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替輜重隊斷後,是一種極為猥瑣的說法,誰都知道輜重隊是在己方控製範圍內行進,一般來說碰不到什麽危險,更何況,輜重隊自己還有護衛軍,斷後的還要躲在輜重隊的軍隊後麵。說到底,這就跟撤退時候做先鋒一樣,都是好差事。


    而曹性不這樣認為,他認為這是公孫續對呂晨兵馬的蔑視和侮辱,所以他的反應很激烈。不得不說,曹性是個很有榮譽感有使命感的……二貨,因為他很在意呂晨以及呂晨所部的榮譽,並且,他根本不明白為何公孫續要讓呂晨斷後。


    其實很簡單,公孫續知道呂晨率領的虎賁和陷陣營的戰鬥力,至少比那些剛丟了鋤頭拿著武器跑來的黃巾軍要靠譜百倍。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隱藏,既保護呂晨所部的安全讓他們得到足夠的休息,同時又不讓袁紹的探子探得呂晨兵馬的底細。同時,也知道呂晨跟黃巾軍之間的矛盾,把他擺在後麵,也是為了給呂晨減少麻煩。


    也正是因為如此,呂晨和龐統都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公孫續和張方等人皆是騎兵,一日就能趕到故安。輜重隊的目的地不是故安,而是易縣北麵的容城,輜重隊的速度要慢上許多,一日到良鄉又一日到涿郡,又行了兩日才到容城。


    南下這四日裏,呂晨隻被公孫尚找了一次麻煩,不是公孫尚不想繼續,而是不敢。


    第一日,公孫尚不為呂晨所部提供馬料,當晚,呂晨直接帶兵衝進了公孫續的大營,公孫尚嚇得尿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公孫尚派人傳令呂晨所部變作斥候,晝夜不停探查輜重隊前後五十裏區域,保證大軍安全。


    呂晨迴了他一張布帛,上麵寫著三個字:滾犢子。


    很明顯,公孫尚跟張方白平關係很鐵,拐著彎兒要折騰呂晨,他根本就沒想過呂晨是來救他爹的,好像是呂晨求著要來救他爹一樣,事實上當初呂晨的表現確實有些軟蛋,他不知道呂晨看上了趙雲,隻以為呂晨怕他,這智商真捉急。於是乎,公孫尚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領導,等接到呂晨送來的三個字之後,氣得跳腳大罵。


    然後,到了傍晚紮營的時候,公孫尚就不給呂晨所部提供馬料,本來他是想讓呂晨來服個軟,他就賞一些馬料給呂晨,結果呂晨果然來了,但卻是帶著騎兵來的。


    公孫尚所部近一萬五千人,但有一萬多是民夫,隻有四千老弱輜重兵,防衛能力自然遠遠不足,所以,呂晨帶著騎兵輕而易舉就衝進了公孫尚的大營。


    當時,公孫尚正在跟一個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女人滾床單,呂晨騰騰騰地闖進大帳,三拳砸到公孫尚的四個親兵,其中兩個當場暈厥,公孫尚嚇得尖叫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呂晨拖著幾乎一絲不掛的公孫尚出了大營,把他帶到積雪未化的荒野中,很和藹地微笑著表示,要跟公孫尚談談人生,聊聊理想,他說:“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跟你特別投緣。”


    然後公孫尚哀嚎了起來,聲音淒厲婉轉:“誰他媽克扣友軍糧草了?還不快送過去!連友軍都欺負,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從這晚以後,公孫尚就再也沒有找過呂晨的麻煩,這跟他原本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卻又無可奈何。每當他想起那個烏秋麻黑的夜晚,他赤身裸體身處曠野中,周圍一群虎背熊腰的漢子賊霍霍地盯著他下半身猛瞧,他就忍不住渾身戰栗,哪裏還能生出別的歪點子?


    事後,高順和曹性都表示了擔憂,認為這樣折騰公孫尚或許會激怒公孫瓚,日後不好相處。


    龐統替他們解惑道:“不是這樣的,如果公孫瓚這次死了,那就什麽事也沒有,公孫尚玩兒不過公孫續。如果公孫瓚沒死,那更好,公孫尚更玩不過公孫續,到時候無需我們解釋,公孫續就會落井下石,對公孫瓚說公孫尚在救援的時候刁難友軍……”


    望著一臉高深決勝千裏的龐統,高順欽佩不已,曹性表示沒聽明白。


    呂晨則翻了個白眼,這樣折騰公孫尚本來就是龐統的主意,他認為這樣才能治本,把他弄怕了,徹底解決麻煩。現在,龐統又跑來賣弄他的“推理”,實在太不要臉。


    龐統的臉皮很厚,這是呂晨早就知道的,甚至呂綺都這樣認為,原因是前些天她偷偷去無人處上廁所的時候,龐統不要臉地跳出來嚇她,還問她吃了沒,然後呂綺果斷砸了他一拳,附帶著又撓了一把。


    呂綺畢竟是女人,許多事情不方便,所以,最近都是混在呂晨的親兵之中,有呂展照顧,倒是沒有惹出什麽大事,龐統那事情純粹是他自找的。


    四日之後。


    呂晨所部跟著輜重隊到達容城,公孫續和張燕已經領著數萬大軍在容城外安營紮寨了,這裏就是之後對抗袁紹的兵營了。


    公孫續的全部兵馬囤積在此,而張燕的三萬大軍也在這裏,剩下三萬黃巾軍一分為二,一部占據西麵北新城,一部墜後停駐故安,三處軍營呈掎角之勢。公孫續和張燕沒有貿然出兵,而是多派了斥候探查,做到有備無患,畢竟就算公孫續引來了八萬救兵,而對麵的袁紹兵馬卻有十多萬,其中包括三萬烏桓騎兵。


    雙方大軍雲集,大戰將起。


    易京。


    城中碉樓頂上。


    公孫瓚英俊的麵容上呈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蕭索和蒼老,他遠遠望著北方,問道:“援兵已經到了容縣?”


    身後,文則道:“是的,剛剛接到小將軍傳來的密信,說大軍已到,望將軍再堅守數日。”


    “唿……”公孫瓚長出了一口氣,又問,“最近袁紹軍如何?可有什麽新動作?”


    “沒有,不外乎還是隻有那兩招攻城,上架雲梯,下撅地道。我軍士兵逾三萬,守城萬無一失,袁紹攻不下城頭,唯一可慮的是地道。”


    “地道?若非續兒前次在密信中提點,隻怕我們已經……”


    “小將軍果然料事如神,竟然早就料到袁紹會挖地道,我們按照小將軍的吩咐,在城中放置了上百口水缸,現在已經找出了敵方四條地道,都已經全部摧毀。別說堅守幾日,就算一個月,也沒有問題。”


    “嗯。”


    公孫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裏莫名輕鬆了許多。


    曾幾何時,他在碉樓下堆滿了柴火,將妻兒縮在了碉樓之內,隻等袁紹殺進來,他便要親手殺了妻兒,然後引火自焚。那時的他幾乎絕望,而如今,他又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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