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頭出夠了?”


    比比東大腿交疊,輕晃著紫色水晶高跟鞋,淡淡問道。


    “我從小便被爺爺教導,自己的尊嚴需要自己來維護,難道這也算得上是出風頭?”


    千仞雪抬頭,不客氣的與她直視。


    “嗬。”


    比比東嘴角一勾,緩緩起身。


    “我本以為,你隻是有些叛逆罷了,卻沒想到,如今你竟連自己身為武魂殿聖女的職責都弄不清楚了?”


    她的笑容冷了下來,手心的教皇權杖重重落地,高貴冷豔得不可方物。


    “千仞雪,你可知錯!”


    一眾長老們皆是眼神飄忽,坐立不安。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感受著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沒有一名長老敢站出來勸導。


    這是武魂殿教皇與現任聖女之間的戰爭,但既不是為了爭名也不是為了奪利,反而用家事來形容更為恰當。


    開玩笑,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他們現在敢上去勸,那簡直就是在廁所裏點燈,找死!


    秦幽當然不笨,恢複些許體力的他,默默享用著盛放在供奉席上的各色水果。


    人家母女倆的家事,他還是少管為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千仞雪倏地站起身來,皺眉質問道:


    “我何錯之有?”


    比比東冷哼一聲:


    “身為武魂殿聖女,我理當竭盡全力培養你,這是我的職責,也是你的責任!”


    “諸位長老供奉為你第七魂環忙得焦頭爛額,日夜翻閱古籍,隻為尋找最適合你的魂環搭配,但你呢?不顧我的囑咐,貿然進入星鬥大森林,怎麽,你認為進階魂聖就隻是你自己的事?”


    她頓了頓,又道:


    “此為不識大體,這隻是其一。”


    千仞雪被她說得麵色漲紅,卻找不到話來反駁。


    “其二,你養寵物,我不反對,你帶進教皇殿來,我也無話可說,但就憑你對他的態度,我便不得不質疑一番!”


    秦幽正啃著一顆比他還大的火龍果呢,聞言,也是略微一愣。


    你們母女倆的事,幹嘛要扯到他頭上?


    目光投向鑽進盤子裏大朵快頤的秦幽,比比東眯眼道:


    “寵物再好,最多隻能是一隻可有可無的萌物罷了,若平日裏寂寞了,借其消遣一番也並不是不可……”


    話剛說到一半,千仞雪便瞪起美眸打斷她:


    “姐!秦幽他是我弟弟,不是什麽寵物!”


    秦幽困惑片刻,隨即釋然。


    原來,千仞雪口中的姐姐是指比比東。


    這也不奇怪,就她倆之間微妙的關係,肯定是不會以母女相互稱唿的。


    比比東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連連搖頭,笑得不能自已:


    “我原本還想說,看你剛才那般表現,怕是想把整顆心都融化在這隻寵物的身上,但現在看來,你是巴不得與他合二為一,永生永世都不分離啊?”


    “我……”


    千仞雪玉手緊攥,薄唇緊咬,心中不斷思索著話語來反駁。


    砰!


    “夠了!”


    比比東神色驟降,手中權杖重重落地。


    “一隻魂獸罷了,你還指望他能為你帶來什麽利益?”


    “未來你麵臨生死之際時,他是能幫你戰勝強敵,還是能替你擋上致命一刀?”


    比比東發起火來,話語中的寒意絲毫不遜色於千仞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狀,眾長老們也是渾身一顫,心想差不多是時候了,現在出來當個和事佬也算是掐準了時機。


    “聖女殿下,教皇冕下說的也有道理,您就跟教皇冕下認個錯吧……”


    “是啊,您何必為了一隻魂獸與教皇冕下鬧成這樣呢?”


    一身死氣的裁決長老鬼魅則是歎了口氣,直接站起來勸道:


    “您養一隻魂獸做寵物無可厚非,但他能為您帶來什麽?難不成您還指望他能獻祭出一道十萬年魂環給您不成?”


    月關還沒等鬼魅說話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卻來不及製止,聽到如此言論,不由得麵色僵硬。


    死老鬼,你他娘的是個烏鴉嘴嗎?


    見千仞雪麵色掙紮,埋著頭似乎在組織語言,鬼魅心念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爍至大供奉席位前,揪起秦幽的後脖頸,朝著站於台上的比比東使了個眼色。


    比比東目光微冷,微不可見的點了點下巴。


    秦幽正啃著火龍果,鼻子嘴巴上都被染成紫色,還沒意識到是怎麽迴事,就被鬼魅提到了半空中。


    “鬼魅,你放肆!趕緊把小幽幽放下來!”


    千仞雪銀牙緊咬,握住天使之刃就要向他斬去,但鬼魅畢竟是以速度見長的封號鬥羅,自然不可能被她觸碰到分毫。


    “聖女殿下,或許您自己都沒意識到,因為這隻魂獸,您的心境已經大受幹擾,我鬼魅雖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誤入歧途。”


    鬼魅邊躲閃邊沉聲道。


    月關正想說什麽,但比比東的淡然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夠了,鬼魅不會殺他,但卻會將他安放在一處你不知曉的地方,此事過後,你也該好好反省一番了!”


    月關麵色一滯,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秦幽很憤怒,被鬼魅攥在手裏甩來甩去,他的腦袋都快暈眩了!


    mmp,他就想安靜享用一顆火龍果而已,有這麽難嗎!


    千仞雪氣得不輕,放下手中徒勞的攻勢,轉而將冰冷的眼眸死死盯向鬼魅。


    一眾長老見狀,也是在心底默默歎息一聲。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小姐現在畢竟還隻是聖女罷了,跟教皇冕下相比,還是欠缺了些許火候啊!


    “叮!誅仙四劍其一:誅仙劍溫養完畢,使用此劍時,宿主將不再受到其煞氣影響!”


    “正在為您此劍解除封印……”


    “叮!封印解除完畢!請宿主盡量移步至人跡罕至之地,以免誅仙劍解封時傷及無辜!”


    係統提示音剛落。


    鬼魅頓覺刺破靈魂的寒意驟然襲來,短短一瞬,他便祭出所有魂力盡數凝聚於掌心!


    嗖!!!


    一道神秘紅芒從秦幽體內衝天而起,徑直刺向天際,整個教皇殿都被染成血色!


    紅芒凝聚成一道血色光柱,在其內部,似乎有一道古劍虛影緩緩凝實,但隻是瞬息時間,便消逝


    同時,光柱散發的滔天煞氣使在場每一位長老都無法喘息,靈魂深處,甚至出現匍匐膜拜的欲望!


    令人心悸的壓迫感自鬼魅還在所處之地傳來,他們不禁恐懼的望了過去。


    嗒。


    一隻血色手掌掉落在地。


    那是鬼魅的右手!


    所有人的內心都為之一顫!


    隻有月關無比心疼,在心裏怒罵道:


    你個死老鬼,幹嘛非要多管閑事?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都不懂嗎!


    轟!


    大殿的天花板被秦幽身上的血色光柱衝破,支零破碎,不少碎石滾滾降落。


    “這……這是何等恐怖存在?”


    眾長老們喃喃著,眼中滿是恐懼與不解。


    啪嗒!


    紫色教皇權杖撞擊地麵,發出清脆的拍擊聲,突兀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皇座前,比比東權杖脫手,美眸中震撼不已。


    她當然沒有恐懼,生死早已被她置之度外,但……


    她剛剛看見了什麽?


    那是一柄血紅色的古劍?


    旋即,在眾長老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竟不顧高貴儀表,修長筆直的大腿邁著紫色水晶高跟鞋,雙目怔然的向秦幽疾走而去,途中甚至還崴了一下。


    待她踏步至秦幽身前時,他身上的光柱早已消失,整隻獸又恢複到之前萌寵的形態。


    比比東神色少見的慌張,彎下纖腰,秦幽身上仔仔細細觀察著,雙手下意識就要將他抱起來。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千仞雪先他一步,將秦幽抱在懷中,淡淡道。


    “你剛剛不是要把小幽幽丟掉嗎?怎麽,現在為何又想抱他?”


    比比東輕咬薄唇,抬頭看向她,眼神中竟有一絲懇求之色。


    “雪……雪兒,你把他讓給我抱一晚上,可……可以嗎?”


    一眾長老瞠目結舌,受到的衝擊甚至比秦幽造成的異象還要大!


    一向孤傲如雪的教皇冕下,說話居然磕磕巴巴了起來?


    千仞雪鳳眉微蹙:


    “別叫我雪兒,是你自己看不起小幽幽的,讓我交給你,你覺得我會放心嗎?”


    比比東目露難色,隨即臉色一沉,轉過身冷冷道:


    “刺豚,你和鬼魅去武魂城邢罰台各領五百邢棍!你們兩人自行監督,互相動手,要是明天你們二人中有一人還能走路,我便拿你們是問!”


    言罷,她這才注意到鬼魅鮮血淋漓的手掌,嘴角抽了抽,淡淡道:


    “鬼魅……就算了,迴頭我給你送些斷肢重生之藥,至於刺豚……領一千邢棍!”


    鬼魅死氣沉沉的臉龐沒有絲毫動容,沙啞開口:


    “無妨,既是教皇冕下的吩咐,邢棍可以照領。”


    比比東單手扶額,半晌,方才無奈道:


    “隨你,不過刺豚照樣領一千邢棍!”


    刺豚鬥羅很想一腦袋撞在柱子上。


    兩人離開後。


    其餘長老,除開事先就有所察覺的月關,皆是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想法。


    這隻看似寵物的金毛小獸,絕對招惹不得!


    刺豚長老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千仞雪劍指脖間,還領了一千邢棍!


    至於鬼魅,就更可憐了,一隻手掌都被那神秘異象給斬斷!


    若隻是這些也就算了,現在看來,就連之前最反對的教皇冕下,如今也不知受到什麽刺激,居然懇求聖女殿下讓出那隻小獸!


    要不是依舊能感受到比比東身上那股冷傲而強大的氣魄,他們差點要以為自家教皇被人奪舍了!


    “雪兒,之前對秦幽出言不遜的長老都被我懲罰了,你看……就把他借給我一晚上,就一晚上,行嗎?”


    比比東絕美的臉龐盡是懇求之色。


    千仞雪嘴角一翹,斷然拒絕:


    “不行,剛剛出了那麽大的事,我還得迴去看看小幽幽有沒有受傷呢!”


    言罷,便是帶著秦幽悠然離去。


    當她走出殿外之時,裏麵傳出一道孤傲女子的幽幽歎息聲。


    月關遲疑片刻,走到比比東身旁,道:


    “教皇冕下,您為何要對那隻小獸如此執著?”


    比比東沒說話,美眸望著被衝破天花板的天際,好半晌才輕聲道:


    “你隨我出去走走。”


    月關雖萬分困惑,但也隻能默默跟在她後麵。兩人緩緩移步至教皇殿的中央廣場處。


    此地,那尊神秘雕像巍然矗立,挺拔的身姿仿佛撥開雲霧的一把遺世之劍,傲然於蒼穹雲端。


    此刻,也方才能窺得他的全貌。


    神秘男人雕像戴著一張麵具,遠遠望去看不見麵容,但也讓人覺得英武非凡。


    “教皇冕下,你好像很喜歡來這裏?”


    月關問道。


    他為比比東鞍前馬後許多年,自然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比比東取出一張手帕,在整潔如新的雕像上擦了又擦,默默頷首。


    月關猶豫著,還是將心中的困惑問了出來:


    “教皇冕下,這尊雕像……到底是為誰修而建?”


    聞言,比比東嘴角勾起,臉上多了些許自嘲。


    “為了誰?是啊,為了誰呢……”


    精致如青玉白瓷的曼妙側臉貼在雕像手掌處,她輕聲低喃,甚至連一旁的月關都沒能聽見她說的話。


    “多少年了,你不會再迴來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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