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隻是虛擬經濟,投機市場的斬獲。


    同樣的,實體經營上寧衛民一樣所獲匪淺。


    要知道,現在身處的這個時代,因為股市和樓市為日本創造除了虛假繁榮的繁華景象,各種教人消費的情報雜誌和電視節目也是層出不窮。


    逢年過節要送什麽禮物?


    約會要去哪家餐廳?


    和女朋友浪漫一下要定什麽高級酒店?


    哪種投資前景可觀?


    哪支股票買了就會大漲?


    女孩子要有什麽包才有氣質?


    男孩子要有什麽表才有身份?


    有情調的人住什麽公寓?


    衣服又該如何搭配?


    沒開過進口豪車的都是土包子,如果不去哪裏旅行就是遺憾……


    每一種情報,都閃著誘人的光。


    於是這些消費主義的言論就都成了掏空普通人錢包的扒手。


    人們隻要在意這些情報,心就跟著變得浮躁了。


    假如別人有而自己沒有,那是多麽的遺憾和不甘心。


    再加上工資普漲和日元的升值的因素,對比過去,日本人從客觀環境上,也有了更多的金錢和時間去進行個人消費。


    特別是伴隨著雙休日的普及的周五夜晚,基本大多數在城市日本人會在外用餐,聚會,消費,購物。


    因為禮拜五在日語中叫“金曜日”,所以這一天又叫“花の金曜日”,簡稱“花金”。


    這極大的促進了日本的餐飲業、娛樂業和百貨零售業超乎尋常的景氣度。


    說白了,就是這個時候的日本,人們工資高,物價卻相對便宜。


    日本人的收入在增加,生活成本卻在相應降低。


    哪怕最低的兼職時薪一小時一千日元,也能在便利店買四包進口香煙。


    或者用這一千日元吃一頓一個半小時的普通自助餐,牛肉火鍋也是這個價格。


    大城市裏的人,哪怕不在家裏動手做飯,頓頓在外吃快餐和自助餐是花不了多少錢的。


    隻要不買房,到月底還能有不少的結餘。


    即便需要租房,也會感覺手頭比過去要寬鬆許多。


    這些多出來的錢不但讓日本人沉醉在消費的快樂中無法自拔,也讓日本人幾乎都相信,未來隻會更好。


    與此同時信用卡公司和提供無擔保借貸的金融公司又為日本人花錢提供了更方便的助力。


    他們都在大力對普通民眾洗腦,宣稱“今天沒錢不要緊工資花光了也沒關係,反正明天會掙迴來的。所以,請放寬心,盡情的享樂好了,我們可以幫助您先用明天的錢來消費。”


    就這樣,天天聽到這種聲音,日本人便又進一步喪失了財務上的警惕性。


    無論有沒有錢,掙多少錢的人,都敢於大手大腳的放縱自己的欲望。


    沒有人能預計到這種超前消費的陷井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多麽巨大的風險。


    沒人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逼迫到自殺、犯罪、被賣掉的人的地步。


    所以現在的日本年輕人裏,不乏那種開著豪華跑車,背負上百萬債務的人。


    懷揣十幾張信用卡,用新債還舊債的“卡奴”也多的是。


    而對於日本社會中的高端餐飲業來說,這時候的食物,食材價格已經到了虛高,誇張的荒唐境地。


    一公斤十萬日円的鬆阪特極牛肉與單價一萬五千円的金箔惠方壽司卷太常見不過了。


    像壇宮飯莊九千八百塊一套的烤鴨,或者九千九百円一客的魚翅、燕窩,也沒什麽稀奇,顧客統統欣然接受。


    不!還不僅僅是接受,去年最後一個月,就因為公司企業的忘年會承接了太多,這些昂貴的食材簡直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


    就拿烤鴨為例,經營了這麽久,寧衛民從原本每天三十隻京都鴨子的量增加到了八十隻。


    原本是差不多夠用了,但在12月份居然賣不到晚上。


    寧衛民不得不跟供應商臨時協商還得加量,最後達成五千円一隻的價格每天提供一百五十隻的新合同。


    但即便如此,散客要想吃到也得憑運氣,因為往往一個忘年會就是二三百人的規模,起碼能訂走一百隻的烤鴨,甚至更多。


    偏偏這種特殊的鴨子是不可能一下變出來的。


    寧衛民即便是想再多花錢加購,供貨商都拿不出更多的鴨子來了。


    要沒有一年的工夫來養殖,現在的供貨量就是極限了。


    所以去年的最後一個月,寧衛民一手創辦的壇宮飯莊東京分店簡直賺海了。


    一個月的流水居然高達三億円多,平均每天都過千萬円。


    毛利起碼一半吧,那就是一百萬美金。


    就這一個月,幾乎都趕上國內忙上一年的了。


    可想而知,當待在國內的三家投資方一旦知道這個消息,會樂成什麽樣子!


    保準兒再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當初執意來東京是肆意妄為,再懷疑他其實是在打著外貿的名公款出國旅遊。


    而且關鍵是哪怕過了新年,壇宮飯莊的這種消費勢頭也依然沒有降低太多。


    大規模的忘年會是沒了,可因為了解了壇宮飯莊的烹飪水平,迴頭客多了不少。


    甚至寧衛民在私下裏都聽到有客人在議論,“啊喲,原來華夏皇帝吃的筵席這麽便宜啊!味道是不錯可也有點油膩。尤其這價格嘛……比起懷石料理來,還是要差不少啊?兩個人隻花個十萬円就足以吃得滿不錯了,看來還是咱們日本貴族的飲食檔次要更高上一籌啊!”


    “是啊,中餐價格也就這樣了,永遠無法與米其林三星的餐廳相比。你們知道嗎?東京目黒區三田的那家法式餐廳惠比壽人均最低消費五萬日円起,現在一晚花上百萬大有人在。這裏還真實惠啊。哈哈!”


    為此,寧衛民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罵。


    心說了,看來老子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於是為了為國爭光,擺脫“實惠”這樣的羞辱,他不但已經決定要重新製作菜單,要漲價了。


    而且也越發期盼胭脂米和宮廷黃的豐收趕緊到來,還有了進一步乘勝追擊的想法。


    默默開始盤算是不是應該在大阪、京都這樣的地方再開分店的事了。


    還不獨寧衛民負責經營管理的壇宮飯莊是這樣,由瑪利亞替他和阿霞經營管理的“赤霞”俱樂部也是蓬勃向上,完全突破了利潤瓶頸。


    由於各行各業都有花不完的錢,寧衛民認識的有頭有臉的人物越來越多。


    在善於拿捏男人的媽媽桑瑪利亞的精心維護下,這家俱樂部已經在銀座迅速躥紅。


    現在就連著名家鬆本清張和阪和興業的北茂社長,山一證券的社長野澤正平,都成了赤霞俱樂部的常客。


    俱樂部每月利潤達到兩千萬円已經完全不是問題。


    正在朝著三千萬円的月利潤額前景。


    至於寧衛民名下,完全歸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產業更是財源廣進。


    拿最不起眼的惠文堂書店來說,因為地段太好,哪怕每天營業時間不長,但並不缺少顧客。


    尤其是這裏還銷售別處吃不到的華夏點心,書籍和擺設也相當具有華夏風情,算是獨具一格。


    隻要來過一次的客人多數都會對這裏留有深刻的影響,以至於鬧中取靜的迴頭客越來越多。


    甚至連東京大學的著名漢學者溝口雄三也成了定期來書店的熟客。


    而受寧衛民雇請,為電視劇《紅樓夢》和一百二十迴的《紅樓夢》做譯文的日本紅學家——伊藤漱平,也會時不時來書店坐一坐。


    既是尋找靈感,也是查找資料。


    要知道,寧衛民在日本逛舊貨市場,收古董的時候,見到中文書籍就會順手買下來。


    再加上前前後後幾次迴國,他也帶過來不少中文書籍。


    尤其是這次帶迴來的不少連環畫,非常受書店常客們的喜愛。


    所以作為一個書店,這裏已經頗有東京第一中文書店的氣象。


    雖然不能公然銷售中文書籍,但卻可以讓顧客現場翻閱,甚至是借閱。


    而且由於著名學者經常光臨,京城的花茶和綠茶和比較高級的手磨咖啡,也逐漸成為了店裏新的項目。


    可以說哪怕作為一個咖啡館,惠文堂書店都算是成功了。


    無論利潤還是流水都在日複一日的持續穩定地增長。


    起碼在東京的漢學者之間,已經小有名氣了。


    如果不是當下人工太貴,合格的長期工不好雇請,眼下隻能靠香川凜子和穀口辛佑用業餘時間來打理。


    惠文堂書店的經營情況無疑還會更好,營業額和流水翻倍不成問題。


    何況即便如此,仍舊沒把寧衛民在店裏寄售的華夏工藝品算在內呢。


    這個新年,最可喜的現象就是,根本沒有促銷活動,店裏的華夏工藝品就幾乎銷售一空。


    就連貨架上當做樣品的料器葡萄都被人以重金給買走了。


    店裏常來常往的客人,許多人都認為這些獨具風情的東西作為聖誕禮物或是新年禮物送給家人和朋友,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因為物以稀為貴,也沒人質疑價錢。


    恰恰相反的是,店裏的中式餑餑倒是在年前被人預定了不少的禮盒。


    這無疑帶給了寧衛民一筆不小的意外之財,足以抵消他買斷電視劇《紅樓夢》海外版權的收購成本,不能不說是讓他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不過話說迴來了,無論餐廳,俱樂部,還是書店,要是和寧衛民的大刀商社比起來,那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隨著這個名為黃金時代實為泡沫時代的時期到來,兜裏有錢的曰本人越來越多,旅遊業和航空業也都在這一階段大力發展。


    去年的聖誕節和隨之而來的新年就成了日本人出國遊和去歐美“買買買”的爆發點。


    就算受限於時間和經濟條件,不能來一趟出國旅行的。


    那來一趟衝繩兩天一夜去散散心沒問題。


    又或者飛到北海道去滑個雪打個高爾夫也不是不可以。


    隻要舍得付機票,雙休日都能去旅行。


    從前或許日本人還有那種“雖然很好,但怎麽可能”的想法。


    但現在就隻會大唿“就是這樣!”


    從這點來說的話,同樣是時代的一種體現。


    那麽毫無疑問,旺盛的旅遊需求,旺盛的購物爆買需求,就代表著的拉過旅行箱旺盛的需要。


    說白了,寧衛民的“發明”本身就是一隻會飛的鷹,偏偏還趕上了最大的風口。


    可想而知,隨之而來的利潤。


    別的不說,就說這個新年,大和觀光也快忙爆了。


    這點僅從寧衛民的庫存幾乎被清空了就能看得出來。


    十幾萬個箱子全沒了呀,三十五億円資金即將入賬,這可都是實打實的票子啊。


    僅靠十幾個殘疾人和家庭婦女構成的公司就運作了這麽暴利的項目,這性價比連寧衛民自己都要嘖嘖稱歎,足以自傲了。


    而且除了該繳的稅,真沒讓日本人從中沾光,撈走多大的好處,這才是最主要的。


    更別說還有更好的消息傳來。


    用不了幾個月,拉杆旅行箱的專利就會在日本正式獲批。


    也就是說,到時候,寧衛民憑借拉杆旅行箱的專利就可以嚐試對外收稅賺錢了。


    寧衛民已經有了和日本本土幾家著名箱包企業接觸的盤算。


    而靠此迅速迴籠的資金所帶來最大的好處,當然會讓寧衛民在日本,從股市和樓市掏出更多的利潤。


    還有歐洲和港城那邊,聽說拉杆旅行箱參加展覽會的效果也很不錯,許多箱包生產廠家和銷售平台的商家都很感興趣。


    隻要等日本這邊專利一下來,歐美的專利落實,那到時候,就是他們幾家公司的聯盟,從整個世界的箱包企業“收稅”的局麵。


    未來前景怎麽樣?


    隻要看看利樂包裝就知道了。


    這家瑞典的包裝公司,就靠牛奶果汁的包裝專利,利用市場支配地位,日後可是長期趴在華夏乳業行業上吸血。


    直至外國通過研發自主製造技術,成功打破了利樂包裝的壟斷,才把整個乳品行業從水深火熱,白白替洋人打工的處境中解放了出來。


    寧衛民當然不可能做的像利樂包裝那麽沒起子。


    他的吃相要文雅得多,畢竟底蘊深厚嘛。


    這個專利與他來說,隻是錦上添花,仍然不是他的核心優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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