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蝴蝶露出疑惑的表情。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看向秦雨霖。


    不光是她,俠客三人也同樣茫然的看向秦雨霖。


    這個官名他們也沒聽過,聽起來和丞相有些關係?


    秦雨霖麵對他們的目光默默望天,心中升起陣陣無奈。


    自己的小隊還真是文化荒漠啊。


    她輕歎口氣,開始解釋:“相邦乃是先秦官名,為君王輔佐,是百官之首,能代掌朝政,一國政務,事無大小均可由相邦處斷。”


    “乖乖,那豈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俠客聽的差點倒吸口涼氣,偷摸的瞄了白術一眼。


    見白術笑嗬嗬的看他們討論,一點惱怒的神色都沒有,反倒饒有興趣,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他知道對方或許身份很高,卻沒想到這麽高。


    不過他還有疑問,隻是不等他開口,蝴蝶就替他問了:“頭,百官之首不是丞相嗎,這個相邦也有個相字,是一個官職?”


    秦雨霖見白術不在意,就繼續道:“不是,先秦時丞相與相邦是兩個官職,丞相分左右,以左為尊,始皇帝時的左丞相便是李斯。


    至於相邦,則位在丞相之上,是真正的百官之首。其實說相邦你們不熟悉,在後來的漢朝,這個職位被稱為相國,是為了避漢高祖劉邦的諱,故而把邦字改為國。


    根據曆史的記載,先秦最後一位相國是呂不韋,漢朝最後一位相國則是董卓。”


    她解釋完畢,悄然觀察著白術的反應。


    她這段話是對白術的試探,倒沒有什麽惡意,隻是單純好奇。


    白術說他是相邦,可曆史中記載的秦相邦隻到呂不韋,後來這個官職就被始皇帝廢除了,直到漢朝才重新設立。


    其次,她故意提到了漢朝,就是想委婉的向白術傳達一些信息,借這個話題展開,告訴他大秦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沒了。


    這一點也是她出來不久才想到的。


    之前在陵墓中,她太過於緊張,一心隻想帶著隊友離開,許多事上沒有深思。


    直到出來後,她才迴味過來一些問題,那就是白術是大秦的古人,是沉睡了兩千多年才蘇醒的。


    換句話說,他完全不知道秦朝隻存在了十五年,二世就亡了。


    想到這種可能後,秦雨霖的心裏就七上八下的,她突然發現,他們和白術之間可能存在某種誤會。


    白術很可能把現在還當成大秦了,這才有之前提出的會見現今高層的要求。


    再想到白術一口一個朝廷的叫法,她越發覺得可能。


    也是因此,她才在之前主動和白術搭話,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把話題往這方麵引,然後委婉的告訴他,您的大秦在兩千多年前就暴斃了。


    要不然真等迴到總部,雙方見了麵,白術問道:你們現在是秦幾世了?


    到時候現場尷尬不說,萬一因為臨時知曉真相,白前輩受到刺激,一怒而起,誓要光複大秦,那樂子可就大了。


    而為了顧及白術的感受,她還選擇了更委婉的暗示,免得這位大秦相國承受不住,當場黑化了。


    她的這些心思,俠客幾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經過這番科普,他們對白前輩的認知倒是徹底的清晰了。


    連帶著看白術的目光都產生了變化。


    之前的時候,他們雖然知道白術必然是大秦的高層,但具體多高,並沒有具體概念。


    而現在,經過秦雨霖生動的舉例,他們徹底明白了。


    呂不韋,董卓?那可都是權傾朝野的存在,比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刻在他們心中,白術已經徹底的高高在上,這是個真大佬,各種意義上都是。


    白術倒反應平淡,隻是笑著道:“呂不韋當年自持有輔助太上皇有功,把持朝野,以商賈之身創立雜家一脈,借助朝堂,兼並百家之力著《呂氏春秋》,妄圖以此書蠱惑天下,立言不朽,進而以窺諸子之境,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後嫪毐作亂,意圖謀反,他更在暗中提供幫助,這才被始皇帝與我聯手誅殺。”


    白術笑著講述,並未說太多細節。


    但僅是這些,也讓幾人聽的心曠神怡,腦海中已浮現出當年白術與始皇帝如何運籌帷幄,平定嫪毐與呂不韋之亂。


    同時這段話也透漏出許多讓他們不明覺厲的細節,就比如說呂不韋曾著《呂氏春秋》他們知道。


    可用《呂氏春秋》立言,窺探諸子之境,他們就真的不懂了。


    隻覺得雲裏霧裏,不明覺厲。


    秦雨霖也不明所以,卻大受震撼。


    她在白術的話中,隱隱窺見兩千年前的大爭之世,何等的波瀾壯闊,何等的絢麗魁奇。


    先秦?怕是仙秦才對。


    而讓她更震撼的則是白術接下來的話,隻聽白術道:“你剛才除了言到呂不韋外,還提到漢朝董卓,這麽說來,漢朝最終還是取代了大秦?”


    “什麽!”


    秦雨霖瞳孔下意識收縮,不可置信的看著白術。


    幾秒後她才反應過來,震驚道:“白前輩,您知道漢朝?”


    白術收斂了笑容,負手輕歎道:“知道,怎麽會不知道,當年外神侵襲,九州地碎,天地有傾塌之險,生靈有倒懸之急,我大秦如日中天,卻也與之戰的艱苦。


    哪怕最終付出慘痛代價封印,亦難長久鎮壓,最終始皇帝隻能痛下決心,自斷大秦龍脈,身鎮驪山。”


    他轉身看向地宮入口,麵露迴憶道:“從自斷龍脈那一刻開始,我們就知道原本有萬世之基的大秦已經完了,始皇命我以陰陽星辰之術推演,得到的也隻是‘始皇帝死而地分’‘灼灼炎漢,天命昭昭’。


    自那時起,我們便知曉大秦會二世而亡,且下一個朝代名為漢。”


    秦雨霖五人徹底聽呆了。


    他們就像在聽神話,而且是真實的神話。


    始皇帝竟在生前就知道大秦會二世而亡?


    大秦的龍脈竟是始皇帝親手斬斷的?隻為封印地宮裏的那些邪神?


    不知為何,他們突然湧起想哭的衝動,不為其他,隻為兩千多年前的始皇帝。


    為了天下黎明,始皇帝能親手埋葬自己開創的大秦,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胸懷。


    功蓋三皇,德高五帝,絕非虛言。


    秦雨霖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白前輩身為大秦相國,曾經與始皇帝一起對抗末日,更舍身與始皇帝一同鎮壓諸邪。


    這種偉大的人,自己竟會懷疑他聽到大秦滅亡而暴怒,果然還是自己太膚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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