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東夏。


    江南行省,江寧城。


    陳易揣著兜裏剩下的兩萬塊錢,蹲在牆角的垃圾桶旁邊,此時已是寒冬臘月,但他的額頭上卻出了一層細汗,心情十分緊張。


    他抽空看了一眼腦海中的進度條,還是卡在百分之九十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漲滿。


    望著眼前的圍牆,陳易歎了口氣。


    這是一道白色的圍牆,牆體順著沿江大道的走向,把市中心十幾畝寸土寸金的土地給圈了進去。


    牆後樹林鬱鬱蔥蔥,樹林裏一座淡藍色高達四百米的符文塔,那長槍一樣的塔尖刺破了雲層,五光十色的元素雲和奧術能量在頂端縈繞,美輪美奐,魔幻感十足。


    市中心高樓大廈林立,但煉金公會的符文塔永遠是這座城市最高的那一座。


    陳易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每次抬頭望著那座高聳入雲的法師塔,還是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裏,術法文明從工業時代起就一直伴隨著人類,三百年來,貫穿著整個人類曆史,與科技文明交相輝映。


    這是屬於法師們的世界,他們擁有榮耀,擁有權柄,擁有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力。


    他們也是這片天空下最耀眼的星辰,這個蔚藍星球上最靚的仔。


    這時,圍牆後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打斷了陳易的思緒,門鎖“哢噠”幾聲輕響,一扇矮矮的鎏銅木門被打開。


    “陳易?”一名穿著藍色長袍的年輕法師走出這扇小門,皺眉看著陳易。


    “是我。”陳易急忙起身,態度恭敬,半弓著腰。


    “簡曆沒有通過,你可以迴去了。”年輕法師態度冷淡。


    陳易如遭雷擊,過了好幾秒鍾才迴過神來,他勉強笑道:“是不是……不夠?王煜法師,我還可以再出多一點。”


    他手上還有兩萬塊,是拿來備用的,就是為了應付這種意外情況。


    “什麽意思?想賄賂我?”王煜冷笑著用拇指點了點自己胸口上的白銀徽章,“你覺得一名法師的榮譽可以用錢來衡量?”


    陳易懷疑自己聽錯了md!


    你他媽的收錢的時候怎麽不說這種話?


    他猛然抬頭,卻又將自己憤怒的表情強行壓抑下去,不敢對這名年輕的法師露出任何無禮的舉動。


    但凡有一點辦法,陳易也不會來這裏當舔狗。


    兩個月前,年滿十八周歲的陳易通過了江寧城“見習法師天賦及理論綜述”的考試,並且在“法師哲學”,“深淵生物學”,“構圖學”,“物質學”,“空間幾何”等七門考試中拿到了a+的評價。


    成績很優秀,但江寧法師大學將卻陳易拒之門外。


    這很不正常,但又很正常——因為他出生於棚屋區,算是半個黑戶,被人頂替掉江寧法師大學的名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也意味著陳易無法像大多數普通學生一樣,按部就班的在學校裏完成“點火儀式”,然後晉升為“見習法師”。


    加入“煉金公會”成為一名煉金學徒也算是一種走投無路之下的選擇,如果這幾年的學徒生涯足夠出色的話,一樣可以參加“煉金公會”的“點火儀式”。


    最關鍵的是,想要爬出混亂而又貧窮的棚屋區,這是唯一的希望。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為了這次麵試,老爹陳大仁咬著牙拿出了半輩子的積蓄,甚至找棚屋區的地頭蛇借了一筆七萬元的巨款,總共湊了十六萬給到陳易……隻為了買一個煉金學徒的名額。


    而陳易一家人的收入,每個月也才四千塊。


    “沒有補救的辦法嗎?”陳易硬是在臉擠出卑微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也就是沒有尾巴,不然這會兒一定使勁搖。


    “你說呢?名單已經定下了,你還想怎麽補救?”王煜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精致的懷表,準備離開,於是不耐煩說道:“我實驗室還有事情,先就這樣吧。”


    就先這樣吧?


    花了十幾萬,就聽你放了一個屁?


    你特麽的事情沒辦成還想把錢黑了?


    陳易氣得發抖,感覺一股怒火從腳底直接躥到腦門上,很不得現在就掏出一把刀把這個狗日的法師給攮死。


    但是很可惜,這個想法一點也不現實。


    且不說襲擊一名白銀法師是重罪,就陳易這個連“見習法師”都算不上的戰五渣,王煜有一百種方式可以讓他當場慘死。


    “那個……您知道的……”陳易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擠出了笑容,“我們棚屋區都是些窮鬼,湊起這一大筆錢也不容易,您能不能行個方便把錢……退一部分也行。”


    事情黃了就黃了,天無絕人之路,還可以想其他辦法。


    但那十四萬的“費用”至少得要迴來一部分,這是爹媽一輩子的積蓄,裏麵還有一部分“印子錢”。


    沒有“見習法師”這層保護傘,這筆“高利貸”就不存在慢慢還的可能,到時候絕對連棚屋都沒住,一個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你說呢?”


    “當時您收錢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承諾的……”


    明知道這句話會激怒這名法師,但陳易還是忍不住怒火,咬著牙說了這句話。


    “你最好收迴這句話。”王煜頓住腳步,轉身冷冷看了陳易一眼。


    “王煜法師……”


    陳易還想再賣賣慘,隻見王煜忽然抬起右手,手指上的暗金色符文戒指光芒一閃而過。


    一瞬間,陳易感覺自己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緊接著宛如千萬根細針紮在腦袋裏麵,鑽心的痛楚和恐懼如漫天潮水將其淹沒。


    陳易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抽搐著,卻又強忍著痛苦將一隻手臂塞到嘴邊,牙齒死死的咬住手臂,鮮血滲透了厚厚的棉衣。


    一環法術,“蝙蝠尖嘯”!


    作為一道經典的精神類術法,陳易在“見習法師”的題庫中多次刷到過,其原理分析也是每年的必考試題,他太了解這道法術的特征了——劇烈的精神衝擊會造成人體抽搐,普通人中了這道術法很容易在意識混亂中咬斷自己的舌頭。


    所以陳易這才在第一時間咬住手臂,防止自己“咬舌自盡”。


    “不錯,這種程度的痛苦你竟然都沒吭一聲,很頑強的意誌力,值得表揚。”


    “但是你剛剛那句話讓我很不開心,所以小小的懲罰你一下。”


    “如果你有什麽不滿的地方,可以去煉金公會的監察部舉報我,不過我不建議你這樣做,因為你這樣的做法除了讓棚屋區的臭水溝裏多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以外,毫無作用,你明白嗎?”


    “成為法師……你也配?”王煜居高臨下的看著陳易,就像在看一條肮髒的狗:“迴答我,明白了嗎?”


    “明……明白。”陳易蜷縮在地上,低聲說迴答。


    “嗯,你明白就好。”


    這位年輕的白銀法師撣了撣衣服,施施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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