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兒?”


    王雪這時候忽然迴頭招唿了我一聲,說道:“你還愣著幹什麽呀?快進來看房子!”


    我陡然驚醒,這才匆匆忙忙的脫鞋,畢竟王雪這屋子裏幹淨的很,而我腳上的靴子之前一直在唿倫貝爾大草原上穿著,上麵沾滿了泥巴,也不好意思穿著鞋子進屋,王雪都說了讓我不用脫鞋,我最後還是脫了,光著腳跟她進了屋。


    我的腳一沾地,更覺這屋子不尋常。


    冬天的東北地區供熱十分好,而且像王雪居住的這種單元樓,屋子裏麵大都是地熱,可她這房子偏偏不一樣,腳踩在地上,能感覺到溫熱,可就是在腳心位置,一股刺骨的冷氣使勁兒的往身體裏麵鑽。


    那是陰氣!


    前麵就已說過,人體有七脈,陽氣走的就是這七脈,最後一脈就在腳上,若是腳下陰氣濃鬱,就會衝了七脈,產生我現在這種感覺!


    “怨氣太大了,怕是不好對付呀!”


    我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滿屋子的陰氣,看這情形,匿藏在王雪屋中的那個東西怕是在整個屋子裏都溜達了不知道多少圈,這才留下了如此濃鬱的陰氣,而且,那個東西的道行怕是不低的。


    原因簡單。


    一般像王雪居住的這種居民樓,住戶很多,陽氣極旺,尋常的鬼神還真不敢來,更不用說在這裏留下這麽重的陰氣了,沒點能耐道行還真做不到!


    現在的大城市也都是這樣,因為活人的數量太多了,所以一些魑魅魍魎都不敢出來,是故在城市裏發生的靈異事件還真不是很多,果真發生,究其原因事發地點風水出了問題,才導致陰氣壓製了陽氣,給了鬼鬼祟祟活動的機會,但總的來說,城市裏發生這種詭異事情的幾率遠遠要小於一些偏遠地區的山村,而關於鬼怪的傳說也躲在那些山村角落裏麵,這和落後愚昧迷信之類的真沒關係,主要就是人口數量影響的,人多則陽氣重,鬼神退避,人少則陽氣薄,於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跟著王雪進了她出租的屋子。


    這是朝南的一間屋子。


    不大,隻有十幾平米,其實就一次臥罷了,打掃的很幹淨,床褥什麽的也都有,還都洗的幹幹淨淨,想來至少是比一些酒店什麽的地方要幹淨的多了,奇怪的是,這裏頭卻陽光明媚,不見陰氣聚集成霧的景象。


    那鬼怪竟然沒來過這個屋子?


    我在這屋子裏仔細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無論是風水還是房間布置,都沒有專門克製那種東西的因素存在,那東西要進這屋子,應該是易如反掌的!


    為何沒進來呢?


    我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李恨水和我說的話,他告訴過我,這屋子裏的那個東西是什麽王雪八成應該是知道的,隻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王雪似乎和那個東西還關係不錯,她不讓李恨水介入的目的,必然就是在保護那個東西了,李恨水是做什麽的她應該知道,如果李恨水插手,隻要打一聲招唿,隻怕整個北方的修行者都很樂意讓李恨水欠個人情,那東西是插翅難飛!


    要是問題從這個方麵來思考的話,似乎就簡單很多了……


    那個東西與王雪相識,是王雪不讓它進這個屋子,因為這個屋子王雪準備出租出去,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怕是也不太願意租她房子的房客被那東西迫害!


    這麽說,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隻是,王雪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神神叨叨為了發財升官養小鬼的女人,她又為什麽會和那種東西有聯係呢?


    我想不通,但這次任務的難度,讓我再一次感覺頭大。


    一邊是李恨水的蘿卜加大棒逼迫,一邊又是事主本身的問題,現在我是要在老虎嘴巴底下去救一個願意與虎謀皮的人,難度可想而知了,這簡直就是逼著我去叫醒一個一直在裝睡的人!


    何苦來哉?


    不過,再難,我也還是決定去試一試,事情總要抽絲剝繭一步步去解決的,不為別的,王雪是個好人,我不想看著她跳進火坑,即便她現在執迷不悟,我也仍舊認為她是鬼迷心竅了。


    這是我和她接觸以後的唯一想法。


    “喂,大男孩,你怎麽老是發呆呀!”


    忽然,我感覺有人推了推我,迴過了神,發現是王雪,她有些生氣的看著我,說道:“我都已經問了你好幾遍了,你在想什麽呀?這房子你到底喜不喜歡?”


    “喜歡!”


    我想都沒想就直接迴答了,反正我也沒真準備在這裏安家落戶一年,解決完事情就準備走了,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就迴答了,想了想,我最後又補充道:“對了,雪姐,我能看看這屋子裏別的房間嗎?畢竟是我以後要生活的地方,我想多了解了解。”


    這麽幹,其實我也主要是想看看屋子裏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怎料,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王雪卻陷入了遲疑,來迴看了我好幾眼,大概是覺得我這相貌還算可信,所以最後還是點頭了:“行,你跟我來吧,不過這裏畢竟隻有我一個人住著,有很多我的私人物品,不經過我的允許,你可不能隨便亂動我的東西!”


    怕不是這個原因吧!?


    我心中輕笑一聲,看王雪那緊張的樣子,也知道她到底是在擔心什麽了,無非是怕我發現什麽蛛絲馬跡罷了,一時間我倒是對她身上的事情更加感興趣了,好端端的一個妙齡少婦怎的就和那些髒東西有了糾纏?不過,這些我自然不可能戳破,當下就答應了她。


    之後,王雪帶著我在這屋子裏麵轉了轉。


    我檢查的很仔細,屋中的許許多多痕跡都在告訴我,這確實是一個鬼宅無疑了,可惜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蟄伏在這裏,我卻是看不出來了,那東西應該很狡猾,沒有留下更多具體的線索。


    不過,在王雪的臥室裏麵,我卻看到了一張放大的照片。


    看樣子,那是王雪的結婚照。


    照片上,王雪披著白色的婚紗,笑的很幸福,與她一起拍照的,是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軍人。


    可惜,那軍人不是李恨水,是一個相貌頗為俊朗的男人。


    “這是姐夫吧?”


    我八卦之心大起,對李恨水和這對夫妻之間的關係也來了興趣,就試探性的問道:“姐夫是一個軍人?”


    怎料,我這一問,王雪的眼眶頓時一紅,抿了抿嘴,竟是不說話了。


    我心裏已經隱約有了一些猜測,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說道:“對不起啊雪姐,我是不是問到你的傷心事了?那我以後再不問了。”


    “沒事的……”


    王雪不動神色的擦了擦眼角,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都過了那麽長的時間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呢?”


    這句話看起來是說給我聽得,實則,更像是王雪自己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便是轉瞬之間,王雪神色之間的哀傷就消失不見了,蒼白的臉上湧出一絲毫不加掩飾的驕傲,揚起腦袋翹著嘴角和我說道:“沒錯,他確實是一個軍人,不過因公殉職了,但我不為他悲傷,隻為他驕傲,最起碼他一輩子堂堂正正,到死也像個男人!”


    果然是個亡人……


    我心裏輕輕一歎,不過,心思也隨之一動,道:“姐夫是怎麽去的?能和我說說他的英雄事跡麽?我很想聽聽!”


    “好啊!”


    王雪臉上洋溢起了一絲笑容,似乎很喜歡與別人說叨自己丈夫的事跡,帶著我離開臥室,到客廳坐下,給我倒了杯水,這才和我說起了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名字叫做劉勁夫。


    人如其名,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99年入伍,那一年,他才18歲……


    真算起來,如果劉勁夫現在活著,到現在也三十五六歲了,隻比王雪大了幾歲,也算是天作之合。


    劉勁夫在部隊裏麵,也可謂是如魚得水,當兵足足當了八年,07年的時候退伍的,退伍以後就轉入了緝毒部門,因為表現良好,一路升遷,後來,據說被派遣到了西南邊境當臥底去了,直接進了毒梟的老窩裏麵。


    聽到這裏,我就已經在歎息了。


    現在這世道是太平,可太平之下也有黑暗,這世界上總會有那麽一部分人站出來抵擋黑暗的侵蝕,緝毒警察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之一。


    毒品利潤巨大,足以讓任何人鋌而走險,緝毒警察斷毒梟財路,其危險性可想而知,所以,一般緝毒警察全都是無名無姓,對外保持絕對保密,就怕毒梟的瘋狂報複,可即便如此,仍舊是防不勝防。在我大學的時候,同係就有一個同學,他父親就是緝毒警察,根據他的迴憶,他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他父親幾迴,甚至他都不知道他父親是做什麽的,心裏也有怨言,直到大二那年,他父親好不容易迴家一次,和母親出去買菜的工夫,就遭到了毒梟的瘋狂報複,毒梟派來的槍手全都拎著木頭棒子,棒子上麵釘滿了七寸長的大洋釘子,掄起就打砸他父母,不多時他父母就已一命嗚唿,據說屍體都快變成一攤爛肉了,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那同學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名緝毒警察!


    這還是普通的緝毒警察,就危險性如此之高!


    更何況是劉勁夫這種跑到毒梟老窩裏麵的主兒?而且,他執行任務的地方,還在西南邊陲,那邊瀕臨亞洲東南,曆來毒品昌盛,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邊的毒梟就跟軍閥似得,手下還養著軍隊,去那兒做臥底,危險性不必多說,恐怕不比我們這些陰行裏的人太平!


    果不其然,劉勁夫這一去,就再沒迴來,據說,他臨死前也是個大英雄。


    聽王雪說完,我心裏關心的還是我的事兒,於是就問:“那姐夫是什麽時候去世的呀?”


    “四年前……”


    王雪說完,就捂麵無聲嗚咽了起來。


    四年前……


    我心頭一涼,看來鬧得應該不是劉勁夫,恐怕是另有其主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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