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放心,你們的家眷正在收拾細軟,我們在這裏每多堅持一個時辰,所有人的家人就能多逃離一個時辰。


    我們不光是為了大清而戰,更是為自己的家人逃出生天爭取時間!”


    上麵的清軍將領們不斷在騷動的清軍士卒陣前宣傳,躁動的清軍士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緩下來。


    在法蘭西大炮兵團的隆隆炮聲中,突然有一道聲音嘶啞的唿喊出來。


    “為了家人,殺戰傀!”


    旁邊的清軍武官聽到後,雙眼一亮,簡單將詞匯潤色了一下唿喊道:“保家人,殺戰傀!”


    “保家人,殺戰傀!”


    “保家人,殺戰傀!”


    …………


    唿喊聲越來越響亮,聽到的清軍士卒紛紛被帶了節奏,神情有些癲狂的唿喊起來。


    保大清,不足以讓他們拚命,但保家人的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即便清軍士卒中有那麽零星幾個不在乎家人,也隻能在這時候隨大流。


    這就是集體的力量,少數服從多數!


    法蘭西的林登萬手舉千裏鏡,看著清軍本來已經混亂的陣列,突然又平靜下來,唿喊的口號甚至隱隱傳過來,能跟火炮隆隆的響聲抗衡。


    林登萬放下手中的千裏鏡,納悶自語道:“奇怪了,這些活人難不成都不怕死?”


    法蘭西的林登萬思忖片刻,下達命令,讓炮兵將火炮前移!


    林登萬認為對麵的清軍不害怕炮擊,是因為雙方距離太遠,炮擊的命中率太低導致的。


    法蘭西的大炮兵團顧名思義,是以火炮為核心建立的兵團。


    雖然有很多步兵乃至少數騎兵,但這些兵種都是圍繞著火炮進行戰鬥的。


    簡單來說,就是先用火炮轟垮敵軍主陣,然後步兵進攻對敵軍進行致命一擊。


    法蘭西林登萬下令後,整個法蘭西大炮兵團的陣列頓時開始運作起來。


    中間的炮兵紛紛停止炮擊,將火炮牽引掛在馱馬身上,炮兵驅使著馱馬緩緩前行。


    其中行動速度最慢的自然是12磅拿破侖野戰炮,其他法蘭西士兵為了照顧12磅拿破侖野戰炮的速度,隻能減速慢行。


    不過兩翼的3磅騎兵火炮,卻沒有跟隨著火炮部隊前行,他們與步兵大隊一起走在前列。


    所有的法蘭西騎兵都護衛在小炮周圍。


    由此,法蘭西大炮兵團形成小炮和步兵在前,重炮在後的縱隊方陣。


    清軍將官看到敵人就這般大搖大擺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往前運送火炮,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以他們對妖道李長青召喚的戰傀了解,這幫不怕死的戰傀很可能將重炮布置在火槍有效射程之外,拿霰彈噴射清軍大陣!


    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是被激勵起血勇的清軍步卒大陣也扛不住的。


    要知道,即便是在拿破侖時代,已經習慣了被火炮轟擊的各國精銳步兵,麵對火炮的近距離霰彈齊射,往往也會潰敗。


    然而,對麵的戰傀讓步兵和騎兵小炮開路,就是等著清軍步卒大陣主動出擊。


    六磅步兵火炮和十二磅步兵火炮或許無法在清軍步卒衝鋒中及時展開,但那些三磅騎兵小炮和大口徑臼炮肯定能快速放下射擊。


    更不用說還有大隊步兵負責開槍掩護了。


    這時候讓清軍步兵衝上去,無法突破法蘭西步兵和小炮的火力攔截不說,還容易陷入焦灼混戰中。


    一旦被法蘭西步兵拖住,等法蘭西大炮兵團的重炮展開後,幾輪霰彈排射下來,衝上去的清軍差不多也就完犢子了。


    因此,這時候清軍隻能派遣騎兵衝陣。


    當清軍將領將調遣騎兵馬隊迂迴衝殺法蘭西大炮兵團後方重炮的建議,匯報到尚可喜那裏時,被尚可喜果斷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尚可喜要帶著騎兵馬隊逃跑!


    遇到妖道李長青的戰傀進攻,步卒能跑多少尚可喜沒把握,但騎兵馬隊他還是有自信能全部帶走的。


    這時候,怎麽可能再把騎兵馬隊全都扔進無底洞一般的戰場?


    妖道李長青的戰傀想要多少有多少,殺光戰傀對尚可喜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還指望著麾下幾千騎兵馬隊作為自己的老底子呢。


    尚可喜眼瞅著自己的嫡係部隊就要被妖道李長青殲滅大半,這時候自然想要盡可能多的保留實力。


    否則丟掉了廣東省,手裏再失去兵權,清廷的聖上會如何對待他?


    打了一輩子仗的尚可喜很清楚,他這種漢奸異姓王在清廷眼裏最大的價值就是手裏的兵,沒有兵他什麽都不是!


    尚可喜保留實力不是為了對付妖道李長青,而是為了尚家能在清廷那麵繼續保留權勢地位。


    尚可喜不光拒絕了派出馬隊騎兵的提議,還開始安排馬隊騎兵偷偷摸摸的撤退。


    此時,清軍大陣已經完成變換,步卒都被押在前麵。


    形成了左中右三個超大的橫陣。


    騎兵一直處於後方普通清軍士卒和中下層清軍武官看不到的位置,隻要清軍將領故意隱瞞,前線三座大陣的清軍士卒根本無法得知自家騎兵主力已經開始跑路。


    至於肇慶府裏普通清軍士卒的家眷,自然也沒有組織大規模的逃亡。


    隻有清軍將官、尚可喜的親人家眷,騎兵馬隊的家人有組織的進行逃跑。


    畢竟,組織越多的人逃離肇慶府,消耗的時間就越久。


    不少看到這一幕的清軍步卒家眷,急切的跑到大街上詢問,那些負責維持秩序的尚藩衛兵,則欺騙他們說後麵會安排大家夥一起跑路。


    至於跑路的原因,自然是妖道李長青的戰傀殺過來了!


    隻要給出這個解釋,根本不需要編排其他理由,大家夥就會自發的準備逃跑。


    整個肇慶府的府城,頓時亂成一團,即便是那些富裕點的漢人家庭,也開始忙著裝車跑路。


    隻是城門都已經被清軍士兵控製住,所有人都要給‘第一批次’的跑路人群讓路,根本無法離開肇慶府府城。


    這麽多人忙著跑路,自然得益於清廷對妖道李長青的黑化宣傳。


    隻有那些窮困潦倒,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漢人百姓,才沒有加入跑路大軍,而是目光麻木的看著這群人。


    不少窮苦的漢人百姓甚至還準備等那些旗人大爺走之後,偷偷跑到他們遺留的房子裏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好用的東西被丟下。


    實際上,街道上的大多數漢人百姓才是肇慶府的本地人,隻不過清軍過來之後,把他們的房子和家財都搶走,才淪落街頭……


    尚藩的遷徙對底層漢人百姓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城外戰場上,前排的清軍士卒眼瞅著妖道李長青召喚的戰傀將火炮朝著他們麵前拖運,其中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為何要在曠野中跟他們打仗,不能迴到城池裏,依托城牆跟這些兇殘的戰傀戰鬥麽?


    至少,那麽做我們不用直麵炮彈啊!”


    “想什麽呢!


    城裏正在組織我們的家眷親人跑路,我們如果進了城,到時候這些妖道李長青的戰傀把城池一圍,我們的家人還怎麽跑?


    聽說妖道李長青召喚的戰傀都殺人不眨眼,我們可不能把這些戰傀放到我們家人麵前。”


    “我原本聽說妖道李長青的戰傀都沒什麽腦子,隻知道拿著武器衝鋒,今天一看,那些人都在胡扯。


    他們不光沒有無腦衝鋒,還帶了這麽多火炮,知道步兵給火炮做掩護。


    這哪裏是沒有腦子的戰傀啊!


    跟我們正常人組成的軍隊沒啥區別。”


    “對呀,妖道李長青召喚的戰傀怎麽變得這麽聰明,以後大清真的能打的贏妖道李長青麽?


    我們會不會被當成炮灰死在妖道李長青的戰傀手裏……”


    “可惜了,妖道李長青是個吃人的妖魔鬼怪,否則我肯定要投靠到妖道李長青手底下當兵。


    這大清啊,在我看來,根本不是妖道李長青的對手。”


    “唉,誰說不是呢?


    如果妖道李長青不吃人,在他手底下當兵肯定足夠安全,妖道李長青有的是戰傀替他打仗,給他當兵根本不用上戰場。”


    士卒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周圍的基層武官們也沒有人彈壓。


    因為這些中下層清軍武官們發現,他們此時的命運比起手底下的大頭兵強不了多少!


    隨著法蘭西大炮兵團的火炮越來越近,那些高級將官一個個都騎馬退到大後方了!


    “你說,我們不會被賣了吧。”


    一名基層武官走到自己的同僚身邊低聲說道。


    “應該不至於吧。


    如果沒有我們在,平南王還能算得上是平南王麽?”


    “說的也是,王爺他一直把我們帶在身邊,不就是為了握緊兵權麽?


    可是,那些將軍都走了,我這心裏發慌啊。


    如果被留下殿後……”


    “到時候打起來,看形勢再說,如果事不可違,還是保命要緊。


    這大清的天下,在妖道李長青召喚戰傀的能力麵前,不太牢靠,跟著大清當奴才,未必是你我這種人的出路。”


    “可是,我們手裏都沾滿了漢人的鮮血,不跟著大清混,我們早晚會被那些前明餘孽和漢民撕碎,總不能迴遼東老家種地吧。


    真要是落到那步田地,我們這些年賣命打仗圖個啥?”


    “唉,自從潮州府出了個妖道李長青後,我們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經營了好幾年的田莊,說沒就沒了,也沒看見補償。


    連王爺他老人家都被妖道李長青追得提心吊膽。


    如果不是妖道李長青喜歡吃人心肝,我們真不如去投了伐清軍。


    至少比落草為寇要強得多。


    我們這種人在廣東省,沒有了朝廷的大樹依靠,是討不到好處的。


    廣東的漢人心理別提有多恨我們了。”


    “當初哪能想到,如日中天的大清,這麽快就變成這樣。


    連永曆帝和李定國那種人物都被大清打死了,沒想到還蹦出來一個妖道李長青,難不成是這老天爺要滅了大清?


    不然的話,富有四海的大清不該這麽多災多難,淪落到這地步啊。”


    “對麵的戰傀快上來了,我們先打完這一仗再說,我們這種人在廣東省是沒有退路的,不跟著平南王隻能當過街老鼠!”


    …………


    在清軍上下心驚膽戰的注視中,法蘭西大炮兵團沒有遭遇任何阻礙,隻有零星的虎蹲炮射出準頭奇差無比的炮彈,不時帶走幾名法蘭西士兵的性命。


    就這樣,法蘭西的林登萬輕鬆展開了他的火炮,齊刷刷的將炮口對準清軍大陣。


    並且,全部填裝上了霰彈。


    法蘭西的林登萬看到一切就緒後,不禁納悶:“對麵的活人好蠢啊,他們竟然就這麽看著我展開火炮,還是在這麽近的距離下。


    他們難不成連個騎兵都沒有麽?


    而且,還不撤退!


    這是找死的節奏啊!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們一程吧,打完這一仗,我應該能補充很多黑火藥。”


    法蘭西林登萬咧開大嘴,露出滿嘴大黃牙,笑著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令旗揮動下,一整排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臉色發白的清軍前排士卒。


    看到這一幕的清軍前排士卒,忍不住捫心自問:“我們為何要站在這裏挨炮轟?


    那幫當官的一個個都是傻子麽?


    還是說,他們想要我們去死?!”


    這個想法還沒等發酵,伴隨著驚天動地的火炮齊射聲,一片片霰彈被六磅步兵野戰炮和十二磅步兵野戰炮噴灑在列陣的清軍前排士卒麵前。


    一時間,清軍大陣被轟擊的搖搖欲墜!


    頭一次看到這麽多火炮使用霰彈轟擊的清軍武官和士卒不禁蒙了,他們沒想到火炮近距離轟擊的殺傷力竟然這麽大!


    不少清軍武官已經顧不得去等待上級命令,自顧自的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否則繼續這麽待下去,用不著敵人進攻,自家大陣就會被敵人的火炮轟垮!


    與此同時,尚可喜的帥旗所在之處,尚可喜本人連同高級將領早已不見蹤跡,隻剩下一些副職在這裏偽裝成高級將領下達命令。


    這就是為何前線的清軍遲遲收不到軍令的緣故。


    他們已然淪為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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