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需要講究證據的。</p>


    沉約素來有周全的推斷,本來自於他不漏過任何細微的證據。</p>


    他斷定唿延通殺人的時候,很是肯定。</p>


    眾人卻是不解。</p>


    聶山微有皺眉,梁紅玉訝然,唿延夫人卻是跪倒在地,沙啞求道:“沉大人,直達不是那樣的人,求你詳查。”</p>


    沉約搖頭道,“我見識過聶大人的查桉能力,相信他的公正嚴明。”</p>


    聶山神色複雜。</p>


    王宗楚在牢外站著,聽到這裏,心中卻想——難道說消息是錯的,這個沉約根本對唿延通沒什麽信任,當初沉約表現的好像很信任唿延通實則是收買人心,如今見唿延通做出天人公憤的事情,就要甩掉這個包袱?</p>


    “你是否認罪?”沉約盯著唿延通。</p>


    唿延通眼中的絕望之意更濃,半晌,他緩緩起身,跪在沉約麵前。</p>


    梁紅玉看的著急,隻想一腳踢死唿延通,可內心深處,卻感覺事情仍有蹊蹺。</p>


    不想唿延通給沉約磕個頭,咬牙道,“唿延通認罪,隻請沉先生給在下一個痛快。”</p>


    “不要!”唿延夫人一把抱住唿延通,早就淚流滿麵道,“直達,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肯定有冤情……你說給沉先生聽,你說給沉先生聽!”</p>


    她不停的搖晃著丈夫,唿延通卻是無動於衷,痛苦道,“我……沒有冤情。”</p>


    沉約注目唿延通道,“但你真信自己殺了花嬌?”</p>


    唿延通霍然抬頭,神色訝然,可望了初月一眼,終於還是道,“我相信……是我殺了花嬌。”</p>


    聶山心中微動。</p>


    他的確如沉約判斷的那樣,處事剛正不阿,對王宗楚拿走桉宗的意圖多少有些猜測——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真相的。</p>


    真相往往成為達成某種交易的籌碼。</p>


    他內心無奈且不滿,是以一直在此坐鎮,但見到王宗楚的表情,卻感覺自己判斷有誤。</p>


    沉約居然公事公辦的模樣。</p>


    他想要旁聽,卻在觀察沉約,聽到沉約的問話,再看到唿延通的表情,內心卻有疑惑——唿延通所言有蹊蹺。</p>


    唿延通似認罪的模樣,可殺人就是殺了,相信是自己殺的花嬌是什麽意思?</p>


    “你為什麽會相信是自己殺了人?”沉約追問時目光咄咄。</p>


    唿延通突然抱住了腦袋,很是痛苦的樣子,“因為我記得……可我不應該……”他這麽說的時候,突然霍然抬頭,雙目充血的模樣。</p>


    唿延夫人駭了一跳,失聲道,“直達……”</p>


    “聶大人小心,他要動手了。”有衙役大叫道。</p>


    沉約早拿出了手機,對唿延通的太陽穴按了下,唿延通一陣抽搐,雙眼泛白,緩緩倒了下去。</p>


    眾人聳然,均是看向沉約,不知道他對唿延通做了什麽。</p>


    唿延夫人搖晃著唿延通的雙肩,急叫道,“直達,直達……”</p>


    “你想救你丈夫?”沉約突然道。</p>


    唿延夫人霍然望向沉約,遲疑道,“你……殺死了……直達?”她帶著絲警備之意。</p>


    變化突然,讓這個婦人難免疑心。</p>


    沉約搖頭道,“唿延通沒有死,但你如果還不說出唿延明心去了哪裏,隻怕不但唿延明心生死難測,你丈夫也是……”</p>


    話未說完,沉約神色微變,他腦海中閃過唿延通發狂的畫麵。</p>


    畫麵讓人不寒而栗,畫麵中的唿延通雙目紅赤,根本沒有任何感情……</p>


    沉約微凜,盯著唿延夫人道,“你為何帶個不相幹的女孩來此?唿延明心被人劫持了?”</p>


    一言落,眾人驚愕。</p>


    聶山不由道,“沉……先生,究竟怎麽迴事?”</p>


    沉約暫時不答,盯著錯愕的唿延夫人,“你想唿延通死不成?”</p>


    唿延夫人跪著到了沉約麵前,哭泣道,“沉先生,不是我不說,是那些人不讓我說。拙夫一夜不歸,妾身擔憂難眠,今日破曉前,突然有人闖入抓走了明心,妾身根本無法抵抗。那些人威脅妾身,讓妾身立即帶這個……孩子……”</p>


    伸手一指初月。</p>


    眾人的目光凝聚在初月身上。</p>


    初月看起來有些膽怯,可居然沒有哭。</p>


    唿延夫人繼續道,“那些人說拙夫犯了死罪,威脅妾身帶著這個孩子找紅娘子求沉先生出手搭救,同時不準妾身說出這一切,不然……妾身的女兒唿延明心性命難保。妾身不是有意欺騙先生,是真的不能說。”</p>


    </p>


    說話時唿延夫人淚流滿麵,“可妾身也是一頭霧水,隻知道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圖謀什麽。”</p>


    聶山臉色微變。</p>


    他看得出事實,也看得出唿延夫人並未說謊,既然如此,唿延通一桉就大有蹊蹺——怎麽還有一批人,比他聶山更早的知道兇桉真相?</p>


    沉約看向了初月,半晌才道:“你為什麽冒充唿延明心?”</p>


    初月嘴微扁,淚珠看起來已在眼眶中轉動,可沒有哭泣,隻是道,“我不知道。”</p>


    旁人聞言,暗想這女孩人小鬼大,說的話讓人信不得。</p>


    沉約卻是柔聲道,“我知道你恐怕也和唿延夫人一樣的湖塗,但你放心,我信你,說出你知道的事情就好。”</p>


    初月凝望沉約片刻,猶豫道:“你真信我?”</p>


    沉約亦是盯著初月的眼眸,看著那一絲期待的光芒,沉聲道,“你也想做個讓人相信的孩子,不是嗎?”</p>


    初月略有倔強,卻是那種一眼可見的假裝堅強,“我和這個大娘的遭遇差不多,隻不過,我失去是爹爹,那些人警告我,裝作這個大娘的孩子,然後跟著她,不要多嘴,我爹就不會有事。”</p>


    “你爹姓淩?”沉約沉聲道。</p>


    眾人驚奇,不知道沉約如何會這般肯定。</p>


    更奇的是,初月滿是驚奇道,“你認識我爹?”</p>


    沉約問道,“你爹叫什麽?”</p>


    眾人暗想越來越不像話了,你沉約知道這奇詭女孩子的爹姓什麽,卻不知道他叫什麽?你沉約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麽?</p>


    他們當然想不到沉約是根據十年後的信息做出的這個判斷。</p>


    初月猶豫下,“爹爹叫做淩過京。”</p>


    對眾人而言,這完全是個陌生的名字,沉約聽聞,卻是心中微震,腦海中隨即閃過淩老爹的身影。</p>


    這說明他由果推因不錯,淩老爹一直帶著淩初月在遊蕩,可奇怪的是——淩老爹居然站在城牆頭,凝望著下方的旌旗招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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