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心中一驚,他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妖不是鬼。


    而且渾身氣息內斂,深不可測,再加上已沒了半點野獸模樣在身,八成是妖王級別的大妖。


    大妖拱了拱手道:“諸位,咱們先上菜!”


    黑袍大妖一揮手。


    驀地,鼓瑟笙簫,一堆樂器自顧自飛出,在客棧中央吹拉彈唱起來。


    同時,一堆模樣標致的女鬼,身穿戲袍,在客棧中央咿咿呀呀的唱起歌來。客棧裏,一片熱鬧。


    範安桌上,連他在內,一共三鬼,一僵屍。


    免得露出馬腳,範安隻管喝酒,其他也不多問,心想不僅免了酒錢,似乎還撞上了一場聚會,不知有什麽秘聞?


    杭城鬼市,客棧中。


    範安喝著月酒,瞧見桌上的牛肉,也吃兩口嚐嚐鮮。


    這時,旁邊一頭有山坡大小般的野豬,嚷嚷嘟囔道:“摳摳搜搜的,這是人吃的東西嗎,杭城的東坡肉才痛快!”


    那黑袍大妖一聽,輕輕一笑道:“這有何難?”


    大妖一開口,頓時所有人矚目。


    他讓小二去取了黃紙筆墨,在黃紙上輕描淡寫的畫了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東坡肉。


    “來,東坡肉!”


    黑袍大妖一彈手中黃紙,那盤畫中肉光芒一閃,飛了出去,化作一盤熱氣騰騰的食物。


    豬妖也不畏懼有毒,直接連盤一口吞下,砸吧了下嘴,大笑道:“好吃,好吃!”


    隨後,黑袍大妖又畫了幾盤西湖醋魚,喚來小二,遞到了每張桌子上。


    酒桌上的氣氛更加熱鬧了,一張張黃紙在席間被人傳來傳去。


    戲台上吹吹打打,伴著咿咿呀呀的小曲。


    範安那桌也得了一張黃紙,從中取出了菜肴。


    他瞧了一眼,不是障眼法,居然是真家夥,但他沒去嚐嚐。


    黑袍大妖見眾人吃的開心,正要開口說話,去不曾想,那豬妖又開口了。


    “酒菜雖不錯,但卻沒個硬菜,這可如何是好?”


    “何為硬菜?”黑袍大妖問道。


    豬妖說道:“那八歲以下的小孩,最是地道,無論是粉蒸還是油炸,都好吃的很啊。”


    “八歲以上肉質就有些硬了,嬰兒有太軟,隻適合沒牙的卵貨來吃......”


    豬妖嘚啵嘚啵說個不停,讓周遭很多妖鬼都流口水,紛紛叫好。


    範安聽得直皺眉,兀自開口,沉聲道:“人有什麽好吃的,這天底下到處都是人。”


    “物以稀為貴,我聽說野山豬味道就是一絕,被人吃得都快絕種了,現在養著都要吃,想要味道那是極好的。”


    “這種豬肉肉質飽滿,肥瘦皆宜,特別是那小豬仔,最適合做烤乳豬,上了烤架,肥滋滋,一口下去直冒油......”


    範安隨口瞎扯,逮著小當家裏的台詞說了個遍,吸引力自是比豬妖的經驗之談要吸引人的多。


    一群妖鬼狂咽口水,顯然已心動不已。


    “你......”


    豬妖一拍桌子,就要發難。


    但看到黑袍大妖的目光掃了過來,豬妖頓時如遭雷擊,立刻就焉了,馬上閉嘴,埋頭吃菜。


    大妖也是有脾氣的,這不開眼的豬妖,屁話忒多。


    見範安懟了豬妖,黑袍大妖倒未有不悅,風輕雲淡,又拿起筆,在黃紙上依照著那豬妖模樣,畫了一隻小黑豬。


    隨後它撩起袖角,手往紙上一探,從紙上抽出一支嗷嗷叫的豬崽子。


    他將小豬崽遞給了小二:“拿去,烤了!”


    小二連忙結果,不一會兒就飄香四溢,分盤而撞的烤乳豬上了酒席。


    一群妖鬼吃得滿嘴流油。


    就連那頭豬妖也不例外,就屬它吃得最多,麵前堆砌著一堆的骨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黑袍大妖說道:“下個月,將會有一處陰脈覺醒,大致位置在青城山和峨眉山之間二選一,不知各位可有看法?”


    範安旁邊的那位持劍白麵書生道:“此事尚未有所定論,難道黑翼熊有確切的消息?”


    黑袍大妖說道:“這也不算什麽隱秘事,據我所知,八成是在峨眉山!”


    “峨眉山?”


    一群妖鬼一怔,連忙問道:“這峨眉山現在是三教中的誰做主?”


    現在,世人皆知,峨眉山是佛教四大名山之一,香火旺盛。


    峨眉金頂更是聞名世界的景觀。


    但極少數人知曉,峨眉山還是道教聖地。


    三十六洞天之一的虛陵洞天,便在峨眉山。


    早在佛教傳入龍國之前,道教便已在峨眉立足,開宗立派。


    不過,太平和尚,亂世道士。


    幾經戰亂,再加上道家盛世無為之道,不去爭那虛名,不去搶那底盤。


    漫長的歲月下來,佛教早已鳩占鵲巢,當年的道教聖地,反倒成了佛教道場。


    而山中道教的道場,卻是成了人煙稀少之地,幾乎已不存在。


    一些古跡道觀,也被佛寺推到,成了隻供奉羅漢菩薩佛的寺廟。


    還有一些的道家建築,則也被修改擴建成了佛家寺廟。


    比如說峨眉山現存的純陽殿,九老洞,華嚴頂,初殿等等,這些曾經都是幾百年前道教在峨眉山修建的道觀,但現如今都成為了佛教寺廟。


    不免讓人唏噓,想起那一句古話:


    “亂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關門避禍亂。”


    “盛世道士歸隱深山,和尚出門爭香火。”


    黑袍大妖說道:“峨眉已無道士,現在是和尚們當家做主!”


    說罷,那白麵書生扭頭就走,隻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迴頭衝黑袍大妖說道:


    “黑翼兄,你我相識多年,雖不是深交,卻也頗有輕易,如今三教中,儒教和道教勢微,我們打打秋風倒也無妨。”


    “但佛教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如今他們與龍國有關部門聯合,根深蒂固,高人無數,黑翼兄切莫自誤啊!”


    黒袍大妖拱手道:“謝葫蘆兄指教,隻是如今正值大世,當翱翔於天際,豈可久居人下,盡人事,聽天命,身在命中,豈可不爭。”


    白麵書生一聽,從背後掏出一葫蘆,仰頭一下一口酒,不再言語,招一道妖風去了。


    “唉......”


    黑袍大妖惋惜,在座的人中,他最看重的便是這位老友。


    卻不曾想,著老友絲毫不為之所動,不愧是修道的魑魅,和一群隱世的牛鼻子一個德行。


    這時,範安旁邊的那個僵屍,不屑一笑,沙啞道:


    “怕個卵,佛教有甚了不起,一幫坑蒙拐騙的禿子,據我所知,杭城金山寺已經出了問題,馬上就要完了!”


    範安一怔,想起了那日在金山寺所見的情況,連忙問道:“為何要完了?”


    僵屍咧嘴,森然一笑道:“你可知杭城百多年前的大戰?”


    範安抿了一口月酒後說道:“我非杭城本地......鬼,這些事情,倒不知曉具體情況。”


    僵屍一抖蟒袍,開口說道:“我當年就是杭城大官一名,完整的經曆過那場慘劇。”


    “當年,太平則孜將杭城圍得水泄不通,整整兩個多月,城內守軍無糧再守,便搶了城中百姓的糧食。”


    “八十萬的百姓沒有了糧食,又出不了城,苦不堪言,杭州撫台便出告示,說觀音顯聖夢示,在艮山門內有觀音土,其色蒼白,可暫充饑。”


    “於是數十萬人去爭搶那觀音土,搬迴來烤著吃,嘿嘿......據說味道相當可口,好吃極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求神拜佛,讚歎觀音大慈大悲,救苦救難。”


    頓了頓,僵屍冷笑道:“嘿嘿......可誰也沒想到,凡是吃了這土的,一臥倒就起不來了,沒幾天全死光,餓死的,撐死的有數十萬。”


    “當時的屍體堆得和山一樣高,江河都被填滿了,那些被觀音土撐死的餓死鬼都集中填滿在了一處,那是怨氣衝天......”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那裏誕生了海量的餓死鬼。”


    “而禿驢們,當年把雷峰塔遷移到那裏,便想要鎮壓邪氣的同時,借助裏麵的厲鬼煉靈,壯大自身。”


    “這不是很好嗎?”範安不解,繼續詢問緣由。


    這僵屍似乎是在棺材裏待得久了,少與人交談,說起話來,倒也不掖著藏著。


    “本來著確實算是個如意算盤,但人算不如天算,八十年多前櫻花國攻下杭城,強行用火炮轟開了金山寺的大門。”


    “和尚們帶著家當避難去了,我曾驚鴻一瞥,發現櫻花國就在雷峰塔附近大興土木,似乎做了一些後手。”


    範安一怔,連忙問後手是什麽。


    “我咋知道?”僵屍一攤手:“那裏有櫻花國供奉的鬼神守護,我不敢靠近啊,不過想必不是好事,遲早出大問題。”


    範安點頭沉思,莫名想起東海卸嶺門與櫻花國的交易。


    在他思索時,客棧裏鬧鬧嚷嚷一片。


    ......


    這時,隻聽那隻豬妖罵罵咧咧道:


    “怕啥卵和尚,到時候盯著峨眉山陰脈的,必然不會隻有我們一夥,一旦亂戰起來,就算搶不到,也能殺他個翻天覆地!”


    “正是如此!”


    一夜叉模樣的厲鬼嘶吼道:“一旦我們占據陰脈,建起鬼市,聚起千妖萬鬼,誰還敢動武?”


    “到時候就算是三教的人想出手,他們還得看龍國官方部門的臉色呢,畢竟萬鬼散落,為禍人間,他們也擔當不起。”


    ......


    一堆妖鬼附和說道。


    這讓那黑袍大妖的臉色有些緩和。


    “黑翼!”


    這時,旁邊那個獨腳銅人開口說道:“你既然邀請我們,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不妨先說說清楚,要是手段合適,自然答應,不合適,也不要再浪費時間。”


    黑袍大妖搖頭道:“銅山兄,我雖有個大概計劃,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如今距離陰脈現世,還差了足足一個月,現在下定論,為時尚早。”


    “若大家有意前往,咱們立刻通過陰路前往巴蜀,在峨眉山附近提前布點,伺機而動。”


    聞此,一堆妖鬼也不再多言,轟然應諾,答應先去踩點,伺機而動。


    反正暫時又無危險,若事不可為,到時候再做計較。


    眾人這樣想到,但黑袍大妖也不是白癡。


    他臉色一肅,厲聲說道:“當然,若有人在途中起了二心,那便要人人得而誅之。”


    “有了這個前提,才好做事,不然一切都是空談,諸位覺得呢?”


    一群妖鬼不言也不語。


    黑袍大妖又沉聲說道:“那做個選擇,願意跟我去謀劃陰脈的,留下,不願意的,離開。”


    話語剛落,範安也不與人打任何招唿,在一群妖鬼的矚目下,率先離開。


    ......


    次日清晨。


    初升的太陽,自晴朗的晴空上,投下暖洋洋的光。


    範安從鬼市中走出時,天已大亮。


    期間,他曾給葉知秋打了個電話,想要告訴他一些金山寺雷峰塔的消息,但沒打通。


    估計還在忙著搞事,便想著提前去雷峰塔等著他。


    於此同時,深山老林中。


    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二人年紀都很輕,若忽略掉男子肩上扛著的棺材,倒像一對出去踏青的情侶。


    “不給力啊小妞!”


    葉知秋有些不甘道。


    “隊手太奸猾,下次若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女子冷冷清清的說道。


    “靠,這老王八蛋也太狡猾了,我居然隻是打死了一個分身?!”


    葉知秋罵罵咧咧道:“不過一個分身我也得送去金山寺給煉了,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那女子冰冷的聲音說道:“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去金山寺了。”


    “怎麽,你也怕和尚把經念到你的小腦瓜子裏去?”


    葉知秋說道:“不過,你腦瓜子裏空空如也,應該不怕才對,僵屍打開你的腦子,都會很失望地走開。”


    女子繃著小臉,也不理會葉知秋的瞎逼逼,一臉冷清的說道:


    “下學期要高考了,我要刷高考複習題。”


    “......”葉知秋驀然迴想起,自己被高考複習題所支配的黑暗歲月,愕然道:


    “不是......你也要......參加高考?”


    女子點頭,性格很冷淡,話不多。


    葉知秋以一個過來人的身法,一臉誠懇地說道:


    “讀書好,不早戀,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羨慕你們這些有文化的城裏人。”


    那女子沒有理會葉知秋的瘋言瘋語,自顧自說道:“你最實力提升很快,什麽時候突破妖王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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