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可是偏偏這一天傍晚時候, 陳勝利過來老顧家了。


    “嬸, 這一批知青裏,有個名字竟然姓童, 也是北京來的, 我看這資料,父母好像是醫院工作的,你看看,可不是和我那五弟妹有關係?”


    顧老太太聽了, 忙叫來了童韻:“勝利剛才說, 這一批知青北京來的,有個姓童的, 你看看, 可別是你本家的。”


    童韻聽得姓童,頓時心一縮, 忙過來細細地問陳勝利, 最後聽那人叫“童昭”,頓時明白了。


    “那是我弟,他怎麽也來了?!”


    “啊, 是你弟?”


    童韻咬唇苦笑:“當初我們家必須有一個下鄉的,我想著我弟年紀小, 比我小兩歲的,我就要求過來了, 沒想到, 才幾年功夫, 他竟然也來這裏了?”


    陳勝利見她一臉擔心,忙安慰說:“沒事沒事,來咱們大隊,這不挺好的嗎,都是一家人,正好有個照應。我等會直接把咱這弟弟送過你們這邊來吧?”


    顧老太太聽說,自然是樂意:“那就麻煩你了勝利,把他接過來,今晚我們準備點好吃的,你也過來一起吃。”


    陳勝利這幾天已經扭過來了,不背領導人語錄了。


    “嬸,不用不用,我這幾天接待知青,還一堆事得忙活呢!”


    童韻想著能見到自己幾年沒見的弟弟,自然是牽腸掛肚的,一時坐都坐不穩當,隻恨不得時間趕緊過去。尚記得,當初自己下鄉時,弟弟才不過十四歲,如今幾年過去,也是十八歲了吧?那得長高了不少呢!


    顧老太太卻沒想那麽多,她家娶了童韻,因為這世道的關係,還沒見過童韻的家人,如今童韻弟弟頭一次上門,怎麽也得好好招待,當下便叫來了底下幾個媳婦。


    “秀雲,你去捉一隻雞,咱們今天殺了吃肉。”


    “菊花,你去拿幾個雞蛋,咱們炒一盤雞蛋吃。”


    “巧紅,你呢,去舀半碗白麵,再用咱之前攢的幹野菜,做個野菜疙瘩湯。”


    幾個媳婦聽說童韻弟弟也下鄉了,自然是為她高興,當下聽從婆婆吩咐,各自忙活去了。


    童韻聽說宰一隻雞,忙阻止婆婆:“娘,可別了,他來就來,家常便飯就是,何必這麽折騰?咱家統共就三隻雞,還等著拾雞蛋呢。”


    顧老太太卻不是那吝嗇人:“如今一家可以養三隻雞,等咱吃了這隻,再養個小的就是了。頂多是一段時候沒雞蛋拾,那值得什麽!”


    說著間,又吩咐童韻:“你先迴屋照料咱蜜芽兒吧,等會兒也好讓舅舅看看咱蜜芽兒。”


    童韻本想也去廚房幫忙,誰知道蜜芽兒卻在此時嚎了幾聲,她知道這是餓了要吃奶,當下忙迴去喂奶了。


    顧老太太這邊又過去裏屋,翻箱倒櫃的,終於找出來一瓶茅台酒。那酒還是年初童韻結婚時買的,後來怕被人眼饞,再說一瓶也不夠分的,沒敢喝,就藏起來了。


    酒票是縣城裏大兒子好不容易弄到的,一瓶酒花了八塊錢。


    童韻不知道自己婆婆竟然藏了個茅台酒還去翻出來了,她摟著蜜芽兒,看著她那粉嫩的小臉兒,想著自家弟弟年少時的種種,又想起幾年的別離,自己沒法在父母跟前盡孝,真是酸甜苦辣諸般滋味上心頭。


    前幾個月父親被調查,不知道提心吊膽多少,如今總算是風波過去了,可怎麽弟弟又被下放到農村了呢?


    正想著,就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還有陳勝利歡快的笑聲:“嬸,給你帶來了。”


    童韻聽得手竟然一抖,連忙掐斷了奶,掩好衣服,抱著自家蜜芽兒奔出屋去。


    一出門,卻見大門處挺拔高瘦的青年,十八-九歲年紀,穿著一身藍色中山裝,裏麵帶著白色的假領子,理著平頭,英姿勃發地站在那裏。樣貌自然還是四年前的模樣,隻不過比當初看著成熟了,長大了,不是少年,是個青年了。


    童昭猛地見到個婦人頭上戴著藍色包巾,懷裏抱著個孩子從西屋走出來,開始時還一愣,後來認出,那就是自己四年沒見的姐姐。


    分離時,姐姐還是個高中生,不曾想四年時間,姐姐已經嫁人了,還有孩子了,含著恬淡溫和的笑望著自己。


    童昭眼中開始泛潮,鼻子裏一酸,幾步上前,想伸手抱住姐姐,不過到底是克製住,哽咽地叫了聲:“姐!”


    童韻卻是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


    “你,你怎麽也來了?不是說一家隻要下鄉一個就好?”


    四年的時間,她早習慣了農村遠不如城裏的環境,也安心踏實地打算在這裏過一輩子了,可是這並不是意味著,她希望自己的弟弟也過來。


    童昭看姐姐哭,眼淚也有些關不住,哽咽著道:“咱爸爸前段被調查,差點出事,幸好有個以前的老領導知道了,幫他說話,算是保住了。可是咱爸爸說,咱爸爸說——”


    陳勝利到底是見識多,知道這話不宜在院子裏說,忙招唿說:“咱這姐弟多年不見了,先進屋,進屋慢慢說。”


    顧老太太也反應過來,連忙招唿著進屋了。


    童昭從包裏掏出來一盒點心匣子,紅色花紋的硬盒子,裏麵裝的是北京有名的京八樣。


    “伯母,這是我父母特意交代要給您老帶來的。”


    顧老太太拿過來,稀罕得很:“這可是太破費了,虧你父母還特意惦記著我這裏!”


    當下自是歡喜不盡,她見識多,知道這京八樣在北京城也是限量供應的,隻有高級幹部才能拿供應券買到,哪是尋常老百姓家能夠得著的!


    正說著,顧家的幾個兄弟也都陸續下了工,進來,見到了童昭,自是吃驚不下,又都分別解釋了,大家這才知道童韻的弟弟竟然也來村子裏了。


    顧家幾個媳婦還在廚房忙乎,顧老太太看他們姐弟有話說,便先讓童昭去童韻屋裏,讓他們好好團聚團聚。


    童昭坐在炕邊上,這才一五一十地說起自己父親的事。


    原來童興華雖然在上次的調查中逃過一劫,可是他自然知道,如今外麵鬧騰,風雨飄搖,他這個醫生根本是做不長久的,身邊出事的越來越多了,他怎麽可能一直這麽慶幸能夠幸免。


    於是他就向上級提出,領導人在前幾年就曾經批評衛生部,說衛生部不是人民的衛生部,改成城市衛生部或城市老爺衛生部好了,這之後,醫療人員和設備開始下鄉。可是如今看來,下鄉人員還是缺少更專業的醫療人員,於是他童興華,作為首都醫院的專家級人物,他想主動下鄉,下到最貧苦的地區去救死扶傷。


    “咱爸爸被下放到x省耀縣了,據說那裏貧窮落後,爸爸正好能發揮所長。”


    童韻聽得不對勁,心想貧窮落後的地方,必然缺少醫療設備,西醫和中醫可不同,沒有醫療設備,一個光杆大夫,怎麽發揮所長?不過她很快想明白了。


    父親定然是看出現在的局勢很不好,自己留在北京怕是早晚受連累,到時候非但不能治病救人怕是連自己姓名也搭進去,幹脆逃避到了落後地區。


    越是貧窮落後的地區,越可能比較太平。


    “這樣也好,隻是太過貧苦落後,也怕咱爸媽他們受委屈。”童韻操心多。


    “這也是沒辦法了,咱爸媽他們說了,先躲過去,哪怕窮點,好歹能過個安生日子,等過幾年看看如果可以,再想辦法迴來。咱爸媽還說,讓我也下鄉,別在城裏了。所以我就來投奔你了。”


    “你過來這裏也好,咱們好歹有個照應。”


    “對了,咱爸媽他們還說了——”童昭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艱難地說:“他們說,萬一他們那邊再出什麽事,就要和你脫離父女關係。”


    “什麽?”童韻微驚,脫離父女關係?


    “是。”童昭語氣有些沉重:“他們脫離父女關係的聲明信都寫好了,交給了一位朋友,一旦再有點風吹草動,就讓朋友把那信登報聲明。他們還說,你是女孩,嫁人了,到時候真有什麽,這關係也好撇清一些。”


    童韻聽著這番話,心裏不免沉重,她忽然迴想起當年自己下鄉前,父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是不是從那時候,父母就已經感覺到了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氣氛,所以讓自己下鄉,遠離那是非之地,甚至這幾年,都沒過來看望自己?


    “爸媽他們還說了什麽?”


    “沒了。”童昭抹了一把臉:“爸媽讓我帶了一堆東西過來。”


    說著間,童昭打開帶有紅五角星的軍綠色背包,一件件往外拿。


    三袋大白兔奶糖,一罐子麥乳精,八個紅糖月餅,兩大包動物餅幹,三袋子雞蛋糕,除此還有四袋子紅旗牌奶粉。


    童韻看到這些東西,知道這年月父母得這些更不容易,怕都是一點點攢下來特意讓弟弟拿來送給自己的。


    別的不說,隻說這奶粉,得來不易。


    這年月奶粉貴不貴的先不說,根本一般人是買不到的。隻有局以上幹部才能每月發個“優待券”,可以用這券買點拜堂茶葉煙還有奶粉。普通老百姓要想買奶粉,必須要出生證明,還要想法證明媽媽的奶水不足,這樣才能憑著票買到奶粉。


    關鍵是像這樣的紅旗奶粉,一袋子500g,就是三塊多,小嬰兒吃不了幾天,誰家舍得吃啊,還不是幹脆喝小米湯了。


    童韻看著那一堆東西,萬千感慨上心頭,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


    父母這才剛剛被調查完,得是費了多大的心,給自己弄來這些東西?他們就要去貧苦山區了,可帶了什麽好補樣品?


    童昭低頭望了眼童韻懷裏抱著的娃兒,又從軍綠帆布包裏掏出一個東西。


    “姐,還有這個,是振東哥哥托我給你帶來的。”


    童韻聽到“振東哥哥”這兩個,眸光微震,低頭看過去。


    顧建國迴來屋裏,細心地先在門檻處跺了跺腳,等那點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敢湊到炕頭前看自己小閨女。小閨女睡在炕頭上,兩個小手握成小小的拳頭放在小腦袋旁邊,正安靜乖巧地睡著。


    她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小鼻子隨著唿吸輕輕上下起伏,看著實在是恬靜美好。


    顧建國一大老爺們,都覺得鼻頭有些發酸,他家媳婦怎麽給他生了這麽個惹人疼的小寶貝。


    “你迴來了?”旁邊的童韻喂奶後,也是有些乏了,便睡在女兒身旁,恍惚一睜眼,就看到自家男人正對著女兒傻看呢。


    “嗯嗯,剛迴,你要喝水不,我給你倒,還是要吃點什麽?”顧建國不著痕跡地按了按鼻子。


    “剛才那是怎麽了,看你看著咱閨女的那目光,就跟看到八輩子的情人一樣!”童韻看著自家男人,有些莫名發酸,不由斜眼瞅他這麽說道。


    顧建國看童韻躺在被窩裏,潤白的小臉兒泛著紅暈,略顯淩亂的烏發鋪在枕邊兒,因為剛睡醒而朦朧惺忪的睡眼帶著些許慵懶的性感,而那一雙清淩的眼兒,斜斜看過來,半分嗔怪,半分笑意的,一時竟覺胸口蕩()漾。


    當下看看外麵院子裏沒人,湊到炕頭,低頭輕輕親了下童韻的臉頰:“你快些好起來吧……”


    後麵的話他沒說,不過童韻自然是明白的,不由再次睨了自家男人一眼:“你過去娘那邊,娘說啥了?”


    顧建國想起娘的話,連忙向媳婦匯報:“咱娘給咱閨女取了名字。”


    童韻對這位小學老師的婆婆一向是敬重有加的,她聽顧建國說過,自家婆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陪讀丫鬟,些許認得字,卻飽受壓迫,後來逃難來到這裏,嫁給了公公。


    不過她總覺得,婆婆這個人說話的氣度,偶爾言語中的見識,可不是一個大戶人家丫鬟的格局。


    當下忙問道:“取了什麽名字?”


    顧建國笑著道:“取了個小名叫蜜芽兒,大名叫顧緋。”


    “蜜芽兒,顧緋……”童韻品味著這兩個名字,小名字自然是朝氣蓬勃甜蜜蜜的味兒,大名簡潔大方,卻是美極了。


    緋,透著一股子絢麗的美感,偏生又暗喻了紅色。


    新中國是紅色的,這個緋字雖然夠美,卻也不出格。


    當下她實在是滿意極了:“娘取的名字,就是好。”


    說話間,低頭望著睡顏甜美的女兒:“以後,你就叫蜜芽兒了,我的乖乖蜜芽兒。”


    顧建國看看嬌豔的媳婦,再看看乖巧萌軟的女兒,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別無所求,當下脫了鞋上炕,鑽進被窩,抱住媳婦在懷裏:“咱娘說了,要給咱蜜芽兒好好辦個滿月禮。”


    “好好辦?還是算了吧,現在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我爹那邊又在被調查……”


    “別管那麽多,一切聽咱娘的就是了。咱娘說要辦,誰攔得住?再說了,你爹那邊被調查又怎麽樣,嫁到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咱可是烈士家屬家庭,誰敢找咱們麻煩。”


    童韻的爹,是首都醫院裏有名的心腦血管疾病專家,因為早期曾經出國進修過,家裏留有一些醫學方麵的外文書籍,不知道怎麽就覺得不好,又被調查了。這還是前幾個月的消息,現在還沒個結果。


    按理說童韻這成分,根本進不了烈士家屬這種門第的,畢竟這是一個維出身論和血統論的年代。不過好在,大北子莊地處偏僻,這裏的氣氛遠沒有外麵那麽熱火朝天。幾輩子的老農民了,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誰管那三七二十一的,童韻這下鄉的知青來了村裏,人能幹,心善良,又能識文斷字,偶爾還能幫著給大家看個頭疼感冒的,時候一長,大家都喜歡。


    其實說到底,童韻這成分不好,不就是因為她爹是醫生嗎?聽說不光是醫生,還是首都那邊的大醫生呢!鄉下人單純,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醫生不是治病救人的嗎,大醫院的大專家那更是治病救人的,怎麽就成了壞人了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畢竟這世道,連老師都可以被打成臭老九,還有什麽不可能!


    反正他們知道,童韻這閨女,是個好閨女。


    後來顧建國和童韻搞了對象,不光是顧老太太高興,村裏其他人也都喜歡。


    陳勝利幫著打了報告,上麵審批了,總算順利領了結婚證。


    不過童韻對於自己的出身可是心裏明鏡兒似的,所以處處小心,凡事低調,並不想給老顧家招惹事端。


    現在聽自己男人這麽說,想想,也就舒了口氣。


    “嗯,我聽娘的。”


    ***


    傍晚時候,一家大小十六口圍在一處吃晚飯,這是老顧家難得團聚的時候。


    四個兒子平時都是隊裏幹重體力活掙工分,四個兒媳婦稍微輕鬆一些,不過也都是實打實地拚力氣,平時四個兒媳婦下了工就趕緊迴來洗衣服做飯喂雞打掃,忙得很。就連顧老太,雖說一把年紀了,可每天都要在村裏小學給孩子上課,上午三節課,下午再三節課,雷打不動。忙活完這些,她抽空還會教孩子們唱個歌啊背個詩的,都是諸如《東方紅》《不忘階級苦》《大海航行靠舵手》這種外麵的流行歌。


    顧老太太拿起筷子,還沒忘記坐月子的童韻:“老五媳婦那邊吃了吧?”


    二媳婦陳秀雲一邊利索地給自家小兒子圍上圍兜,嘴裏說:“剛我端過去一碗紅糖水雞蛋,還熬了點小米粥,外加油饊子。”


    說到這裏,她才想起這事還忘記給婆婆提:“我娘家剛才送過來的,說這撒子還是中秋節時候留下的,沒舍得吃,這不是正好趕上咱家添了喜,就給咱送過來了,說這個油水大,吃了下奶。”


    油炸撒子那可是個好東西,是用精細白麵和了麵,發好了,再擰成細麻花放到鍋裏炸出來的,香噴噴的好吃。這年頭,誰舍得用油來炸這玩意兒,所以金貴得很。


    陳秀雲娘家是大北子莊生產大隊過得好的,陳家兄弟幾個都有出息,堂兄弟那邊陳勝利還是公社的大隊長,這才能攢下點油炸撒子,要不然一般人家誰能有這個。


    顧老太太聽著點頭:“這玩意兒好,吃著下奶,趕明兒見了你娘,好好替我謝她,再把咱家攢著的雞蛋多塗幾個紅的,給你娘那邊送過去。”


    陳秀雲聽了噗嗤笑出聲:“娘,瞧你這話說的,你和我娘都是幾十年老交情,說這話,她估計都得笑話你忒見外了。至於紅雞蛋,趕緊的,收著吧,迴頭咱家蜜芽兒滿月,還是有的送呢!”


    顧老太太想想也笑了:“你娘那摳門慣了的,不知道怎麽攢下來的!”


    “說得可不是,我那小侄子好幾次嚷著要吃,我娘掐出一小根根給他解饞,愣是沒舍得讓吃!”


    當下也就不提這事,大家夥繼續吃飯,不過是紅薯幹餅子和玉米渣粥,再配上山裏撿來的涼拌野木耳,自家醃的鹹菜疙瘩,不過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偏生旁邊有個蘇巧紅,她是食不下咽,滿心裏在那琢磨事兒。


    惦記著那麥乳精,足足惦記了兩天功夫,她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提過這茬,結果男人一愣,之後瞅著她,開頭果然是:“我娘一個人拉拔我們五個不……”


    剩下的話,她一擺手,趕緊讓他別說了。


    千萬別說了,這話聽得都能磨出繭子來!


    在丈夫那裏碰了壁,她又猶豫了兩天,終於在艱難地咽下一口剌嗓子的幹餅子後,決定開口拚一拚,不為其他,隻為了自家那八個月的牙狗!


    “娘,有個事,我想說下……”她鼓了三天的勇氣,在張開嘴那一刻,變成了蚊子哼哼。


    “怎麽了,說。”顧老太太依然淡定地喝著粥,嘴裏隨口仍了句。


    旁邊的顧建黨,猜到了自家媳婦想說啥,拚命對她使眼色。


    別人都沒事,怎麽就她多事?其實嫂嫂們說的也沒錯,臭小子家的,都八個月大了,想什麽麥乳精?上麵幾個小子,沒麥乳精,不也個頂個地壯實?


    要他說啊,臭小子,就不該慣著!


    蘇巧紅自然知道咱家男人在拚命衝自己擠眼,不過她才懶得搭理呢,她再次鼓鼓勁兒,終於開口了。


    “其實我想商量下,就是那個麥乳精,那個麥乳精吧,不是有兩罐子嗎,我想著,童韻奶也不少,其實一罐子麥乳精慢慢喝著不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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