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耶律餘睹這話,楚天涯憨笑的撓頭,愣愣的道:“貴使是想我改投金國啊?我會前途無量?就因為我會說書?”


    “本將這雙眼睛,閱人無數,看人從來不會錯。”耶律餘睹冷冷的輕笑了一聲,“你這小子,深藏不露,心機手腕皆是高明剛才你旁敲擊的勸我離開天源肆,就是一個證明。但是,如果你一直屈就在童貫這樣的人手下,實難有什麽大的成就。南國的官場與軍隊裏是個什麽樣的混沌光景,你比我明白。相比之下,女真人要比南人開明與大度得多。在南國,要是你沒個好出身又不知鑽營使壞、不會吹須拍馬貪贓枉法,不和那些貪官汙吏們同流合汙,那你肯定沒個出頭之日。反之在金國,隻要是有膽識、有能耐的人,無論出身貴賤都有機會建功立業,都能飛黃騰達得享榮華富貴。金國始於初建,求賢若渴正缺人才。似你這般青年才俊如果及時投效,當真前途無量!”


    “可我什麽也不會呀!”楚天涯笑道,“難道投效了金國,就天天給那些元帥將軍們說書?”


    “你什麽都能學會,還能比一般人都學得好。因為,你比大部份的人都要聰明。”耶律餘睹定定的看著楚天涯,說道:“本將看遍童貫身邊百員戰將與大小官吏,唯獨隻看中你一人。本將的這雙眼睛雖不是真金火煉,卻也很少走眼。楚天涯,雖然你一直藏頭露尾,但鶴立雞群想藏也藏不住。假以時日,你必定一鳴驚人。”


    楚天涯聽完了,心中多少有點驚愕,心道:耶律餘睹,的確不似他表麵看起來的那麽草包,隱藏得很深。他鼓動唇舌的這麽吹捧、遊說我一個小將,其實隻是想策反我,讓我幫他刺探軍機。而且,他這話半真半假。金國現在的確是求賢若渴,他們本國有無數能征慣戰的將軍,唯獨缺少文官與智囊。以往,遼國所有的舊臣,隻要是願降的,無論此前是有什麽舊仇新恨,金國全部照單全收的加以善待與重用了。眼下女真人又要侵宋了,如果能有一些宋人做漢奸,他們更是事半功倍。假如我真的跟隨他反降了金國,他倒是真有可能將我引薦上去史家有言,“公卿有黨排宗澤,帷幄無人用嶽飛”假使我大宋的皇帝與官員們能在識人用能的方麵,做到耶律餘睹這樣水平,大宋王朝又何至於如此窩囊?


    “怎麽樣,考慮一下?”耶律餘睹像隻餓狼一樣用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嘴角泛起一絲邪意十足的微笑,說道,“似你這般微賤的小吏出身,在南國混一輩子,也頂多是個指揮使。到了金國,隻要你敢打敢拚,就是做到王公也不難。而且,現在南國已是腐朽沒落,金國卻如旭日東升。我剛聽過的三國評書中都說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你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我話裏的意思。”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心中卻道:我要是和你耶律餘睹一樣的性格,興許就真的被說動了。沒錯,我大宋王朝是風雨飄搖大廈將傾;金國如日中天氣勢如虎但,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這就是楚天涯,跟你耶律餘睹的差距!


    “多謝貴使一番美意那要不,我就考慮一下?”楚天涯心中雖然已是驚濤駭浪恨不能跳起來抽耶律餘睹幾個巴掌,但仍是笑眯眯的說道。


    “好!”耶律餘睹拍了一下桌子,指著楚天涯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子,我看好你!將來有遭一日你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耶律餘睹今日之提攜!”


    “沒齒難忘!”楚天涯抱拳就拜。


    “哈哈,你真是個妙人!不錯、不錯,跟我很投緣!”耶律餘睹笑道,“來,繼續吃酒、說書!剛說到哪兒了?三兄弟就要古城相會,趙子龍卻出現了是吧?趙子龍不錯啊!劉備手下盡是良臣猛將!”


    楚天涯看他又變成了此前的那個沒心機的草包模樣,不禁心中暗道:這個耶律餘睹,真如蕭玲瓏所說,心機隱藏得很深極會掩飾,就像一匹陰冷又狡詐的狼!


    當夜,楚天涯便給耶律餘睹說了大半夜的書,直到兩人都眼皮打架實在撐不下去了,耶律餘睹才意猶未盡的爬去睡覺。


    楚天涯迴來時,王荀仍是等著沒有先睡。


    “楚兄弟,你可算迴來了。怎麽樣,耶律餘睹沒有為難你吧?”王荀關切的問道。


    楚天涯便道:“我沒事。王大哥何必等我,怎麽不早點歇息?”


    “那怎麽行。耶律餘睹刻薄囂張又喜怒無常,我一直在擔心那廝為難你。”王荀還籲了一口氣,“沒事便好,快睡吧可算是困死我了!”


    楚天涯見他滿副倦意仍在死撐,不由得心中有點感動王荀還真是個極講義氣的漢子!


    次日,耶律餘睹都不和那些妓子們廝混了,大清早的就來叫上楚天涯,一起去了天源肆聽評書。


    一連三天,耶律餘睹別的事情都不幹,更不搭理童貫說什麽國家軍政之事他就聽評書。弄得天源肆的人是見了耶律餘睹就哭笑不得又愛又怕。怕他自不必說,他一來,別的節目都得縮水,甚至是不許演,半夜了也難得打烊。要不是怕把那個說書先生給累死了,最好是全天候的全說三國評書。不過,他又很大方,天源肆和那個說書的先生都得了不少的打賞。


    而且,耶律餘睹聽評書的時候,還就非得要楚天涯坐在他旁邊陪他一起聽,一邊聽還一邊討論三國誰的武功最厲害,誰的智謀更高明,儼然像是進行學術研究了。


    楚天涯一邊應付他,一邊心中犯愁:被他死纏爛打的這樣下去不行,我都抽不開身了。小飛還在富興客棧等我一起去西山青雲寨,蕭玲瓏也去請他大哥了,到時候最好與他一同前往這可是件大事,不能耽誤了!


    “你怎麽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有心事啊?”耶律餘睹突然冷不丁的冒出這一句,楚天涯始料未及的還愣了一愣。


    “是有點”楚天涯嘿嘿的笑了一笑,做出一副憨態答道。他知道,在耶律餘睹這樣的人精麵前,一味的裝蒜掩飾肯定不行,反而引他懷疑。


    “什麽事啊?”耶律餘睹看著台上,往嘴裏扔著花生米,漫上經心的問。這幾天因為聊《三國》,他算是跟楚天涯混得極混了。


    “想我沒過門的媳婦了嘿嘿!”楚天涯憨笑道。


    “沒出息!”耶律餘睹轉頭罵了他一句,又笑道,“你要是憋不住了,摘星樓裏有三十個大好的美人,你隨便挑一個玩樂去。我不介意的。”


    “那不行,那是王爺送給貴使的東西,我哪裏敢動?縱然是貴使不介意,王爺要是知道了也得剝了我的皮啊!”楚天涯憨笑道。


    “行了行了,瞧你那樣,還是男人丈夫嗎?迴去找你媳婦吧!”耶律餘睹不耐煩的道。


    “呃她不在太原城,是住在榆縣的一個小村裏,山路往返少說也得兩天時間。”楚天涯為難的道,“算了,我還是留在這裏伺候貴使吧!”


    “沒事,去吧!”耶律餘睹隨意的擺了擺手,“我這兩天就在這裏聽說書,也不用你伺候。我嘛,少說也還要在這裏住半個月,你早去早迴便是要是有土特產你就帶點迴來。”


    楚天涯一聽,心中暗自一激靈:還要住半個月?哪裏有這樣的出國使臣,他難道不用第一時間給他主子迴報外交情報嗎?!難道,他此行就是專來拖延時間來的?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和童貫談正事!想必是因為,現在還沒有到隆冬季節,出自寒冷遼東、習慣了風雪天氣作戰的女真鐵騎,要趁天寒地凍河流結冰了才會出兵,半個月的時間,豈不是剛好?


    “咦,你怎麽還不去啊?”


    “我還是不去了!萬一王爺知道我擅離職守沒留在這裏伺候貴使,非得砍了我腦袋不可!”楚天涯可憐巴巴的道。


    “沒事,有我呢!”耶律餘睹大喇喇的道,“我就說派你去別縣買土特產了,童貫哪裏敢多問?去吧、去吧!”


    “多謝貴使!”楚天涯歡天喜地的謝過,又對王荀使了個眼色。


    王荀點點頭示意他安心去辦事,楚天涯便離開了天源肆,徑直迴到了家裏。


    此時方才傍晚正當晚飯時間,楚天涯迴家剛進了院子,就看到蕭玲瓏小心翼翼的擔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瓦甕從廚房走出來,滿副如臨大敵的神情。何伯卻像個大爺一樣睡在院子的搖椅上晃來晃去,身前擺著桌子和碗筷等吃飯。


    楚天涯頓時便樂了,走過去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趕上飯了!”


    “哎呀,少爺迴來了!丫頭,添碗筷!”何伯起了身笑眯眯的道,“少爺來得正好啊,試試蕭郡主的手藝。她今天頭次下廚,口福啊!”


    蕭玲瓏走過來,臉上盡是油汙表情更是古怪,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她將那瓦甕放到了桌上:“吃吧!我一下午,就做出這一道菜!”


    “這什麽啊?”楚天涯看了那菜居然認不出材料,納悶道。


    何伯也認真的看了一陣,還聞了聞,卻頓時捂住口鼻叫道:“丫頭,你以為醋不要錢的啊?”


    “大不了賠給你!”蕭玲瓏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我就這手藝,愛吃不吃吧!”


    楚天涯笑了起來,問道:“何伯,這是什麽菜啊,像是醋煮芝麻糊?不會是遼國皇室特色菜吧?”


    “本來應該是一甕東坡肉的結果,變成遼國特色菜了!”何伯哭笑不得的道,“罷了,咱們還是出去吃吧!”


    “行,那就去富興客棧吧,順便我也可以去找小飛。”楚天涯笑道,“我總算抽開了身來,得是時候去西山青雲寨了!蕭郡主,貴寨主可曾答應幫忙了?”


    “沒有。”蕭玲瓏簡短利落的答道,“我大哥說,徑渭皆有分明,井水不犯河水。這是西山家事,他畢竟是外人不便插手所以,隻能靠你自己了!”


    “哎,大敵當前,咱們自己人還都放不開這些迂腐的門戶之見”楚天涯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一咬牙道:“罷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去!”


    蕭玲瓏靜靜的看著楚天涯,居然沒有反駁。何伯與楚天涯都感覺挺奇怪這都當麵斥責她大哥了,以她的性子,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呢?


    下一秒,蕭玲瓏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讓何伯與楚天涯更加意外與驚愕的話來


    “我和你去。”


    [求收藏~求紅票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宋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玄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玄武並收藏宋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