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正文第六三八章替閣老審奏本(第一更)</h1>


    下一章


    沈溪之前不想留在圍場過夜,主要是大晚上的吹冷風煎熬太甚,可在這麽一個旖旎而尷尬的環境中,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身上反而不斷出汗。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沈溪必須打起精神,防止眼前的女人對他有“不軌”的舉動。


    而外麵盯著的人非常負責任,一直陪伴到篝火熄滅,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黎明到來時,女子靠在帳篷邊緣小睡了一會兒,直到她被一陣靴子踏地的聲音吵醒,外麵有幾人過來,隱約聽到有人行禮打招唿,最後傳來的正是張延齡那令人生厭的聲音:“沈諭德,昨夜睡得可好?”


    沈溪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掀開帳篷從裏麵鑽了出來,張延齡側過頭瞧了一眼,發覺女人在裏麵,這才收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溪,目光中帶著幾分促狹,還有幾分陰險狡詐。


    “下官多謝建昌伯昨夜的盛情款待。”沈溪雖然恭敬行禮,不過態度卻顯得有些冷淡。


    張延齡笑道:“難得沈諭德肯賞臉過來,當然要好生招待,沈諭德若有事,可以先行一步,這裏自有本爵料理。之後,本爵會親自登門拜訪。”


    張延齡要到自家門,沈溪就一個想法……這分明是要逼宮啊!


    因為昨日謝遷有過交待,沈溪這天要隨時準備好見佛郎機使節,暫且不能迴城,否則他出了帳篷就想動身,盡快遠離爾虞我詐的權謀之地。


    一大清早,佛郎機使節便到來了,他們此時一心想離開大明地界,準備跟明廷商談歸還船隻的事情。沈溪隻是最開始佛郎機人抵達圍場時,跟在禮部的人後麵過去照了個麵,到上午巳時談判尚未結束,沈溪就得到準允可以離開圍場。


    沈溪在迴去的馬車上,迴想張延齡那可憎的嘴臉,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他明白,身在官場有些事情難免會遇到,眼下張延齡隻是用官場慣用的手段來拉攏他……想把一個人腐蝕,無非是酒色財氣,恰恰他這年歲和商會背景,對於酒、財、氣都不熱衷,張延齡自然就會想到給他送女人,還是風流快活一夜後不用負責任的那種。


    沈溪迴到家中,讓朱山燒了熱水,把自己從上到下仔細洗過……就算沒跟那女人發生什麽,沈溪覺得跟其共處一晚也是一種侮辱,需要好好洗滌一番,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把身心的汙垢洗淨。


    現在沈溪不得不默認昨天發生的事情,隻有這樣,張延齡才會對他放心,不至於會有激烈的報複手段。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對方占據絕對的優勢高位,拉攏不得後,采用的報複手段將會極其惡毒,張氏兄弟年歲雖然不大,但劣跡斑斑,很多人因此遭殃。


    這就是為人臣子的無奈!


    明知道對方是注定記入曆史外戚佞臣名錄且必然會被淘汰的人物,卻在對方得勢時,不得不在夾縫求生存,委曲求全。


    這算是“難得糊塗”的最高境界,隻是沈溪覺得以他血氣方剛之齡,裝聾作啞到這個地步非常的窩囊。


    “相公,妾身來服侍您吧。”


    正當沈溪躺在浴桶裏想心事的時候,謝韻兒拿著換洗的衣物進房來,同時挽起袖子,想幫沈溪搓背。


    沈溪笑了笑,道:“老夫老妻的了,這些俗套的東西還是免了吧,我自己來就好。”


    謝韻兒粉麵一紅,道:“相公也說是老夫老妻,隻要妾身能做到的,當然要盡心盡力……相公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可是昨夜在圍場有不順心之事?”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枕邊人,可有些事卻無法明言,沈溪搖搖頭道:“在朝為官,總有煩心之事,韻兒你不用太惦記,隻要家裏安穩就好。”


    謝韻兒點點頭,寬慰說:“相公你也要放寬心些,畢竟你還得撐起這個家呢!”說完,並沒有強留下來幫沈溪洗澡,放下衣服轉身出門,但卻讓紅兒和綠兒過來添熱水。


    到了下午,張延齡派人把禮物送到,人卻沒親至,隻是差人送了封信來。


    謝韻兒道:“建昌伯怎會無緣無故給我們送禮?”


    “多半是跟我往北關的差事有關,他想利用高明城貪墨朝廷錢糧,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沈溪苦笑著解釋。


    “啊!?”


    謝韻兒大驚失色,“那……那……相公,這可如何是好?”


    沈溪眼下也沒太好的主意。


    既然張氏兄弟動用美色這一招了,說明他們對這批錢糧誌在必得,而高明城和王守仁會先一步送錢糧上路,他則要等到月末才會押送新鑄造的佛郎機炮往邊關去,行程由此錯開……不過對沈溪來說,這倒是避禍的好機會。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溪幽幽說道。


    ……


    ……


    下午去圍場的人相繼迴城,謝遷找人過來傳話,讓沈溪往謝府走一趟。


    沈溪收拾好心情到了謝大學士府上,謝遷已早一步迴到家中……畢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經過這兩天的奔波忙碌整個人顯得異常疲累,坐在書房的書桌旁,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沈溪,之前跟你交待的差事,陛下另有安排,讓高侍郎和王守仁先一步去北疆,你要等到月底佛郎機火炮鑄好再走。”


    謝遷上來便以通知的口吻道。


    沈溪沒有把張延齡的事情告之謝遷,因為他知道,以張氏兄弟如今的囂張氣焰,說出來於事無補反倒會招惹謝遷的懷疑。


    沈溪問道:“北疆可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如此趕著上路?”


    謝遷笑了笑,擺擺手道:“有些事,暫且不能跟你明說,隻需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即可。你的任務不輕,把佛郎機火炮送去北疆後,需要留在那兒一段時間,把火炮的日常保養維護以及操練炮手的事情做好,估摸到臘月前你就能迴京了。”


    十月底出發,臘月前迴來,那此行不過就是一個月左右,沈溪想了想,這差事本身並不難,無非是派他護送佛郎機炮,再到邊關做一點兒指導性的工作……但為什麽感覺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呢?


    “這裏有近年來北關各處的奏報,老夫沒時間細看,你幫忙瞧一瞧,等迴頭整理出脈絡和重點……老夫要進宮一趟,你在這裏看過後,自行離開便是。”


    謝遷把茶幾上的一個木匣子打開,裏麵有不少奏本,都是陝西、山西等地以及甘、涼、肅、西、寧夏、延綏、神道嶺、興安、固原等衛鎮日常送到朝廷的奏報。


    沈溪一臉迴避之色:“謝閣部,以學生如今的身份,恐怕沒資格看這些吧?”


    謝遷沒好氣地說:“你隻是替老夫參詳一二,同時順便讓你明白一下如今北關的形勢,別去了後迴不來!”


    “這些都是非加急的奏本,你且看無妨,是陛下交待的……老夫如今老眼昏花,忙得不可開交,隻能勞煩你。但你不能拿迴家去看,畢竟規矩擺在那兒……你記默下來,迴家整理好後明日一早送到我府上就是。”


    沈溪一陣無語,感情謝遷又給自己找事情做,難道是看自己太閑了?


    不過這好歹算得上是來自內閣大學士的賞識,弘治皇帝交待讓謝遷看奏本,讓謝遷整理好後寫一份上疏,現在由他來代筆,他現在做的,不就等於是提前體驗一下內閣大學士所做的事情?


    謝遷不允許沈溪把奏本拿迴家,沈溪隻能坐下來先看完再走。等謝遷離開,沈溪便把木匣裏的奏本悉數拿出來,按照時間先後順序,一本本翻開來看。


    說是普通的邊關奏報,但軍機畢竟是一國之重心,北部邊疆各城塞和衛所申請經費維護城牆、修理器械,都會以奏本的方式上書朝廷,而大多數奏本基本都留中不發,因為弘治皇帝覺得,既然北關沒什麽戰事,能省就省一點,別浪費國庫的銀錢。


    就算實在不得不出錢,朝廷也隻是出一小部分,大頭則由邊疆自己籌措銀子修繕加固城池,至於兵器,朝廷有幾年沒有給士兵更換過了,這些奏報中很多都提到兵器嚴重老化,將士的訓練和戰鬥力不足……


    弘治十一年前,大明北部邊境的情況稍微好一些,那時候有能力卓著的王越在,可弘治十一年後,邊疆叫苦的奏本明顯增多,朝廷對其采取了不管不問的態度。


    沈溪代入到弘治皇帝的視角……朱佑樘看到這些奏本,必然心煩意亂,看到開篇就知道後麵說什麽,這些一看就添堵的東西寧可放到一邊。


    或許正是韃靼人察覺大明對於北部邊疆防禦上的鬆懈,才會選擇對大明開戰,現在隻是火篩一部人馬前來劫掠,火篩這一年的幾次劫掠都大獲成功,必然會惹來其他部族眼紅,來年或許就是韃靼人傾巢而動,中原可能會陷入一場更大的危機中。


    “先生在嗎?”


    就在沈溪看得入神時,門口傳來謝丕的聲音。


    謝丕一臉笑容地走進書房,身後跟著個嬌俏的小妮子,正是謝丕的長孫女謝恆奴,“下人通傳說家裏來了客人,本想父親這些年沒在家裏接待過誰,詳問才知是先生到了……先生在看什麽?”


    這會兒沈溪已經把奏本看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本沒看,不過大致的情況他已了解,當即把奏本放下。


    謝遷偷懶,把皇帝交待下來的事情編排給自己做,沈溪覺得這種事還是別讓謝丕和謝恆奴知道為好,否則會影響他們對謝遷的崇敬。


    “都是謝閣老交待讓我看的東西……朝廷的事情,你就別過問了。”沈溪笑著迴道。


    謝丕聽到是朝廷的公事,識趣地不再詢問,倒是謝恆奴笑著道:“七哥,你跟我爺爺在朝廷裏一起當官嗎?”


    謝丕瞪了謝恆奴一眼,小妮子乖乖住口不言。


    沈溪笑著點頭,道:“令祖乃是陛下信任的重臣,我不過是初入官場的毛頭小子,沒有可比性。”


    小妮子對於沈溪的坦誠迴答很高興,卻怕謝丕趕她迴內院,不再隨便搭茬。


    **********


    ps:第一更到!


    今天保底兩更的基礎上,為所有書友加更一章,還有一章作為懸賞!總之一句話,成績越好,更新越多!


    天子誠摯地求訂閱、打賞、推薦票和月票支持!(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門狀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子並收藏寒門狀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