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後,江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古鎮上,開了一家私房菜館。主廚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天才少年。這家私房菜館規矩頗多:每周隻開周一和周三兩天,隻做一桌,限製晚餐;吃飯的人數隻能在6到8個人之間;不興點菜,主廚做什麽吃什麽;不管吃到什麽菜品,不能打聽食材來源和烹製過程。


    盡管有如此苛刻的規矩,好食之人仍然趨之若鶩,因為在那裏,能吃到獨一無二的極品美味。


    私房菜館的主人,就隻有那少年和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有時,外人會聽到這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竟喚這少年為“當家的”。他倆的關係,匪夷所思,引人遐想。


    當家的少年和這個女人,空閑之時喜歡在院子裏泡杯清茶,隨意聊天。也會憶起往事。一天傍晚,女人問道:“當家的,咱們為什麽非得開菜館不可呢?”


    少年仰望星空,幽幽地說道:“反正我們也迴不去了在這裏,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吧。”


    他扭頭望著女人,笑道:“而且,難道你不覺得嗎?我們‘老家’的東西,比這裏的食物好吃多了。我總是想讓這裏的人嚐嚐。”


    女人苦笑著歎了口氣。“我們流落在這裏,已經好多年好多年了”她憂傷地說,“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已經是這裏的人了。”


    少年拍著女人的肩膀,安穩道:“這也沒什麽不好。這裏雖然不能和我們老家相比,但也還算不錯。我們現在所在的江南水鄉,不就是這裏的一個好地方嗎?”


    女人默默點著頭,說道:“咱們這迴把菜館開在這江南水鄉,應該不會再遇上什麽麻煩了吧?”


    少年說:“應該不會了,我們現在已經不賣‘那道菜’了。”


    “上次被人吃出來,差點探到了我們的身份。”


    少年笑道:“你以為他們不知道嗎?其實已經猜到了。”


    “這麽說,我們當初為他們設的那個局,沒起到作用?”


    “是啊,他們既沒被我們‘陷害’,也沒有因為懼怕而就此罷休真是令我們枉費心機。”少年哈哈笑道,“不過,我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們,才這樣做的。當時我年齡大了,也想借此機會重生一次。”


    “也是對了,你怎麽知道他們猜到我們的身份了?”


    少年深不可測地一笑:“我如何不知?我能感應到我的‘兄弟’呀。”


    “他們知道了我們的秘密,為何沒有公之於眾?”


    “他是我們的一員,怎麽會暴露自己呢?況且,他還養育著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兄弟呀。”


    “這麽說來,你倒是不孤單了。”


    少年望向女人:“青惠,你也不孤單呀。你以前再生時,不是也多留了幾個姐妹嗎?”


    女人笑起來:“是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不知道她們現在何方。”


    “總有一天會見麵的吧。”少年抬頭望向遠方。“這個世界上和我們長得一樣的人,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隻是有時,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呢。”


    《私房菜》完


    歌特的故事講完了。北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個故事真是把我害慘了!”


    “為什麽?”歌特不解地問。


    北鬥說:“前半部分,聽你詳細介紹故事中出現的那些美味珍肴,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但揭秘之後,又讓我有些作嘔真是服了你了,歌特!我還是第一次聽某一個故事,胃都跟著翻騰呢!”


    北鬥說的話,似貶實褒,歌特淡淡笑了一下。


    萊克也表露出自己的欣賞:“這個故事題材新穎,頗具神秘感,尤其是最後的尾聲,堪稱點睛一筆,讓結局意味深長,令人浮想聯翩。”


    “確實是個讓人驚訝的好故事,”夏侯申讚歎道,“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作家,竟然能以五十多歲的人作為故事主角,而且各種描述都符合其年齡特點實在難能可貴。”


    “既然大家評價這麽高,就讓我們趁著餘味未盡的時候,給這個故事打分吧。”白鯨說。


    “謝謝大家的誇獎。”歌特站起來,“我去拿紙和筆。”


    不一會兒,歌特拿著一把簽字筆和白紙迴來,挨著分發給眾人。等大家打完分後,他把紙收起來交給南天和龍馬,由他們倆統計打分。


    平均分統計出來後,南天和龍馬對視一眼,神情愕然。


    “怎麽了?”紗嘉問道,“分數計算出來了嗎?”


    “等等我再算一遍。”龍馬汗顏道,他又用了幾分鍾的時候仔細複算了一遍,吐出一口氣。“沒錯,是這個數字”


    “到底多少分?”暗火問。


    南天抬起頭來,望著眾人:“9.5分。”


    “啊這麽高?”紗嘉倒吸了一口氣,驚歎於自己第一名的地位才保持一天就被歌特以絕對優勢奪走了。


    大家都顯得有些驚訝,特別是歌特,他似乎也沒想到自己能獲得這麽高的分數,興奮地滿麵紅光,站起來鞠躬致謝:“真是感謝大家厚愛了!”


    歌特的致謝,對心高氣傲的大作家荒木舟來說,仿佛是一種諷刺。以前輩身份自居的他,竟然一再輸給了這些年輕人。他臉上實在是掛不住,卻又不好發作,隻有懊惱地站起來,拂袖而去。


    眾人望著荒木舟上樓的背影,未免覺得大作家有些太沒風度了。但之前了解荒木舟的,都知道他雖然架子大,但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不掩飾自己內心情緒的性情中人。


    “我們也迴房了吧。”夏侯申說,他望向克裏斯,“小天才,明天晚上就該你了,準備好了嗎?”


    “嗯,昨天就準備好了。”克裏斯毫無顧忌地說。


    夏侯申一愣。“你好像絲毫不擔心‘犯規’這個問題?”


    “不會的,”克裏斯把握十足地微笑道,“我的故事絕對不可能犯規。”


    夏侯申揚起一邊眉毛:“是嗎?你如此有自信?難道你的故事有什麽特別之處?”


    “那是當然。”克裏斯神秘地一笑。“明天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克裏斯的話引得眾人心癢難耐,但現在也不便再多問,隻有各自散去,等待明晚的來臨。


    按照以前的慣例,統計完分數之後,打過分的紙就由龍馬或者南天放到櫃子最下層的一個角落裏。南天剛要把今天晚上這疊紙放進櫃子,歌特走過來說道:“南天,能把打分的紙給我看看嗎?”


    南天略微有些詫異:“分數都計算出來了,還有必要看嗎?”


    歌特有些難為情地說:“我就是想看看大家分別給我打的是多少分。”


    “之前你收起來的時候沒看嗎?”


    “沒仔細看。”


    因為得了目前最高的分數,想再迴味一下?南天暗忖。他笑了一下,把這疊紙交給歌特。“你拿去看吧。”


    歌特接著紙,挨著一張一張地翻看,他看得很慢、很仔細,就像是在細細品味一杯香醇的咖啡。南天暗暗好笑,對歌特說:“你慢慢看吧,一會兒放在櫃子下麵那一層就行了。”


    “啊,好的。”


    南天朝樓梯走去,他走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門口,往下看了一眼歌特一個人還站在原地看著那疊紙。這時,他感到有些奇怪了總共11張紙,11個分數,值得看這麽久嗎?


    南天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但是並沒有立刻將門關攏。他站在門口昂起頭,悄悄注視下麵的歌特。一分多鍾後,他看到歌特朝兩邊的樓上偷偷瞄了幾眼,然後將那疊紙迅速地對折幾下,揣進衣服口袋,向樓上走去。


    南天心中一怔他為什麽要把這疊紙拿走?毫無疑問,這種行為不可能是沒有意義的!


    南天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思索了幾分鍾,突然,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難道歌特


    這個念頭讓他驚愕不已,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他決定立即去找紗嘉。


    南天悄悄打開門,走到隔壁紗嘉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說道:“紗嘉,是我。”


    門很快就打開了,紗嘉站在門口問道:“南天,有什麽事嗎?”


    南天快速地點了下頭。“進房間說吧。”


    他們分別坐到沙發和床邊,南天急促地問道:“紗嘉,你告訴我,剛才你給歌特的故事打了多少分?”


    紗嘉疑惑地問道:“分數都統計過了呀,問這個幹嘛?”


    “我一會兒跟你解釋。你先告訴你,你打了多少分?”


    紗嘉想了想,說:“我給他打的是8.9分。”


    南天倒吸一口氣:“你沒記錯吧?你真的打的是8.9分?”


    “當然不會記錯。這是剛剛發生的事呀,怎麽了?”


    南天睜大眼睛,心中的猜測已經得到證實了。“果然是這樣”


    “到底怎麽迴事?”


    南天把剛才看到的一幕告訴紗嘉,紗嘉費解地問道:“歌特幹嘛要把打過分的紙悄悄拿走?”


    “我之前也很疑惑,但是來找你之後,我已經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南天憤慨地說道,“歌特作了弊,所以他的分數才會這麽高!”


    “啊!?”紗嘉大吃一驚。“他是怎麽作弊的?”


    “他居心叵測,為了作這個弊,他在兩天前就開始做準備了!”南天凝視著紗嘉說,“你想想看,前麵九天晚上,都是北鬥負責去拿紙和筆的。但是從第十天晚上就是荒木舟講完故事後歌特就把這個任務接了過來。他把紙和筆發到大家手裏,之後再收起來,交給我和龍馬統計分數。本來我以為他隻是想為大家服務一下,現在看來真是太天真了!他這樣做,就是為今天晚上打下基礎!”


    紗嘉愣愣地望著南天。


    “你還沒明白嗎?”南天說,“不妨讓我把今天晚上歌特的作弊過程虛擬一下吧他講完故事後,像前兩天晚上一樣,到櫃子那裏拿出紙和筆,發給大家。因為連續三天都是他來做這件事,所以我們已經適應了。”


    “接著,我們分別打分。打完分之後,歌特挨著把紙收起來你仔細迴想一下,他收得很慢,當路過尉遲成和徐文的位置時,那兩張椅子是空的!這是關鍵!他隻要做些小動作,就可以利用這一小段空缺,背對我們,把事先準備好的,寫了高分的紙和某些紙對調隻要動作利索,隻需要一兩秒!這樣一來,當紙交到我和龍馬手裏的時候,就全都是高分了!”


    紗嘉完全聽呆了,她張口結舌地說道:“啊這確實是有可能的,歌特穿著一件緊身小西服,如果他把事先準備好的紙夾在西服和襯衣之間,要掉包簡直易如反掌!”


    “不是‘可能’,而是事實!”南天說,“我剛才已經從你這裏得到證實了!”


    “怎麽證實的?”


    “你給歌特打的分是8.9分,但是我清楚地記得我們在統計分數的時候,所有的分數都在9分以上,而且是9.5分左右,根本沒有一張是8.9分!”


    “我的那張已經被換掉了!”紗嘉驚唿。


    “可能不止是你的,還有另外一些人的也被換掉了。”南天氣憤地說,“歌特心術不正,他利用了我們心理上的一個盲點每個人都隻知道自己打的分數,而不知道別人打了多少分!這應該是主辦者都沒有想到的一個漏洞,被狡猾的歌特發現了,成為可乘之機!”


    “難怪當你們計算出歌特的分數是9.5分的時候,大家都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卻又沒有提出質疑。大概每個人心裏想的都是‘也許除了我之外,別人都打的是高分吧’。”紗嘉徹底明白了,他問南天,“那你打的是多少分呢?”


    “我打的是9.1分。因為我和龍馬是要負責計算分數的,所以我們倆的紙,歌特是肯定不敢調換的,但另外9張紙,就說不準了。”南天迴憶道,“我記得有好幾張都是9.6、9.7分,所以平均分才會如此高,現在想起來,那幾張可能都是假的!”


    “一定是!”紗嘉憤懣地說,“客觀地講,歌特這個故事的創意和情節都很不錯,但是也沒有好到讓前麵的故事為之遜色的程度。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麽除了我之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給這個故事打這麽高的分原來是這樣!”


    南天歎了口氣:“可惜的是,就算我們意識到了這一點,也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了。”


    “為什麽?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家,讓他的分數作廢呀!”


    南天無奈地搖著頭說:“恐怕這是不可能的。打分的紙已經被歌特拿走,而且現在多半已經銷毀了。如果我們讓大家把自己打過的分迴顧一遍,歌特肯定會說有些人是過後反悔。隻要他死不認賬,我們又沒有證據,就不能證明他作了弊。”


    “那我們就讓他得逞嗎?”紗嘉擔憂地說,“南天,你有沒有考慮過歌特為什麽不擇手段,非要勝出不可?如果他是主辦者,而後麵隻剩克裏斯和你兩個人了,假如你們的分數沒能超過他,那就糟了!”


    “單從這件事來看,不能說明歌特一定就是主辦者,他也可能是想贏得這場比賽才這樣做的”南天蹙眉深思了許久。“我是最後‘守關’的人,隻有盡最大的努力,讓我的得分超過他了!”


    紗嘉憂慮地說:“南天,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但是要讓每個人都打出超過9.5的高分,要講一個怎樣的故事才能做到這一點呢?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還有兩天的時間,我會想出一個辦法的。”南天感受到空前的壓力,但也為即將迎接這巨大的挑戰感到興奮。這已經不是一場遊戲或者比賽了,而是一場戰鬥!他是守衛最後一座城池的將領!


    第13天晚上六點五十,眾人齊聚大廳,圍坐一圈。倒數第二個晚上的主角是智商150的天才少年克裏斯,他始終如一的神秘態度和獨樹一幟的行事風格使得他的故事毫無疑問地成為關注焦點。此刻,克裏斯信心十足地端坐在皮椅上,手掌相對,指尖合攏豎起,似乎今晚的演出是他期待已久的。


    七點鍾到了,克裏斯開口道:“各位,我今天晚上要講的這個故事,非常特殊。需要簡單說明一下。”


    在場的另外11個人專注地看著他。


    克裏斯說:“前麵的12個故事,都是由講述者從始至終地敘述,其餘的人則作為聽眾。我想這種形式大家多少有些厭倦了,所以想出了一個新形式接下來這個故事,我會在講述的過程中,與大家互動。”


    “怎麽個互動法?”暗火問道。


    “馬上我開始講,你們就明白了。”克裏斯帶著一絲輕淺的笑意,“另外有一點,我要提前告知大家我之所以想出這種新形式,不是嘩眾取寵,也不是標新立異,而是別有用意我打算通過這個故事,試探出誰是主辦者!”


    眾人大吃一驚。萊克難以置信地說道:“真的嗎?你的故事有這麽神奇?”


    “你想利用‘互動’做文章?”荒木舟眯著眼睛猜測。


    克裏斯保持著神秘的笑意:“玄機何在,我現在當然不能說出來。大家也不必多想,隻需要一會兒按照我的提示,忠實於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好了,不多說了,我開始講了。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逃出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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