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防盜, 沒買夠,不要問我為啥是防盜不要暴躁不要難過不要著急  顧老太太聽說了這事兒, 也是跟著鬆口氣,想著總算是過去了。這一日,顧老太太不用上課, 便抱著小孫女蜜芽兒也出去曬曬太陽。


    快過年了,恰好是農閑時候,年紀輕的還去地裏揀揀拾拾來賺點工分,年紀大的都不怎麽上工了,大家夥沒事的就在水磨子台上揣著破棉襖袖子曬太陽。


    冬日的暖陽照下來,隻見那卷翹濃密的睫毛像個小扇子一樣清晰動人地投射在淨白的小臉上, 小娃兒的小臉細看都有一層嫩嫩的輕茸毛,像是還沒長成的小嫩瓜兒,嫩得一掐都能流水的。


    周圍幾個老頭老太太的都圍過來瞧, 一看都稀罕得不行了。


    “都說老顧家得了個孫女, 長得可俊俏了,我還納悶,想著過去看看,不曾想如今看了,可真真是好看, 跟個瓷娃娃一樣!”


    “喲, 看這小下巴小嫩肉, 都兩層下巴了, 還有這臉蛋子, 簡直是飛起來了,這都怎麽喂的,竟然喂這麽好?”


    顧老太太就喜歡聽別人誇自家小孫女,現在聽著一群人圍著羨慕,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不過作為一個人民教師,她並不是愛顯擺的人,所以她還是謙虛了幾下。


    “也沒什麽,其實就是喂奶,多喂,多吃奶,隻要多吃奶,小孩兒都能長得好。”


    “你媳婦奶挺多啊?”


    “那是當然了,我家勒緊褲腰帶,先緊著我媳婦吃,把她養好了,自然奶多!”


    於是一群老頭老奶奶討論起了喂奶問題。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蕭家的媳婦劉美娟也抱著她家孩子過來了。


    那孩子是個男娃兒,和蜜芽兒同一天生的,取了名字叫苦瓜。


    劉美娟自打生了這個兒子後,別提心裏多舒暢了,她是一舉得男,從此後家裏老太婆再也不用總是捧著那臭小子蕭競越了。如今好不容易熬著過了兩個月,又看著今天日頭好,便想著抱出來走走,也好讓生產大隊的人都看看她這寶貝兒子。


    誰知道走到水磨子台前,便看到了自家隔壁的顧家老太太。


    顧家老太太懷裏抱著的娃兒,用個粉色底碎藍花的小被子裹著,上麵又虛搭了個帽子。她看了後心裏就有些不痛快了。


    那小被子還挺好看的,一看就是新布做的吧,老顧家那麽多孩子,竟然還有新布給小娃兒做小被子?她的苦瓜寶貝還用著舊布做的被子呢!


    不過想想,她家苦瓜定然長得比顧家娃兒好,管它皮啥樣,反正心裏美就行!


    於是她頗有些驕傲地抱著孩子都到跟前,果然一群老頭老太太看到了劉美娟,都紛紛打招唿並湊過來看娃。


    她得意地輕輕揭開一點被子,笑著說:“我這孩子沒其他的好,就是胖乎,壯實,誰讓我奶好呢。”


    “胖乎,壯實?”大家聽到這話,紛紛湊過來瞧。


    結果一瞧這苦瓜,再看看那邊的蜜芽,不免都笑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果單看老蕭家的苦瓜,那苦瓜確實挺胖乎挺可愛的,可是如果拿苦瓜和蜜芽兒對比,那自然是蜜芽兒比苦瓜長得好,更白更嫩更好看也更胖乎。


    無論是橫比豎比拐彎比,苦瓜是怎麽也比不上蜜芽兒的!


    就連名字都沒法比,你瞧吧,一個蜜,一個苦,你怎麽比?擱誰都喜歡蜜芽兒不喜歡苦瓜吧?


    都是老人家了,得給年輕人留麵子,於是大家夥有的沒說什麽,笑了笑,繼續看蜜芽兒,也有的好心點,安慰那劉美娟說:“慢慢來,小孩子不著急,長長就好看了。”


    劉美娟聽著言不由衷的安慰,真是心裏咯噔一聲,這是啥意思?她家苦瓜不如老顧家蜜芽兒?


    她不甘心,探頭看過去,結果一看之下,心都涼了。


    原本真覺得自家苦瓜又可愛又胖乎又白淨,可是如今和那小娃兒一比,真是又醜又黑又不可愛。


    她心裏難受。


    怎麽自己好不容易生個娃,和人一比差這麽多呢?


    不過她在片刻的失落後,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了。


    “我這是兒子,兒子嘛,好看歹看無所謂,又不是閨女,要那麽花枝招展幹什麽?”


    如果是其他人,估計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是覺得自己生了個兒子心裏有底氣。奈何顧老太太她真得是從二十年前就盼著有個女兒了,盼了多少年就失望了多少年,前頭兒媳婦生了多少孫子就失望了多少次,以至於她差點忘記了別人家是什麽情況。


    於是她繼續抱著自家蜜芽兒,笑得一臉人民教師:“女孩兒家自然是應該好看,可不能像那小子家那麽不講究。”


    說著輕歎了口氣:“你們也知道,我家生了八個孫子,可把我煩透了,我早就對我家兒媳婦們說,說你們肚皮給我爭爭氣,也讓我抱個大孫女啊!我盼了這麽多年,可算是如願了。”


    顧老太在村裏素來有些人緣的,甚至這群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都曾經拎著自己家不聽話的娃送到學校門口,在那裏陪著笑說“顧老師您打,盡管打,不聽話就得打”,所以他們聽了顧老太這話,紛紛點頭稱讚。


    “還是咱顧老師有福氣,瞧這孫女,十裏八村沒這麽好看的。”


    “這孩子聰明啊,你看,才多大,眼睛機靈機靈的,還會到處看呢!”


    “呀呀呀你們看,她看我,她竟然還衝我笑,她是不是聽懂我誇獎她了?”


    “女娃兒就是聰明!貼心!”


    就在大家對蜜芽兒的一番交口稱讚中,劉美娟被冷落得徹徹底底。


    其實也不能怪大家夥,人家蜜芽兒雖然是個女孩兒,可真得長得招人待見啊,況且大家又都尊重顧老師。至於什麽劉美娟,是啊,你生了個小子,這是沒錯,可咱大隊上小子少嗎,誰家沒生過小子啊?還有你劉美娟,才來咱生產大隊多久啊?你來了後,打孩子罵男人的,蕭老太太平時曬太陽的時候可沒念叨你的不是,如今你跑到水磨台子這種老年人地盤找存在感,可不就是找虐嗎?


    劉美娟灰頭土臉地走了,臨走前,斜眼看看那被大家各種誇讚的蜜芽兒,再低頭看看自己懷裏的小子。


    “哼,我這總歸是個帶把兒的,你丫頭片子長再好,也比不過我家的!”


    而就在眾人的誇讚中,被自家奶奶抱著的蜜芽兒,卻靜悄悄地支起耳朵,努力地吸取著各種信息。


    自己長得美美美,這是她知道的,鬆了口氣,好不容易來個二次投胎,投成個小美女,將來自己看著也舒心。至於那個什麽劉美娟家的孩子,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叫啥苦瓜的?


    她聽到這個,便更加確定了,果然隔壁的蕭競越就是她後來研究過的那位現象級人物蕭競越。


    因為她好像記得蕭競越確實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好像小名叫什麽苦瓜的,大名叫蕭衛華。不過這位苦瓜同學,後來可是頗扯了蕭競越的後腿,以至於後來蕭競越和他斷絕了關係的。


    沒想到自己竟然投胎當了這位蕭衛華的鄰居,還被一群老爺子老奶奶的和蕭衛華比美?


    蜜芽兒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她心裏更加覺得,自己一定要記住上輩子的這一切,這對自己將來應該挺有幫助,至少得遠離蕭衛華這個禍害,可不能和他同流合汙。


    一定得記住,不能過了三五歲就忘記了。


    她這麽想著,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瞧,瞧這小拳頭,抓住我的衣袖不放呢!”


    “她這是稀罕你二奶奶呢,這麽小,就會拽住人袖子了!”


    “看這小拳頭,可真真惹人喜愛!”


    正在握拳發誓的蜜芽兒,惹來了眾人的一片讚揚。


    ~~~~~~~~~~~~~~~~~~~~~~~~


    晚上吃飯的時候,顧老太太頗有些得意,便把在水磨台上的事兒講給兒子媳婦們聽,最後還嗤笑一聲。


    “這劉美娟,自打嫁到隔壁,見天聽到國棟叫罵孩子的聲,你說這以前她沒來,也沒那麽大火氣,怎麽後娘才嫁過來,就鬧騰成這樣?”淑蘭是顧老太太的學生,她護短,看不得後娘欺負學生。


    “就是挑唆得唄!”陳秀雲是看不下去的,畢竟競越和淑蘭那兩個孩子真是惹人疼,又懂事。淑蘭才八歲,放了學立馬刷鍋做飯洗尿布,競越才五歲,也不知道和同齡孩子玩,倒是跟著大點的孩子去山上拾柴禾去地裏拾荒,兩個孩子沒親娘了,活得不容易。


    “那兩個孩子也是倔,天天被打罵,哭都沒哭一聲。”馮菊花歎了口氣,她是心善心軟的人,聽著隔壁那動靜,也難受。


    “所以說啊,這小孩子可不能沒了娘!”四媳婦蘇巧紅卻是想法和大家不同。


    她這一說,大家夥都不說話了。


    前幾天蘇老太太過來鬧騰一場,她可能也覺得沒臉,之後一直每天溜溜地在家幹這幹那的,跟個怕事的老鼠一樣,估計是怕婆婆嫌棄以後不要她了?


    其實大家都是安生過日子,隻要別折騰別鬧騰,誰也沒想那麽多。


    再怎麽樣,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呢嗎?為了孩子,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家人正說著話,就聽得外麵有人喊:“建軍他娘,你在家嗎?”


    陳秀雲恰好在靠門口的地方吃飯,當下端著飯碗出去瞧,就看到前頭蕭老太太站在大門底下,探頭往裏麵望呢。


    “嬸,咋啦,你快進來坐,吃了沒,來來來,一起吃點吧。”


    陳秀雲連忙熱情招待。


    蕭老太太卻是愁眉苦臉:“秀雲哪,我家才生的那小娃兒今天忽然發起高燒來了,我說這得趕緊去縣裏衛生所看看,可,可家裏沒錢!你說這日子到底怎麽過的,國棟手裏竟然一分錢都沒有!”


    陳秀雲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借錢的來了。


    都是鄰居,又是高燒,關係到小孩子的命,就是再不喜歡那劉美娟,也不至於做視不管。


    “還有就是那鎮上的老孫,人家根本不樂意讓孩子去縣裏看,建軍他娘,你看看給我說道說道去?你不是和老孫熟嗎,我看他聽你的!”


    老孫是鎮上的赤腳大夫,這年頭大家看病都是由赤腳大夫把關,赤腳大夫不讓的,你便是有錢也不能去縣裏看病。


    那老孫是昔年顧老太太的學生。


    蘇老太迴到家後,對著兒媳婦就下了冷臉子,弄得兒子媳婦都莫名了。


    “娘,這是怎麽了?”大兒子這麽問。


    “娘,你今天去拾雞蛋了嗎?咱家每天能拾兩個雞蛋,怎麽今天雞窩裏什麽都沒有啊?”大兒媳婦還是更關心雞蛋。


    誰知道蘇老太一下子火了,跺腳怒罵。


    “什麽蛋不蛋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蛋蛋蛋!你吃了蛋,也沒見過生幾個兒子出來啊!”


    大兒媳婦頓時傻眼了,這是哪跟哪?至於兒子,她不是生了嗎,生了一個兒子的啊!


    “趕緊的,迴去,給我生,生出個兒子來!你娘我要抱八個大胖孫子!不不不,要抱九個!”


    她一定得超過那遭瘟的顧老太!


    兒子和媳婦,當場全都傻眼了……


    娘,娘這是發什麽瘋?!


    ~~~~~~~~~


    對於蘇老太跑到自己家裏來鬧事的行為,顧老太太是不在意的。


    領袖的語錄上說,抓住主要矛盾其他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了。顧老太太努力地反思並總結了剛才掐架的經驗,她認為她最生氣的一個點並不是蘇老太太來到自己家找茬掐架,更不是蘇老太太一腳踩了她的馬紮害得她得刷馬紮,其實關鍵問題在於,蘇老太太說她生了三個女兒三個兒子。


    可是自己呢,卻隻有五個兒子,沒有一個女兒。


    想到這裏,顧老太太長舒了口氣。


    蘇老太太有三個女兒又怎麽樣,她有一個寶貝孫女,她家寶貝孫女胖乎乎的可愛,一個頂仨。


    顧老太太想起自己的寶貝孫女,頓時那怒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起身,吩咐三兒媳婦說:“菊花,你過去,再做個紅糖水雞蛋,泡個油炸撒子給童韻端過去,我的好孫女可得好好補補。”


    馮菊花見今天氣氛不對,正忐忑著,聽到婆婆吩咐,趕緊一溜兒地跑廚房去了。


    能用一碗紅糖水雞蛋和油炸撒子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顧老太太也沒搭理幾個小心伺候在旁邊的兒子,徑自來到了西屋,進去的時候,隻見小家夥正趴在炕上抬起頭來四處看。


    “這孩子可真能耐,已經會抬頭到處看人了。”


    可恰好,小蜜芽兒看到奶奶進來了,知道這位就是天天會過來看看她的奶奶,當下忙衝著奶奶笑了笑。


    她喜歡溫柔的媽媽,疼愛自己的爸爸,對於這個滿臉堆笑的慈愛奶奶,也是喜歡得緊。


    她一邊笑著,一邊張開嘴兒,想喊一聲奶奶,可是她這小舌頭小喉嚨的,還根本不會發聲呢,以至於發出來的都是咿呀呀呀的聲音。


    她這一笑一說的,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在大人看來那是一個萌軟可愛,憨態可掬,把個顧老太笑得真是心花怒放。


    顧老太過去,一把將蜜芽兒抱在懷裏:“你可真是奶奶的貼心小寶貝,奶奶看了你,受再大的氣都沒了!老天爺先頭給奶奶這麽多臭小子,原來就是為了在後麵賜給奶奶你這麽個小寶貝呀!”


    蜜芽兒如今的身子軟嫩得很,舒服地躺靠在顧老太懷裏,翹著小嘴兒笑,露出粉嫩的小牙床,口中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心裏想著,自己的命真好,投胎到這樣人家,奶奶好生喜歡自己的樣子,並沒有絲毫重男輕女。


    顧老太滿足歎息:“我的心都化了!”


    童韻這個時候正拆著一件舊衣服,她打算把那件舊衣服給蜜芽兒改成小襖,此時聽到這個,也是納悶了:“娘,哪個給你氣受了?咱生產大隊竟然有人敢?”


    她可是知道,老顧家那五個兒子,其中大伯哥在縣城就不說了,其他四個包括自己丈夫,那都是大孝子,張口就是“我娘一個人拉拔大我們兄弟五個不容易……”之後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說了。


    反正是我娘不容易,我娘就是對的,我娘就不能受任何委屈。


    五個兄弟那就是能撼動個大北子生產大隊,如此一來,哪個瞎了眼敢找自家婆婆麻煩?


    童韻雖然來大北子生產大隊才幾年,可是她不信有人膽子這麽肥。


    這話剛說完,恰好三媳婦馮菊花進來了,當下一邊送上來紅糖水雞蛋泡油炸撒子,一邊笑著說:“童韻,你可算是猜對了,當然不是咱們生產大隊的,是紅旗生產大隊的。”


    “紅旗生產大隊?四嫂不就是那個大隊的嗎?”


    “對,你又猜對了,就是四嫂的娘家娘。”


    ……


    童韻一時有些不明白,四嫂的娘家娘和自家婆婆有什麽瓜葛,不是一個生產大隊,怎麽就牽扯上了?


    顧老太太冷笑一聲:“這個潑婦,跑來咱們家,用她那萬年不洗的腳丫子踩了咱家的馬紮。”


    “啊?”


    “啊?”


    童韻是納悶四嫂的娘怎麽突然跑到自家踩馬紮?


    三媳婦馮菊花是稀罕這怎麽和之前講的完全不一樣?


    顧老太太又嘲諷地笑了聲:“她還顯擺她有三個閨女,欺負我沒閨女吧?”


    “這……”


    童韻和馮菊花麵麵相覷。


    這確實是有點過分了,打人不打臉,明知道自家婆婆心結,怎麽可以直接戳人心窩子?


    顧老太太越發抱緊了懷裏的小蜜芽兒,剛才的嘲諷頓時變成了滿臉慈愛:“幸好我已經有了咱蜜芽兒,咱蜜芽兒一個頂十個。他們就算生三個三十個,加起來也沒有咱家蜜芽兒好看。”


    童韻和馮菊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了,她們婆婆這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童韻,來,把那紅糖水雞蛋喝了,多給我蜜芽兒產奶,把我蜜芽兒喂得胖胖的,饞死那蘇老婆子。”


    ~~~~~~~~


    而就在西屋裏,蘇巧蘭一邊圍著牙狗兒,一邊瞅著外麵動靜。


    她當然知道她親娘被嚇跑了。


    一聲歎息,早說過的,老顧家兒子孫子太多,不稀罕了,人家缺的就是閨女孫女,偏偏自家娘不相信,一個勁兒地以為生了大胖小子那就是功臣,就得被人敬著讓著,任憑她這當女兒的怎麽說她也不聽。


    現在好了,知道自家婆婆那是什麽性子了吧?人家是根本不待見孫子的,隻有那孫女才是人家的心肝寶貝。


    這麽想著的蘇巧蘭,恰好見到了三嫂馮菊花端著又一碗紅糖雞蛋向隔壁走過去了,隻看得她肝疼。


    紅糖雞蛋加油炸撒子啊,她以前也是吃過這個的,這個好吃得很,好吃得她每晚喝下後夜裏都會做美夢,可是自打牙狗斷了奶,就再也沒吃過了!現在看著童韻吃,她真是想念這滋味啊,想得哈喇子一個勁兒往下掉,可是又不好讓人看到,隻能偷偷地咽!


    雖說她現在不喂奶了,可是這給她牙狗兒寶貝吃了多好,就算牙狗兒寶貝太小不能吃,那給豬毛吃不也挺好嗎?豬毛雖然兩歲了能吃飯了,可那怎麽也是個男孩子,男孩子不應該多吃點長身體嗎?怎麽全都便宜了那個瘦巴童韻?


    她已經出了月子了,憑什麽再吃這些,就算喂著奶,可當年她喂奶吃好吃的那是牙狗太能吃,她也沒辦法。如今一個小丫頭必然比不得當年牙狗那麽能吃,能需要都少口糧啊,總歸是夠的吧?哪犯得著這樣補!


    恨隻恨,自己娘來鬧騰一番,卻讓她又多吃了點好東西!


    蘇巧蘭在屋子裏咬牙切齒的,實在是氣不過,忍不住捶打了炕頭幾下子。


    誰知道這一錘打,倒是驚醒了剛剛睡過去的牙狗兒,牙狗兒嚇得四肢驚跳,之後猛地睜開驚恐的大眼睛,哇的一下子咧開嘴巴放聲大哭。


    蘇巧蘭趕緊哄孩子,手忙腳亂,一時想起馮菊花在童韻那屋幫著端茶遞水抱孩子的,更覺委屈,眼淚嘀嗒嘀嗒地往下落,怎麽就沒人幫她?她家娃也才八個月,比那一個月的大不了幾天,也沒見她們怎麽心疼自己!


    可是她自然沒想到的是,馮菊花家小子也才一歲兩個月,比她家也就大四個月,不是自己打理得挺好的?誰家不是這麽過來的,她不去和一歲兩個月的比,非得和一個月小奶娃比,那自然是怎麽比怎麽委屈。


    這邊蘇巧蘭正委屈著,門被推開了,顧建黨皺著眉頭走進來。


    “你到底和你娘說什麽,竟然讓你娘跑到咱們門上來對著娘罵?”


    “咱娘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人找上門,她心裏能不難受嗎?”


    “你也知道,爹走得早,咱娘一個人又教學又拉扯大我們五個人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點了,我們哥幾個也都結婚有了孩子,她也應該享享福了,結果你這當兒媳婦的淨給她添堵!你就是有什麽事,不能和我說,非得跑迴娘家和你娘家告狀?你娘那性子,我可是知道,十裏八村沒個不怕她的!”


    蘇巧蘭正難受著,忽然聽到自家男人這一通說落,真是又憋屈又難受,再看看懷裏哭哭啼啼的牙狗兒,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她也和牙狗一樣大哭起來。


    “這,這是怎麽了?”


    顧建黨雖然心裏對媳婦有氣,想和她掰扯掰扯道理,可卻沒想欺負她啊!


    他說得也沒太過分,她怎麽就哭成這樣了?


    “我,我不活了!”蘇巧蘭心裏別提多難過了,紅糖雞蛋油炸撒子,她怎麽就沒這口福了呢?她家牙狗怎麽就這麽早地斷奶了呢?


    到底是幾年的夫妻,又一起生過兩個孩子的,顧建黨連忙勸哄:


    “哎,你別哭啊,有事好好說,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娘怎麽好好地找上咱家來?她真能是來送雞蛋的?”


    這事實在是蹊蹺,明明看著那丈母娘不懷好心好像和要打架的,他們哥幾個才趕緊過去給娘助陣。


    可後來怎麽丈母娘又掏出來兩個雞蛋而且那兩個雞蛋還黏著雞毛,倒像是剛從雞窩裏拿出來的?


    “我,我好難受!”


    蘇巧蘭總不好說,她眼饞隔壁屋的紅糖水雞蛋加油炸撒子吧,那顧建黨一定會說人家那邊剛出月子!所以她隻能一下子撲到自己男人懷裏,捶胸頓足:“我太難受了,好難受,這事兒沒法提,一提更難受!”


    “你到底怎麽了?”


    “我難受!”


    “……”


    還太小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個蕭競越。


    投胎成為蜜芽兒之前的上輩子,她曾經研究過的一位現象級人物,名字就叫蕭競越,或許是因為寫論文天天對著那麽個名字,以至於今天聽到這個如雷貫日的名字,便忍不住多看一眼。


    閉上眼,重新當個睡懶覺的小奶娃,腦子裏卻是快速運轉。


    蕭競越生於1963年,而現在顯然是多變期間,也許就是60年代末,如果這樣的話,那眼前這個三四歲的蕭競越真可能就是她知道的那個風雲人物了?


    這年頭的孩子因為饑餓等原因,都應該比實際年齡瘦小些,她看著他是三四歲的樣子,但可能應該是五六歲。他倒是沒什麽鼻涕,理著小平頭,身上穿著打補貼土色棉襖,下麵的同色棉褲有個地方被掛破了,露出裏麵泛黃的棉絮。


    這樣的個不起眼小男孩,以後真就是那位叱吒風雲的人物?


    正想著,就聽到孫六媳婦不知在喝斥哪個:“富貴,你怎麽都拿走了,給競越留點啊!”


    聽到這個名字,蜜芽兒再次偷偷地睜開眼瞅過去,原來那個叫富貴的孩子把花生渣餅一口氣全都抓自己手裏了,於是那個叫競越的就沒有了。


    小男孩倒是沒哭沒鬧,對旁邊的孫六媳婦說:“嬸,我不吃那個就成,富貴愛吃,你讓富貴吃吧。”


    孫六媳婦看其他小孩子都有,唯獨競越沒有,嘴裏叨叨說:“那哪能!孫富貴你給我掏出來!”


    說著就往孫富貴懷裏搶,孫富貴不舍得給,嗷的一嗓子,哭出來了。


    最後還是童韻看不過去,摸了摸抽屜,總算找出剩下的幾片,拿出來給蕭競越。


    蕭競越低著頭:“嬸,我不愛吃,我先迴了。”


    說著就往外走。


    童韻看那孩子靦腆的樣子,又見他身上破棉襖都壞成那樣,心疼他,楞是叫住了:“競越,迴來,幫嬸把這個吃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蜜芽的七十年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女王不在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女王不在家並收藏蜜芽的七十年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