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廣繼續撓頭:“要不咱們也跟著何苒改姓何?


    反正我是孤兒,我也不知道自己姓啥,我是被義父在馬廄外麵撿來的,所以就姓馬了。


    其實何廣這個名字,也挺適合我的。”


    馮讚:今天不想看到你!


    轉眼又過了幾天,馮讚的傷勢已無大礙,隻是斷了的肋骨還沒有完全長好,他還不能做劇烈運動。


    但至少不用再包裹得像個大粽子一樣了。


    馮讚沒有讓人去請聶忱,反正到了吃飯的時間,聶忱也會來。


    果然,吃飯的時間一到,聶忱便拿著他的兩個窩窩頭來了,一進來就像狗一樣吸溜鼻子,可是沒有聞到雞蛋羹的香味,卻看到了馮讚麵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窩窩頭。


    聶忱歎息:“馮將軍真是簡樸啊。”


    馮讚在心裏罵娘,簡樸個屁,老子分明是沒錢了,這些日子吃的雞蛋,都是好不容易淘換來的。


    聶忱笑眯眯:“聶某給馮將軍找了一條生財之道,馮將軍可願聽聶某詳說?”


    馮讚心道,什麽生財之道,不就是想讓老子投奔何苒嗎?


    他壓著性子,冷冷地說道:“你想說就說,少賣關子。”


    聶忱一笑:“馮將軍,聶某在滄州時聽說,鹽山有一夥流民,搶了當地很多大戶,那些大戶湊了銀子想要招募鄉勇,可是你也知道,這鄉勇也不是說能組建就能組建,說不定還沒等把人組起來,那些流民就又迴來了。”


    馮讚的眉頭擰成川字:“你讓我們去打流民軍?鹽山那地方哪來的流民,分明就是地方上的青壯拉幫結夥搶劫大戶,這種事,不是該由當地衙門自己管嗎?我若過去,連那些賊人都看不到,就要先和當地的駐軍打起來,賺什麽錢,哪有錢賺?”


    聶忱心平氣和,一點也不著急:“非也非也,當地已經沒有駐軍了,隻有衙門裏的衙役而已,連一百人都不到的縣衙,馮將軍會怕嗎?


    隻要馮將軍與當地的大戶聯合起來,保住他們的萬貫家財,他們定然會支持馮將軍。”


    馮讚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什麽:“這和那些叫花子的虎威軍有啥區別?”


    聶忱繼續說道:“區別就在於,虎威軍是單打獨鬥,而馮將軍不是。”


    馮讚忍著肋骨的隱隱作痛,扭過半邊身子瞪著聶忱:“什麽意思?”


    聶忱微笑:“何大當家會做馮將軍的堅強後盾。”


    馮讚心中一凜,這連招安都不是了吧,何苒是想扶植他?


    何苒不怕他羽翼漸豐後會自立為王?


    四周忽然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馮讚才問道:“馮某與何大當家素不相識,何大當家信得過馮某?”


    聶忱說道:“大當家從未見過馮將軍,也未與馮將軍交過手,因此,大當家覺得,無論大當家之於馮將軍,或者馮將軍之於大當家,都需要一段磨合期。”


    馮讚一怔:“磨,磨合期?”


    這是什麽?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心裏卻已經明白了,就是相互了解,相互適應的過程。


    聶忱繼續說道:“對,磨合期,大當家的意思,招安不招安的,這本就是雙向選擇,馮將軍不妨先試試,若是試過之後,馮將軍還是想自立山頭,盡可效仿武氏和虎威軍,與大當家結盟,這個馮將軍就不用聶某細說了吧。”


    馮讚心中激蕩,居然還能這樣?


    他隻要不去晉地,一旦想要自立山頭了,還真的就是來去自如,何苒想打他,也是鞭長莫及。


    至於結盟,馮讚並不讚成,這樣的亂世,不能做賓主,那就早晚都是仇人,結不結盟,都是虛的,這世上哪有永遠的盟友。


    不過,虎威軍竟然與何苒結盟了,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虎威軍雖是叫花子組團,可是人多勢眾,並非等閑之輩,沒想到居然也和何苒結盟了。


    馮讚略一思忖,便問道:“何大當家想要鹽山?”


    聶忱搖頭:“何大當家想要河間府的二州十六縣。”


    馮讚咬咬牙:“那馮某”


    沒等馮讚把話說完,聶忱便伸手入懷,掏出一隻羊皮做的袋子。


    他從袋子裏取出一封信,雙手捧到馮讚麵前:“馮將軍,這是何大當家親筆書信,請馮將軍親啟。”


    馮讚的嘴角抽了抽,原來這老小子還帶來了何苒的親筆書信。


    身上揣著這麽一件重要的東西,你還能忍到現在才拿出來?


    馮讚接過書信,打開細看。


    何苒的字跡鐵劃銀鉤,力透紙背,馮讚讀書不多,但也知字如其人,能寫出這樣一筆字的女子,可見其心誌堅韌。


    與其說這是一封信,不如說是任命書。


    何苒命馮讚暫領河間總兵,暫代河間知府,任期半年。


    馮讚的嘴角再次抽搐,半年?這就是聶忱說的磨合期?


    不僅是磨合期,亦是何苒給他的期限。


    半年內,他要打下河間府的二州十六縣!


    打下之後,若是磨合得好,這暫代,就變成實職。


    馮讚把信紙折好重又裝進信封,他看向聶忱,目光炯炯:“你也看到了,我手裏的人天天啃窩頭。”


    聶忱:“馮將軍易幟之後,大當軍即刻便會派人送糧草和軍餉過來。”


    馮讚咽咽唾沫,軍餉啊,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給下麵的人發過軍餉了。


    他們快要連窩窩頭也吃不上了。


    雖然打了幾場硬仗,可是那些人比他還窮,頂多是搶了點糧食,還都是麥麩。


    “我們的鎧甲全都破舊了。”馮讚說道。


    聶忱:“我們在晉地有鐵礦,有自己的兵工場,鎧甲和兵器都會盡快送到。”


    馮讚想了想,繼續提條件:“還有醫工和藥品,軍隊裏急需醫工。”


    他受傷時請的是縣裏的大夫,說什麽都不肯來,是他們把人硬抓過來的,第二次再去抓人,卻發現全家都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聶忱:“好的,我會寫信告訴大當家,請大當家派醫工前來。”


    聶忱繼續:“不知馮將軍還有什麽要求?”


    馮讚張張嘴,他忽然不知道還能再提什麽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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