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對於沈溪的風流韻事最為關心,以前沈溪總給他一種高高在上捉摸不透的感覺,在熊孩子心目中,沈溪是那種正直到沒朋友的高潔之人,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沈溪也會跟花邊新聞扯上邊,居然鬧出了個大醜聞。


    為了這醜聞,朱厚照甚至連修煉都暫時先放到一邊,怎麽都要等把事情問清楚,讓自己樂嗬樂嗬再說。


    張苑原本就觀察到朱厚照為了修仙廢寢忘食,他這次專門來跟朱厚照說沈溪的事情,就是為了吸引朱厚照的注意力,試著用別的東西轉移朱厚照的興趣,忘掉修煉這迴事。


    為了這個,張苑沒少花心思,這次他獲悉的沈溪的情況很多,一五一十跟朱厚照說了,朱厚照最開始關心的是沈溪跟高寧氏之間的“緋聞”,之後則詢問沈溪跟交趾人交戰的細節,張苑連猜帶蒙,將他所知基本說了出來。


    朱厚照聽完後不由得感慨:“原來沈先生在南方又做了不少實事,他真是我大明功臣啊!”


    張苑有些著急:“太子殿下,現在沈大人鬧出這麽一檔子事來,之前的功勞可能就不保了,您看……是否想辦法幫幫忙?”


    對張苑來說,對沈溪的嫉妒是有,但想到他自己還有兒子沈永祺的前程,沈溪出事了怎麽都得幫襯一下。


    張苑希望自己將來在宮中能得到官員的照應,尤其是沈溪這種被皇帝和太子器重的大臣。對他來說,沈溪是他未來能利用的棋子,至於好壞跟他沒什麽關係。


    因此他既是幫沈溪爭取,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爭取。


    朱厚照犯起了嘀咕:“那沈先生到底有沒有侵犯那高家少夫人?這件事可有些難辦,如果真做了,朝廷要追究他的責任,甚至將他下獄,都有可能!”


    張苑道:“太子就不能幫幫沈大人?這些年他南征北討,文治武功皆有建樹,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


    朱厚照眯眼打量張苑,問道:“張公公,你對沈先生的事情為何如此關心?這可跟你以前的風格有些不同啊!”


    張苑趕緊解釋:“太子殿下,奴婢隻是覺得朝中有沈大人這樣的幹臣,是朝廷之福,是太子之福。無論他做過什麽,都應該念著他以前的功勞,小懲大誡即可,以便他繼續為朝廷發光發熱。”


    “奴婢聽聞他是在對南蠻開戰的前一天做的這檔子事,就當是戰前……嗯,適當放鬆一下,怎麽都說得過去不是?”


    朱厚照眉開眼笑:“這說法倒是有趣,沈先生居然會在戰前玩女人,這很對本宮的胃口啊!”


    “如果本宮去了戰場,第二天要開戰,晚上興奮得睡不著,自然要找美女樂嗬樂嗬……嘿嘿,張苑,你說的沒錯,沈先生做這種事情有可原,但現在的問題是怎麽讓那些朝臣接受。”


    “劉少傅和李大學士那幾個,平時就對沈先生有諸多挑剔,這次事情發生後,還不得趁機做文章?”


    張苑點頭不迭:“奴才這不希望太子您幫忙說說?”


    “我能幫什麽忙?”


    朱厚照坐下來,突然摸了摸肚子,道,“張公公,本宮有些餓了,你給本宮找些飯菜,本宮一邊吃一邊跟你說!”


    張苑見自己的目的終於達到,太子居然能反應過來他餓了,這就是一種進步,趕忙屁顛屁顛地去外殿找食物……殿外的大餐桌上,張苑早就精心準備了許多美味佳肴,基本都是朱厚照平時最喜歡吃的各地名菜。


    等飯菜端上來,張苑給朱厚照盛上米飯,朱厚照吃了幾筷子就放下,竟然有些作嘔。張苑趕緊問道:“太子殿下,這些……不合您的口味?”


    朱厚照嚷嚷道:“這都是些什麽啊,太油膩了,去給本宮找些清淡點兒的來,什麽清粥小菜,再準備倆雞蛋,要去了黃的那種,快去……”


    張苑一聽幹瞪眼,這還是那個吃飯挑剔,每頓無肉不歡的太子?他心想:“太子以前每頓必然大魚大肉,就算這樣還不滿意,必須要隔三差五找一些山珍海味才能滿足他的胃口,現在倒好,山珍海味不吃了,改吃粗茶淡飯?”


    不過太子有所求,張苑就算心裏有疑問,也要趕緊為太子準備。


    張苑提著食盒迴來時,正好遇到司馬真人,司馬真人將張苑攔住,問道:“張公公這是自何處歸來?手上提著的又是什麽好東西?”


    張苑以前就看不起司馬真人,現在知道司馬真人是個騙子,越發瞧不起了,不過他知道現在司馬真人在宮裏唿風喚雨,張皇後對其言聽計從,不敢公然開罪,當下如實道:“太子殿下讓咱家準備些吃食,剛從禦膳房迴來!司馬真人有事嗎?”


    司馬真人一聽瞪大眼睛,盯著食盒咽了口口水,笑眯眯地道:“原來是禦膳房的好東西,那可要嚐嚐了……張公公,太子最近正在修煉,除了仙水外不宜進太多飯食,這些東西可以直接交給貧道!”


    張苑一聽火大了,你個老神棍,為了享用禦膳房的美食,居然連太子的身體都不顧,你是想太子餓死麽?


    正要發火質問,但張苑仔細一想,自己提的這些東西全都是粗茶淡飯,就算是從禦膳房拿出來的,也沒什麽特別。他不動聲色,道:“就怕這些東西,不合真人您的胃口!”


    “無妨無妨,哈哈!”


    司馬真人立即把食盒搶了過去,等他打開後傻眼了,裏麵的青菜小粥令他大失所望,當即喝斥:“好你個張公公,敢拿本仙人開涮?你拿這些狗食給本仙人吃,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越是市井低賤之人,得誌後越是囂張跋扈,司馬真人便是此中代表,張苑雖然也是市井出身,但在宮裏混了多年,性格早就被磨礪得差不多了,少了之前恃寵而驕的心態,也不會咋咋唿唿。


    張苑耐心解釋道:“真人搞錯了吧?這些不是狗食,而是太子特別點名要享用的,咱家帶這些東西迴東宮,隻是在路上巧遇真人……真人是主動要品嚐一下禦膳房的食物,如何能怪咱家?”


    司馬真人細細一想,事情經過好像真是這麽迴事,但他仍舊不甘心,威嚇道:“張公公,你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看本仙人迴頭怎麽對付你,本仙人要對你施加咒法……”


    張苑不屑地迴道:“喲,原來真人你不僅通曉奇門遁甲,還會茅山符咒之術?那感情好,什麽時候咱們過過招,在下以前學過一些,不過卻是苗疆巫蠱傳承,不知道對你是否管用!”


    司馬真人呆了一下,他完全靠坑蒙拐騙過活,屁本事沒有,但聽張苑的神情語氣,好像沒有撒謊,萬一這太監真的會巫蠱之術,自己豈非麻煩大了?當即臉色一變,他甩下一句“不與你一般見識”,便灰溜溜逃走了。


    張苑看著司馬真人的背影,不屑地道:“狗東西,狗仗人勢到皇宮來招搖撞騙,早晚讓你形跡敗露,死無葬身之地!”


    ……


    ……


    朱厚照吃過清粥小菜,精神終於好了些,他摸著肚子,舒服地打了個飽嗝:“差不多了,張公公,這些飯菜味道不錯,迴頭到禦膳房那邊賞賜一下!”


    “是是!”


    張苑嘴上應著,心裏卻不以為然。


    空口無憑就讓我去賞賜,我上哪兒弄錢去?


    朱厚照道:“之前說到哪裏了?沈先生現在人還在南寧府城嗎?”


    張苑怔了怔,道:“迴太子的話,如今沈大人身在何處,奴婢也不知曉,但料想應該不在南寧府城那是非之地,畢竟有那麽多人指證他糟蹋高家少夫人,怕是不好相處!”


    “有什麽不好相處的,沈先生手頭有兵,西南六省屬他官最大,喜歡女人隻管搶來就是,看誰敢說三道四。如果本宮當上皇帝,就把這什麽高夫人賜給沈先生,沈先生為朝廷立下大功,賞他個女人算什麽?”


    朱厚照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張苑咽了口唾沫,心想,太子行事風格果然與眾不同。


    朱厚照做事很多時候都不拘常理,張苑早就發現,在沈溪的問題上,朱厚照完全站在沈溪一邊。


    朱厚照問道:“父皇對沈先生這事兒,有什麽說法?”


    張苑迴道:“陛下最近這些日子都臥榻不起,似乎病得很嚴重,已多日未曾過問朝事,聽聞許多時候都昏迷不醒,太子不知曉嗎?”


    “啊?”


    朱厚照一愣,詫異地問道,“之前不是說已痊愈了嗎?怎麽,又病了?”


    皇帝再次重病不起,朱厚照天天躲在自己寢殿修煉,張皇後專注丈夫的病情,沒法兼顧兒子,這幾天朱厚照無論做什麽,都沒人管。


    張苑看了看門口方向,發現沒人後,湊到朱厚照耳邊小聲道:“太子殿下,奴婢發現,那司馬真人根本就是個江湖術士,做的全都是坑蒙拐騙的勾當,他在敬獻的仙水中添加了不少讓人產生幻覺的東西,是以太子這幾日都渾渾噩噩……”


    “嗯!?”


    朱厚照眉角間露出疑竇之色。


    張苑繼續道:“奴婢之前在東宮門口碰到司馬真人,他眼饞禦膳房的飯菜,居然想將太子您點的清粥小菜搶走,說是代為品嚐一下,結果揭開蓋子後發現都是清淡的食物,又發氣說全是狗食,他不稀罕!”


    “司馬真人真的這麽說的?”


    朱厚照用手摸了摸下巴,愣了一下才道:“他愛怎樣就怎樣吧,倒是我應該去見見父皇了,我記得已經有好些天沒見父皇麵了,這段時間都不用去乾清宮請安……父皇應該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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