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老爺哈哈大笑:“娘,當初你可是把那閔家捧上天,對了,你不是還遺憾那個假貨沒有做成正妻嗎?這好話全都讓你一個人給說了,好在她隻是個妾,又讓人家趕出家門,否則,你可就成了閔家正兒八經的親戚了。”


    老夫人臉色沉了沉,自從來了金陵,老三對她的敬重就越來越少了。


    “行了行了,我乏了,你們全都出去吧。”


    何三老爺卻紋絲不動,嘻皮笑臉的樣子像個潑皮:“娘,皇帝都去守皇陵了,這天兒,要變了。唉,早知如此,咱們還不如留在真定呢,我可聽說了,那何.”


    眼看“何苒”兩個字就要衝口而出,老夫人連忙喝斥:“閉嘴!老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何三老爺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迴肚子裏,他看著老夫人,眼睛像是淬了毒,老夫人忍不住打個激靈,老三這是想要殺了她?


    “你還出去?”老夫人說道。


    何三老爺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是誰啊,我姓何!”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死死瞪著老夫人:“難怪都說好妻旺三代,相反,娶個壞的也要損三代,咱家就是,好端端一個大小姐,被扔在外麵,好端端一個第一家,就這麽沒了。”


    老夫人的麵皮抽了抽,她梗著脖子,怒聲說道:“什麽第一家,你在胡說什麽?”


    何三老爺一臉嘲諷:“何苒保的是昭王啊,我可聽說,何苒比昭王大不了幾歲,昭王登基做了皇帝,何苒就是皇後啊,這可不是閔氏那樣的皇後,這是手握兵權的皇後!


    昭王有什麽?他什麽都沒有!


    他無父無母,連外家都沒有。


    他能靠誰?


    他隻能靠何苒!


    何苒是誰?


    何苒是咱們何家的大小姐!


    何家不是當朝第一家,誰是?


    驚鴻樓是何家的,苒軍是何家的!


    你沒聽說嗎?


    武安侯府投靠了何苒,那李錦繡,以前就是何驚鴻的手下,現在見到何苒,也要伏低做小!


    想當年,那閔家那麽厲害,可也厲害不到李錦繡頭上。


    可是何苒能啊,她能啊!


    這一切,本該都是何家的,是何家的!


    我是何苒的親叔叔!


    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被你毀了!


    你讓何苒把驚鴻樓的魚鱗冊交給你,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拿著魚鱗冊又如何,閻氏還拿了印信了呢?


    驚鴻樓就是你的嗎?


    你動得了驚鴻樓嗎?


    你動得了何苒嗎?”


    何三老爺的每一句話,如同一道道利刃,刺得老夫人體無完膚。


    這樣的話,每隔幾天,何三老爺都會說一遍。


    他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也一天比一天涼薄。


    老夫人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當初,是你們夫妻硬要跟我一起去京城的,我可沒有硬逼著你去。”


    何三老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當年為何要去京城來著,他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是他卻知道,自從到了京城,他們何家就一天比一天倒黴,倒黴透頂!


    老夫人卻想起了丁氏,那個賤婦,竟然帶著女兒卷了錢財逃跑了!


    “還有那個丁氏,有朝一日,她若是找上門來,你不能原諒她,不讓她以死謝罪,更不許她進咱家祖墳。”


    何三老爺鄙夷地看她一眼,丁氏?若不是老太太讓丁氏把私房全都交出來,丁氏會走嗎?


    他現在家沒了,妻子沒了,女兒沒了,什麽都沒有。


    人離鄉賤!


    何三老爺早就後悔了,可他從未在自己身上找過原因,他把所有的怨恨,全都給了老夫人。


    而老夫人,當然也後悔了,可她不會承認,她也在抱怨,抱怨所有人,抱怨大老爺死在外麵,抱怨閻氏克家,抱怨何淑媛是喪門星,抱怨二兒子一家窩囊,抱怨出走的丁氏,抱怨沒本事的老三。


    有時,她也抱怨何苒。


    如果還在真定,何苒沒有裝成小可憐,而是告訴他們,她就是何大當家,她能帶著苒軍逐鹿天下,將來她能當皇後,能權橫朝野。


    如果是這樣,那何家肯定會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大老爺不會外放生死未卜,何家不會散,他們也不會離鄉背井來到金陵。


    老夫人和三老爺,每天都在相互指責相互抱怨。


    何書銓沒人管教,也沒人照顧,他從偶爾逃學,到索性不去上學,老夫人和三老爺全都不知道,等到他們知道的時候,何書銓已經跟了老大四處去收保護費了。


    “知道何苒嗎?那是我姐!”


    何書銓的話引來混混們的一陣哄笑,老大朝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你怎麽不說驚鴻樓是你家開的?”


    何書銓點頭:“就是我家開的。”


    於是他的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大家都說,這是個傻子。


    而此時的黑妹,也看到了那份詔書。


    他也在笑,笑得前仰後合。


    何苒把皇帝送去守皇陵了?


    所以說啊,專業的事還是要讓專業的人來做。


    比如這守皇陵的工作,就應該交給皇室中人。


    不過,這皇帝不是姓周,而是姓閔的,頂多能算做後戚,與皇室還差了一大截子。


    何苒讓他去守皇陵,這是在抬舉他啊。


    這時,白狗帶著醫工進來:“傻笑啥啊,你該換藥了。”


    前幾天,在襄陽城的戰鬥中,黑妹受傷了。


    傷有幾處,最嚴重的是大腿上中的一箭,偏偏這幾天陰雨連綿,傷口化膿了,他發起高燒,昨天大夫把傷口上的爛肉都割了,今天他終於退燒了。


    黑妹一眼便看到白狗手裏的信:“是不是我的信?”


    白狗卻沒把信遞給他:“先換藥,換完藥再看。”


    黑妹嘻嘻一笑,聽話地掀起被子,讓醫工給他換藥。


    他看向窗外:“這個月不是下雨就是陰天,啥時才能看到大晴天啊。”


    白狗哼了一聲:“豫地天氣好,是你主動讓出來的,這地方是你選的,自己選的路,下著雨也要走下去。”


    黑妹勾起嘴角,又笑了。


    他讓出了豫地,何苒就把豫地盡數打了下來。


    所以他一點也不遺憾,換成是他,他可能還在豫地打流民軍呢,看看何苒,已經在豫地插滿了苒軍大旗。


    苒姐就是苒姐,一直都比他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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