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防盜, 沒買夠,不要問我為啥是防盜不要暴躁不要難過不要著急  童韻把那長命鎖給縫到了蜜芽兒的小棉衣裏了, 縫得嚴嚴實實的。她知道這玩意兒金貴, 不能輕易露財, 她也知道現在大家都窮,不能讓人知道有這東西。


    縫好了後, 她才滿意地笑了笑, 恰好這個時候蜜芽兒醒了, 哼哼唧唧的。


    蜜芽兒一哼唧,她就知道這是要吃奶了,連忙湊過去給她喂奶。


    這個時候家裏幾個嫂子也下工了, 陳秀雲和馮菊花先來了這屋裏, 看她喂奶,從旁邊看了看小家夥,又逗了幾下,就匆忙出去做飯去了。


    再怎麽忙,自然少不了她的紅糖水雞蛋。


    “今日我特意挑了個大個的雞蛋!”陳秀雲端過來,伺候著童韻吃。


    “咱家那三隻雞, 現在還是一天三個蛋?”


    “是,一天三個,攢得快, 昨晚上咱娘還說, 已經托勝利去縣裏的時候買些紅紙, 開始準備染紅雞蛋了。”


    童韻還是覺得有點浪費, 不過既然娘喜歡,她也就不說什麽了。


    “二嫂,這些天可累到了你了,等我出了月子,我伺候你吃飯。”


    可是顧家為這小寶貝大辦滿月的事兒,卻引起了一個人的不滿,她拿著送到手的紅雞蛋,恨得一個勁兒地罵咧咧:“為了個小丫頭片子,這是糟蹋東西呢!”


    “噗!”陳秀雲爽朗地笑出聲:“行,我可記住了,等著你伺候的那天!”


    正說著,就聽到外麵傳來動靜,像是幾個女聲,陳秀雲從窗戶探頭往外看,隻見院子裏站著幾個女人家,便迴頭對童韻低聲說:“是劉瑞華她們,手裏提著東西,估計知道你生了,來看看你。”


    說著她看了看旁邊的五鬥櫥,關得嚴實,這才準備出去。


    月子裏屋裏難免存點吃的,客人來了看到了,讓吃的話實在是沒那麽大方,不讓吃的話又不好看,所以先得藏嚴實了。像孫六媳婦帶著一幫子小娃兒跑到月子裏屋裏鬧騰的,是沒心眼。


    這邊陳秀雲替童韻藏好了麥乳精並油炸糖撒子,這才迎出去:“過來了啊,今日下工倒是早?”


    門外是劉瑞華,柯月,還有莫暖暖,這都是和童韻一起下鄉的女知青。童韻沒嫁那會兒大家夥關係好得很,也算是同舟共濟的,現在聽說童韻生了,都約了過來一起瞧瞧。


    大家夥被迎進屋後,劉瑞華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在五鬥櫥上:“童韻,這是我們姐三個湊份子買的。”


    童韻看過去,隻見是兩封黃紙包著的禮,用牛皮繩綁起來,上麵四四方方地夾了一片巴掌大的紅紙。黃紙包因為被綁緊的緣故,看著略癟,估計不是糕點這種能撐起來的,是紅糖。


    紅糖可金貴著呢,一斤要六毛四,兩斤那就是一塊二毛八了。女知青們在鄉下也是憑著工分分糧食的,幹一天才八個工分,這八個工分到底值多錢,還是要看最後生產隊的產量。生產隊打了糧食,把這些糧食除以全隊所有人的總工分,就是這個工分的錢。按去年的收成來說,幹一天,也就是三毛錢。等於說這兩斤紅糖,要幹四天的工才能省出來。


    “買這些幹嘛,我這裏不缺這個!你們自己留著買點糧食多好!”


    童韻是真心替她們心疼,這紅糖不光是錢的事,還得要食用糖票,這些都是得來不易,要攢的。


    劉瑞華笑著沒當迴事:“你這輩子才生幾次孩子啊,我們過來看看,怎麽也得盡點心意。”


    莫暖暖從旁指著劉瑞華說:“我們隻出了錢,糖票是她貢獻出來的,你要謝就謝她!”


    柯月這個時候已經湊過來炕前,去看那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娃兒,一看之下就發出驚唿:“她好小,怎麽這麽小!”


    恰好過來給她們倒水的陳秀華聽了,忍不住笑出來:“小娃兒剛出生都這麽小,等你生了就知道了!”


    柯月聽了,臉上一紅,睜大眼睛越發仔細地看蜜芽兒。


    柯月是童韻的高中同學,作伴一起來到大北莊大隊的,童韻嫁給顧建國的時候,她也嫁給了同村的顧躍進。顧躍進是三代貧農家庭,根正苗紅,窮得那叫一個叮當響。可是柯月不在乎,她要的就是成分。


    她父親雖然隻是一個工人,卻因為有海外關係,飽受連累,她算是受夠了這成分的拖累,說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第二次投胎就想嫁個窮的。


    至於莫暖暖和劉瑞華,都是鐵了心不想在農村談的,怕萬一結婚生了孩子,就一輩子紮根在這裏了。她們還存著希望,想離開農村,再迴去城市。


    劉瑞華幾個這個時候都圍著小蜜芽兒,看她那白淨團糯的小樣子,一個個都笑起來。


    劉瑞華開始眼饞:“這孩子太喜人了,我要是將來能有個這樣的,死也甘心!”


    莫暖暖取笑她:“哎呦,這還沒對象呢,就開始惦記生娃了!”


    劉瑞華反擊:“哈哈哈你不惦記嗎?”


    莫暖暖想想,聳了聳肩:“我可沒想那麽多,咱要堅持獨身!”


    柯月瞅了瞅旁邊的碗,那碗裏的東西喝完了,可是她能聞到隱約一股甜香。


    “童韻,你這婆家對你挺好的呀!”


    “是還好。”童韻笑著指了指五鬥櫥:“那裏麵有麥乳精,你們拿出來嚐嚐吧。”


    她們姐妹幾個都是有見識的,自然不會饞個麥乳精,不過聽說這個,還是有些意外。


    “你這婆家其實日子過得挺好,還能給你弄到麥乳精,對你算是上心了。”柯月忍不住說。


    “是,以前我爸爸生病,別人送過這個,挺難弄到的,我爸當時都沒舍得喝。”莫暖暖聽說麥乳精,也有些驚訝,童韻這婆家有點資源的。


    “他們家沒嫌棄你生女兒啊?”柯月卻關心這個問題。


    誰知道柯月一問這個問題,旁邊劉瑞華噗嗤笑了。


    “柯月你這就傻了,顧家就盼著女孩呢,咱童韻肚子爭氣,會生!”


    莫暖暖卻看出來了。


    “柯月,你婆家呢,可說什麽了?”


    柯月聽了,麵上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笑了笑:“沒說呢,我也才結婚不到一年,他們能說什麽啊!”


    幾個女孩子就這麽圍著蜜芽兒說笑讚賞著,各種驚奇,等到眼看著天晃黑了,便戀戀不舍地告別,臨走前,柯月還忍不住再次瞅了眼蜜芽兒。


    其他兩個都走了,劉瑞華卻沒走。


    童韻知道劉瑞華肯定是和自己有話要說,她和劉瑞華的父親都是首都醫院的醫生,上一輩交情就深,這一輩算是打小就認識的,和莫暖暖柯月沒法比。


    “你真就打算一輩子留在這裏了?”劉瑞華看看外頭沒人,壓低了聲音這麽問。


    “是。”童韻知道劉瑞華的心思,她低下頭,溫柔地望著懷裏的小女兒:“一輩子留在這裏也挺好。”


    外麵風風雨雨的,物質上固然豐裕,但是未必就能過個平安日子。


    “哎,隨你,隻要你喜歡就好。”劉瑞華其實心裏是不讚同的,畢竟這裏實在是太落後太窮了。


    還記得剛來那會的艱澀,踩在田地裏便是一腳的泥,猛地竄出來個田鼠都嚇得尖叫,割麥子揮舞著鐮刀把腿上腳上割出好幾個血道子,鑿玉米根子怎麽也鑿不動,差點把撅頭給鑿壞了,那一樁樁的都是血淚。


    就算如今熬過來了,劉瑞華也無法想象以後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


    本來以為童韻未必和那顧建國過得長久,誰知道現在孩子都生下來了。


    無論是什麽年月,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隻要生出來孩子,女人這輩子算是被拴住了。劉瑞華想到這裏,也就不好說什麽了。畢竟生出來的孩子不能塞迴去。


    “對了,有城裏的信嗎,到底現在怎麽樣了?”童韻知道劉瑞華的性子,便不想提這迴城的事,轉而問起那邊的消息。


    “沒有!”劉瑞華提起這個也是犯愁,她父親和童韻父親一起,都是被帶走調查的醫生:“這都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最後怎麽樣,隻盼著到時候別出什麽事。”


    現在這年頭,成分真得是太重要了,那就是血統,血統就是一切。


    “我也托建國他哥打聽著點,萬一有個什麽,咱都互相告訴一聲。”童韻心裏還是發怵,就怕出事。


    “那是自然。”


    *********


    童韻每天好吃好喝的被伺候著,轉眼間就出月子了。出滿月這天,把蜜芽兒兜在紅包袱裏稱了稱,出生的時候才五斤二兩,現在才一個月已經九斤四兩了,竟然足足長了四斤二兩!


    此時的蜜芽兒,胖乎乎的都快成個大白包子了,那小臉兒白白淨淨透著粉潤的光,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四處看人兒,精靈得很。


    還有那小手兒,攥起來緊緊抓住童韻的衣領,手背上那厚實的小酒窩看著分外惹人喜歡。


    現在顧家全家都喜歡上了這個小東西,有時候顧老太太抱在堂屋裏,別說那幾個伯母,就是當伯伯的,都忍不住想抱一抱。


    家裏幾個半大小子,放了學後也都天天溜過來說是要看妹妹,圍著妹妹嘰嘰喳喳的不住眼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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