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有記憶一來的第一個畫麵便是,父親背負著自己躲避著許多人的追捕。


    許許多多奇妙的法術在自己身邊爆開,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父親以各種神通躲過。


    但楊聖清醒沒幾分鍾便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如今想來,這種狀況應該是精神力透支的副作用。


    再次掙開眼,楊聖發現自己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裏,看到了一個溫和典雅的女子正細心的幫父親處理身上的傷口。


    不多時父親便匆匆離開,留下自己給那典雅女子照顧,楊聖很清楚的感知到那女子看向自己時眼中流露的憐憫。


    那女子便是楚姨。


    之後的一年,都是楚姨在耐心教導楊聖,教楊聖知識與人倫道德,才終於將楊聖教導的與其他同齡的孩子有一樣知識。


    這一天,父親突然迴來了,這是他這一年第一次迴來。


    “他該去上學了,我已經安排好了。”


    留下這一句話,楊軍便又匆匆離開。


    楊聖進入了學校學習。


    可一年的教導終究太短,楊聖縱使已經九歲快十歲,也還隻是小孩子心性,班上的同學沒多久便發現了這一點,都幾乎不怎麽與楊聖交流。


    在這樣的環境下,楊聖開始有些自閉,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就像小孩子一樣受到冷落時悶在心裏。


    漸漸的,楊聖不願意去上學,總是找各種理由來逃學,於是,楊聖的形象在同學眼裏更加不堪了。


    楊聖學會了上網,沉迷於小說,隻是他一直是獨來獨往,班上的同學看到楊聖都是一臉不屑,認為楊聖心智有問題,有些還經常欺負他,可是,沒有人知道,楊聖的記憶才隻有一年多的時間。


    終於,楊聖在某一次再次被同學嘲笑後奔潰了。


    那時候正在上課,後麵的一個經常欺負楊聖的男同學戳戳楊聖的背:“傻子,等下你去調戲下數學老師,要不然下課後揍你。”


    楊聖看向講台,一個中年婦女在講台上上課,很奇怪,明明現在的科技這麽發達,中年婦女的麵孔還是十分不協調,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突然楊


    聖覺得好累,就好像心智突然成長了,他冷冷的看了眼那個欺負他的男同學,隨後舉手對著那在講課的中年婦女說道:“老師,我想出去一下。”


    “你說什麽。”中年婦女勃然大怒,她因為相貌問題心裏有些扭曲,任何小細節她都認為是在針對自己:“我的課你不想上了?”


    楊聖點頭,我所有的課都不想上了,所有的人都不想見了,所有的事都不想做了,所有的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但他沒說出來,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緩步離開,期間那個中年婦女破口大罵,看到楊聖真走出去時下了講台想將楊聖抓迴來。


    可還是晚了一步,那個中年婦女看到楊聖翻越了走廊上的欄杆,不見了人影。


    班上所有人都注意著這一切,看見楊聖跳下去後都是衝出了教室。


    “轟!”


    一聲巨響,楊聖撞擊到一輛小車上,從七樓越下產生的衝擊力將將小車砸了一個大坑,楊聖的手腳也恐怖的翻折著。


    楊聖感受到意識不斷消散,視界的邊緣開始被黑暗包裹,當黑暗完全充斥著楊聖的視野時,楊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覺輕飄飄的,就好像從什麽枷鎖中解放了出來。


    前來的救護人員看到,那個跳樓的學生嘴角竟然上揚,失去了意識也還在保持著,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解脫。


    如果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這一刻就可以宣告死亡了,可楊聖的父親終究是楊家的少主,盡管和楊家脫離了關係還是有著藕斷絲連的聯係。


    在知曉楊聖的事之後,這個大家族為之震動,據說那一天楊家家主本已痊愈的身體竟然咳出許多心血,楊家這個大家族十分重視這件事,畢竟楊聖還是名義上的楊家人,還是楊家家主的親孫子。


    於是在各種奇珍異寶的輔助下,楊聖調迴來了一口氣,楊聖盡管眼閉著,但能清晰的感知道周圍的事物,身體上的疼痛反而沒有被楊聖放在心上。


    要知道,全身多處骨折可不是說說的,楊聖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完好的。


    那一晚,楊聖聽到了父親久違的聲音與楚姨小聲抽泣的聲音,但隨後兩人所說的話卻讓楊聖的心沉了下去,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


    歡喜。


    “你就不該讓他去上學的,你明明知道他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記憶,他……”楚姨小聲的抽泣著。


    “他,僅僅這樣就選擇放棄生命。”楊軍沉聲說道:“他,不是我想要的他了,他很早之前就死了。”


    聽到這,楊聖感覺臉上一道溫潤,竟是不覺流淚了,原來,就連父親都想放棄我了,我就連討父親歡喜都做不到了。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父親。


    “啪!”


    擊打聲傳來,楚姨的哭泣聲隨之傳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他說道底是你的孩子。”


    “對啊,說到底是我的孩子。”楊軍一陣苦笑。


    腳步聲遠去,隻留下楚姨還在小聲哭泣,良久,楊聖隻感覺一雙柔和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沒人要你,我要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們一起做個平平凡凡的人。”楚姨輕聲說道。


    楊聖鼻子一酸,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


    還是有人在意自己的。


    之後一年,楚姨就一直扮演著母親與老師的角色,對楊聖性格的培養和心智的成熟有了很大幫助。


    但唯一不足的是,楊聖幾乎都沒有和外界有過多的接觸,除了對楚姨露出笑容之外,楊聖幾乎沒對任何人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哪怕是父親也不例外。


    他始終記得那個晚上父親與楚姨的對話,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優秀,但能被父親如此惦記的,想必也是極其不俗的。


    但父親並沒有因為楊聖的態度而生氣。


    有一次父親迴來時,趁著楚姨不在的間隙對楊聖說了個故事。


    父與子於途,子遇物而喜,乞購,不得,後得之,子略無喜意,父異之。


    曰:“不得而棄,亦非常理?”


    ……


    一對父子出行,兒子遇到喜歡的東西,想讓父親買下來,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買成,後來兒子得到了那個東西卻沒有絲毫高興,父親十分詫異。


    兒子就說。


    “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東西就放棄得到它的想法,這難道也不是平常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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