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迴到新城,城內軍民夾道歡迎。


    沈溪離開新城不到一年時間,整體規模大幅拓展,不但城牆內異常繁華,周邊靠近城牆的地方也都布滿屋舍。


    “沈大人或有不知,這江南地界,知道沈大人的兵馬常駐於此,倭人和海盜不敢來侵襲,水賊和盜匪絕跡,就算隻是靠著城郭過日子,也比他們留在家裏從土裏刨食強。”


    跟沈溪匯報事情的是朝廷派來負責地方行政的上海知縣戴興。由於新城是在上海縣舊址新建,所以吏部沒怎麽費神,直接從觀政進士中挑選了一個任命為上海知縣,表明大明朝廷對新城的絕對控製權。


    戴興更多的是作為吉祥物的存在,手頭沒什麽實際權力,見到沈溪後就是一通跪舔。


    戴興明白,想要在新城立足,非要有沈溪支持不可,他名義上是城內最高文官,但其實城裏隨便找個人就比他地位高。


    沈溪走後,新城內的主要事務是由胡嵩躍、劉序等人負責。可惜這些人雖然官品高,但因是武將,推行沈溪製定的政策時顯得有那麽幾分力不從心。


    戴興話音剛落,旁邊胡嵩躍插嘴:“可不是麽,今年下半年,城內百姓數量激增,現在人口有六七十萬,到這裏來不是為了種田,而是為了打工……隻要勤勞肯幹,一家幾口吃飽飯沒有任何問題。”


    戴興笑道:“還是沈大人打下的好根基,城內工廠遍地,每天都有新工廠開業,招募工人的布告不斷,給出的工錢都不低,百姓在此找活計可比那些小地方強多了,等賺夠了錢,幾年後迴鄉能置辦幾晌地。”


    說話間,沈溪一行來到城主府……也就是以前的縣衙所在。新縣衙修在城南靠近商業區的地方,是一棟四層大樓,窗明幾淨,內部裝飾豪華,但少有人前去辦事,有什麽問題城裏有專門的警察局和法院,所以新縣衙暫時淪為了一個空衙。


    沈溪看著熟悉的地方,心中湧現惠娘的倩影。


    這次他迴新城,就是想帶惠娘一起迴京,不過他知道四個月前惠娘迴了一趟廣東,現在正在北上途中。


    “大人,府內已安頓好,隨時都可以入住。”馬九出來,對沈溪行禮。


    沈溪點了點頭。


    此時陪伴一旁的劉序代沈溪下了逐客令:“戴大人,沈大人歸來,我等不必在這裏煩憂,迴去該做什麽做什麽……沈大人,您先休息,有何事派人知會一聲便可。”


    雲柳也道:“勞煩幾位將軍和大人先迴。”


    戴興還不明白怎麽迴事,畢竟沈溪在半途中基本不說話,而且現在下逐客令的不是沈溪本人,而是一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侍衛。


    “沈大人,下官有些事想對您說……”


    戴興好不容易見到沈溪,當然想好好表現一把,不然很快他就會被調迴京城,可能長久賦閑不得差事。


    胡嵩躍拉了戴興一把:“戴大人,你可真執著,沈大人旅途勞頓,你自己跑海上漂幾個月試試!再不走,俺老胡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戴興無奈,隻能跟胡嵩躍、劉序等人一道離開。


    這邊人已走,沈溪仍舊盯著城主府府門發呆。


    雲柳道:“大人可是有何顧慮?”


    沈溪這才迴過神來,微微搖頭:“走吧,進去安頓好,但今晚未必會在這邊歇宿。”


    ……


    ……


    很快到了黃昏,城內本來有給沈溪準備的歡迎晚宴,城裏城外到處張燈結彩,準備把沈溪歸來當作重大節日慶賀。


    至於那些大的官辦工廠,諸如船廠、鋼鐵廠、絲綢廠、玻璃廠、棉紡廠等處,還在等著沈溪親臨視察。


    但從城主府傳出消息,說是沈溪旅途勞頓,暫時不會出來走動,需要休息一日。


    沈溪幾時走沒說,朝廷那邊也沒消息傳來,城內很多由沈溪帶到新城的人失望之餘,卻也隻能趕緊迴去加班加點幹活,等待沈溪休息好後出來視察時,表現一番。


    其實當然沈溪並不在城主府,雖然此時惠娘沒迴來,但城內還是有別的讓他記掛之人,正是被他留在新城,有半年多未曾見過麵的馬憐。


    馬憐知道沈溪迴來,非常高興,給沈溪準備了豐富的“節目”,不過沈溪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抵達宅院後便讓馬憐把所有安排都撤了,隻是跟馬憐坐下來吃了一頓家常便飯,早早便要休息。


    對沈溪來說,這些日子的確很疲累,乘船北上這段時間他身體稍微有些不適,迴到新城後他隻想清靜幾天,耐心等候惠娘歸來。


    “主子精神不濟啊。”


    馬憐有些不太滿意,好不容易見到沈溪,但沈溪卻並未表現出對她的興趣,就好像是來例行公事會見一般。


    沈溪勉強一笑,搖頭道:“這幾個月我基本漂泊在海上,難得靠岸,好想安安心心睡一覺。”


    “嗯。”


    馬憐雖然有小女兒家的脾氣,但始終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撅著嘴道,“若是主子長久留在這裏就好了。跟以前一樣……”


    沈溪笑了笑,道:“放心吧,這次走的時候會帶你一起,迴到京城後咱們便能時常見麵了。”


    馬憐一掃之前的不快,欣然道:“妾身要迴京城了嗎?那太好了,妾身這就去收拾。”


    因為知道要迴京城,馬憐不苛求於一時相逢團聚,準備讓丫鬟收拾東西。


    她轉身欲走,卻被沈溪攔了下來。


    沈溪沒好氣地道:“就算要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有大把時間準備。”


    馬憐笑盈盈地道:“知道要走,心中高興。主子不知,這半年多時間有多麽難熬,天天想著主子派人接我們迴京城,如今終於把主子盼來,還要帶我們走……若是再過一段時間,可能賤妾真的就忍不住,自己迴京城找主子了呢。”


    說到最後,馬憐顯得很委屈,畢竟是沈溪將她丟在新城,讓她沒著沒落,甚至懷疑是否以後再也沒機會見到沈溪。


    沒進門,不過是沈溪養在外麵的女人,她的未來沒有任何保障。


    沈溪微微歎息:“迴京城就好了……之前沒接你走,是因為我知道要迴來,隻是沒想到拖了這麽長時間。”


    “嗯。”


    馬憐很乖巧,微微點頭後,靠在沈溪懷裏,柔情無限。


    ……


    ……


    沈溪抵達新城,南京立馬做出迴應。


    因徐俌和魏彬被押送京城“受審”,南京主要事務由南京兵部尚書王倬負責,但王倬最近也提心吊膽,畢竟以前“三巨頭”中兩個已倒了,他很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治罪之人。


    沈溪迴到江南,王倬趕緊想辦法與沈溪取得聯係。


    王倬派人給沈溪送信,大概意思是他年老體邁,準備致仕迴鄉,頤養天年,說白了就是主動退下來,避免朝廷追責。


    “這個王尚書,居然想抽身事外!”


    城主府內,沈溪拿著王倬的來信,看完後不由帶著幾分苦笑,“可事情跟他有何關係?”


    雲柳道:“大人,之前魏國公和魏公公好像是因沈家人失蹤而被皇帝追責。也跟他們沒有及時上報東海沿海匪寇軍情有關……”


    沈溪點頭道:“說白了,不過是陛下找個機會付他們罷了……劉瑾和張苑都倒了,魏彬還能在朝中繼續興盛?”


    雲柳明白過來,雖說太監之間從屬關係不明顯,一個人倒台不牽扯旁人,但魏彬作為前後兩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從屬,張苑倒台,魏彬也難以獨善其身。


    雲柳問道:“那大人,是否將您的家眷送迴京城?現在人在山東地界,朝廷追查得緊,怕時間久了……會被察覺。”


    沈溪點了點頭:“事情已過,可以讓他們露麵了,不過這件事不要聲張,讓他們平平安安到京城便可……記得派出人手護送。”


    “是,大人!”


    雲柳馬上領命前去安排。


    ……


    ……


    京師這邊於兩天後,得知有關沈家中人露麵的消息。


    張永得到消息後非常興奮,跑到宮裏去跟朱厚照奏稟,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陛下,原來沈大人家眷留滯山東之地,並非被賊人擄走,應是為避禍而暫時躲藏起來。”張永興奮地道。


    朱厚照皺眉:“那為何此事朕不知情?誰安排的?”


    張永一聽便有種大禍來臨的感覺,連忙道:“老奴不知情。”


    朱厚照道:“害得朕天天被皇後埋怨……皇後最近精神很差,說朕連她的家人都保護不好,朕差點以為自己是個昏庸無能之人!要把這件事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張永欲言又止,顯然他想提出來,這件事很可能是沈溪所為,但因他跟沈溪走得近,沒有出言質疑。


    而旁邊默不做聲的蕭敬直接開口:“陛下,是否為沈尚書所為?沈尚書擔心自己出征後,有賊寇或政敵施加狠手,便把家眷藏起來?”


    “嗯?”


    朱厚照打量蕭敬,“你作何有此想法?沈尚書難道對朕不放心嗎?”


    蕭敬行禮:“老奴不過是就事論事,沒有其他意思。”


    朱厚照擺了擺手:“朕之前還擔心不能對沈尚書交待,現在知道他們平安無事,朕既能對沈尚書交待,又能對皇後交待,終於放下心中大石!趕緊派人去護送他們迴京城,若出事的話,拿你們是問。”


    蕭敬道:“有關兩位國舅那邊……”


    朱厚照想了想,一擺手:“既然不能證明他們跟此事有關,就先撤了錦衣衛,暫時放他們一馬!”


    ……


    ……


    沈溪用了兩天時間巡查新城方方麵麵。


    作為新城的總設計師和總工程師,沈溪迴來後想對新城建設提供一定指導,但走了一圈發現在他離開後,新城建設速度比預想中快很多,根本不需要他特別指點。


    城市的發展有其自身規律,隻要城市安全方麵有保障,商貿發達,工廠林立,可以提供大量就業機會,就會吸引人口聚集,江南遷徙到新城的百姓每一天都在增加,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蘇州府、鬆江府和嘉興府過來的普通農民最多,也有從江西和湖廣來的,遠的甚至有從西北過來,在城內形成聚集區,城外也有地域文化的差異……很多百姓過來都是投親靠友,一般家族中先派人探路,確定這邊有好活計,親戚朋友才會跟著過來……”


    雲柳把她調查到的情況跟沈溪說明。


    雖然沈溪想打破地域差異,讓外來人融合成一體,但發現很困難。


    大明各地都有自己的傳統和風俗,所以自發地抱團,這也是外來人於城內沒有根基,缺乏安全感的體現。


    “那城中有關醫院和學校的設立,可有按照計劃進行?”沈溪問道。


    雲柳點頭道:“醫院數量暫時夠了,診斷不要錢,藥物的銷售則維持微利,用來貼補醫生坐診的費用。而城內學校數量尚有不足……新近遷徙來的百姓太多,很多孩子無法到就近的學校上學,這也跟先生數量不夠有關……”


    沈溪道:“看來還得加大這方麵的投入。”


    雲柳不太讚同,道:“如此一來,每月光在學校一項上的投入就要過萬兩銀子,這麽堅持下去,如果沒有穩定的財源,恐怕最後會……”


    沈溪伸手打斷她的話,堅定地道:“一座城市是否欣欣向榮,關鍵在於普通百姓子弟能否讀書,這件事無需置疑,投入多少總有迴報,等他們以後成長為出色的工程師,或者戰士,航海家,就可以反過來促進大明的整體進步。”


    雲柳道:“迴大人,普通百姓都很願意把孩子送到學校來讀書,畢竟這裏可以學到真本事,還不用做學徒,不用簽賣身契,學到東西就能工作……很多百姓沒打算讓自己的孩子學太久,基本超過十二歲就要去找工作,不過即便如此,城內學校還是不夠。”


    沈溪歎道:“這年頭的人,就算免費給他們子女讀書的機會,他們還是希望讓孩子提前出來賺錢,養家糊口,或者攢錢娶妻生子……他們不相信山窩窩裏飛出金鳳凰的奇跡。”


    “那大人……”


    雲柳再次看向沈溪。


    沈溪道:“繼續加大投入力度,把學校開到各居民區附近,不管來多少人,一定要讓孩子有書讀,這才是新城立足的根本!”


    ……


    ……


    沈溪就教育問題做出具體指示,花銷方麵完全可以用不計成本來形容。


    這些支出最後都要落到沈溪身上,畢竟朝廷不會給他報銷,城內稅賦和收入基本都作為新城建設所用,朝廷會從新城調撥各種工業品成品,現在已不複當初需要朝廷投入的狀態,新城自給自足的同時,可以提供大量產品給朝廷作為反哺。


    沈溪單獨召見船廠管理層,吩咐在深入研究蒸汽機的同時,繼續加大船隻建造和改進力度。


    此時皇帝讓沈溪調撥大船開辟近海運輸線的聖旨傳到新城,除了囑咐開通南北雙向的固定海上航線外,對於開海之事沒有提及,這讓沈溪非常失望。


    “長久以來,大明海防荒馳,沿海衛所將士窮困潦倒,戰力全無,更是坐視豐富的魚獲資源白白浪費掉,本來可以充分利用海洋的物產來養活更多百姓……”


    沈溪很惋惜,他明白閉關鎖國不過是統治者為了方便統治國民而製定的措施,朝中大批人支持,時間久了連百姓都覺得是對的。


    但沈溪卻知道,想要社會發展,文明進步,大明要保持長治久安,必須開海,畢竟他不能時刻守在江南抵禦海盜倭寇,隻要大明海疆處於對國民的封鎖狀態,就會有外來人惦記,倭寇和海盜會層出不窮,擾亂民生。


    雲柳道:“大人,陛下傳召您速迴京城。”


    沈溪點頭:“對此我早就料到了,出來這麽久,陛下若不著急才有問題。先準備一番,不用著急走,我尚有事沒完成。”


    雲柳不敢問沈溪有何事需要留在新城,不過她覺得可能跟沈溪的私事有關。


    沈溪在等惠娘和李衿從廣東迴來。


    但沈溪沒把惠娘和李衿等到,倒是先等來了唐寅。


    唐寅聽說沈溪從南洋北上,心急火燎從山東趕到新城,唐寅現在做事很積極,他知道自己能混個兵部侍郎不容易,就算星夜兼程跑斷腿,見到沈溪後也沒有任何怨言。


    唐寅道:“沈尚書可算迴來了,陛下傳召您迴去……剛得到消息,說是您家眷沒事。”


    沈溪皺眉:“之前我的家眷出了什麽事嗎?他們不在京師?”


    唐寅本以為這件事沈溪早就清楚,看到這情形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嗬。”


    唐寅趕緊把話題揭過,道,“迴來就好,錦衣衛指揮使錢寧估摸明日會到,這次恐怕要我倆護送沈尚書迴京師。”


    沈溪笑道:“是護送?不會是押解吧?”


    唐寅苦笑道:“沈尚書可真會開玩笑,您立下大功,聽說跟佛郎機人簽訂了新協約,以後大明每年都會有上千萬兩銀子進項,這樣的大功臣,誰敢亂來?”


    沈溪笑而不語。


    唐寅感覺到沈溪的生分,不知如何化解,沉默一會兒道:“沈尚書早些出發為好,陛下已傳命,最遲後天出發……您看如何?”


    沈溪笑著搖頭:“迴京城之事暫緩,江南這邊還有一些事需要完成……這邊出事了,伯虎你該聽說了吧?”


    “莫非是……南京軍權?”唐寅問道。


    沈溪點頭:“我的想法是,讓伯虎留在南直隸幾年,整頓官場,你看如何?”


    唐寅一聽當即站起來:“沈尚書,您莫要言笑。”


    沈溪正色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你已是兵部右侍郎,我想跟陛下提請,由你來出任南京兵部左侍郎,暫代南京兵部事……這也跟南京兵部王尚書主動請辭有關,你可以以欽差身份,在南京這邊推行改革,之前你跟陛下在宣府推行一些舉措,便很好。”


    “這……”


    唐寅一聽便知道沈溪的話形同命令,不會給他拒絕的機會。


    但他顯然不想留在南京,兩京中南京雖然繁華,卻像是被發配,雖然他說不上來這樣有何不妥。


    轉念又一想,他如果留在江南,可以擁有更大的權力,他在京城是給王瓊和王守仁打下手,不如留在南京,這邊所有事都可以由他來做主。


    沈溪道:“怎麽,伯虎兄有難處?”


    唐寅歎道:“若朝中無人,在下倒是可嚐試一下,但在下實在是能力有限,在宣府時不過做了一點小事,結果卻不了了之,恐難勝任如此重要的職務。”


    沈溪笑道:“不曆練一番,又怎知自己不行呢?”


    “嗯?”


    唐寅抬頭看著沈溪,似是明白什麽。


    唐寅是聰明人,當然會琢磨沈溪話中之意,思慮良久,腦中靈光一閃:“我作為官場新人,連個進士都不是,最大的功勞除了跟沈之厚做了一點微不足道之事,再就跟著陛下打了一場勝仗,出任兵部侍郎有多少人在背後非議?”


    “現在沈之厚分明是想給我證明自身能力的機會,讓我在南京做幾年實事,這可比留在京師當個吃苦受累卻不討好的兵部侍郎不知要好多少……”


    唐寅非當年心高氣傲不可一世之人,能體會到沈溪的良苦用心。


    他是沈溪親手提拔起來的,不會覺得這是沈溪在嫉妒和打壓他,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跟沈溪相差十萬八千裏。


    “在下願意領命。”唐寅道。


    沈溪笑道:“我還怕伯虎兄不同意呢……其實你到江南來,算是解決了我一個大難題,不過現在尚需陛下禦準才行……今日我便會上奏此事。”


    “嗯。”


    唐寅點頭接受。


    哪怕他理解沈溪的苦心,心中有一些失落,畢竟剛得到皇帝的信任,被委以重任,現在突然要離開京城官場,畢竟南京是傳統意義上養老和不幹正事的地方,很容易在這裏荒廢前程。


    但現在沈溪主意已定,他也已接受,就沒有再拒絕的可能,唐寅也隻能靜下心去想如何整頓江南官場。


    顯然這不需要他太過操心,連他自己都知道,沈溪既然給了他差事,就會給他規劃好路線,一如之前為他規劃好人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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