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仔!”


    傍晚,香港國際機場出口,一身半袖仔‘褲’,戴著頂鴨舌帽的關金鵬猛地揮揮手。(..tw無彈窗廣告)


    “阿關!”


    褚青拖著大箱子快走幾步,跟他抱了抱,笑道:“等多久了?”


    “我也剛到。”關金鵬鬆開手,略微打量一番,奇道:“你穿這麽多,不熱麽?”


    “熱啊!本來合計去衛生間換件衣服,想想還是‘挺’會吧,換了也都是濕的。”他扯了扯脖領,感覺薄薄的細汗順著皮膚往下淌,黏糊糊的特難受。


    這貨外麵套著大‘毛’衫,厚厚的鞋子,外套拎在手裏,登機時是按照京城氣溫穿戴的,而香港卻已經進入平均二十多度的‘春’季了。


    倆人寒暄過後,便坐上阿關的車子,順著機場專線一路直奔市區。


    機場建於離島區,人口稀疏,多聚集在大奧鎮,工地亦不少,拆啊蓋啊,偶爾能看到些破破爛爛的廢樓。


    褚青第一次到香港,是隨同還珠團去台灣做宣傳,於此地中轉,連機場都沒出。這次終於來到傳說中的地方,滿滿的好奇,扒著窗戶往外瞧。


    見兩側青翠連綿,茂密繁盛,隻是海拔不高,遠遠的就像一座座土丘,不禁道:“沒想到香港的山還‘挺’多。”


    “香港本就多山,地勢陡峭平原很少,不然你覺得應該是什麽樣子?”阿關笑道。


    “tvb那個樣子嘍!”他聳聳肩,忍不住又瞅了瞅,忽問:“哎,大嶼山是不是在這?”


    “對。就那邊。”阿關衝東南方指了指。


    他費勁的望了望,滿目都是相同的海島和水灣,也不曉得找沒找到,反正‘挺’興奮的,道:“你知道我們看tvb的電視劇。最喜歡那句台詞麽?”


    “哪句?”


    “我在大嶼山有塊地!”他還莫名其妙的陶醉了一下,道:“嘖嘖,總算見著活的了。”


    “……”


    關金鵬眨了眨眼睛,覺著丫好像特歡實,就野驢出奔大草原的那種。一時間很不適應,數月前那個深沉張揚的陳捍東死哪兒去啦?


    我可不要這麽個逗比貨!


    不提他心裏吐槽。褚青那邊還在嘟囔:“這山根本不用爬啊,走兩步就上去了。”說完搖搖頭,自我糾正道:“啊,不是爬山,應該說行山。”


    阿關‘揉’了‘揉’腦袋。趕緊轉移話題道:“青仔,你粵語學的怎樣了?”


    “還行吧,日常對話基本沒問題,就是一些俚語還搞不清楚。”


    “嗯,不錯了,這麽短的時間。”


    他稱讚了一句,手把方向盤,利索的轉過彎道。順著德士古道就駛進了荃灣區。


    “你是先到住處,還是先到我的工作室?”


    “去房子吧,我得收拾收拾。”


    “也好。你這身汗,待會洗個澡。”


    關金鵬在大埔墟附近有處老屋,空了好幾年,原本打算讓褚青暫住,他又不好意思,便想給點錢。算是租客。阿關推拒不了,就象征‘性’的收了一萬塊。是總數,想住多久住多久。


    一萬塊錢啊。褚青感覺‘挺’貴的了,還以為人家沒吃虧呢。


    好吧,這貨還不了解香港的房價。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單‘床’單櫃沒有衛生間,也得要個幾千塊的,他算撿著大便宜了。


    大埔屬於開發較晚的區域,距港九中心區也稍遠,保留了很多老村落,種地和捕魚是傳統收入,隨著近年來新市鎮發展,漁業仍然保持,田地卻縮減了許多。


    阿關帶著褚青到了一棟舊樓,外觀居然尚可,不是那麽顫顫巍巍的。樓道也幹淨,隻是極其狹窄,倆胖子並排都過不去。


    房子約有二十來平,喪心病狂的分成n多隔間,丫有點被關進鴿子籠圈養的敢腳。屋裏明顯事先打掃過,還特意除了味,清清爽爽的。


    “我小時候就住這,一直住到80年,哪會給別人做副導演,賺了些錢,才有條件搬出去。後來全家都買新房子了,我媽也沒舍得賣。”


    阿關領他轉了轉,仔細的講著些注意事項,這漏雨哪漏電的。褚青感覺還成,甚至比想象中的要好,他連大雜院都住過,小意思。


    其實讓他真正在乎的,是關金鵬的態度。


    雖然早知道這人不錯,畢竟沒熟到那個份上,而且拍戲跟平時又不太一樣。此番才是純粹的日常‘交’往,覺著非常貼心,為自己考慮得周全。


    因為說實在的,褚青肯來香港,就是衝著阿關的邀請和允諾。你敢講,我敢來,關乎的是信任和友誼。


    “哎,廚房能做飯麽?”他忽地一指爐灶。


    “能,青仔你還會燒菜啊?”阿關‘挺’驚訝。


    “當然了,我手藝特‘棒’,改天請你嚐嚐。”


    褚青笑道,自己已觀察完畢,那些老家具都能用,‘床’鋪也結實,就差被褥和日用品之類的了。


    “附近有商場麽?”他問。


    “有,這些不用急。你先整理下行李,我去接個人,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然後陪你去買。”阿關把鑰匙留下,推‘門’笑道:“待會給你打電話。”


    “你接誰啊?”褚青擺擺手,隨口問道。


    “我男朋友。”


    “……”


    …………


    話說他到香港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根據名字去判斷一個人的種族。


    阿關的男朋友叫威廉,褚青還以為是位老外,等見了麵才知道傻*‘逼’了。他得慢慢習慣這種稱唿人英文名的風俗,甚至很認真的考慮,是否給自己也起個英文名。


    嗯,就叫塞根?褚(cyan)。


    吃飯的地方離住處不遠,‘挺’寒磣,一家半對街的大排檔。不過正合他的意,這貨老早就想嚐嚐車仔麵加咖喱魚蛋的搭配了。


    那位威廉,長得特像黃光亮,但麵部要和善,沒那麽多橫‘肉’。他比關金鵬大16歲,亦父亦兄亦愛*人的照顧著對方。


    褚青雖然演過gay,可畢竟不是gay啊,碰著此種場麵,尷尬得要死。尤其看到阿關‘女’子樣的溫柔姿態,就覺著自己像闖進猩猩群的猴子,一片‘迷’茫。


    他都不知道該聊什麽,生怕人家敏感,隻能撿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扯蛋。


    好容易熬過飯局,威廉有事先閃了,關金鵬又陪著他到商場買了全套的日用裝備。臨別時知會了一聲:明天去工作室看看,並談談發展方向。


    阿關本說要接他,褚青婉拒了,表示自己坐公‘交’車過去。馬上就開始新生活了,若是這點技能都不能掌握,趁早滾蛋吧,還‘混’個什麽勁兒?


    晚十點鍾,他方迴到屋子,接著鋪‘床’擺置,又是一頓忙叨。臨近十二點,才有功夫跟‘女’朋友報句平安,範小爺一直等著電話,講著講著都帶哭腔了,難過得厲害。


    因為倆人曉得,他此番並非是頂著影*帝的光環刷聲望收小弟來了。說得難聽點,丫就是擱大陸‘混’不下去了,才跑香港試試水,前路如何尚未得知。


    這地兒,可曾經是全亞洲的電影中心,輝煌著呢,你一大陸的國際影*帝,多個錘子?


    褚青費了半天勁,安撫好了‘女’朋友,互道晚安,然後方身心俱疲的躺下。


    這房子唯一的優點便是安靜,連聲狗叫都沒有,慢悠悠的融入這黑夜。他穿著背心短‘褲’,窗戶半開,晚風微涼,但著實懶得關。


    褚青不認‘床’鋪,卻偏偏認枕頭,一隻枕頭用慣了,冷不丁換新的便死活睡不著。眯了許久,他腦袋裏不停胡思‘亂’想著,一幕幕過往清晰的翻著片‘花’。


    陋室,獨身,靜夜,未來莫名,此情此景,似乎經曆過……哦,記起了,97年,遇到賈璋柯之後的那個夜裏,亦是這般樣子。


    他忽然笑了笑,從頭開始?


    也算是吧。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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