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天池萬裏眉宇間盡顯疲憊,一臉滄桑,連胡茬都長出來了,一頭墨發散落背後,一雙如死灰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得出他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即使這樣卻依舊風華絕代,淒美落寞。


    那毫無感情,略帶沙啞的聲音冷冷道:“若無事,兒臣告退!”


    “站住!”對著天池萬裏的背影喊道。


    正準備大步跨出宮殿的步子停了下來,頭也不迴道:“父皇還有何事?”


    “那夜明珠怎麽會跟羅刹門扯上關係?羅刹門現在要誅殺滿朝文物百官,他們會不會也要對付朕?”皇上猴急猴急,擔驚受怕,卻又不好意思開口,醞釀一會最終說了出來。


    天池萬裏聽後,未作答複,眉頭輕微一皺,抬步走了出去。


    此時皇宮裏,鳳欒殿也不得安生,水清月憤怒的眼神視乎要噴出火來,她盯著門口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池炎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一步三笑的走進鳳欒殿,許是得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兒,所以整日裏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


    天池炎剛剛走進鳳欒殿便看見一地的花瓶碎片,陶瓷茶盞,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啪”


    “混蛋,不爭氣的東西!”水清月一把掌抽了上去,嘴裏很鐵不成鋼的罵著。


    一把掌抽的他半天沒反應過來,反而雙目充滿怒氣不解的吼道:“母後,你這是何意?”


    “何意?你問我何意?”水清月指著他的鼻子,極力隱忍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蒙特國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你知道不知道昨晚上羅刹門的人來過?你知道不知道因為你的自私枉死了多少條人命?你知不知道複國時機即將到來?而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已成為泡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全軍覆沒?全軍覆沒?”好像聽到鬼故事般難以置信,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天池炎一下沒站穩,摔坐在了地上。


    “現在知道怕了?你可知道是誰屠殺我蒙特大軍?”


    “是誰?”期待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


    “這天下,還有誰,殺了人會留下一隻黑色玉笛?”反問道,又在提醒天池炎,讓他自己悟。


    一臉驚恐,不相信的搖著頭道:“不,不可能,怎麽會是玉羅刹,我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何這麽做?”


    “還敢問為什麽?我問你夜明珠現在在哪兒?”水清月已經猜測到夜明珠失蹤與天池炎有關。


    天池炎不說話,驚恐的眼神閃躲。


    水清月恨的牙跟癢癢,她十指緊握,一臉後悔道:“當初就不該聽你的假話,放棄追殺夜明珠,如今大禍已釀成,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你造成的!”


    “羅刹門現在全力尋找夜明珠的蹤跡,若是被發現她在你手中,你會死的很難堪!”


    “滿朝文物百官都已接到催命符,若三天後沒有夜明珠的蹤跡,所有人都得死!”


    “你覺得文武百官會坐在家裏乖乖等死?告訴你,他們會不折手段,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夜明珠,到時你不但太子之位不保,還有可能被羅刹門誅殺!”


    水清月一句一字,字字珠璣,每個字落在天池炎耳裏,猶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進他的心裏,再狠狠的旋轉一圈拔出來,周而複始,壓迫得他難以唿吸。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天池炎捂著耳朵,使勁的搖著頭,他實在是受不了啦,羅刹門是萬萬惹不起的,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如何活命。


    “現在知道怕了?你若不是我的孩兒,我才難得管你死活!”看著天池炎這副模樣,水清月不心疼那是假的。


    “額娘可有法子?”這麽一說天池炎倒是領悟的快,立即上前問道。


    水清月勾了勾手指,天池炎將耳朵湊近,便看見他因害怕而糾結在一起的五官,緩緩流露出一抹譏笑。


    三日後……


    “王……爺……”夜風眼睛紅腫,不知該如何說出肚子裏的話,眼看著從夜明珠消失那天起,天池萬裏便粒米未進,滴水未沾,整個人清瘦許多,眉宇間那個川子未曾抹去過。


    看著這樣的天池萬裏,夜風心裏難過至極,卻也勸不動他,如今這個消息告訴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抗得住。


    天池萬裏布滿血絲的眸子,神色暗淡的看著夜風,未做言語,卻在等著夜風接下來的話。


    “王……爺,王妃……王妃她……”夜風聲音越來越小,一滴淚水滑落,他因極力隱忍而哽咽的聲音,遲遲未能開口。


    天池萬裏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握了起來,他渾身顫抖,額頭青筋暴起,這一刻他突然不想知道夜風未說出的話,不想聽到關於夜明珠的任何消息,不想,他不想,他不希望是她的消息,不,不可能,不會的。


    夜風看著屋頂,用力的眨著眼睛,他不希望自己的眼淚在王爺麵前落下,這是為王爺難過的眼淚,同時也是為那個永遠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秘密而落淚。


    “王妃她……她已經”


    “不……不要說!”


    “別說!”


    “別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含淚打斷夜風的話,他隻怕聽見他不想聽的,怕聽見他一直害怕的事情,怕承受不住,怕最後的寄托也沒有了,至少他可以認為她迴到她的世界,依舊快樂的活著。


    “砰”


    夜風跪地,那把平日裏不離手臂的麒鎧劍,也隨之掉落在地上,兩行清淚劃過:“王爺……節哀!”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絕對不是真的,一定是搞錯了!”話音未落,人卻帶過一陣風消失不見。


    剛來到院子,便看見夜陌等羅刹門下屬,一個個臉色陰暗,深沉壓抑,抬著一個木板走進來,上麵蓋著塊白布,依稀看得出白布下是個人的身體。


    天池萬裏雙目赤紅,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前,他顫抖著伸出手,正準備掀開白布之時,卻被夜陌悲切的攔住:“王爺……屍體已經在水中泡了數日,還是不要看了!”說著,拿出一把玉骨扇,緩緩遞給了天池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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