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璟略帶暗示的話讓白綺歌局促不安,矛盾心緒忽上忽下,不迴應覺得氣短一籌,想迴應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


    被人壓住氣勢的感覺,真的很別扭。


    欲言又止的窘迫表情落在易宸璟眼中便成了絕佳迴答,手臂一撐,整個人翻到白綺歌身上,居高臨下兩相對望。一絲涼氣灌入,和衣而臥的白綺歌雖不覺得有多冷,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寒戰,兩隻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推在易宸璟胸口,似是防備著眼前男人隨時壓下。


    “你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


    “找你來真的就隻是為了說說話而已,後來發生的事我也沒想到。”一手攬住白綺歌兩隻皓腕,易宸璟移開胸口阻力,身子又向下低了低,“滿身刺像隻刺蝟一樣,我敢輕易碰你嗎?除了戰廷之外,你是唯一一個毫不費力就能要我命的人,我哪敢惹你?”


    “我突然發現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平生所見之極。”


    任白綺歌怎麽諷刺,易宸璟始終紋絲不動,狹長眼眸微微眯起:“什麽時候都不忘諷刺兩句,世間女子若都如你這般大膽,恐怕沒有男人能好過了。”


    沒有那麽大膽子她也活不到今天,其中苦楚外人怎會了解?隻是她有膽量闖東宮、傷雲鍾縉,有膽量威脅他與他講條件,在這床榻之上卻少了幾分氣魄與他一較高下——男女之事白綺歌知之甚少,僅有知識都來自前世書本,兩夜令她不堪迴首的強寵留下深深陰影,易宸璟不過是壓在身上而已,她已止不住想要逃離。


    過近距離讓氣息愈發曖昧繾綣,白綺歌不知道,半推半就、欲拒還休最是容易令男人把持不住。細微掙紮勾得易宸璟喘息越來越重,手掌從臉頰遊走到腰際,所過之處衣衫半解,用力一扯,外衫拋落在地。沉重身軀終於轟然落下,細密纏吻隨之而來,額角,唇邊,雪頸,最後仍是停留在唇瓣之上輾轉吮吸,中衣係帶散亂,露出胸口紅絲線墜著的護身符,交疊身軀沉默無聲,房中一派旖旎氣息。


    與易宸璟的主動急躁相比,白綺歌顯得十分僵硬無措,隔著單薄中衣,被他滾熱掌心觸碰的每一寸肌膚都傳來觸電般酥麻感覺,心裏,卻越來越慌亂。


    “停下,我不想——”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低聲開口,話音未落,後麵字句被易宸璟以吻封鎖,手掌也趁機突破最後防線環抱腰間,肌膚相處,滾燙如火。


    白綺歌開始掙紮,她是願意與易宸璟結合的,可她的身體和心還沒能徹底忘卻夢魘,突如其來的肌膚之親觸動迴憶,兩次被迫失身,尤其是第一夜他粗暴如野獸的無度索取令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在腦海裏抹消,那種撕裂般劇痛,所有尊嚴被狠狠碾碎的可怕,無不深深刻印腦中。


    輕撫精幹脊背的手開始胡亂拍打,盡管易宸璟並不覺得有多疼,發覺身下女人是在抵抗後還是停下所有動作,滿是欲望的目光有所收斂。


    “我會等到你能坦然接受的時候。”翻身躺迴白綺歌身側,易宸璟重又把她抱在懷裏,一番折騰後沁出汗珠的額頭與白綺歌額頭相貼,“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第一個、也會是這輩子唯一的女人,所以,別讓我等太久。”


    胸口起伏尚未平息,白綺歌咬著有些腫痛的嘴唇,懷疑目光毫不掩飾看向眼前清俊臉孔。


    如此善解人衣,怎麽可能是……轉念想起第一次他的強取豪奪基本就是橫衝直撞,確實毫無技巧經驗可言,蠻力之下也沒看他有過什麽享受神情,也許真的是從未與女人翻雲覆雨過吧。


    “這麽說來,你倒是無師自通的天生yin才了。”咬著牙一腳踢在易宸璟腿上,白綺歌狠狠瞪了一眼。


    “別亂動。”易宸璟苦笑,把白綺歌又往懷裏抱緊些,“你再動我就真控製不住了,忍耐很辛苦,不知道麽?”


    下身被硬邦邦的東西緊緊頂著,意識到那東西是什麽時,白綺歌迅速紅了臉頰,安穩蜷在易宸璟懷中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真的捅破他最後底線苦了自己。


    懷裏溫香軟玉真實可觸,易宸璟心滿意足閉上眼,體內波濤慢慢退去,唿吸聲漸漸寧靜。


    他沒有說謊,今晚讓白綺歌來本想找機會告訴她孩子的事,卻不料自己先亂了陣腳抱怨一通,好在最後還是把事情都說開了,隻有一件事沒能按預先計劃說出口。


    白綺歌的失子之痛超乎他想象,考慮再三,方太醫診察後的結果終是被他隱藏下來。


    令她失去孩子的那瓶藥藥效剛烈,比之戚夫人服食的猛了數倍,導致結果除了小產外還有更嚴重遺症——白綺歌這輩子,很有可能再不會懷上孩子了。


    為了他的霸業,她忍著苦痛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而那個孩子也許是他們唯一子嗣,如此悲涼結論讓他如何說出口?要讓她在無法躲避的悔恨中憎恨自己、逼死自己嗎?他不忍心,比起孩子,最重要的人終究是她。


    “這幾天身子可好?我知道你根本就沒痊愈,偶爾疼起來還是會臉色發青一頭冷汗,幸好方太醫有提醒我說不可能這麽快就恢複,不然我又被你蒙蔽了。”輕吻烏黑發絲,易宸璟低歎著,隱隱心痛。


    疲倦地把臉埋在他胸口,白綺歌沒有迴答,而是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呢喃。


    “他很堅強,在我肚子裏度過了那麽多風風雨雨,從沒給我帶來任何疼痛。”


    她又想起孩子了。易宸璟心疼得要命,隻能緊緊抱著她強顏歡笑:“當然堅強,他是我的孩子。倒是你,懷著我的孩子又是喝酒又是奔波又是落水,現在想來我真後怕,哪有你這樣當娘親的?”


    “還會有吧,我們的孩子?”白綺歌依舊答非所問,語氣近乎茫然。


    一瞬無聲死寂。


    片刻後,溫熱手掌輕撫長發,易宸璟重重點頭,唇角笑容淡薄:“會的,我們會兒孫滿堂,看他們長大成人,聽他們叫你我爹爹、娘親,很多很多的孩子……”


    “你哭了?”仰起頭,白綺歌伸手擦去他眼角一道淚痕,心裏莫名酸澀。他這樣的亂世王者,不該露出這種表情。


    她怎會知道,那是易宸璟無法說出口的祭奠。


    “沒有,隻是太困倦了,睡吧。”深吸口氣攔住白綺歌素手放在懷裏,易宸璟默默合眼,卻在白綺歌也閉上眼睛很快睡熟後再次睜開,深邃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曾失去摯愛女子,又失去了唯一孩子,如今身邊剩下的就隻有白綺歌,他的結發妻子。他害她流離失所,害她飽經磨難,毀了她的容顏又斷絕了她美好夢境,她如此堅強卻比任何人都容易受傷,情債難償,唯有此生此世護她愛她,不離不棄。


    圈緊臂彎,嗅著獨一無二的氣息,安然入睡。


    敬妃不喜吵鬧,去往梅仙姑新庵的時間便挑在了人跡較少的晌午,在暖殿等到天大亮也不見易宸璟出現,著急的素鄢讓素嬈去看看。一路經過書房直至臥房院外也不見易宸璟身影,隻看活力十足的戰廷在門前逗弄著蒼鷹小迢,一臉喜氣洋洋。


    戰廷是個和女人說話說多了都會臉紅的人,平日裏與素鄢素嬈往來較少,打個照麵互相點點頭就算是招唿過,繼續埋頭喂小迢食物,等到素嬈推開易宸璟臥房門時才猛地想起什麽,一拍腦門,滿麵慘然。


    “殿下起了嗎?娘親晌午就要出發去梅仙姑那裏了,姐姐讓我來催催殿下,可別誤了給娘親請安的時間。”輕輕叩著房門,素嬈小心翼翼生怕再觸怒易宸璟,語氣也因此帶了些媚調。


    情緒起伏後的安睡總要長久些,聽到敲門聲睜開眼才發現天已大亮,易宸璟起身揉了揉額角,側低下頭,白綺歌還在睡著。


    披上衣服輕手輕腳打開門,看見來人是素嬈時易宸璟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冷然:“過會兒我就去暖殿,你先迴去吧。”


    “雖說時節已是初春,外麵還是冷風料峭,殿下多穿些衣裳才行。”


    “行了,出去。”對於素嬈近乎諂媚的關懷,易宸璟顯得十分不耐,揮揮手聲音大了半分,“該做什麽用不著你提醒,規規矩矩做好自己分內的事足矣。”


    交談聲驚醒了白綺歌,睡眼惺忪看不清門口是誰便隨口問了句“什麽事”,這一句聽在易宸璟耳中沒什麽問題,聽在素嬈耳中卻如驚雷乍起,怒火中燒。


    生硬笑著退出臥房,素嬈行色匆匆走到人煙稀少的小花園,角落一隻孤零零的臘梅遭了秧,一陣折損,滿地花瓣零落。


    “不是說愛著紅綃公主嗎,為什麽要寵幸她!她算什麽啊!”不顧柔嫩手掌被尖銳樹枝刺破,素嬈拚命扯著枝椏出氣,兩隻眼睛赤紅如血,“她也不過是個庶民而已,連臉都那麽醜的賣國賊,憑什麽選她不選我!我到底哪裏不如她了?!”


    嫉妒瘋狂滋長,無處不在的陰暗染黑年輕生命,一封被揉皺的信從袖口滾出掉在地上,將所有憎恨承載。


    齊濤齊副將……


    素嬈蹲下身撿起信,用力把褶皺處一一撫平,嬌俏麵容上露出古怪笑容,若有人看見必會覺得扭曲且從心底發寒。


    “不怪我,是你逼我的,白綺歌。”將信摟在胸口仿佛那是什麽寶貝,素嬈盯著滿地殘落花瓣,目光裏絲絲陰暗逸散,一字一句,狠毒無比,“為了我和姐姐的安穩生活,你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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