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藍羅並沒有動,紅錦轉過身之後也沒有跑:因為在東麵和北麵又出現了五六個壯漢;這些人早已經有準備,可以說是極為謹慎的。


    就算是以原來壯漢們的數量,也足以殺死在場的紅錦等人了;就算如此,依然在可能會被人趁亂逃走的方向,安排好了人手:這說明,今天壯漢們對於紅錦一行人的性命,是誌在必得。


    紅錦感覺到刺骨的冰冷,是誰一心想要她的性命?!她並不認為這些人是衝藍羅來的,因為藍羅本身並沒有起意要來,隻是石氏勸了她兩句之後她才臨時起意的:就算是石氏也沒有料到藍羅沒有自己去遊玩。


    藍羅靠近了一些紅錦,和她緊緊的靠在一起;藍羅雖然很害怕,但是卻沒有暈倒,也沒有驚叫,更沒有腿軟坐倒。


    紅錦隻是在心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不過眼下她沒有心思想這些,正飛快的想著是不是還沒有法子可以脫身:家丁們支撐不了多久了。


    辦法並沒有,她帶得這些人大半都是女眷,在家丁明顯不是敵手的情形下,她和這些人根本沒有一絲生機;隻要家丁們一死,壯漢們就會對她們舉起屠刀來——跑?小腳的女人們跑得過身懷功夫的壯漢們嗎?


    隨著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家丁們還餘下三個人在支撐,紅錦幾乎要絕望了;可是就這樣等死卻心有不甘,她聽著丫頭婆子們的驚唿聲,忽然扯開嗓子叫了起來:“救命啊——!”


    藍羅被紅錦的聲音嚇了一跳,一來是沒有料到、二來是紅錦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不過她一愣之後,也同紅錦一同喊了起來。


    春雪和若蝶最聰明,立時跟著紅錦一同大喊:聲音便遠遠的傳了出去。壯漢們卻沒有人理會,因為這裏很偏僻,並不會有什麽人經過的。


    三個家丁也被壯漢們砍倒在地上,壯漢們並沒有對****們軟下心腸來,手起刀落便是一顆人頭落地。


    紅錦和眾人被嚇得更大聲的尖叫起來,此時她也真得絕望了。


    就在五六個丫頭婆子倒在地上之後,紅錦聽到了一個十分清晰的聲音:“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惡事,真當天下沒有王法了嗎?”


    隨著話聲,幾個壯漢砍向丫頭婆子們的刀,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彈開了。


    紅錦停下了尖叫看向說話的人,那裏站住四五個男人,最前麵的人膚色有些黑,身穿青色的布衣,一雙濃眉皺得緊緊的正盯著壯漢們。


    壯漢們也嚇了一跳,他們沒有料到真有人會經過,並且還會多管閑事兒;為首之人看到隻有四五個人時,反而一揮手讓手下們當真停了下來。


    雖然對方的人很少,並且大多沒有刀劍在身,但是在這種時候能如此冷靜的開口,想來是有所依仗的。


    “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自管走你們的陽關道如何?我們弟兄們多承朋友的情了!”為首壯漢抱了抱拳。


    紅錦和藍羅緊緊的互握著雙手,緊張的看著來得四五個人:她們能得救嗎?


    “在下唐偉誠,諸位是道上的朋友吧?可否賣唐家幾分薄麵,此事就此做罷?”青衣人也是一抱拳。


    “唐、唐公子,救命啊——!”忽然丫頭婆子們中有人喊了起來:“我們是鳳家的人,唐公子救命!”


    唐偉誠仔細看了一眼紅錦一行人,不等匪首答話又道:“朋友也聽到了,這些是在下的故人,就給唐家一個麵子如何?”


    匪首想了想沉聲道:“在下也是受人所托,朋友要在下就此罷手,也要有個誠意吧?”


    唐偉誠笑了起來:“誠意?嗯,也是。你們幾個還站著做什麽,沒有聽到人家要看誠意嗎?”


    隨著唐偉誠一句話,他身後的男子的身形一動,便在紅錦她們的眼中變得模糊起來,再仔細看時那幾人已經到了壯漢們之中,隨後便有壯漢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卻沒有一聲慘叫傳出來。


    唐偉誠站在那裏一動也沒有動,看著匪首笑眯眯的一副好商量的樣子:“不知道朋友以為多少誠意才足夠呢?”


    這笑容落到匪首的眼中,卻如同刀子一樣刺得他發痛,當下急急轉身喊:“走——!”


    可是他剛說完,眼前一花一把刀子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而四周的壯漢們已經沒有一個人是站立的了。


    藍羅還有春雪等人忽然嘔吐起來:微風中有著極重的血腥氣,而她們身周的地上都是鮮血。


    紅錦並不是不想嘔吐,她也被血腥氣刺激的胸腹間一陣一陣的反騰,但是她強忍住撫著藍羅道:“忍下,無論如何能保住性命了。”


    藍羅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把帷帽整理了一下輕輕點頭,扶著紅錦的手站好,隻是卻把眼睛合上了:她實在是看不得那一地的死人。


    匪首已經膽寒****發軟:“朋友,你也太狠了些吧?”


    唐偉誠看著匪首笑著搖頭:“怎麽能這樣說呢?可是你要我表現一下誠意,我這人做事向來誠意十足,所以便給朋友你掃清了阻礙,免得朋友你為難不是?”


    他完全是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樣子,卻對滿地的死人看也不看一眼。


    匪首看著唐偉誠已經說不出來話來了,他沒有想到天下間還有這樣的人;冷,他現在隻感覺到冷,自脖子上的刀傳來的冷意,讓他明白死距離他倒底有多近。


    唐偉誠一副十足誠懇的樣子,他還十二分有禮的欠了欠身子:“不知道朋友對在下的誠意滿意否?”


    匪首的眼都紅了,他不是氣也不是急而是嚇得:走江湖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什麽兇惡的人沒有見過?可是這樣一個到現在還彬彬有禮的人,讓他嚇破了膽。


    “滿、滿意。”他不敢不答話,雖然這話很讓他為難。


    “那可否放過了在下的這些故人?”唐偉誠還是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


    匪首滿嘴的苦澀:現在他想不放過能行嗎?他看了一眼唐偉誠,為自己的性命打算起來:“朋友好手段,是在下剛剛不識抬舉;不過,剛剛在下沒有聽朋友的話讓人住手,現在說不定……”


    “嗯,朋友說得對;”唐偉誠點著笑意重重點頭,連點了三次:“所以,我剛剛才喊了聲住手啊——不然我們當時一聲不響衝過去,怎麽還要死幾個人在你們的手上。”


    他笑得很開心:“說起來要謝謝你才對。”


    匪首原本如此說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條性命,可是聽到對方的迴答,他硬是被一股氣堵在了胸口,差一點換不過氣來。


    “江湖規矩,我依言停手朋友便不應該不聲不響的動手,而且……;”他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人都已經死光了,眼下他要顧得是自己的性命:“朋友的手段不夠光明啊。”


    “不夠光明?”唐偉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真是不夠光明,隻不過呢我這人一向喜歡用不光明的手段,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臉上並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對於忽然動手殺了對方十幾個人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匪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對方答什麽話他都有對策:江湖路走得久了,當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刀架到脖子上。


    對方不論是不承認,還是摞狠話,他都有話相對求對方給他一條生路;可是眼下他要如何答呢?


    就在匪首愣神的時候,聽到唐偉誠一句話:“你是不是怕死?”


    匪首看向了唐偉誠,他很想有血氣的大叫一聲“士可殺不可辱,給爺爺個痛快”,可是他倒底沒有這個膽量,也真得不想死:“是、是。”


    “嗯,那你的大號是——?”唐偉誠笑眯眯的盯著他:“認識一場還不知道朋友如何稱唿呢。”


    匪首並沒有停頓立時就道:“在下陳豹子。”


    “原來是陳兄,幸會幸會;”唐偉誠笑著一伸手:“青水不改綠水常流,陳兄慢走,日後相見時還要請陳兄多給在下幾分薄麵了。”


    匪首愣住了,但是他脖子上的刀一動立時便清醒過來,對著唐偉誠一抱拳:“多謝!”看也沒有看地下的壯漢一眼,很快就消失在林子裏。


    紅錦此時拉著藍羅自丫頭婆子們中間走出來,對著唐偉誠輕輕一福,卻並沒有開口說話;救命之恩當然不是一禮就能答謝的。


    唐偉誠看向紅錦和藍羅:“不知兩位是鳳府上的——?”


    紅錦再次福下去:“鳳紅錦和五妹妹謝謝恩公相救。”


    “鳳紅錦、鳳紅錦?”唐偉誠重複了兩遍之後才道:“原來是鳳大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因為我也不會客氣的。”


    紅錦和藍羅都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唐偉誠:他要做什麽?!唐家也是本城的望族,應該不會……。


    “我救了你們的命,你們想用多少銀兩相謝?”唐偉誠一本正經的道:“兩位姑娘是千金之體,算千兩銀子很合姑娘們的身份吧?這些丫頭婆子們,怎麽一個也要給個三兩、五兩的,鳳大姑娘你說這個價格很公道吧。”完全是一副談生意的語氣,就如同在說這布二兩銀子算給你可真得不貴了。


    立時滿場靜得隻有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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