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將流程過了一遍,司城總算是知曉了整件事的邏輯關係。


    他什麽也沒說,甚至不再去試探津川——盡管對方身上很明顯還掩藏著秘密。


    他這反應出乎另外幾人的預料,可誰也無法插手司城的決斷。於是在沉默之後,警官們活動起來,將津川押送迴了房間。


    目暮也心事重重地走近,按上了司城的輪椅柄。他似乎心情不太美妙,一路盯著司城的後背分神。


    ……之前僅有的幾次碰麵裏,他也經常這麽看著對方的背影。


    彼時司城的脊背總挺得筆直,舉手抬足展示一種純粹的自我,使得整個人都有種超脫人群的隨性。而今他裸露部位纏著繃帶,灰撲撲的t恤下也隱約可見起伏不平的輪廓。


    他癱靠在輪椅背上,頭發有些長了,未經打理自然垂下,在末端打了個卷。


    純黑的發色對比蒼白的皮膚,再加上警局分發的寬大無型的外衣,不作表情時,他便顯出幾分憔悴和落魄。


    ……當然,對比津川的外露在身體上,司城更多是展示在氣質裏。


    目暮閱讀過司城的基礎資料,可偶爾還是會覺得,比起書店老板和作家,對方更像個活動在燈光下的模特。


    不止是外形上的優越,那以鼻孔看人的氣性更為明顯——明星也罕有這種自然的傲慢。


    他東想西想,步伐卻穩穩當當,被他推載的人同樣感受不到一點顛簸。輪椅滾過審訊室的門口,司城抬頭望去一眼。


    他問:“柯南呢?”


    目暮一愣:“……柯南?”


    司城拿指尖敲了敲扶手,理所當然道:“你們總要找他問問發生了什麽。”


    目暮短暫沉默了一瞬,“可能被叫走了吧。”


    他走在後方,司城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聽見略微低沉的嗓音,含著很微妙的情緒。目暮停頓片刻,似乎隻是單純地詢問,又似乎沾了質疑地、慢吞吞開了口:


    “……你似乎很有自信。”


    司城反問,“不知您指的是什麽?”


    “我很少在殺人現場直麵兇手,僅有的幾個裏,要麽是自信於自己不會被發現,要麽是恐懼於被發現,所以前來破壞證據。”目暮道,“你兩者都不屬於,證據確鑿更是沒有辯解的餘地。”


    “——可從被帶迴起,你似乎從不曾往這方麵擔心過。”


    司城聽他說完,聳了聳肩,“我隻是正當防衛。”


    現在還有人用正當防衛的借口?


    警部翻了個白眼,而前方的司城頭也不迴地丟下一句“注意儀容”。


    “你也知道了。的確,我們沒有你和津川勾連的證據。”目暮的嗓音低沉,“但就算這一點無法證明,你殺了人的事實是無法掩蓋的。正當防衛……現在的正當防衛界定範圍很小,希望你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司城挑眉,轉過了頭。


    在警局裏,目暮對他的態度軟化了不止一個度,眼下又似乎拋出了勸服的念頭。可惜司城既不吃軟也不吃硬,對這寥寥數語的語重心長並與其他感想。


    他隻是聽聞目暮的話,突然想起了什麽。


    懷疑既然始終都是懷疑,又為何發展到了巷道裏兵戎相見的一幕?警方沒有可能提前埋伏,可若是報警,又來得太過及時,準備也太過充分了一些。


    就算在米花町這種犯罪之都,司城也鮮少見到全員武裝的隊伍。


    他向警部提出這個疑惑,對方則把他推進看守間,臉頰上的肉顫了顫,擠出了個敷衍的笑。


    “當然是有人報警。”


    司城本能迴了一句:“內線?”


    目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這表情很明顯彰告了猜測錯誤,還沒等司城繼續發問,警部輕描淡寫開了口。


    “是您的被害人主動報警向警方尋求幫助,伊藤先生。”


    司城:“…………”


    司城:“……????”


    他抬頭欲追問,可是目暮已經帶上了門,頭也不迴地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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