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帶著範安和葉知秋朝著左麵的閣樓而去。


    正門的閣樓是消遣娛樂之地,左麵才是狸兒樓的陰路路口所在。


    “我去,範兄,你在鬼市裏也算得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啊!”


    葉知秋有些震驚的說道。


    不由的想起自己,出行還得靠高鐵,連坐飛機都算奢侈;


    每次戰鬥過後,都擔心會有人上門來,找自己洽談一場幾十上百萬的裝修項目。


    他不免有點自慚行愧。


    為何自己混的這麽搓。


    在小廝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閣樓裏。


    樓內也無其他裝飾,隻在牆上開著一扇漆黑的門戶。


    門內如深淵,深不見底,不可窺探,門楣上寫著“陰路”二字。


    “大人是要去東海的鬼市對吧!”


    那白麵小廝又確認了一遍。


    “沒錯!”


    範安點頭說道。


    “好嘞!”


    白麵小廝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符。


    黃紙紅字,上書“東海”二字。


    手一抖,黃符點燃,幽綠色的火焰飄起輕煙。


    範安和葉知秋不由得屏氣凝神。


    隨著黃符被點燃,那漆黑門戶開始不斷放大,須臾之間,化作了恢弘的城門。


    此時,小廝手中黃符燃盡,突兀化作一道綠光,投入到門戶內部。


    綠光照入門中,卻不發散,反匯聚成一條光帶延伸到目光盡頭。


    “大人,踏著此光,即可通往東海。”


    小廝躬身說道,語氣非常恭敬道:


    “大人切記,莫走迴頭路,也別踏出光路,不然恐會迷失在地下的陰脈世界中!”


    範安點頭應諾,這種高級貨,自是得有所規矩,不能肆意妄為才對。


    道了一聲多謝後,範安和葉知秋一同踏入此門當中。


    有光路照耀,門裏也不漆黑。


    入眼所見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由莫名鮮花所鋪成的大道。


    隨著他們入出,背後的門戶開始漸漸朦朧,漸漸晦暗。


    除了腳下的光路以外,四周處於絕對的黑暗,且有陣陣陰風唿嘯。


    隱約間有一陣陣奇異呢喃發出,像是無數人在耳語。


    他們似乎是在向著幽冥地府行去......


    光路上生長著一種花辨纖長的花兒,花骨朵仿若凝固的火焰,開得熱熱鬧鬧的,鋪天蓋地接入天際盡頭。


    這些花兒似乎有靈。


    當兩人落腳時,花兒們枝條一顫,竟是繞離了他們的落腳點。


    見此,兩人均心中均是一凜,也沒手賤到去摘上一朵,就正常的行走著。


    葉知秋還以為範安經驗豐富,便問道:“範兄,這是什麽花兒?”


    範安沉吟片刻後胡謅道:“這是曼珠沙華,又稱天上之花,或者彼岸花!”


    “原來如此!”葉知秋恍然道。


    兩人各自看向四周,也沒再閑聊。


    範安注意到,每當他們走出一步,背後的光路也就縮短一分。


    難怪小廝提醒別走迴頭路,因為迴頭無路。


    隨著兩人越走越遠,越走越深,那種進入幽冥的感覺越來越強。


    這好像是一個無底洞。


    他們在順著光路不斷下潛。


    四周陰風唿嘯,神秘的耳語不斷傳來。


    有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老人打罵的聲音,嬰兒哭鬧的聲音,還有類似念咒語的......


    範安看向漆黑的四周,心中一動,不知自己的這一雙眼睛,能否看穿這黑暗。


    說幹就幹,眼中赤光大盛。


    原本朦朧黑暗,宛如陰冷冥界的世界,在他的眼裏,開始清晰起來......


    黑暗中,有人影在閃動。


    範安定睛看去。


    就見一名鬥笠蓑衣的黑影緩緩映入眼簾。


    黑影蹲坐在一葉扁舟上。


    舟下是一條奔騰洶湧,如天塹大壑般的湍急大河。


    河水並不清澈,昏黃渾濁,像極了傳說中的冥河。


    黑影探出一隻毫無血肉的森森骨爪,往濁濁水流裏一抓。


    竟從中抓出一個哀嚎慘叫的扭曲靈魂。


    黑影扭身,將靈魂放入身側的竹簍中。


    側身時,範安終於看清了黑影鬥笠蓑衣之下的真麵目,赫然是一具森森白骨的骷髏。


    空洞洞的眼眶裏漆黑一片,充斥著一股古老、邪惡的感覺。


    忽的。


    白骨骷髏似有所感,身子驟然一頓,停下手中動作,緩緩轉過身子。


    轉動的方向......正是範安所在方向。


    見比,範安心中一凜,有感自己被一股驚悚攥住,仿佛要大難臨頭。


    “要糟!”


    他連忙閉上了眼,若無其事的趕著路,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範安清楚,他剛剛犯了莫名禁忌,被隱於暗處的詭異存在感應到了。


    大意了!


    這種詭異東西,是不可凝視的,看一眼就會被感應到。


    就如同普通人瞧自己一眼,自己也能瞬間感應到。


    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當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剛那一眼......


    雖不能斷定那白骨骷髏的實力如何。


    但範安肯定,反正不是對手,不然不會有一種如墮深淵之感。


    隻希望那白骨骷髏不要較真......


    不然今天怕是得翻船。


    走了兩步後,範安心中一凜。


    不行......


    不能把自身的性命,全壓在那種髒東西的心情好壞上。


    作為邪靈的範安,對魑魅們無疑是了解的。


    隻能用“絕非善類”四字形容。


    下一瞬。


    範安顯出真身,一把拎起葉知秋,飛速狂奔。


    “怎麽了?”


    葉知秋一怔,莫名看向範安道。


    “別問,問就是趕時間!”


    範安的聲音傳來。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迴答,讓葉知秋心中一緊,也顧不得此刻像貓一樣被擰著,連忙環顧四周,警惕起來。


    光路不遠,在範安的全速奔襲下,很快就要到達路的盡頭。


    在盡頭處,孤零零矗立著一個門戶,目光透過門戶,能看到後麵空蕩蕩的房間,及房間外的大院景象。


    那裏範安認得,他去過一次,正是東海的狸兒樓入口。


    ......


    陰脈世界中。


    出口在望,光路也到了盡頭。


    範安心喜,騰躍而起,鴻鵠掠空,就要迴到東海狸兒樓內。


    “範兄,我咋感覺陰嗖嗖的,是不是你的身上的陰氣,不小心躥進我軀體中了。”


    葉知秋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有感一刺骨冷意侵襲,讓他莫明想起了之前麵對櫻花國天照神像時的情形。


    “砰!”


    範安雙腳落地。


    驀地。


    一襲黑暗落下。


    整片世界漆黑如墨。


    “嘩嘩嘩......”


    潺潺流水聲響起。


    範安一顆心沉到了穀底,他隨手把葉知秋這個烏鴉嘴扔下。


    通往東海狸兒樓的門戶被撕裂了,腳下的光路也消失了,他們完全墮入了陰脈世界中。


    “這是怎麽迴事?”


    葉知秋一拍吉他背包,寒光冷冽的鬼頭大刀飛出,他警惕的瞧向四周。


    “翻車了!”


    範安也化出直刀,嚴陣以待,瞳孔金光絢爛,瞧向四周。


    周圍一片朦朧,黑暗,陰冷,還有無盡的空洞和死寂,枯敗,沒有任何的光芒。


    在這裏,感知很不好使。


    隻有他的雙眼,才能看破虛妄,發現隱於黑暗中的波雲詭譎之物。


    “什麽東西找上門了?”


    葉知秋一臉悲憤,來時乘坐高鐵翻車,走時走陰路也能翻車......


    是自己非酋,還是範兄太黑?


    “不知道!”


    範安絕口不提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說著,他看向前方。


    那裏有一條流淌著濁水的湍急大河。


    河上......


    那個披蓑衣戴鬥笠的骷髏出現了。


    駕著小船,正對著範安的方向,空洞的骷髏眼洞裏一片漆黑......


    但範安清楚,這玩意兒正在望著自己。


    因為從他那黑洞洞的眼眶裏麵,能感應到驚人的惡意。


    “範兄,你看見了啥?”


    兩眼一抹黑的葉知秋,正舉著鬼頭刀嚴陣以待,他啥也瞧不見;


    隻是注意到原本四處張望的範安突然停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才反應過來,前麵有東西。


    “問題大發了!”


    沒時間解釋,範安又一把擰起葉知秋,反方向狂奔起來。


    雙方差距太大,他沒打算對白骨死人動手。


    見此葉知秋也不再多言,畢竟幫不上忙,總不能幫倒忙吧。


    一邊跑,範安一邊迴頭望去。


    卻發現......


    他與那白骨死人的距離非但沒有拉遠,反而越來越近。


    因為,那白骨死人已經架船從昏濁的大河飛起,正不緊不慢地朝他駛來。


    就這麽片刻時間,小船上的白骨死人,已經相距範安不足百米。


    按照這速度,隻要停下,就會被這宛若死神般的白骨死人抓住。


    範安已沒有功夫去想那白骨死人的身份。


    他隻知道,若被抓上,今天恐怕真要交代在這裏了。


    “逃!”


    “一定要逃出去!”


    “絕對不能被抓住!”


    陰冷的氣息在迫近,充滿惡意的目光如芒在背。


    自穿越以來,這是範安第二次麵對這種感覺。


    葉知秋一臉懵逼,但眼中卻透著驚駭。


    這才是最恐怖的。


    無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範安好歹還知道是誰在追自己。


    葉知秋一無所知,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


    他隻能從範安的反應來判斷他們正在被追殺;


    從範安頻繁地迴頭上,來判斷出,追殺者已經很近,局勢已迫在眉睫......


    他還不敢貿然開口打擾。


    片刻後。


    範安再迴首。


    就見那白骨死人已架船出現在兩米外,正探出兩隻白骨爪,朝他和葉知秋抓來,帶著衰敗和死亡的氣息。


    範安一顆心已沉入穀底,此事已無法善了,生死一瞬,他轉頭一記直刀砍殺;


    同時,傳音給葉知秋:“往後劈!”


    話還未說完,葉知秋便一刀劈了出去。


    “鏗鏘!”


    “轟隆!”


    直刀和鬼頭刀與骨爪相碰,卻一穿而過,恍若無物,好似什麽也沒打到。


    “範......”


    葉知秋正想開口詢問,卻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攥著,意識一陣恍惚......


    一根骨指在他眼睛驀然放大,生死一瞬之際,他也看到了白骨死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


    範安周身有瑩瑩光輝發散而出,形成一道光膜,籠罩周遭,將他和葉知秋罩住。


    白骨死人觸碰光膜。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出。


    它的一雙骨爪如冰雪觸碰到烈焰,直接就融化了;


    且光膜上的瑩瑩光輝,還像跗骨之蛆一般,順著手臂蔓延而上。


    所過之處,盡皆化作膿血。


    白骨死人淒厲慘叫,為阻斷能量蔓延,自斷雙臂。


    而後頭也不迴的躍上小船,瞬間消失了。


    “這是......”


    範安一怔,剛還要破釜沉舟,殊死一搏,敵人就已逃之天天。


    “範兄......唿唿唿......”


    葉知秋蹲坐在地,大口的喘息著,渾身冷汗直冒,剛剛那一幕,實在太過駭人。


    範安沒理會葉知秋,循著發光點,從身上取出一物,是玉篆。


    玉篆上書有——“璞玉渾金”四字。


    此刻,玉篆就如同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正噴薄著瑩瑩光輝。


    這是當初去殷山喝酒時,殷先生贈予的,蘊含一絲殷山的權柄,也是他在殷山的身份證,代表他是一位有山頭的魑魅。


    葉知秋驚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的說道:“我的老大哥,你有殺手鐧早說嘛,我地魂丟了,魂魄無所依靠,要是再被嚇落幾縷魂魄,怕是得當場暴斃了”


    範安來迴翻看著玉篆,說道:“我也沒想到,一張身份證,竟然還有這種威能,早知道我丟死它了!”


    “身份證......”葉知秋一臉呆滯,心想你這啥身份啊,一張身份證居然有這威能。


    “對了,那骷髏頭是什麽東西啊?”


    葉知秋想起,還是有些後怕道:“你以前走陰路時有遇到過嗎?”


    “不清楚,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這應該是小概率事件。”


    範安決口不提這是自己第一次走陰路,並把一切問題,全部推到葉知秋身上。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你太黑了,和你一起行動了三次,三次都翻車了!”


    葉知秋聞言,一臉呆滯,陷入自我懷疑中,是自己黑,還是範兄黑?


    對於那白骨死人的身份,範安暫無時間多想。當務之急是從這陰脈世界中走出去。


    顧盼一瞧,如今周圍一片漆黑,四野茫茫,也沒個燈塔路標之類的東西,到底該如何出去?


    葉知秋是指望不上,他隻剩二魂六魄,本身虛弱的很。


    忽的。


    範安想到殷先生曾說,玉篆蘊含一絲殷山權柄,不如試一試。


    他往玉篆中輸入法力。


    驀然。


    玉篆光芒大放,如一盞指路明燈一般。


    心神溝通之下,範安似乎心有所感,看向某個方麵,直覺告訴他,那就是殷山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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