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重活一遭來到這個世上,徐勳知道自己心目中的親人有寥寥那麽幾個。......無論是太平裏徐氏的那些人,亦或是嶽家沈家的那些人,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親人,至於如今興安伯府的那些族人就更不用說了。就連徐邊,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有一層血緣的陌生人。至於真正的親人,老爹徐良和妻子沈悅,就算把如今在宮中的瑞生一塊算上,總共也就是四個,連一隻巴掌都沒有。


    看似逍遙自在了,可在如今這種以親族為基礎,同鄉同年為擴展的交際圈子中,他本身的這一層核心圈子就顯得很狹隘了。不可否認,聯姻這一條路子盡管自古以來就證明並不是一勞永逸,但畢竟是加強彼此之間關係的最好辦法。


    此時此刻天已經大亮,已經是起身的時間,他卻少有地沒從床上起來,而是依舊躺在那裏看著頭頂的帳子,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頭。當察覺到一隻手突然按上了自己的眉心時,他才轉過了頭去,卻發現枕邊的妻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得炯炯的,正盯著他直瞧。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聽出這語氣中的溫情和寵溺,沈悅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才輕哼說道:“早就醒了,就看你什麽時候發覺,結果你倒好,就這麽一發呆就是許久!大前天晚上迴來的時候,你不是心情很好,這幾天也一直樂嗬嗬的,怎麽現在偏生這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又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我隻是想到,可憐我沒有弟弟妹妹,唯一的孩子也還沒出世,否則真不想便宜了別人。”


    “什麽東西你怕便宜了別人?”


    “曹家兩兄弟都是人才,料想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來,女兒也差不到哪兒去。要是我有弟弟或妹妹·不論是把曹家千金要來當弟媳婦,還是把妹妹嫁給曹家老二,都是好選擇,哪裏會便宜了張宗說這個臭小子?”


    撲哧——


    沈悅終於忍不住了·使勁在徐勳的胳膊肉上擰了一下,這才嗔道:“哪有你這樣的人,看著人好收到身邊還不夠,而且還想直接往家裏拉?又不是好男兒就必定是好丈夫,好姑娘就是好媳婦,幸好你沒有弟弟妹妹,否則他們非得被你算計死不可!”{●舅


    “我這不是說說麽?”


    徐勳說著就坐起身來·迴轉頭給沈悅掖了掖被子,他突然又俯身在她麵頰上親了一記,這才支撐著床板輕聲說道:“在家好好保養身體,別逞強,我等著你給我生十個八個女兒,日後也好夠我網羅天下英才俊傑!”


    “生你個大頭鬼,我偏給你生十個八個兒子!”


    沈悅氣咻咻地抱起一旁的枕頭就想去扔徐勳,見人已經敏捷地竄下床去·須臾就趿拉著鞋子撈起衣裳到了外間,她這才放下了手中那個沉甸甸的枕頭,可再躺下卻怎麽都睡不著了。前任興安伯徐盛因為無子·導致這爵位落到了旁支手中,而現如今公公徐良是打定主意為已故的婆婆守一輩子,她這一胎便尤為重要了。她不知道能不能為徐勳生上十個八個,可眼下這一個一定要平平安安生出來!


    想到這裏,當如意掀開簾子從外頭進來的時候,她就招招手示意其近前來,隨即低聲說道:“迴頭你把魏國夫人送來那兩位媽媽請來,再去一趟鍾家去見一見幹娘,她若是能夠,請她來看我一看·我有些話要對她說。還有,太醫院昨天開的新藥方,你再舀出去讓人仔仔細細看一遍,別出什麽差錯。”…。


    徐勳自然不知道妻子罕有地因他的話而動了細密心思,日早上,他還不及出門·宮中便來了一個小太監,道是皇帝宣召‘盡管這種事一個月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可他仍不好怠慢,換過行頭之後就匆匆趕往宮中。


    此次召見卻不在西苑,也不在文華殿,而在很少見的乾清宮。當徐勳跟著那帶路的小太監進了東暖閣的時候,就隻見不但朱厚照這個小皇帝在,張太後竟然也在,一旁則是笀寧侯夫婦。當著太後皇帝母子的麵,笀寧侯夫人自是謹慎得很,而笀寧侯則衝他打了個眼色。


    這禁宮重地,素來少有男人能長驅直入,就連內閣首輔都不行,因而早先徐勳憑著隨時進出宮闈這一點,就蓋過了所有文武大臣,甚至連張鶴齡這個正經外戚都不及他。


    張鶴齡今早要進宮,還是在西華門外讓人通報,足足耽擱了大半個時辰這才進來的。.....


    “徐勳,笀寧侯和笀寧侯夫人說,你說鎮守固原總兵曹雄的女兒不錯?”朱厚照有意把腦袋扭得誇張了一些,又連連對徐勳眨巴了兩下,“母後對曹家的事情不甚了然,所以召你來問一問。”


    張太後也不在意朱厚照反手就把自己賣了,等朱厚照一{,她就鄭重其事地問道:“聽說曹雄是西安左衛人,膝下有兩兒酴,兩個兒子如今都在你的麾下?”酆肼


    “是,曹雄起自卒伍,但早年就為上司本衛指揮使器重,許以其妻,之後屢立戰功,年不滿五十就已經升任都指揮僉事,為延綏副總兵。此次因延綏寧夏甘肅三邊總督楊一清舉薦,擢升都督僉事,升鎮守固原總兵。其長子曹謙,曾師事楊一清,有秀才功名,此前偵查塞北有功,剛剛擢升十二團營左官廳千總。其次子曹謐,此前識破擅闖宮闈圖謀不軌的奸人王璽,因此被皇上親自拔擢為府軍前衛千戶,如今領府軍前衛軍情局,正在外公幹。”


    這一番話說得卻比張鶴齡更加詳細。張太後雖覺得曹家不是什麽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可父子三個都是真才實學的,次子曹謐甚至還是此前一舉了卻了鄭旺王璽那樁案子的功臣,她的心裏就首肯了五分。沉吟片刻,她又問道:“笀寧侯說已經合過了八字,兩個人倒是般配。隻是不知道曹家姑娘性情品貌如何,卻也不好倉促之間決定。況且從西安嫁到京城,終究有些遠了。”


    “迴稟太後,曹謐此前入府軍前衛·就是因為他在京城舅舅家住,機緣巧卩合前來應征,所以,曹家在京城是有產業的。”說完這句話′張太後已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徐勳才又徐徐開口說道,“至於曹家姑娘性情品貌如何,可以讓曹家人進京來。如今他們一家人,父親在固原,兩個兒子都被我差遣得滿世界跑,那母女二人守在西安卻也難為不如搬到京城來,如此至少一家其餘四口人也能團聚團聚。”


    “這事情好辦,朕迴頭就下旨意,讓曹家母女上京來住。”朱厚照突然迸出了這麽一句話,但隨即就覺得事情不妥,連忙又搖搖頭道,“還是徐勳你讓曹謙寫封信去,讓他母親妹妹上京。這一樁婚事朕看很好曹家兩兄弟都是俊朗英武,妹妹肯定長得不差。等她們上了京城,笀寧侯夫人你相看想看差不多就趕緊定下來,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小皇帝的嘴裏熟溜地迸出了這麽一句話來,見張太後已經是瞪了過來,他趕緊幹咳一聲,又一本正經地說道:“總而言之,這樁婚事若是成了,那真是天作之合,笀寧侯和笀寧侯夫人迴去斟酌斟酌,也好好選'′-v■舅


    聽朱厚照竟然是連選日子的話都出來了,張太後終於忍●●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鶴齡娶媳不比嫁女,該有的預備都預備齊〓另外,畢竟是結姻親,曹家的事情也多打聽打聽。不要光是想著其官聲前程如何,平日為人處事待人接物也多多打聽打聽,寧缺毋濫。”


    說到這裏張太後也察覺到自己最後那個成語用錯了,立時又飛快帶了過去,這一次卻是看著徐勳說的話:“徐勳,皇上身在宮中,對外頭事情畢竟沒這麽留心,這一次事情若是成了,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平日也多多留意留意,建昌侯的兒女比皇上小幾歲,但也都差不多快到年紀了,如今有個準備,將來就不會急急躁躁毛手毛腳的。”


    這是怎麽迴事,他難道是職業紅娘麽?


    徐勳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可見張太後滿臉的不容置疑,他縱使再無奈,也隻能勉為其難答應了下來。不多時,張太後就站起身來,徐勳忙隨著笀寧侯夫婦一塊行禮,誰知道張太後經過他身側的時候,竟是輕輕張嘴說了一句話。


    “皇帝做起事情來不顧後果,他身邊的人也都一個德行,倒是你年紀輕輕做事還牢靠些,能者多勞,你多辛苦!”


    這種事情也能歸在能者量勞這四個字上?{


    等到張太後一走,笀寧侯夫婦自然也是一塊告退,見隻剩下了徐勳一個人,朱厚照頓時按著胸口長長籲了一口氣,隨即心有餘悸地看著徐勳說道:“母後對你說的話朕都聽到啦,這種事情朕幹過一次就不想幹了,費力不討好,婧璿當時覺得她家男人天下第一無人可比,別說你了,就是朕也比不上,可成了婚之後卻不時有埋怨。幸好有你,否則母後日後再責成朕去幹這種拉纖保媒的事,朕都要頭疼死了!”


    “皇上別提了,臣又不是沒事幹的閑人,這種事哪裏幹得過來?”


    “少說廢話,這一樁婚事要是能和和美美,日後你不想幹也得幹!”蠻橫地堵住了徐勳之後,朱厚照這才輕咳一聲說道,“朕對母後說,大婚的日子定在八月,所以麽,有些事情得撕擄開了,否則再拖下去,禮部那邊就得嗦嗦了。擇日不如撞日,你陪朕走一趟。”


    瞧見徐勳呆若木雞,緊跟著滿臉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朱厚照頓時沒好氣地說:“沒錯,說的就是你!想當初你幫著朕一塊兒見到的人,後來又幫著朕圓謊,這一次你怎麽能不出麵?做人得講個知恩圖報,你別忘了你家媳婦是怎麽娶上的,沒有朕能有你的好日子?就算你忘了以前,朕有什麽好東西可從來沒忘了你,你得講義氣!”


    自己一句話來不及說就被朱厚照排揎了這麽一堆,徐勳。不垂頭喪氣地認命了。等換好便服出了乾清宮,朱厚照卻擺手吩咐鑾駕,在這猶自春寒料峭的天氣裏,君臣二人就安步當車地往門而去。走了不多遠,徐勳就突然開口說道:“皇上過一陣子,臣打算沿宣府大同往西北巡邊。


    不等朱厚照有所反應,他便加重了語氣說道:“臣思量再三,如今楊一清既然請在要害之地築邊牆臣想去看看一路的進度如何,看看韃虜入寇的情形如何,順帶押送此前那些自宮閹人上路。皇上之前曾經提過巡邊一事,兩三年之內隻怕難能,所以,臣願意作為皇上的眼睛先去看一看。另外,塞外小王子的大一統步調正在邁進臣布設的暗探等等遠遠不夠,所以也想和幾位總兵和楊一清商量商量。”…。


    在最初的衝擊和慍怒之後,朱厚照終於是漸漸平靜了下來。狠狠瞪了徐勳一眼,他便輕哼道:“幸好你找了不少理由,否則就衝你去年冬天硬攔著朕走那一趟,如今卻要自己去,朕非得和你翻臉不可……算啦,之前給朕講學的楊大學士對朕說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並不是說身份貴重之人就一定不要涉險,而是要設身處地考慮仔細。比如萬一有什麽風險家中至親高堂,妻兒老小,痛失頂梁柱之後,縱使是富貴之家,興許也要鬧出天大的事情來。所謂父母在,不遠遊,父皇如今不在,朕也確實不能丟下母後,更不能讓她擔心。”{


    見徐勳渀佛是如釋重負,朱厚照卻突然詞鋒一轉道:“你一片為國之心你這事情朕準了,隻不過你既然去了,就得給朕打好前戰,什麽山河地理兵力配置,迴來之後朕可要一樣一樣考較於你……說到這個,朕倒是忘了你之前說的那海圖如何了?”


    “臣已經請張彩寫信去問馬文升了。”見朱厚照不解地挑了挑眉,他便主動將蕭敬所說的話解釋了一通,沒想到朱厚照立時臉色就黑了。


    “朕以前就說嘛,這些老大人一個比一個狡猾,居然能想出這種法子來!”想起父皇當日最為信賴劉大夏,內鬧閣臣除了朝會,都好些年不能見聖顏,劉大夏卻常常受到召見他忍不住又嘿然冷笑道,“汪直是不好,可交那時候敗在老撾手裏,要重奪交故地,那時候也確實是機會,就他們成日裏覺得別人都是為了功勞去打仗,畏首畏尾的!想哪一朝哪一代不是開國憑借軍馬席卷天下,可沒過多久不是亂民就是權臣,亦或者就是那些夷狄給覆滅了去,說來說去,軍隊一直不打仗,養著這麽多人日日年年下來,早就都爛根子了!”


    “皇上說的不錯。永樂年間連番大戰,有夏原吉等人料理糧儲,不至於動了根本,但西南打交趾,先後五次北征,寶船下西洋,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花錢,進賬卻不多,由是宣德年間隻下了一次西洋就從此封海不行,交趾也最終棄守,甚至此後少有對迤北大功。


    就是成化年間總督三邊戰功彪炳的王越,就因為其和汪直李廣都有交往,就一直有人彈劾其冒功濫殺等等,甚至因為汪直事被奪爵除名,因為李廣事而被連坐,也幾乎沒一個人說過一句公道話。就好比唐寅徐經那莫須有的科舉舞弊罪名,倘若不是皇上還他們公道,他們豈不是要背上汙名一輩子?朝中大多數文官,對於如王越此等人,}·一種發自心中的忌憚,因為其不是同類!”蠡


    對於戰功彪炳卻一度奪爵除名的王越,徐勳頗覺得可惜。大明朝立國這麽多年,除了建國之初的那些功臣,文官以武功得爵者,前有王越,後有王守仁。其中王守仁為官後接的第一件事,便是為王越修墓,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對於王越波瀾壯闊卻為時人不容的一生功業,張彩對他講起前朝人物的時候,他幾次為之扼腕。


    而朱厚照雖有講讀官日日講學,可那些人除了經義,就是古往今來的聖賢明君,可卻從來沒有人敢把話說得這麽露骨。就算善於體會他心思的楊廷和,也頂多是點到為止,何嚐說得這般犀利?因而眼看西華門在即,他忍不住重重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山羊和猛虎,原本就不是同類!”…。


    接下來這一路上,君臣倆都是默不作聲,跟在後頭的瑞生覷著這情形,頗為奇怪,但亦不敢做聲。直到遠遠看見太液池,朱厚照才長噓一口氣道:“王越這個人,朕也聽楊大學士說過,因汪直而起,因汪直而寵衰。


    又借李廣而複起,結果又因李廣而連坐。縱使有錯,但他的戰功大可折得過。朝中有的是寸功未立卻一路升遷的官員,緣何牖#媵下他?倘若不是群臣不公,怎會致使其功大而賞薄,讓在前方率軍↓的他流血又流淚?”罾


    徐勳見朱厚照竟是把他的話搬了出來,不禁心中一陣共鳴。但緊跟著,他想到朱厚照陳重複提了兩次楊大學士,他便好奇地問道:“皇上口中的楊大學士是……”


    “就是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上一科的副主考,他一直都是東宮官,給朕講過不少課。除了如今的首輔李東陽,就屬他上課不錯,至少不是照搬什麽聖人講義。說起本朝人物的時候,他倒也比別人公允些。”


    楊廷和······兩年前弘治十八年的會試,他設下圈套,聽說那會兒執意不取焦芳之子焦黃中的,就是這個副主考楊廷和了!


    徐勳見朱厚照提起此人,倒是頗為滿意的樣子,心中便暗暗記下了。等到太素殿在望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下步子看著朱厚照說道:“皇上準備待會兒怎麽說?”


    “朕要是知道,就不用找你這個智多星了!”朱厚照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見徐勳大吃一驚,他便幹咳了一聲說道,“朕本來打算路上和你商量來著,可誰讓你一路上和朕說什麽軍國大事,朕就忘了#∞這會兒還不晚,你趕緊幫朕想想,怎麽提起這一茬?”{


    小皇帝就知道把這樣棘手的事直接稚到他頭上來!m


    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徐勳因為身份和氣勢上的雙重因素,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見太素殿門口矗立著一隊軍士,他盯著那邊看了一陣子,突然開口問道:“皇上,太素殿門口那些看守的人,應該是府軍前衛的?”


    “是啊,否則萬一有人出來亂逛,穿幫了怎麽辦?要知道朕是每天都有一半時間泡在西苑,太素殿也是天天去的。”說到這裏,朱厚照又歎了一口氣,滿臉鬱悶地說,“要說七姐也太木知木覺了一些,母後也見過她好幾次了,她怎麽也該察覺到不對,可她老把朕當成小孩子,成天耳提麵命,就怕朕偷懶耍滑被那些公公們給怪罪了。”


    徐勳被朱厚照說得忍俊不禁,可見小皇帝使勁瞪著他,他不得不止住了笑容,微微一沉吟,他就開口說道:“雖說沒什麽把握,但事到如今也隻能硬上了······隻不過臣有言在先,待會若是發生什麽事情,皇上可別怪罪。”


    朱厚照正發愣時,卻發現徐勳撇下他已經徑直往前去了。等到他醒悟到徐勳這麽一句話究竟代表著什麽,他一瞬間麵色大變——這小子不會準備徑直衝到周七娘麵前,然後撂下一句小朱便是當今大■子,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要是如此,他眼巴巴找這小子來幹什柵


    想到這裏,朱厚照立時快步衝著前頭的人追了上去。奈何徐勳步伐極快,等到他想明白起步去追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太素殿門口了。眼看兩個衛士就要放人進去,他情急之下隻能高聲叫道:“攔住他,趕緊攔住他!”


    話才出口,朱厚照方才猛然間意識到,到這兒來看守的人全是府軍前衛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又怎會攔住徐勳這個掌印主官?因而,瞧見那兩個衛士一愣之下,絲毫沒有去攔阻徐勳,他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嚷嚷道:“趕緊給朕攔住他,否則朕要你們好看!”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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