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童貫一大早的就帶著百名鐵甲近衛,到了摘星樓來接耶律餘睹去郊外打獵。


    楚天涯與耶律餘睹早已準備妥當了,便帶齊了裝備一起下了樓來。


    “貴使請早!”童貫依舊是笑嗬嗬的十分熱情,主動上前打了招唿,抱拳道,“小王已經安排好了,即刻便可出城狩獵。不知貴使已經準備妥當了沒有?”


    “好了,走吧!”耶律餘睹大咧咧的將手一揮,抬腳就走。楚天涯替他扛著弓箭等物跟在他身後,也便一同前行。


    “楚天涯,你等等。”童貫突然一伸手將楚天涯攔了下來,說道,“王稟說是找你有點事情,目下正在王府等你。你且先去他那裏應差,稍後再來太行山麓與我們會合。”


    “哦?”楚天涯頓時心中驚了一彈,當下也隻得應了諾,“末將這就去王府。”


    童貫還揚了一下手,旁邊便走出了四名軍士來,一同對楚天涯抱拳,“楚軍使,請!”


    楚天涯與耶律餘睹頓時麵露異色心中各自一驚:來者不善啊!


    “貴使,我們走吧!”童貫笑嗬嗬的上前,邀請耶律餘睹。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將弓囊等物遞給耶律餘睹,說道:“貴使請先行一步,末將去去就來。”


    “好。”耶律餘睹深看了楚天涯幾眼,眼神中頗有警示與擔憂之色,點了點頭道,“你可速速跟來,本使還要聽你說《三國》的評書呢!”


    “是”楚天涯應了一聲,斜眼瞟了一下童貫。隻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隻是那眼瞳之中,略微顯露出一絲殺機!


    楚天涯頓時心裏一咯噔:壞了!最讓我擔心的事情,果然是發生了!


    童貫與耶律餘睹等人,便先行一步離開了摘星樓。他們前腳剛一走,童貫留下的四名軍士就上了前來,前後左右將楚天涯圍在了核心,滿麵殺機的沉聲道:“楚軍使,還不走?”


    “那便走吧!”楚天涯擰了擰眉頭,知道眼下掙紮也是無用,還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四名軍士便“押”著楚天涯到了廣陽郡王府。剛進府門,四人便一擁而上,將楚天涯死死的摁倒在地!


    “幹什麽?!”楚天涯大喝。


    “你這賊胚,還不就擒更待何時!”軍士吼道,“太師命我等將你誘入王府,再行擒拿!你這西山賊寇,混入我勝捷軍中意圖不軌,太師早有查覺!看你今日,還有何抵賴!”


    “放屁!”楚天涯大怒,“我乃是土生土長的太原人,曾是牢城差撥,何時便成了西山賊寇?”


    “還不認賬?”眾軍士冷笑不迭,“稍後你就不會抵賴了!”


    說罷,四名軍士押著楚天涯徑直到了後院軍營的一所營房裏,將他往裏麵一扔,楚天涯頓時愣了神!


    那裏麵躺著一個人,五花大綁堵著嘴,渾身都是鞭笞的血痕正是小飛!


    “無話可說了吧?”眾軍士冷笑道,“此前你幹的那點事情,救薛玉、串謀馬擴倒反西山、火並青雲堡,太師全都了如指掌!當下你又外聯女真人,攛掇耶律餘睹為難太師,意欲挑起兩國爭端。你這害人的賊胚、賣國的奸豎,太師沒有早早的將你切作碎片喂王八,該就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你們這純粹是血口噴人。”楚天涯倒是不驚不怒,沉聲道,“一麵之辭,自然是由得你們一頓胡說我要見王都統!”


    “你省省吧!”軍士怒喝道,“因為先後受到馬擴與你這賊胚的牽連,王都統父子都已被王爺貶廢在家,反省自躬。死到臨頭,你還想拉上王都統和你一起下水嗎?你這該千刀殺的草寇賊胚!”


    說罷,四名軍漢一擁而上將楚天涯摁倒在地,就是一頓拳腳相加!


    楚天涯死死護著頭部與仍舊有傷的胸口,生生的受了這一頓毒打!


    身上疼是一迴事,楚天涯心中更是涼了半截去:看來事情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幾名軍士打得累了,便將楚天涯捆了個結實綁在屋中的柱子上,罵罵咧咧的便出去吃早飯了,留了幾人在屋外看守。


    楚天涯倒是沒受什麽重傷,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小飛,他可是傷得重多了,一身的血痕此刻都仍舊處在昏迷之中。


    此刻楚天涯心中就在飛快的尋思,估計,小飛出賣我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他出賣我,我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細細想來,該是跟隨馬擴一起倒反西山的軍士中,便有童貫暗派的心腹,並一路盯著我從西山返迴,然後向童貫告了密。否則,他們又怎麽會知道小飛就藏在富興客棧,從而將他都抓了起來呢?


    這麽一分析,便是合理了童貫對馬擴、西山這些事情,全都了如指掌!他也就不難再推斷出,我當初也沒有殺薛玉,而是用了調包之計將人救走了!


    想到此處,楚天涯不禁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我仍是太嫩低估了童貫,棋差一著,終究是敗在童貫手上!這迴死定了!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躺在地上的小飛仿佛是醒過來了。他晃了晃腦袋艱難的睜開被打腫的眼睛,一眼看到了楚天涯,頓時眼中露出驚駭又委屈的神色。隻是被堵著嘴,嘴裏嗚嗚的叫個不停,似在辯解。


    楚天涯也是被堵著嘴說不出話,便是臉色柔和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我相信你,不是你出賣我”。


    小灰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卻是站不穩。又邁出了那種蹣跚的“鴨步”,一步步的朝楚天涯靠近。然後,他用頭頂著楚天涯嘴上的封布,不停的往旁邊蹭。楚天涯也努力用舌頭頂,二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楚天涯嘴上堵的封布給弄掉了。然後,楚天涯也咬去了小飛嘴上的封布。


    “小飛,你怎麽被捉了?打得這麽慘!”楚天涯開口便問道。


    “別提了!我和那幾個兄弟送大官人迴家之後,便到富興客棧落腳。準備歇息一晚,明日便走。”小飛哭喪著臉道,“誰知道半夜裏突然衝進來一隊人馬,二話不說就要拿人。我那幾個兄弟拚死反抗,卻不是對手,全都當場被殺了。小人仗著手腳麻利便準備跳窗逃跑,誰知道外麵也有人圍堵便被捉了個結實!”


    “這種事情城裏居然沒有一點反應,我也沒聽到半點風聲”楚天涯不禁歎息了一聲,“童貫的手腕,果然老辣啊!”


    “小人和那幾個兄弟們丟了性命卻是不打緊,隻是因此而連累了大官人,苦也!將來可如何向大哥交待!”小飛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哭喪著臉道,“大官人,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我知道。你若是說了,也不會被打成這樣。”楚天涯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你說與不說其實都沒區別。童貫要殺我,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我這人頭之所以仍在脖子上,估計他是另有打算。”


    “哎喲”小飛突然叫了一聲,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楚天涯看著他那樣子,頓時苦笑,“他們踢你襠?”


    小飛都要哭號起來了,“我這褲襠招誰惹誰了啊,非得都傷我這一處地方!這以後要是斷子絕孫了,俺到了地下怎麽向俺爹交待啊!”


    楚天涯苦笑不迭,“小飛,看來這捂襠派掌門,你是當定了!”


    “嗬,你們兩個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說笑?”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隨即便走進來幾名軍士。這次多了一個為首的將領,楚天涯雖是不熟,卻也是見過認得。便是童貫手下與王稟並駕齊驅的一名心腹重將、官拜保興軍節度使與馬軍副都指揮使的劉延慶!


    楚天涯一看到他,沒來由的就心裏犯上了堵沒得說,準是童貫派來收拾我的來了!


    劉延慶這個人,在曆史上也是有點名氣的。他出身軍武世家,早年便跟隨童貫一直在對西夏作戰,立了不少戰功,因此官爵扶搖之上。


    但這個人的性情卻是與王稟恰是完全相反,色厲內荏、一切以自我為中心,或者說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一切以童貫為中心可以說,他便是童貫最忠實的奴仆。當初大宋聯合金國北伐遼國時,正是劉延慶率領十萬大軍鎮守的軍事要地白溝。但他軍紀鬆散無心進取也疏於防備,遼軍一殺來,他便丟盔棄甲不戰自潰,燒了營寨拔腿就跑,十萬大軍自相踐踏幾乎死了個盡絕,更是喪失了大宋積攢數十年的輜重糧草!


    再後來,曆史上的靖康之難爆發時,劉延慶負責鎮守京城,卻是沒能守住。金人殺破城池時,他再一次率軍逃跑。這一次卻是沒跑掉,被人家的騎兵追上,給剁了。


    偏就是這麽一個人,卻能官居節度使與副馬軍都指揮使的高位,比王稟的地位還要顯赫,在勝捷軍裏也更有權柄,在朝廷上更是根深蒂固的極受重用。


    “先把這個沒用了的小東西,拖出去割碎了,喂狗!”劉延慶一進屋,就抬著下巴示意了一下小飛,甕聲甕氣道。


    “狗賊!俺就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每天都來踢你的鳥蛋!”小飛一下就跳了起來,青筋暴起的痛聲大罵!


    “嗬,這廝!”劉延慶冷笑一聲,一個箭步上前,一腳就踢在了小飛的襠處!


    “我幹!第三次了!”小飛痛苦的癱倒在地,再也起不來身了。


    楚天涯不禁怒火中燒,但並沒有發作,隻作冷笑道:“饒你也是一員上將,卻也隻會虐待毫無反抗之力的弱小之輩。要是打起仗來仍有這麽威風霸氣,也就不用練就那些跑逃的本事了!”


    劉延慶的怒氣頓時冒到了臉上,臉皮直跳怒目而瞪,一個跨步蹭到了楚天涯身前,對著楚天涯的胸口幾就是幾拳。


    楚天涯頓時差點疼得暈厥過去!此處可是有舊傷啊!


    “怎麽樣,是不是很痛?”劉延慶咧著牙冷笑,“被張獨眼踢下的傷,還沒好全吧?將爺我就再賞你幾下!”


    “嘭嘭嘭”,又是幾拳,著實不輕!


    楚天涯張口就吐出了血來!


    可是他的嘴角卻是倔強的翹起,露出了一抹肅殺的冷笑,“劉延慶,要麽你現在就弄死了。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你以為我不敢?”劉延慶怒目揚眉的大喝。


    “你當然不敢”楚天涯一邊舔著嘴角的血,一邊嘿嘿的冷笑,“童貫若是要殺我,又何必留我到現在?既然他沒下令要殺我,你這條走狗又豈敢擅做主張壞了我性命?你若當真有種,就盡管動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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