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倒是被那人給逗樂了。


    這算什麽?


    放最很的話,做最慫的事?


    依舊是不見任何動靜。


    一滴黑色水滴,突兀在那人眉心位置出現,點進眼睛,沁入頭顱......


    僅一瞬,就氣絕身亡。


    事實上,在葉知秋和知畫放狠話時,範安便打算做歹人,提前布置搶怪。


    所以,他將玄冥陰水氣化成霧,接近三人,並環繞在起額頭頸部,隨時都能聚攏成水,取人性命。


    那人防禦手段雖多,但實際上,在開啟的時候就已經把玄冥陰水包裹了進去。


    知畫見此,微微一愣,不過下手卻是不慢,迅速收攏死者殘魂,將它們聚合起來,收進袋子裏。


    瞧那認真模樣,似乎真打算把他們煉進畜生的皮囊。


    “好戲還才剛開始呢!”知畫冷笑。


    ......


    中年神官逃走,範安三人根本不屑追殺。


    反正都在這神社中,早殺晚殺都一樣。


    範安輕輕揮袖。


    大門洞開。


    神社內有一股詭異的香味,初聞清新,細聞卻有股怪味。


    神社不小,裏麵煙霧繚繞,任憑風勢如何變化,這些煙霧都像一團薄霧愁雲,盤踞不散。


    在霧中,還有一張張扭曲怪誕的麵孔,朝著範安三人迎麵而來。


    三人也不躲,周身氣機一震,那些人臉立時又潰散成灰霧,化作一股陰風,吹拂而過。


    “好重的怨氣!!”


    範安說道。


    這些不是骨灰野鬼,而是人死後殘留的怨念,煞氣,惡氣等諸般世間穢氣。


    它們合起來,就被稱之為怨煞,也叫做汙穢之氣。


    這個神社裏的怨煞竟然都快凝成實質,可想而知,這裏究竟死了多少人。


    三人相對無言,越往前,怨煞也就越淡。


    進入神社內部後,範安再沒見到那條即將化蛟的巨蟒,它好像蟄伏了起來。


    越往前,這霧氣也就越淡。


    三人即將進入內堂,一般而言,那裏就是供奉鬼神的地方。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越來越臭了?!”葉知秋問。


    “我覺得還好。”範安仔細嗅了嗅,確實有一股怪味。


    但對他而言,算不上臭,隱隱有股香味,貼近麝香。


    知畫沒說話,附身蹭了點牆上的顏料,低頭一嗅,秀眉瞬間就皺了起來。


    “這是屍臭!”


    知畫小聲說道。


    “屍臭?”


    葉知秋大為驚奇。


    帶著幾分疑惑,他也從牆上刮下來一些顏料,在手指上仔細摩挲了片刻,顏料細膩無比,像極了......豆粉。


    “別試了,這東西應該是磨成了粉的人骨,用骨粉當作白漆染牆,怪不得這裏怨煞衝天!”


    知畫說:“這應該是為了養邪物,特地打造出的環境,這骨粉裏應該還加入了些其他材料!”


    範安頷首,難怪自己察覺不到惡心,這東西就是為了討好他這種魑魅,所特地漆上的。


    三人也未在神社內瞎逛,直去神堂。


    神堂非常寬大,前後左右足有上百步。


    地麵鋪著上好的青石板磚,數百年份的粗大檀香木柱立起。


    哪怕相隔甚遠,都能感覺到那一股股詭異的幽香。


    更不用說各種神案、香爐、牆壁、畫像等等,都無一不精致名貴。


    但最震撼人心的,是擺在大堂中間,足有三米高的一尊神像。


    神像青麵獠牙,獨角獨眼,渾身披滿黑色鱗甲,手上拿著一根骨笛。


    如同剛從地獄中冒出的惡鬼般,充滿著猙獰邪惡的氣息。


    而在神像下方,有一個麵容清瘦的老者正跪坐於蒲團上。


    在老者旁邊,則是剛才逃走的那位中年神官。


    “貴客遠道而來,請入座~。”


    老者麵像清瘦,穿著江戶時代陰陽師的服裝,長袖飄飄,白發白須,如同仙人一般。


    “老頭,你在玩什麽把戲?”


    葉知秋咧嘴一笑道:“座位都沒有,我怎麽坐,我們可沒有跪著當磕頭蟲的習慣!”


    老者沒有理會葉知秋,反倒看向了範安:


    “在下便是天一神社的天一真葉,代表整個天一神社,歡迎你的到來。”


    天一真葉隻看向範安說話,對知畫和葉知秋卻視而不見,恍若無物。


    他的聲音蒼老沙啞,說的是龍國語,而且非常的流利。


    若非自報家門,及身上穿的服飾,恐怕不能判別他是來自櫻花國。


    而且,此刻聲音平和,仿佛範安不是惡客,而是貴客登門一樣,完全忘記範安剛才殺掉兩個神官的事。


    葉知秋還要再譏諷。


    範安卻揮手阻止,隨意的走過去,在對麵的蒲團上盤腿而坐,也不說話,就那麽看向麵對清瘦老者。


    “閣下和我同屬魑魅,為何要與幾個活人交好,不如與我合作,共證神道之軀?”


    清瘦老者淡淡笑道。


    在他看來,範安和自己是同類,所以才願意和範安交流一番,而葉知秋和知畫則不然。


    清瘦老者在說話時,範安使用赤眼打量了他。


    在凡人眼裏,天一真葉隻是一個穿著狩衣的老者神官。


    但在範安眼中,他卻是一團魂體,隻不過和自己一樣,魂體凝練如實質,已經可以以假亂真。


    “你是什麽人?”範安說:“邀人合作之前,好歹得自報家門吧!”


    隨後,清瘦老人報上來曆,用的是龍國話,咬字很清晰,口音偏古語,仿佛數百年前的古人在說話。


    清瘦老人是大明時期的櫻花國陰陽師,曾經也是大神官,在當年的櫻花國極有勢力,地位尊重。


    四百多年前,受當年幕府德川將軍邀請,帶領手下入侵龍國沿海一帶。


    隻不過,他遇上了狠茬子——就是戚繼光帶領的戚家軍。


    連續交戰之後,他被戚家軍逼至此地殺死。


    但百足大蟲死而不僵,作為櫻花國驅神役鬼的大陰陽師,對靈魂一道上的造詣不低。


    他犧牲自身式神,作出自己已魂飛魄散的偽證,逃脫了一劫,並花費了七七四九日修成了厲鬼。


    修成厲鬼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報仇。


    卻不曾想,好事的百姓在山上為陳亡的戚家軍修建了一個生祠。


    好巧不巧,生祠正好鎮壓在他的埋骨之地上,壓住了他的魂魄,讓他不能從此地脫離出來。


    那時的生祠香火鼎盛,是鬼物克星,壓得他喘不過起來,根本無從反抗。


    本來,被壓在生祠下數百年,也無靈氣和月華,他應該灰飛煙滅才對。


    但作為神道教的大神官,本身就懂一些神道之術,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然發現......


    ——戚家軍生祠裏的信仰願力,竟是無主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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