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衣聽罷問道:“那白將軍和澹台將軍為何入朝為官了,既然感情深厚何不一起去西北鎮守邊關,治理一方?”


    殷有成散漫答道:“人各有誌唄,人家有為國盡忠的誌向,強求不來。況且他們私下裏的勾心鬥角我們常人又怎麽看得懂,說不定三人都鬧掰了,私底下還在互相罵對方的祖宗。”


    殷有成說完,轉身敲了一下丫鬟月兒的腦門,笑道:“得虧你跟了我這麽個主子,叫你長了那麽多見識。尋常丫鬟哪能聽得刀林三山的名號,能摸摸刀把子就不錯了。”


    月兒丫鬟頓時麵露不平之色,無奈最後還是沒敢發作,那氣鼓鼓的模樣反而逗的前麵兩人一陣大笑。


    且遊且行,三人已經到了肅州西部腹地。此處緊鄰蜀地,綠意盎然,已難見西北荒涼氣息,但仍有些風塵難去。三人自清早便遙遙望見山腰上的一座村落,環抱於兩山之間,頗有與世隔絕的韻味。三人本想中午去那休養生息,不料山路曲折多變,加上本就險峻的地勢,天色都快要暗下來三人這才堪堪見到那村口所在。


    殷有成喘著粗氣罵道:“你大爺的,望山跑死馬,找個野村累死你大爺。”


    夜白衣露出一絲微笑。經過幾天相處殷有成的那句“你大爺的”幾乎成了他開口罵人的標誌性開頭,尤其與小月針鋒相對落了下乘之時,一句“你大爺的”往往能一轉攻勢,把小丫鬟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打壓下去三分。照殷有成的話說,當年他北遊途經上關城時學得這句俚語,發現用西北腔調說出來頗具氣勢,與人罵架更是能起一錘定音之功效,而且屢試不爽,於是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三人來到村口,從角落裏突然轉出來一道紅色倩影,把殷有成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五官扭曲,就差拔刀殺人。


    “你大爺的,哪裏來的野丫頭。”


    那背著藥籮的紅色身影狡黠一笑,迴道:“你才是哪來的小毛賊,穿的人模狗樣,卻是畏畏縮縮,還出言不遜,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


    “你……”


    這“大爺”兩字還未出口,殷有成便被夜白衣伸手一把拉迴來。這小姑娘一看便是村裏頭的人,要是得罪了她再想求宿可就麻煩,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錯過免不了又要去山裏頭找個洞穴挨一晚上。眼下夜白衣倒也不作低三下四姿態,作禮道:“在下李興,我這兄弟叫殷有成,這位姑娘叫作月兒。我這兄弟脾氣不好,言語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恕罪。我們自蕪州那邊來,眼下要進京應考,途經此地,可否借宿一晚。。”


    紅衣女子將夜白衣上下打量一番,臉蛋湧上一抹俏紅,道:“嘿嘿,你倒還像個正人君子的模樣,不像身後那人,口無遮攔,白瞎了那張俊臉。”


    綠衣丫鬟生平第一次見自家主人吃焉,剛有一絲笑意,生生被殷有成瞪了迴去。


    緊跟著山坳處又三五成群來了幾位背著藥籮的女子,笑聲如鈴,聊得歡快,見到紅衣女子在與外人說道,便一夥好奇地湊上前去,看見其中兩男子氣度不凡,容貌俊逸,尤其是那白衣男子,恍如仙人之姿,於是笑得更歡,開始調笑那紅衣女子:“驚蟄今天怎麽又撿到兩個小郎君,想前兩日的那人還臥病在床嘞。”


    “是啊是啊,我們驚蟄前兩天還說什麽這輩子是找不到好男人,看看看看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幫你撮合撮合。”


    一番話說的夜白衣頓顯尷尬,那紅衣女子更是被羞得兩個臉蛋紅成個櫻桃,瞪迴幾位姐妹,直說別鬧別鬧。


    殷有成實在受不了這女孩子家的相互笑罵,背對著眾人一臉憤懣,嘀咕個不停:“一群村婦一群村婦……”


    夜白衣上前解場:“我等隻是留宿一晚,明


    早便走,還請各位姑娘行個方便。”


    “方便方便,當然方便。”其中一個女子笑著推了推紅衣女子,後者隻好勉為其難地上前說:“這事我說了可不算,我帶你們去見我爹爹,你們跟我來。”


    一行人跟著紅衣女子進了村,三人得知此處叫作百裏村,帶頭的那女子叫作驚蟄,是這裏村長家的女兒。這一路上一幫丫頭相互取笑玩鬧,很是歡快。村裏人顯然彼此熟絡,對這幾個丫頭的肆無忌憚都習以為常,有的見到還互相調笑一番,左鄰右舍如此和睦,得益於這村子得天獨厚,與世隔絕的地理環境,倒是讓夜白衣的心情跟著變得舒暢。


    眾女子各自背著采藥的籮筐相繼迴家去,最後驚蟄領著三人進了村子中間的一座茅屋,雖說搭建得簡陋,隻是簡單的木架結構,但遮風避雨不成問題。當下這庭院中還圍著一圈人相聚著談天,屋裏炊煙嫋嫋升起,想必是灶上正在開工。


    一男子說道:“看,蟄妹迴來了。”


    驚蟄當先一步站到庭院中,眨巴著大眼睛,給院中幾人一一介紹。


    “這幾位是西北來的客人,進京趕考,路過此地要借宿一晚,爹,你說借是不借?”


    “你這丫頭……”院中一鬢角發白的老人苦笑著點了點那紅衣女子,起身抱拳說道:“老夫趙古亭。我家這丫頭打小就沒管教好,野的不行,想必路上多有得罪,幾位原諒原諒。”


    “爹!”小丫頭瞪了一眼老人。


    夜白衣笑道:“老伯言重了,小姑娘一路上很是活潑,要是少了她我們著實要無聊的很啊。”


    老人開懷一笑,麵向一青年男子說道:“來者即是客嘛,住一晚又有何妨。秋雨,去隔壁打理兩個屋子出來。”


    “好嘞。”青年男子停下手上的活走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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