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默然,說到底,趙德柱的慘劇,還是自己貪心和不自量力所造成。


    趙德柱話音剛落,張飛紙人發出野獸般的怒吼,也不走大門,側頭側腦地朝窗戶外逃去。


    範安眼一斜,頭一抬,一道血電當空而起,一劃而過,好似秋水盈溪,如影隨形。


    “轟!”


    血電砸在張飛紙人身上,頓時爆出一簇簇細小的電花。


    別墅外,一大堆傭人將目光投射到這裏,趙葉青在其中一臉惶恐,內心恐慌沸騰。


    他們其實也想離開。


    但剛才張飛紙人那一聲吼,把他們嚇得肝膽欲裂,兩股戰戰。


    此刻還渾身顫抖一身尿意,根本邁不開腿。


    在他們的驚恐目光中,洞開的窗戶裏,突兀冒出一個巨頭黑臉紙人。


    它慌慌張張要逃出來,可身子卻好像被什麽抓住了,看起來就好像卡在了窗扉裏,進退不得。


    一時間。


    紙人怒目圓睜,銅鈴大的眼裏居然血淚如泉水般湧出,彷如身後追著什麽極恐怖的事物。


    張飛紙人奮力一鑽,破開窗扉,欲要鑽出來。


    且探出頭的一瞬,紙人森然的,目光盯上了趙葉青,口角涎水飛濺。


    然而......


    下一瞬,紙人身上血電一簇簇冒起,一股濃重如鐵鑄的黃霧侵襲過來,裹住他就那麽一卷。


    逃脫升天的喜悅,頓時在紙人臉上僵住。


    接著。


    它周身浮出細密的裂痕,被濃霧倏忽間就帶迴了霧裏。


    【係統提示】:獲得50點陰德!


    隨即。


    屋中動靜平息。


    隻剩一地黑灰隨風而動。


    趙德柱臉色重迴煞白,急忙從兜裏掏出手帕捂住嘴,漆黑發臭的血沿著指尖滾落。


    張飛紙人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紙人之一,紙人消亡,他自然也遭受了嚴重的反噬。


    可即便如此......


    趙德柱的眼神卻亮的嚇人,糾纏自己數十年的噩夢,終於少了一個。


    他覺得自己此刻前所未有地輕鬆。


    “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


    緊接著,他再掐法決,放出體內的下一個本命紙人。


    這紙人身披綠袍,身長九尺,鬢長二尺,麵若重棗,唇若塗脂......


    赫然就是在知畫別墅見過的那武聖關公紙人。


    關公紙人一聲大喝,青龍偃月刀翻轉,劃出一道熾亮的弧線,一道冷列的寒光飛蕩而出。


    弧光掠空,仿若天上星辰,匯成一麵燦漫星河。


    “雕蟲小技!”


    範安冷哼,抬手一劃。


    緊接著。


    一條赤色虹光從迎風而長。


    頃刻間,赤光如瀑布傾瀉,布滿整個大堂。


    “噗!”


    伴著一聲清脆響聲,關公紙人的刀氣如泡影般被戳碎,被擊潰......


    下一瞬。


    範安心念一動,濁河黃氣挾著血色閃電交錯縱橫而起,相互絞殺,鋪天蓋地而去。


    趙德柱在一旁說道:“這紙人的原形是取自京劇中的關羽,製作出來後又使用了‘畫龍點睛之術’點活。”


    “若和忠髒義膽,義薄雲天之人配合,則可以相輔相成,實力飛速提升。”


    “我年輕時是闖碼頭的,最崇拜的就是關公,可惜身份越高就越失去本心,和關公紙人背道而馳,所以慘遭反噬。”


    趙德柱一臉唏噓,迴想起少年時的自己,感歎世事無常。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自己終究活成了年少時最過厭的樣子。


    關公紙人雖強,但在濁河黃氣、玄冥黑水、血色閃電、赤色火焰麵前,卻不值一提。


    不消片刻,就已化作黑灰落下。


    範安一招手,諸多異像收迴,大堂內再度風乎浪靜。


    “咳咳咳......”


    又一個本命紙人被剪除,趙德柱肉眼可見的消瘦幹枯起來。


    範安打算讓他歇一歇,恢複一點元氣,卻被趙德柱阻止。


    趙德柱氣若遊絲道:“多謝範先生成全,還剩最後一個紙人。”


    他一邊掐法決,一邊說道:“這個紙人的原型是曹操,若和一位梟雄、奸雄配合,則能發揮最大威力。”


    “這些年來,我越活越迴去,‘奸’倒是學的可以,‘雄’卻算不上,在我的所有紙人中,它的難纏程度......當屬第一。”


    趙德柱話音剛落,他的身後躍出一道陰影。


    那陰影頭戴瓜皮帽,濃眉白臉,臉紋鼠須......


    並不像先前的張飛關羽那般的兇狠,看起來很奸猾,給人一種陰險的感覺。


    赫然是京劇中白臉的曹操形象。


    曹操紙人出現後,不像張飛關羽那般愣腦衝殺,而是往後縮,想要再進趙德柱的身軀中。


    它能感應到身前之人所溢散出的恐怖氣息,及深然的惡意,不可力敵。


    趙德柱冷哼一聲,幹枯的手掌抓向曹操紙人。


    可曹操紙人怒吼一聲,全身波紋卷動,身體好似橡皮般拉長,化作一條白蟒纏繞向趙德柱,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範安心中詫異,這曹操紙紮人倒不蠢,想再進入趙德柱的軀體中,借此來躲避自己的追殺。


    他一步邁出,出手迅如閃電,一點寒芒如龍洞出。


    黑色直刀一刺,戳穿曹操紙人的白蟒之軀,手一抖,正要將白蟒劃殺。


    忽的。


    白蟒身軀收縮盤踞,就好似打蛇隨棍起一般,順著直刀纏繞而上。


    緊跟著當空一卷,把範安纏成粽子一樣密不透風。


    趙德柱大驚失色,可還沒等他作出反應,範安身軀一震,一點一滴強行撐開。


    刹那間的功夫,那化身白蟒的曹操紙人咬著牙,口中不住喃喃自語。


    “痛痛痛......”


    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越來越含混不似人聲。


    終於。


    “痛煞我也!”


    它昂首長嘶,緊接著抬起蟒頭,口吐人言。


    “吞了你!”


    而後猛撲而下。


    下一瞬。


    一道黑芒乍起,刃光暴起,白蟒眨眼間便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紙屑。


    紙雨灑落,白蟒崩潰,露出其中範安身形,隨後濁河黃氣一卷,一切都塵歸塵土土依。


    【係統提示】:獲得陰德60點!


    ......


    濃霧退散,月光盈盈如水,照進千瘡百孔的大堂裏。


    剛才的一切發生地太快,趙德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


    三隻本命紙人已死,趙德柱也沒再吐血,臉迴光返照似的,突兀的湧現起點色。


    “好,好手段。”


    他連連稱讚範安,臉上來雜著慶幸感激的神色。


    “見笑了。”


    範安點頭,收斂全身氣機。


    ......


    大堂裏一地狼藉,趙德柱神色難言,不知道獨自迴味著什麽。


    他出生在舊時期的戰亂年代,小時候輾轉流離,吃盡了苦頭,青年時得自家夫人看中,最終成就一番事業。


    年輕時的義氣之舉,洋洋自得的成就,沒想到老來反受其害,痛不欲生。


    而如今,大半生的心血,大半生的折磨,在今天卻又被人輕鬆破去。


    一時間五味雜陳,心情之複雜,可想而知。


    人老了,要死的時候,都會在大腦裏麵將自己的這一生迴顧一遍,趙德柱就處於這個狀態。


    良久之後,趙德柱迴過神來,一把抓住範安的手,也不嫌他陰寒沁骨,不住的感謝。


    然後又從兜裏掏出一塊玉簡交給了範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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