然後換上一臉抱歉又尷尬的笑意對如初說,“如初你還有馬,不如自己迴去,不然……讓三紅陪著你?”


    如初知道他們有秘密話要說,於是很善解人意地道,“正好我要去還馬,待會兒還有事,那咱們迴頭見吧。”雖然是笑著說話,但她自己都感覺笑得好假,想必臉上的神態一定僵硬又勉強,或者還有點傷心,典型的強顏歡笑型棄婦臉。


    不過,再怎麽難看也得撐著,不然她精心維護的平靜表麵就要崩潰了。哭也好,傷心也好,都要躲起來,不能當著別人的麵。而那三個人肯定是看出她受到了打擊,都笑得訕訕的,帶著點兒同情和義憤,隨便客氣了幾句就逃似的跑掉了。


    如初牽著馬慢慢往迴走,很久後,心痛才從開始的震驚和不知所措中浮現了出來。她看得出,小光剛才的話不是開玩笑,他是真心這麽決定的。


    也許三紅說得沒錯,小光……是在生死邊緣想清楚了吧?對她,他算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不應該再為她付出。而她並沒什麽好抱怨的,因為小光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卻從沒得到過感情迴複。前幾天,還故意冷淡他、故意造成誤會來著。如果她是男人,也會懷疑為她這樣搖擺不定的女人去死、去毀掉自己的前程值得嗎?要知道任何愛情就像火種,假如不能點燃,誰還會守護?


    可偏偏,就在小光命懸一線時,她剛剛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想放棄一切年齡與身份的顧慮,接受那份感情。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她在騎馬狂奔時,她在高喊“刀下留人”時,曾反複對自己這樣說。沒想到遲了些,當她要折花了,花兒卻似乎枯萎了。


    要去跟他解釋嗎?答案是否定的。本來她就覺得她的出現會影響小光的整個人生,現在他提出分手不是正好嗎?記起那次海邊一日遊,小光曾說過有心上人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但現在想來,也許是家鄉的某個姑娘呢?小光那樣年少英俊,會有很多姑娘愛慕他吧?


    那麽這樣多好,她不再為情糾結,還是按計劃迴家招個文雅溫柔的上門女婿。而小光,會慢慢成長為英雄人物,受所有男人的尊敬,女人的仰慕。


    嗯,很好,這是最理智的做法。但為什麽那麽心痛呢?好像把心挖出來,翻轉,放在毒日頭下生生曬幹了一樣,又空又幹裂的難受。一想到他那陽光燦爛的笑容再不屬於她;一想到衛學畢業典禮後就天各一方,有可能終生不能相見;一想到再不會有人因為買不起禮物而傻瓜一樣的從天津走到北京,隻為偷幾枝花給她;一想到再不會有人對她說:來,給我抱抱;一想到再不會有人半夜裏闖進她的房間,把她從惡人手中救手;一想到他的擁抱和刺痛的吻要獻給別人,她就受不了,眼淚都情不自禁地湧了上來。


    原來啊,她已經愛上小光了,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可結局是明確無誤的。因為在放棄別人時,她從不曾這樣傷心過。愛情對她而言並不是瞬間,而是個掙紮的過程,但她得知這個答案卻是瞬間的,就在小光差點死去的時候,就在他說分手的時候。


    她用力吸氣,把眼淚逼迴去,不讓它們落下來。而就在此時,李成粱等三人正圍攻戚繼光,分別數落他的不是,而他一言不發。


    “你到底咋迴事?”李成粱忍耐著不破口大罵,“小兩口有啥別扭事私底下說唄,何必當著我們的麵?你想沒想過如初得多不好意思?你平時挺細心個人,怎麽辦出這事來?”


    “對呀。”趙三紅也義憤填膺,“如初對你多好啊?什麽叫收迴求親?你知道嗎?當她聽說你要被嚴世蕃斬首有多急呀。嚴世蕃是什麽人,她能說動那獨眼龍放了你,還不知怎麽費力呢。”


    聽到這兒,一直垂著眼睛的戚繼光眉尖一蹙,心中的痛楚差點掩飾不住。他就是因為想到這個,才不能原諒自己,才要放如初離開。


    本來他是要為如初爭取自由的,不舍得她被權勢所迫而選擇不喜歡的人。常言道女怕嫁錯郎,假如她嫁得不好,就會一輩子不快活的。可沒想到,最後卻要由她來救他,這樣反而害了她吧?她一定得答應嚴世蕃的什某些條件才換迴他一條命。而且,她會感激他這麽不顧死活,會覺得欠了他,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反過來也是一樣道理,他本想默默為她做些事,不想最後造成她心中沉重的負擔。


    想讓她幸福卻事與願違,從來都冷靜的他,這次卻不知如何是好。可他不願意她想做什麽還要瞻前顧後、顧慮多多,他希望她一如以前那麽率性樂觀。那不如……做出決裂的樣子,最好讓所有人都相信,然後她才可以無負擔地去愛虛大師。而他,也可以擺脫掉情敵的身份,淡出嚴世蕃的視野,然後在暗中對付這權臣,以成全如初真正的心意。


    他就是這麽想的,所以忍痛說出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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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話要說……………………………


    新的一個月,新的一計,希望大家繼續喜歡。


    因為上個月驚險保住了前六,所以依約1日雙更。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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