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雅美正在拋屍。


    她很小便進入組織,雖然並沒有出過任務、一直隻作為底層人員,但長久往來中,也對組織的行事風格有所了解。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為這肆無忌憚的殺人行徑感到憤怒。


    她看向眼前狼藉,微微歎了口氣。


    為了帶著妹妹脫離組織,廣田雅美與boss達成了一場交易:隻要完成搶劫十億日元的任務,組織便會無條件地放她們離開。而相對的,一旦任務失敗,她們都會被處死。


    這聽起來是一場豪賭,但雅美明白,以妹妹在組織裏的價值,即便任務失敗也不會受到影響。


    “廣田雅美”不是什麽依戀父親的女兒,也沒有所謂體貼的哥哥,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犯罪計劃罷了。


    ……至於廣田健三,自然是她的共犯。


    雖然是初次行動,但從策劃到任務執行,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可她到底是忽略了普通人的利欲熏心——廣田健三想要私吞這筆贓款。


    雅美沒辦法動用組織的情報網,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尋人,便想到了這些走在灰色地帶的偵探們。


    事實證明,這是個利益大過風險的決定。


    她拿迴了計劃中的十億日元,可還沒來得及聯係組織,就聽見了廣田健三的死訊。她連忙找上自己的另一個同夥,同樣隻發現了一具屍體。


    哪怕是麵對這種場景,廣田雅美仍舊保持了鎮定。她細心偽裝清掃現場,把屍體拖進後備箱,一路開車到了海濱。


    她心裏明白,組織這是徹底放棄她了。


    組織行事囂張,又在某些地方出乎意料地謹慎,她現在“被”暴露行蹤,很大可能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除去她。廣田雅美對此並不意外,可又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在內心流淌。


    她拿出手機,低頭按下一串爛熟於心的數字,手指停留在撥出的按鍵上。


    “……不。”


    她可以去死,可她還要保護她的妹妹。


    她閉了閉眼,正準備下車把屍體拖出來,一條訊息在手機屏幕上亮起。


    「司城:你在哪裏?」


    廣田雅美愣了愣:“司城君……?”


    隔著手機屏幕,她看不出這句話的感情色彩,猶豫一下才打字迴複。


    「雅美:在善後。」


    很顯然,廣田健三的死訊已經被警方發現,現場大概率也留有她的痕跡,並且傳入了司城耳中。她沒有信心能瞞過對方,也不知道司城對此究竟什麽看法——


    她很快收到迴複,對方言簡意賅:


    「司城:你殺的?」


    「雅美:不是」


    廣田雅美咬了下唇。


    ……不,她其實也是共犯。


    車外忽然傳來了動靜,廣田雅美一驚,立即熄滅手機屏幕,另一隻手伸進座椅下抓住了什麽。她警惕地張望,看見一個黑影從小巷中慢慢走了過來。


    圓頂禮帽、長款風衣,高大身影上寬闊的肩背,銀白長發披散著,在月光下反射微弱的光。


    把他和尋常人區分開的,是那幾乎實質化的、纏繞在身上的殺氣。


    廣田雅美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琴酒……”


    如果不是妹妹的身份,她這種基層人員根本無法與對方產生交集。她聽過很多關於“gin”的傳言——組織裏排名前幾的殺手,冷酷無情、不擇手段。可在真正麵對他時,這些都成為了淺薄的形容。


    琴酒走到車旁,不緊不慢敲了敲車窗。


    “宮野明美。”


    他的臉從陰影中展露,膚色蒼白,薄唇勾勒起冷笑的弧度,綠色眼眸冷酷凝視著她。麵對這樣的眼神,宮野明美感覺自己被一頭狼叼住了咽喉。


    “任務完成得如何?”


    她深唿吸使自己鎮定下來,對琴酒的問題避而不談,反問道:“……為什麽要殺那兩個人?”


    “你不理解?”琴酒嘲諷地笑了一聲,“還是隻是在自欺欺人?”


    宮野明美冷冷迴應:“這是我的任務。”


    “你的任務……確實如此。你做的很好,組織會記住你的貢獻。”琴酒說,“隻可惜出了一點小差錯,組織不得不派人為你善後。”


    他表情冰冷下來:“——你暴露了。”


    “是嗎?”


    宮野明美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很慢,如同送葬的鍾聲,琴酒這時候又展示出莫名的寬容。他似乎有種貓抓老鼠般的愜意,要目睹對方垂死掙紮、再死在自己手中。


    他注視宮野明美打開後備箱,露出蜷在內部的一具男性屍體。


    屍體表麵已經初步出現了斑痕,宮野明美無視那副猙獰麵孔,將對方的手生硬扳開。伴隨一聲骨骼的響動,她從屍體手心取出一隻女士手表。


    “這就是你們的善後?”


    她與琴酒對視片刻,又沉默妥協了。


    “……我的妹妹呢。”


    “組織正式成員的消息你無權過問。”


    宮野明美慘笑一聲,“果然,你並不打算……讓我和妹妹脫離組織。”


    自然。不提sherry本身的價值,光是這個姓氏,組織就不可能放她們離開。若不是宮野明美將rye引進組織,引起了boss和部分高層的不滿……她還可以繼續維持這樣的生活。


    可從rye叛逃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經奠定了死期。


    宮野明美同樣清楚這一點。她同意交易,也不過是給自己謀求一條生路罷了。


    她突然抬手,已經上膛的槍口正對琴酒,她也露出冰冷神色。


    “放我們離開。”


    “和那頭無主的惡狼碰麵,你的膽子也變大了啊……”琴酒冷笑,“你又和他進行了什麽交易?”


    “別說得那麽難聽。”明美咬牙,“你親自出現在這裏,不會想留下痕跡。現在是我在上風,琴酒。”


    她堅定道:“——放了我和誌保!”


    琴酒神態莫測盯著她看了一會。他收斂笑容,冷冷開口:


    “伏特加。”


    一聲槍響。


    宮野明美下意識也扣動扳機,可麵前男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她捂住中槍的小腹,脫力跪了下來,血液從手指縫隙裏不停湧出。她拚著幾乎打滑的手重新上膛,對著手機補了一槍。


    金屬外殼被子彈的衝擊力炸開,幾片殘骸刮過她的身體,可明美已經察覺不出疼痛。她費力唿吸著,意識慢慢消退,逐漸模糊的視野裏,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進來。


    “——”


    是那個……叫做柯南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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