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清?


    看到蘇奕在紙條上留的話,饒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千仞雪都忍不住身形一僵,臉色變換。


    看到這紙條中展示的明晃晃的真相,聰明絕頂的千仞雪怎還會不明白,雪夜的毒便是蘇奕下的?


    隻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心念電轉間,聰明的千仞雪驟然明白了一切。


    原來,小奕這三個月的乖巧,這三個月的漸漸活潑,都是裝給她看的!


    而為的,便是在昨晚這一絕好時機,趁著太子府防備空虛,還有她千仞雪逐漸放下的戒心,一舉逃脫這個她為他設計的密室!


    隻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逃?


    難道我還對小奕你不夠好麽?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甚至連你要處理商會的事務我都不曾拒絕,難道你還給我的便是這張字條,還有你的背刺?


    千仞雪身周的氣氛逐漸冰冷,盛怒之下的她甚至沒有考慮過究竟是什麽造成了這一切的發生。


    其實,若是千仞雪當初不采取那麽過激的方式,換為坐下來好好和蘇奕談一談,興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畢竟,蘇奕早已決意要站在千仞雪這一邊,甚至有了為她戰唐三的覺悟。


    但可惜,行差踏錯的千仞雪用了錯誤的方式,讓一個少年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徹底崩塌。


    但此時,思考這些早已沒有意義,甚至,千仞雪也不曾意識到是自己做錯了。


    或者說,在那等生母厭棄,生父去世和權力勾心鬥角的環境中長大,千仞雪本就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畢竟,除了她爺爺偶爾的教誨之外,從來沒有人教給她對待自己喜愛的事物究竟該如何做。


    麵無表情的一步步踏出這間她和他生活了三個月的密室,千仞雪的麵上早已沒了剛進密室時臉上帶著的喜悅。


    好巧不巧,門外,忙了一夜的太子府侍衛正在莫有乾隊長和梅仁幸副隊長的帶領下聚集在太子寢宮前。


    千仞雪是以迴來取些東西的名義迴太子府的,事實上,在這之後不久便是早朝了。


    在早朝上,千仞雪不僅要正麵告知雪夜駕崩的消息,還要在天鬥帝國混亂前穩住場麵。


    而太子府的侍衛,顯然便是千仞雪握在手中的一支力量,定然是要帶到皇宮前幫忙壓場子的存在。


    畢竟,此時千仞雪手中隻有雪夜給她的一半兵符,而且大部分還與天鬥城甚遠,而蛇矛和刺豚鬥羅顯然是不可能出現在明麵上的。


    因此,在明麵上,千仞雪此刻手中能光明正大出現的,隻剩下太子府的侍衛罷了。


    但可惜,就這麽僅存的一支力量也很快要沒了。


    眉眼淡漠的緩緩走出,千仞雪望著在她出現後頓時靜默下來的侍衛隊默不出聲。


    從理智上來說,她應該相信她安排的後手能把蘇奕帶迴來,更何況此時的她也需要這麽一支強大的力量在她宣布成皇後來鎮場子。


    但,千仞雪罕見的想要任性一迴。


    望著下方神色肅穆,似是要上沙場般的太子府侍衛隊,千仞雪朱唇輕啟:


    “去找到蘇奕帶迴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剛要帶隊去皇宮的梅仁幸和莫有乾腳步一頓:喵喵喵?


    ………………


    且先不提這邊煞氣騰騰的千仞雪,昨夜,在千仞雪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後。


    默默的整理好被千仞雪的起身碰倒的棋盤,蘇奕將一枚枚散落在地上的黑白棋子分好裝進藤條編織棋簍中。


    說起來,在自己提出要教千仞雪下圍棋,並將圍棋棋子的樣子形容給千仞雪後,貌似還不到三天,千仞雪就將暖玉雕刻的一百八十一顆黑子和一百八十顆白子裝在精美的藤條棋簍裏送到自己麵前。


    眼中流露處一絲惆悵,蘇奕有時真分不清楚,千仞雪究竟是真的對自己好,還是在利用自己。


    若是說她是在利用自己吧,那生活中的種種關心在乎可是做不了假。


    可若是她真的對自己好,那那一日自己看到的一切,和這三個月的密室又該作何解釋?


    心情複雜,蘇奕歎了口氣。罷了,這些事不都已經早有定論了麽?自己糾結這些做什麽?


    與其糾結這些,不如想想待會該怎麽逃脫。千仞雪可從來都不是善茬,蘇奕相信就算她遇到了這樣的突發情況也定然會留下足夠的力量看護蘇奕。


    又或者說,監視。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將棋簍和棋盤放在書櫃,蘇奕環視了一圈這個他生活了三個月的密室。


    堆滿了價值連城古籍的書櫃,眾多稀奇古怪的魂導小玩具,還有用千年北極冰熊做成的地毯,以及那個小小的案幾,還有這……鎖著自己的黑色鎖鏈。


    今日之後,他就不會再見到它們了,興許,也不會再見到它們的主人……


    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是解脫,又似是有些不舍的微笑,蘇奕身上悄然出現了些許變化。


    如果說,原來的蘇奕像是一隻遊戲人間的靈動狡黠小狐狸,那麽在蘇奕將眼神從千仞雪睡了三個月的躺椅上移開後,他的氣質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靈動狡黠的小狐狸褪去了一身的青澀,一雙似是總是彎彎笑著的狐狸眼中逐漸湧上了某種更深邃的情緒。


    隱隱約約的黑暗氣息自蘇奕的身旁湧出,在蘇奕的周圍,仿佛有無數意識在歡唿,在雀躍。


    魂環緩緩自他的體內透體而出,赤金的第一魂環,暗紫的第二魂環,如夜色般深沉的第三魂環,以及……正在緩緩成型的第四魂環。


    確切的來說,在蘇奕的身旁,那如墨的漆黑隻占據第四魂環的一半,但若是此時有人能站在蘇奕身旁觀察,便能發現這隻有一半的魂環正在一點一點的補全。


    但詭異的是,這黑色魂環的補全似乎正在遭受非同尋常的阻礙。因為,在它補全的路徑上,有著一股力量在阻礙著它。


    那是純粹聖潔的光明。


    而對此,蘇奕自然也有所察覺。


    瞥了眼占據了這第四魂環大約三分之一的光明,蘇奕的眼神暗了暗。


    “沒有時間凝聚出平衡的魂環了。”輕歎了聲,蘇奕體內的魂力驟然如同波濤般洶湧。


    隻是,這波濤洶湧的魂力卻並非去幫助魂環中光明的一方凝結,而是去抵消那阻礙漆黑如墨的半圈魂環的光明之力。


    鬥羅大陸上的魂環往往是在魂獸的屍體上凝結而成的,這是因為這魂環乃是魂獸本身的魂力聚集而成。


    並且,多少年限的魂獸凝聚出什麽樣的魂環,這一點仿佛烙印在鬥羅大陸世界的規則之上,從來不曾改變。


    魂獸凝聚出的魂環,往往整圈都是一樣的顏色,從無例外,起碼,在蘇奕查閱的眾多古籍中,從來不曾看到有人能夠凝聚出雙色的魂環。


    但不知為何,在蘇奕達到四十級之後,他便既然而然的凝聚除了如此奇特的魂環。


    兩個月前,在蘇奕不懈的努力下,他的魂力總算是達到了魂宗的瓶頸,四十級。


    不過蘇奕當時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在密室中怎麽也不可能獵殺魂獸,獲取魂環。


    可誰知,他的武魂卻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黑暗與光明並存的魂環,是他在第二天發現的。


    在摸索一番之後,他發現,這枚魂環上的黑暗與光明並非是固定的,而是他情緒的積攢。


    而且,無需旁人告訴,蘇奕心中對這枚魂環有著隱隱約約的一絲了解,那就是,無論當這枚魂環的黑暗與光明到達什麽樣的程度,隻要他想,就可以凝結成一枚真正的魂環。


    隻不過,在還沒凝結成真正的魂環前,魂環上的黑暗與光明並不是固定的,能夠根據蘇奕情緒的積攢變動。


    但在魂環凝結後,無論蘇奕的情緒如何變化,都不會再影響到這枚魂環了。


    也就是說,凝結前情緒的積攢會影響魂環黑暗與光明的比例。


    在這枚魂環上,光明代表著喜悅等正麵的情緒,而黑暗則是失望憤怒等負麵的情緒。


    對於這樣詭異的魂環,蘇奕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想要一枚完全由光明組成的魂環。


    畢竟,誰知道這魂環中的黑暗會不會影響到他什麽的。再說了,他的武魂耀天一看就是一柄光明屬性的長劍,黑暗和它一點都不搭好不好?


    但可惜,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蘇奕深刻體會到了想的容易,做起來難。


    在被囚禁的密室中,就算蘇奕再怎麽強裝開心,但魂環可是根據內心的真實情緒凝聚的。


    到了第三日,蘇奕的第四魂環甚至到了黑暗幾乎侵占整個魂環的局麵。


    因此,在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自己找樂子。比如和千仞雪下一下圍棋,欣賞一下氣惱之下的波瀾壯闊維持維持心情。


    但可惜,即便是蘇奕已經很努力的在改善心態了,可惜在這種右手被鎖鏈捆綁的情況下還是很難開心的起來。


    “罷了,就這樣吧。”在心中輕歎了口氣,蘇奕體內魂力湧動。


    機會隻有一次,為了計劃的穩妥,這第四魂環還是凝聚出來的好。


    魂環上抵抗的光明被魂力阻攔,黑暗長驅而入。


    很快,那如墨色般的黑暗便占據了剩餘的六分之一。


    黑暗還想繼續侵占光明的地盤,但卻被蘇奕的魂力阻攔。


    讓黑暗侵占這光明還未填滿的六分之一隻是因為他想早些凝聚魂環,不代表他會讓黑暗得寸進尺。


    似是感受到了蘇奕的意誌,蠢蠢欲動的黑暗很快不再亂動,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地盤。


    而隨著光明和黑暗力量就緒,這枚奇特的第四魂環亦是仿若有知覺般的輕輕顫動。


    旋即,蘇奕的身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哼!”劇烈的疼痛自蘇奕的體內傳來,那仿若撕裂般的疼痛讓蘇奕忍不住悶哼了聲。


    那是宛若身體重塑的疼痛,仿佛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都被重錘敲打,想要將之重新鑄造。


    額上冒著冷汗忍不住軟倒在床上,蘇奕的臉色異常的猙獰。


    他此前從未體驗過如此蝕心刻骨的疼,饒是蘇奕比同齡的孩子成熟的多,在這恐怖的疼痛下也忍不住痛叫出聲。


    所幸,千仞雪為了防止外界發現,密室的隔音做得極好,外界的聲音雖然能傳達進來,但裏麵的聲音卻是傳不出去。


    因此,即便是蘇奕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蝕心刻骨的疼痛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才逐漸減緩。而經曆了這一切的蘇奕,宛若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大口大口的在床上喘著粗氣。


    兩眼前星星點點,這半個時辰,蘇奕數次痛暈過去又被痛醒。


    但在蘇奕知曉了自己的第四魂技之後,他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無怪乎會經曆宛若如此劇烈的疼痛,因為要運用這第四魂技之前應該要做的,本就是將光明和黑暗這兩種相互衝突的力量烙刻在蘇奕體內。


    翻過身,此時精疲力盡的蘇奕甚至有了不想逃的衝動。方才第四魂環的吸收著實讓他分外疲憊。


    但這一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片刻就消失了。自己已經為逃出密室做了這麽久的準備,不能因為第四魂環的吸收耗盡體力就放棄。


    勉強站起身,蘇奕步履蹣跚的走向密室中的浴室。


    不久,便衝了個澡,換了身黑色的夜行服走了出來。


    哈根達斯王國的掛鍾還在盡職盡責的工作,從方才的鍾聲來看現在不過子時,他的時間還很充裕。


    畢竟,就算是為了撇清關係和預防意外,千仞雪也一定會徹夜守在雪夜床前。


    擦了擦仍有些濡濕的長發,蘇奕想了想,來到了案幾前。


    從一旁抽出一張宣紙,蘇奕拿起筆架上的狼毫,沾了沾還未幹的墨水。


    筆走龍蛇,他為千仞雪留下了一張字條。這不僅僅是留給千仞雪的,也是在向他的過去告別。


    將書寫完的狼毫放迴筆架,蘇奕看向了鎖在自己右手上的鐵索。


    鐵索不知是用什麽鑄就而成,專門克製光明係魂力。擁有光明魂力的魂師,不到魂鬥羅,恐怕都無法掙脫開鎖鏈。


    同時,這鎖鏈的材質也頗為堅固。沒有魂聖的肉體素質根本掙脫不開。


    可以說,千仞雪是廢了苦心的了。


    但可惜,它遇到的是蘇奕。


    抬起右手,看著這綁了自己三個月的鐵索,蘇奕輕聲吟詠:


    “暗形態,啟。”


    .


    ps.這章可是四千多字,可不能說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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