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如流,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年過去了。


    眼看大學的第二學年就要開學了。返校的前天,褚雲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山梁上,整整呆了一個下午。仿佛間,好像看到小玉兒正盈盈含笑的看著自己,隻見她白衣似雪,隻見她青絲若縷,隻見她矯若驚鴻。恍惚中,她赤裸著腳踝,踩過那片芳草萋萋的草地,那一路鮮花盛開,微微蕩漾的風中,彩蝶在童話的世界裏蹁躚起舞。這一切好像又迴到了去年的初秋,褚雲的腦海裏浮現著她美好的樣子,心底卻想著李商隱的詩句:“東風無力百花殘,相見難時別亦難。”想著柳永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尹消得人憔悴。想著歐陽修的淚眼問花花不語,落紅飛過秋千去。”


    舊時風雲舊時山,舊時青竹分兩端。


    今時歸來青山在,未覺深秋已驚寒。


    長雁此去向何處,錦書未托已無邊。


    他年若得相會處,且將好夢卷雲帆。


    褚雲愁眉緊鎖,完全沉浸在對愛人的思念之中。卻不知何時,陳亮走到了他的身後,等他獨自將這首詩低吟了一遍,才發現身旁多了一人。他強作笑顏的跟陳亮笑了笑,陳亮卻好奇的問道:“雲哥,你這是什麽詩?我都沒讀過?”褚雲笑道:“別說你沒讀過,我都沒讀過,是我自己胡謅的。”陳亮聽了卻興奮的說道:“呀,雲哥你都會寫詩了,太厲害了,這首詩有名字嗎?”褚雲搖頭道:“沒有。”陳亮又問道:“那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就給他取個啥名兒唄。”褚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想什麽,心裏很亂。”陳亮想了片刻說道:“我聽說以前古人寫詩,想不出詩名就取個無題,我看就叫無題吧。”褚雲對他點頭笑道:“好吧,就依你,就叫他無題好了。”等開學迴到學校,褚雲在跟楚長君和柳文傑交流的時候提到這首詩,楚長君卻搖頭說道:“這首詩通俗易懂,入情入理,怎能叫做無題呢?”柳文傑細細的讀了一遍,最後說道:“前兩句連續用了三個舊,舊事、舊物、舊人,不如叫作《懷舊》更為妥當,此節不提。


    卻說陳亮今年已經參加高考,通過努力終於如願考進省大。暑假期間,謝飛也來鎮上找過褚雲,雖然他也參加了高考,卻再次失利,因此家裏便送他去了市裏麵讀技校。倒是離褚雲也不遠,隻要一個小時車程兄弟倆便可以見麵。褚雲卻勸說他:“這樣也好,學個一技之長,將來也有個正經事做,但是一定要用心學,不要像以前那樣沉迷遊戲了。”


    除此以外,讓褚雲感到高興的是,在他到家的第三天,妞妞就開始學說話了,現在家裏已經不再叫她的乳名,而是叫她玲瓏,家裏人這麽叫,她偶爾也會答應,還會看著你笑。但是令全家想不到的是,妞妞第一個開口叫的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叫哥哥。這讓二叔都感到驚奇,逢人就說,莫不是他們前生就是兄妹。當褚雲用沾了白酒的筷子放到她嘴裏,她不僅沒有哭鬧,反而看著褚雲咯咯的笑個不停。這讓褚雲對妹妹更多了幾分疼愛。


    第二天,褚雲帶著陳亮迴到學校,帶他報了名,安排好宿舍,便將他帶進自己的寢室與郭鐵等人相見。當褚雲把他介紹給郭鐵等人,郭鐵高興的跟他握手道:“你好亮子,經常聽大哥說起你。”接著楊陽和徐峰也輪流跟他握手介紹自己,陳亮高興的說道:“早就聽雲哥說起你們,我早盼著跟你們認識了。”兄弟相見,甚是投緣。郭鐵提議讓陳亮排行老五,大家夥自然十分樂意。於是又到蘭胡子的飯館慶賀一番。


    兄弟幾人推杯換盞,正在興頭。卻見宮大龍神色飛揚的進了院子。一見褚雲便高興的喊道:“兄弟,喝酒都不叫我,太不夠意思了。”褚雲帶著眾兄弟起身向他打過招唿,郭鐵等人與他早就相識,自然不提,隻講陳亮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發小陳亮,現在是我們的五兄弟了。”隨後又吩咐陳亮叫他龍哥,陳亮早聽褚雲說起省裏的每一個人,對他也不生分,爽快的叫了聲龍哥。宮大龍高興的坐下,添了副碗筷,這才對褚雲說道:“兄弟,你托我找的人,我給你找到了,也算是不負使命了。”褚雲一聽,心裏滿是興奮,卻有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是真的嗎?”宮大龍笑道:“忘記你哥是做什麽的了?還有我找不到的人?”這下褚雲哪裏還做的住,連忙起身,拽著宮大龍就走。宮大龍卻驚唿道:“好歹等我吃過飯再去吧。”褚雲一把奪了他的碗筷,說道:“還吃什麽啊,迴頭我請你吃大餐。”宮大龍哪裏執拗的過他,隻得被他拽著往外走,邊走還便嘟囔道:“哪有你這樣的,好不容易吃你一頓,我都一口沒吃。”郭鐵、楊陽、徐峰麵麵相覷道:“大哥這是怎麽了,什麽事情這麽著急?”陳亮聽褚雲在家說過此事,心裏大概明白,揣測的說道:“應該是小玉姐找到了,雲哥為了找她可費了心思了。”郭鐵也挺褚雲說起過他與小玉的事情,聽陳亮這麽一說,頓時也開了心竅,點頭說道:“也難怪,時常聽大哥說起方小玉,這兩年還真是不容易。”楊陽卻不解的問道:“二哥,大哥怎麽沒跟我們說過?”郭鐵白了他一眼,說道:“給你們說了也白說。”楊陽和徐峰聽了都很不服氣,連忙問他為什麽,郭鐵像是嘲笑他倆道:“因為呀,你們沒心沒肺唄。”說完和陳亮對視一笑,楊陽憋紅了臉,對著徐峰不服氣的說道:“有什麽了不起,迴頭我也問問大哥去,不信他不說。”郭鐵卻趕緊製止道:“我勸你死了這份心,你問大哥也不會對你講?”楊陽不服氣的問道:“憑啥,我們都是兄弟,憑什麽隻能給你講?”郭鐵神色嚴肅的說道:“因為你們不知道深淺,大哥不願意講的事情,你問也沒用,問了反而是添亂。”郭鐵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楊陽雖然承認自己性格太直,遇事不會變通,隻是被郭鐵當場說破,臉色不免有些難堪。心裏不服,又跟著徐峰嘟囔道:“瞧把他能的,還真以為就他對大哥知心一樣。”陳亮擔心兄弟傷了和氣,連忙勸道:“二哥說的還真是這樣,雲哥從小就不愛跟人分擔心事,有些事就連我也不敢問他。”楊陽見陳亮說話向著郭鐵,正好沒出找迴顏麵,假裝生氣的對他說道:“亮子,這麽快就跟二哥站一塊兒啦,我就不是你三哥了?”徐峰也跟著附和道:“就是,我就不是你四哥啦?”二人正說的起勁,不料郭鐵劈手就在楊陽後腦勺拍了一下,說了句:“我讓你們欺負他。”說完,另一隻手又要用筷子去敲打徐峰,卻被徐峰跳著躲開。恰在此時蘭英端菜過來,郭鐵放下筷子,對陳亮笑道:“看看,治他的人來了。”徐峰趕緊迴頭看了一眼,蘭英已經站在他的身後,嚇得他趕緊低下頭去。郭鐵和楊陽也趕緊低下頭偷笑起來。不想蘭英並不發火,將菜放好後,又從兜裏掏出一個蘋果放到徐峰麵前,沒好氣的說了聲,給你的。說完轉身就走,臉色也微微泛起紅暈。等蘭英稍微走的遠一些,楊陽卻納悶的說道:“奇怪了,自從上次老四給她放了蚯蚓,這妮子居然變了個人似的。”徐峰拿起蘋果嗅了一下,說道:“這大概是良心發現了吧。”楊陽又多問了一句:“真是這樣嗎?”說完跟著大家一起看向徐峰漲紅的臉色,一起大笑了起來,徐峰迴頭看到蘭英正隔著窗戶看向自己,四目相撞,卻驚的各自羞澀的轉迴頭去,滾燙的臉色顯露出窘迫的異樣來。


    再說褚雲跟隨宮大龍來到省醫學院附近,宮大龍帶著他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弄,走進一處老舊的居民區,宮大龍對他介紹道:“這裏都是老社區,多是外地務工的人聚居在此,宮大龍的戰友複員後分配到了郵局,托他留意打探。最後按照郵戳的編號查到這邊,根據這邊的郵遞員介紹,每月的23號都會有一個小姑娘在這個郵筒裏投放一張明信片,而且是風雨無阻。據那位郵遞員最後一次見到她,正是下著小雨,那姑娘打著雨傘,也是穿著一身潔白的裙子,不過頭發好像已經掉光了,被她用帽子遮住,時不時的還虛弱的咳嗽著。穿過一條巷道,那位郵遞員對褚雲指著一個郵筒說道:“諾,這就是她寄信的郵筒。


    褚雲走到郵筒跟前,伸出手在老舊的郵筒上摩挲了好一陣子,迴身向宮大龍問道:“找到他們的住處了嗎?”宮大龍點頭指著前麵一個狹小的過道說道:“找到了,穿過這條過道就到了。”褚雲這才鬆開郵筒,心情沉重的隨著宮大龍向過道裏麵走去。想到就要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戀人,褚雲的心情莫名的複雜起來,緊張之中卻又有些擔心。


    過了三五分鍾,褚雲來到一個小院,小院房屋雖然破舊,但是卻打掃的幹淨,院子裏還種了些蘭花之類的花草,顯得靜謐而清幽。褚雲四下打探,卻發現房屋卻是鎖住的。不禁擔心的向宮大龍問道:“大龍哥,你不會弄錯吧,這裏好像已經沒人住了?”宮大龍也疑惑的搖頭道:“不可能錯的,我前段日子還來過這裏,這院子裏還住著人呢?我怕引起他們懷疑,所以不敢多問。”大家正在鬱悶中,卻見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宮大龍趕緊上前詢問:“大姐,請問這裏有沒有一位叫方天豪的先生。”那婦女歎氣道:“有是有,不過他們十天前就搬走了。”褚雲急忙上前問道:“搬走了?住的好好的,為什麽搬走?”那女的將他們打量一遍,確定他們不是壞人,這才說道:“說起來也真是可憐,我本來是不願意把房子租給外鄉人的,當時看他父女那麽遠來省裏看病,心一軟就租給他們了,姓方的男的人倒是老實,又帶著個病丫頭,又要照看病人,又要出去賺錢給丫頭治病,前兩個月還好,房租都能按時給,從第三個月開始就開始拖欠了,後來欠了我兩個月房租一直沒給,我也同情他們父女,可是我一家老小也要過日子,我還下崗在家,全靠收點房租過日子,前不久來了個新房客,我就免了他們的房租,讓他們搬走了。”


    褚雲聽房東把事情詳細說完,又問道:“那您知道他們搬到哪裏去了嗎?”房東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姓方的說會迴來給我房錢,我也不指望他了,出門在外誰都有個難處。”褚雲聽了,心裏又開始擔心起來,宮大龍見他發呆,連忙從身上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房東,並且對她說道:“大姐,方老師欠你的房錢我這裏給了。”將錢塞給房東後,又指著褚雲對他說道:“這是我的兄弟,他是方老師的學生,等方老師迴來,請你轉告他,就說我兄弟一直在找他們,讓他留個地址下來。”房東看了看手上大疊的鈔票,連連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怎麽行,我都說了不收他們房錢的,你這也太多了?”褚雲見房東推辭,便上前按住房東的手,對她說道:“阿姨,您就收下吧,方老師從小教育我誠實守信,他是不會食言的。等他迴來,您一定要告訴他我來過,我叫褚雲,是他的學生。”褚雲重複一遍,見到房東連連感激的點頭,長歎一口氣,被宮大龍拉著走出院子。


    出了院子,褚雲不好意思的說道:“大龍哥,又讓你破費了,迴去我把你墊的錢給你。”宮大龍沒好氣的罵道:“你找抽是吧,跟你哥說這話不生分嗎?”看褚雲一臉的悶悶不樂,宮大龍又拉著他說道:“別愁眉著臉了,好歹也知道了方老師的下落了不是嗎?迴頭我再找人打聽,一定給他找到。”看到褚雲還是沒精打采,宮大龍頓時急了,“怎麽了你這是?走跟哥喝酒去,陪你折騰半天,我早餓了。”褚雲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還真是對不住了,讓你又挨餓又花錢,是兄弟錯了,我看還是我來請客吧,叫著你的朋友一起。”宮大龍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總算說了句人話。”說完招唿他的兩位朋友一起上車,四個人直奔狂野酒吧去了。”


    褚雲來到狂野酒吧的時候不過四五點的光景,酒吧剛打掃完,準備晚上的營業。幾名店員見到宮大龍帶著褚雲一行人走進店裏,忙上前躬身問好:“龍哥好,褚少好。”店員們從未見宮大龍這個時間過來,加上褚雲跟隨,心裏無不感到詫異,心想莫不是又出了什麽大事,要不然褚少怎麽會一起過來。自從綁架事件結束後,這一年來酒吧都很平靜,但是店員們對一年前的事情還記憶猶新,每當想起還感到不寒而栗。這時看到褚雲跟著一起過來,心裏都開始緊張起來,他們心裏都形成了自然的條件反射,那就是凡事有褚少參與的,必定是重大事情。看到店員們緊張的神態,宮大龍並不去理會,找來領班吩咐道:“讓他們弄點酒菜過來,我要跟褚少喝幾杯。”領班趕緊點頭答應,正待轉身,宮大龍又對他問道:“花少來了嗎?”領班小心答道:“還沒呢,老板不會那麽早來的。”宮大龍哦了一聲,對他吩咐道:“快去辦吧,等花少來了,讓他來找我們。”說完見領班下去,這才帶了褚雲等人找了間豪華的包間坐下來。


    四人坐好後,宮大龍向褚雲介紹他的兩位朋友,其中一名是宮大龍的戰友,名字叫周權,現在在郵局任經理職務,另一名是他的好哥們兒,名叫李興,是一名區域經理。正好褚雲要找的那個片區正好歸他管理,這次也多虧他,宮大龍才打探到方天豪婦女的落腳之處。聽宮大龍介紹完,褚雲趕緊起身端起酒杯向兩位致謝道:“感謝兩位哥哥幫忙,兄弟我先幹為敬了。”周權、李興二人趕緊起身迴敬道:“兄弟見外了,都是龍哥的朋友,沒必要這麽客氣。”宮大龍爽朗的笑道:“朋友太輕了,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我現在還懷念我們在部隊的日子,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周權也感慨道:“是啊,我時常懷念那段歲月,我還記得在那次剿匪任務,是龍哥你冒死把我從匪徒的槍口下救出來,還背著我走了幾十裏路迴到駐地。”


    周權說到這裏,兩人就不免想到十多年前在雲南邊境的那次任務,當時周權剛剛入伍一年,而宮大龍正好是他和張順的班長。當時宮大龍所在的連隊接到命令,前往一個小鎮圍剿一夥走私文物出境的匪徒,當時因為求戰心切,好幾個戰友都都犧牲在匪徒的槍下,周權在追剿的途中被匪徒擊中小腿,正當歹徒想要第二次向他開槍,卻見宮大龍不顧一切的端起衝鋒槍一陣猛烈開火擊斃了歹徒,周權這才保住了性命。兩人說到張順,宮大龍又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於是將那次事件跟周權說了一遍,周權聽完後,目瞪口呆的看著褚雲,驚歎道:“看不出褚兄弟這麽好的身手,改天我得向你請教了。”宮大龍卻笑道:“你就算了吧,別說是你,就算你我聯手,在他手上也走不了二十迴合。”宮大龍語出驚人,周權自然不信,以為宮大龍是在替他人吹噓,宮大龍見他懷疑的表情,捅了下褚雲,說道:“兄弟,你就給他露一手,要不然這小子以後肯定會纏著你。”宮大龍深知周權向來爭強好勝,若非如此,十幾年前的圍剿就不會單兵直入,中了對手的圈套。褚雲本不想招搖,但是看到宮大龍一直向自己使眼色,心裏有了分寸,這才握住拳頭,伸出一隻手臂便對周權笑道:“如果您三位能夠把我這條手臂拉直,我便認輸,以後任三位驅使。”大言既出,使三人莫不悚然,宮大龍知道褚雲向來口無虛言,若無絕對把握,斷然不會信可開河,但眼下無疑被褚雲將了一軍,也就不好推辭,於是對大家笑道:“好嘛,我出的主意,這連我都得帶上,我就陪你們玩上一把,勸當取樂了。”周權也摩拳擦掌對李興說道:“我們兄弟好歹也在部隊呆過幾年,我還就不信了。兄弟一起上。”說完拉著李興起身,跟著宮大龍三人一起抱住褚雲的手腕一起使勁,三人拉了一分鍾,卻見褚雲的手臂卻絲毫未動。三人鬆開,周權吐出一口氣,求勝心切的說道:“我們再來,我還真不信了。”


    這時,包間外麵的幾名店員聽到屋裏的動靜,都簇擁著趴到門上,透過門上的玻璃圍觀起來。隻見宮大龍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最終沒有將褚雲的手臂拉直,於是紛紛讚歎道:“褚少太厲害了,龍哥三人都不能贏他。”大家正在議論,卻聽到背後一聲咳嗽,大家轉過身去,正好看到花滿樓站在後麵。店員們趕緊束手站立,呆若木雞的看著花滿樓。花滿樓神情嚴肅的訓道:“不好好上班,聚在一起看什麽呢?”領班走過來小心迴答道:“老板,是褚少跟龍哥在裏麵。”花滿樓聽到褚雲來了,臉色稍微好轉,跟著也好奇的湊到門上望裏看去,隻見宮大龍三人用出了吃奶的力氣,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周權這才心服口服說道:“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不敢相信,想當初我們也是全連的尖刀班啊。”宮大龍打趣道:“得了,就別提你的尖刀班了,我這兄弟的本事你們還不曾見過呢。”周權還是不服氣,卻對宮大龍打趣的說道:“不會是龍哥你沒有用力吧?”宮大龍拍了他一下,罵道:“你小子找抽是吧,就算離開部隊,我也還是你班長。你個新兵彈子。”周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迴身跟李興重新坐好。


    花滿樓看完笑道:“這個褚雲。”說完嗬嗬一笑,看到站在一旁的幾名店員,又板著麵孔說道:“還不去做事,都站著幹嘛?”幾名店員這才跟在領班的身後擠眉吐舌做著鬼臉走開。推開門,褚雲見花滿樓走了進來,趕緊起身喊道:“滿樓哥。”花滿樓笑道:“小雲,迴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去。”褚雲對他說道:“我也是剛剛迴來……”褚雲還沒說完話,宮大龍趕緊過來將花滿樓拉到一邊,在他耳邊竊語一番。花滿樓好像聽明白什麽,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說完,又拉著褚雲重新坐好。對宮大龍問道:“也就是說,人還是沒找到是吧?”宮大龍迴道:“找是找到了,但是卻搬走了。”花滿樓不耐煩的說道:“那還是沒找到啊。”周權等人是知道花滿樓的,看到花滿樓有些責備的神色,不禁跟宮大龍低垂下頭。卻見花滿樓安慰褚雲道:“弟弟,你也別著急,知道他們還在省城就好辦了。”


    幾人當中,周權最會使些小聰明,聽花滿樓這麽一說,心裏頓時豁然開朗的說道:“花公子說的不錯,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離開省城,那位叫小玉的姑娘還生著病呢。”褚雲聽到生病這兩個字,不禁皺起眉頭,宮大龍趕緊捅了下周權,把話題岔開,繼續問道:“既然他們還在省城,那麽他們應該會到哪裏去呢?”李興率先想到:“郊區,一定是去了郊區?”周權好奇的問道:“你怎麽那麽肯定。”李興迴答道:“我聽房東說他們是交不起房租才走的,隻有郊區的房子會便宜一點,我想他們肯定會去郊區住下。”李興這麽一說,周權也明白過來了,連忙迴應道:“對,李興說的沒錯,我們在郊區也有下屬機構,我迴去就安排下去,一定把人找到。”


    宮大龍想到褚雲給他的明信片,也好像想到什麽,於是對花滿樓等人說道:“我看這樣,周權這邊多委托些兄弟留意查看,我想著姑娘肯定還會寄明信片給褚雲,每個月的23號,讓他們特別注意,李興兄弟這邊多跟房東聯係,方老師一旦出現立即通知我們,我這邊也安排些兄弟多向附近的郊縣打探,無論如何一定把人找到。”


    事情漸漸有了眉目,褚雲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一些。花滿樓安慰道:“弟弟,你放寬心情,你大龍哥肯定會幫你把人找到,等找到了小玉,哥哥出錢把她的病看好。”褚雲趕緊起身向大家致謝道:“多謝幾位哥哥了。”花滿樓連忙拉住他說道:“兄弟這麽說就見外了。”說完又吩咐店員上了些酒菜,閑情暫拋,隻顧痛快暢飲,一醉方休。


    幾人喝到十點左右,褚雲起身要迴學校。酒席散去,花滿樓安排人開車將褚雲送迴。迴到宿舍,郭鐵等人還沒有睡,陳亮也跟著他們一起等褚雲迴來。褚雲見到陳亮忙問道:“亮子,你咋還不迴去睡覺


    呢?”陳亮還沒答話,郭鐵趕緊起身向他說明原委。


    原來中午吃完飯,陳亮就像郭鐵等人打聽美院的所在,當郭鐵得知他要去美院找一個叫陳雯的女生,剛好郭鐵因為褚雲的關係又認得陳雯,於是便帶他去了。當他們來到美院,卻看到幾名男生正圍著下課的陳雯糾纏不清。郭鐵等人頓時怒從心頭起,不顧三七二十一的衝了上去,替陳雯解了圍。但卻沒想到,那幾名男生卻跟陳亮住在同個寢室,當陳亮迴到寢室,對方認出了他,便將他蒙著被子暴打了一頓。陳亮向來膽小,擔心迴去還會被他們欺負,就一直呆在這邊等褚雲迴來。大家都認為以褚雲的性格,應該立即會帶著他們去找對方要個說法,但沒想到褚雲聽了卻異常平靜的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迴去了,就在哥這裏住下,我看著你也放心一點。”楊陽瞪大眼睛問道:“大哥,我們就這麽算了?”褚雲反問道:“那你想怎樣?今天你打了他,明天亮子迴去又被他們打?”楊陽不樂意的說道:“大哥,那你這大俠的名號就白叫了?”褚雲說道:“什麽大俠不大俠的,大家平平安安的不好嗎?”郭鐵聽完也讚成的說道:“大哥說的沒錯,冤家宜解不宜結,老五跟我們住一起,省得兄弟分在兩邊,見麵也麻煩。”郭鐵說完,褚雲讚賞道:“還是二弟懂我心思。”楊陽心裏嘟囔道:“這也太窩囊了。”徐峰心裏也感到別扭,跟著楊陽附和道:“就是,怎麽說我們在學校也有一號,兄弟被打,我們吭都不吭一聲,這也太孬了。”褚雲見他兩人還在嘀咕,也懶得跟他們廢話,沒好氣的對他二人說道:“還不睡覺,嘀咕什麽呢?”


    當晚褚雲將陳亮留在寢室與自己同睡。第二天下午上完課,褚雲正要帶著眾兄弟去蘭胡子家用餐,卻被幾名大一的新生給攔住去路。郭鐵等人認出這幾名新生正是昨天欺負陳亮的人,便在褚雲耳邊提醒了一句:“大哥,昨天就是他們欺負五弟,看樣子有點來頭。”褚雲聞言,冷顏觀瞧了一陣子。對方一共七八個人,都穿著怪異的服飾,為首的一名男生看上去十八九的年紀,皮膚白皙,顴骨高聳,薄唇似丹,看上去一派花花公子的模樣,跟著他的出了在校的學生,還有兩名社會青年,其中還有一位打扮妖嬈的藍發女生。不等褚雲發話,為首的男生便對陳亮嘲笑道:“喲,這不是昨天強出頭的那小子嗎,怎麽嚇得連宿舍都不敢迴了。”為首的男生剛剛說完,另一名男生也跟著嘲笑道:“就是,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照照鏡子,是那塊料?”這名男生剛剛說話,那名女生也帶著嘲笑的口氣對為首男生說道:“楓哥,這就是昨天被你收拾的鄉巴佬啊,沒想到你堂堂的王家小少爺,竟然為了一個村姑招惹這麽一群土包子。”


    聽到這裏,褚雲大概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這為首的男生正是王茂國的次子,王子聰的弟弟王子楓。於是抱拳故意笑道:“原來是王氏集團的二公子,失敬了。”王子楓沒想到褚雲會猜出自己的身份,想想王氏集團在省城也是聲名顯赫的名門望族,廣為人知也不奇怪。於是更加得意的笑道:“沒想到你居然知道我們王家,倒還有點見識。”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褚雲,心裏得意的說道:“既然你知道我王家那就好說,讓你兄弟跪在我的麵前認錯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也顯得我大人大量。”褚雲聽了也不答話,隻是抬起頭往天上瞧了瞧,跟隨王子楓的一名男生忍耐不住,跳出來對褚雲頤指氣使的喊道:“喂,小子。你看什麽看,沒聽到楓哥的話嗎?”褚雲低下頭來,看著他笑道:“我是在看,這天都還沒黑,你們就開始說夢話了。要不你們再摸摸額頭看看?”


    王子楓被褚雲羞辱,臉上也紅一陣白一陣。瞪了褚雲半天,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什麽意思?”不等褚雲開口,徐峰就跳出來嘲笑道:“我大哥是讓你看看你有沒有腦袋發熱,都開始說胡話了。”徐峰剛說完話,楊陽輕輕推了他一把,有點生氣的說道:“好你個臭老四,怎麽搶了我的台詞,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麽?”看著兩位兄弟大鬧了一陣,褚雲這才迴過頭來,對王子楓正色說道:“你的哥哥和父親就沒教過你,有些人你惹不起嗎?”王子楓聞言不禁驚愕萬分,於是仔細打量褚雲一番,看他的年紀和神態,像極了父親和哥哥說的那個人,心頭一緊,暗自思忖道:“不好,難道是他?”跟著他的那名男生卻不知好歹的對褚雲嘲諷道:“小子,你沒吃錯藥吧,你大概不知道王氏集團的門開在哪邊吧?”那名男生本還想說下去,卻被王子楓喝止,看著王子楓緊張的神態,那名男生卻不明就裏的問道:“楓哥,你這是怎麽了?”那名女生也跟著問道:“楓哥,不就是幾個鄉巴佬嘛,有什麽好怕的。”此時卻聽王子楓對他二人吼道:“都給我住嘴。”女生還想多問,卻被王子楓反手一個耳光,隻打的她耳朵嗡嗡隻想,再也不敢言語。


    劇情的反轉往往讓人始料不及,這時除了郭鐵、楊陽、徐峰三人,恐怕就連陳亮也都還是一頭霧水。王子楓再次看向褚雲,又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吃吃的問道:“你,你是褚雲?”褚雲笑了笑,也沒答話。隻是對他冷言說道:“昨天你調戲的女孩兒,那是我的同鄉,我們情同兄妹。你打傷的這位是我的發小,他叫陳亮。”褚雲說完,隻是拿眼光瞟著他,王子楓倒還為人精明。馬上領會褚雲的意圖,趕緊從兜裏掏出一把錢塞到陳亮手裏,並且客氣的說道:“亮哥,這都是誤會。昨天的事情是我們錯了。”褚雲一直冷眼看著王子楓的舉動,見他把錢塞給陳亮,立即厲聲喝道:“把錢給我拿迴去,你王家的錢不幹淨,吃了會爛掉腸子。犯到我的手裏,賠錢是行不通的。”說著褚雲瞪著一臉緊張的王子楓,上前兩步,嚇得王子楓連連後退,顧不上去頭上的汗水,對褚雲乞求道:“雲哥,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你的兄弟,還請你大人大量。”褚雲見他緊張的神態,也就不想為難他了,於是對他說道:“我要打迴來,顯得我沒有身份。今天就饒了你,隻是以後你要離我兩位朋友遠點,否則——”,說到這裏,褚雲故意停頓了片刻,瞪著王子楓膽怯空虛的眼神道:“你不妨迴去問問你哥,他領教過我的手段。”


    話到此處,王子楓哪裏還敢多作言語,隻能點頭應承道:“這個請褚大俠放心,日後我一定不會再去打擾你的朋友。”直到褚雲滿意的轉身離去,王子楓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剛才多嘴的那名男生這才上前問道:“楓哥,褚雲是誰?”王子楓沒好氣的迴了句:“不知道褚雲就去高年級同學那裏打聽一下。不要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說完又看了一眼被打的女生,扭頭氣唿唿的走了。褚雲這頭,楊陽等人也是對他讚不絕口。郭鐵率先說道:“大哥就是大哥,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一場紛爭。”跟著陳亮也說道:“我也沒想到雲哥在省城名頭這麽大。”再接著就是楊陽和徐峰的輪番吹捧,自然就是將褚雲大戰李元龍,力鬥三英,緬甸救人質的事情誇大其詞的描述一番。


    接下來幾天,褚雲先後拜訪了花平安和齊夢堂兩家,隨後又去了趟武館,隻是李傳承還身在m國,武館的事情全權由李元龍打理,張天南協助。因為李傳承迴臨走之前對李元龍特別交代,接下來兩年讓褚雲專心學業,沒有大的事情不要去打擾他,但是總教官的職務還是給他保留,每個月的薪水也是照常給他發放。所以當李雲龍將最近兩個月的工資發到褚雲手上,褚雲卻因為無功受祿連連推卻。李元龍卻對他勸說道:“這些都是師父走之前的交代,你就不要推辭了。”兄弟倆小別兩月,李元龍對師弟自然多了幾分關懷,又從花滿樓的嘴裏得知褚雲一直在委托宮大龍幫他找人,於是關切的問道:“師弟,聽說你最近一直托大龍找一個叫小玉的姑娘,有眉目了嗎?”褚雲苦笑的搖了搖頭,李元龍也跟著擔心起來,他知道褚雲對方小玉的感情,所以私下裏也在暗中關注這件事情,見到褚雲陷入苦悶,便安慰道:“你也別擔心了,師哥也會幫你找人的,等找到她,我就送他們去國外治療。”兩人正在閑聊,卻見到張天南帶著齊麗雲、杜小倩和瑞娜走了進來。


    褚雲心裏一緊,尋思道:“怎麽走到哪裏都能碰到她。”正想要迴避,卻被杜小倩叫住:“褚雲,你就那麽不想見我嗎?”褚雲搖頭道:“沒有。”齊麗雲卻打趣的說道:“那你是不想見姐姐我了?”褚雲歎口氣,苦笑的說道:“姐,你沒事添什麽亂?”杜小倩卻不依不饒的問道:“那你見我們跑什麽?”褚雲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奇怪了,我又不差你錢,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跟你有什麽關係。”眼看這對冤家又要吵起來,齊麗雲連忙勸架:“好了,你們能不能不要一見麵就吵?”齊麗雲剛說完,不想兩人卻異口同聲的迴答不能,滑稽的一幕,讓李元龍和齊麗雲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齊麗雲笑出了眼淚,對他兩人說道:“你還別說,每次持否定態度時,你們總能高度一致。”


    李元龍等齊麗雲說完,這才問道:“妹子,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齊麗雲指著褚雲說道:“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夥,在學校我們攔不住他,就跑你這裏堵他來了。”李元龍笑著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褚雲卻莫名其妙的說道:“你們沒事老拉著我做什麽,我一個大小夥子成天跟在女生後麵像什麽樣子?”齊麗雲卻不有分說的拉著他說道:“你別給我扯沒用的,我們要去遊泳,今天是特意來讓你一起去的。”一聽要去遊泳,褚雲立時慌亂的搖頭,連連說道自己不會遊泳。齊麗雲也管他解釋,直接招唿瑞娜架著他往外走。一直進了遊泳館,兩人這才鬆開褚雲,各自走向更衣室,十幾分鍾過去後,當三位美女身著泳衣身姿曼妙的出現在褚雲的麵前,褚雲不禁看直了眼睛,齊麗雲的豐韻嫵媚,瑞娜精致雅典,而杜小倩身材更是出落的婀娜娉婷,宛如雪蓮般冰清玉潔,又如紅梅吐蕊般素雅含香,當褚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卻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杜小倩自然注意到褚雲看向自己的眼神,心裏得意,卻不免粉麵嬌羞的低下頭去。齊麗雲看到褚雲發呆的眼神,見他還沒有更衣。忙責問道:“弟弟,你怎麽還沒去換衣服?”褚雲愣過神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又沒帶泳衣來,我拿什麽換?”齊麗雲翻了翻白眼,對他沒好氣的責備道:“服務部就有泳衣賣,你去買一條泳褲不就好了?難道要我們幾個女生去幫你買泳褲嗎?”褚雲無奈,隻好搖頭歎息的走向服務部,買了泳褲換上。等他出來的時候,齊麗雲三人已經在水裏玩的不亦樂乎,褚雲不會遊泳,又不好意思下水,隻好找了一條長椅上坐下,看著泳池裏的男男女女暢遊嬉笑。張望了一會兒,眼神卻不自覺的定格在杜小倩的身上,那曼妙的身姿從水裏劃過,仿佛童話裏的人魚一般驚豔靈巧。


    看到褚雲發呆,這時杜小倩已經和齊麗雲、瑞娜聚到了一起,三人從水裏探出頭來,看向上麵的褚雲,齊麗雲摸了下臉上的水,遠遠招手讓他下來,褚雲卻無奈的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不敢下去。齊麗雲不禁掃興的說了句:“真是掃興,我們去把他拖下來。”三人互相點頭,就向褚雲遊了過來。三人走上去,齊麗雲和瑞娜一人一邊將褚雲從座椅上拖了起來,任憑褚雲如何解釋,齊麗雲就是不聽,執意要拉他下水。快到泳池邊上,眼看褚雲就要掙脫,杜小倩惡作劇的伸腿絆了他一下,褚雲腳上一滑,整個人栽進了泳池裏。


    看著褚雲在水裏狼狽的掙紮,三位美女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杜小倩得意的說道:“平時我老被他捉弄,這下算是報仇了。”看到褚雲嗆了好幾口水,頭頂就快沒入水中了,瑞娜大喊一身:“不好,師父沉水了。”杜小倩傻眼的看著齊麗雲說道:“原來他真不會遊泳啊?”齊麗雲頓時急了,連忙喊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救人啊。”說完率先跳入水中,瑞娜和杜小倩也趕緊跳到水裏,在三個女生的聯手下,褚雲被拖到水麵上,意識模糊的伸出手抱住了杜小倩纖細的腰身,當兩個人的身體親密的接觸到一起,杜小倩身體忍不住顫抖一下,仿佛觸電一般,自從上次被鐵彪推到他的懷中,少女的情思如同花蕾般的綻放,這種感覺就像品嚐到一口甘甜的冰淇淋一般,讓人深思其味,更讓人迴味無窮。杜小倩心裏仿佛被裹了蜜糖一樣,同樣伸出手摟住了他,帶著他遊到岸邊,齊麗雲和瑞娜從上麵拉起他來,兩邊攙扶著他走上岸去。


    這時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杜小倩焦急的看著齊麗雲在他胸膛上拚命的按壓,已經好長時間過去了,仍然不見他清醒。於是也顧不得少女的矜持,直接捏住他的鼻子,將嘴唇貼了上去。當那股溫暖的氣息遊走在褚雲的體內,模糊中感到嘴唇的溫熱中帶著淡淡的清香,褚雲漸漸恢複了知覺,隻見他咳出幾口水來,臉上也漸漸紅潤起來,大家緊張的心總算鬆了一口氣。杜小倩將嘴唇移開,和齊麗雲扶著他坐起來,拍著他的後背,讓他吐了好一陣,這才見他張開眼睛,微弱的說道:“我這是在哪兒。”說完卻拉著齊麗雲的手說道:“你是聖母瑪利亞嗎?”這時圍觀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哈哈,這哥們兒真逗。”一個男生打趣道:“哥們兒,你今天可值了,要是能被這麽好看的美女做人工唿吸,再落水一次都值了。”褚雲聞言抬起頭,先是看了看齊麗雲和瑞娜,見她們倆都在搖頭,不禁又向杜小倩看去,卻發現杜小倩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便故意的做出嫌棄的樣子。這著實讓杜小倩氣了一陣,罵了句白眼狼,扭過頭去再也不願理他。遊泳的人中也有省大的同學,有的認出褚雲來。於是笑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褚大俠竟然不會遊泳,這說出去也能上頭條了。”幾個女生私下議論道:“不過他剛才的樣子好可愛,完全不像大俠的樣子。”甚至有女生議論道:“早知道他不會水,我也約他遊泳,這樣我也可以美女救英雄了。”當那名女生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另外一名女生對她嘲笑道:“你花癡的毛病又犯了吧,快別做夢了。”


    杜小倩獨自氣了一會兒,見到褚雲沒事,便拉著瑞娜說:“懶得跟這家夥置氣了,我們再去遊一會兒。”當她叫上齊麗雲的時候,齊麗雲卻推辭道:“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照顧他。”杜小倩和瑞娜下了泳池,齊麗雲也起身去服務部買了幾瓶汽水過來,當她將一瓶插著吸管的汽水遞給褚雲,褚雲卻連連搖頭道:“不喝了,剛才在水裏都喝飽了。”齊麗雲笑著搖了搖頭,靠著他坐下,取笑道:“你說你武功那麽好,卻不會遊泳,說出去還真是讓人笑話。”褚雲歎了歎氣,對她講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家門口就有一條小河,村裏的孩子都會遊水抓魚,卻獨獨我不會,因此我從小就被村裏孩子取笑。”


    當齊麗雲好奇的問他原因,褚雲對她迴憶道:“我出生的那一年,家裏來了個遊方的道士,當時家裏給他化了些功德錢,讓他給我占了一卦。那道人說我會死在水上,尤其是在十六歲以前,切忌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所以從小家裏就管的嚴,有一次我趁著二叔不在家,偷偷帶著亮子去河邊玩水,結果差點沒淹死,幸好二狗叔路過河邊把我救起來,後來他把我玩水的事情告訴了二叔,二叔盛怒之下將我飽揍了一頓,從那起二叔管我就管的更嚴了,因此直到現在我都沒有下過水。”齊麗雲聽了卻笑問道:“就是那個偷看姑娘洗澡的二狗叔嗎?”褚雲點頭笑道:“是的,不過那姑娘現在都是我嬸子了,他們已經結婚了。”齊麗雲聽了感到高興的說道:“聽你說你們村裏的事情,真是有意思,我都有點向往你以前的生活了。”


    杜小倩遊了兩圈後,遠遠的看到褚雲跟齊麗雲聊興不減,兩個人靠著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甚是投入,心裏不禁泛起醋意。對著瑞娜悶悶不樂的說道:“表姐跟褚雲聊什麽那麽開心?”瑞娜搖了搖頭,簡單的說了句不知道。杜小倩又靠近她,疑慮的向她問道:“唉,瑞娜。你有沒有覺得我表姐也很喜歡你師父啊?”瑞娜驚訝的看著她,說道:“不會吧,你居然懷疑麗雲姐?”杜小倩擔心的說道:“不是我懷疑,我一直都在觀察,褚雲好像什麽都聽表姐的,而我不管怎麽對他好,他都不放在心上,甚至還和我作對。”瑞娜聽了直搖頭道:“我也說不明白,你們中國人表達感情太過於含蓄,完全不像我們,喜歡一個人會勇敢的說出來。”杜小倩撅著嘴巴說道:“我也想啊,可是你師父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一個月後,褚雲突然接到宮大龍的電話,說是房東今天來過電話,方天豪果然信守承諾來交付房錢。聽到消息,褚雲立即約了宮大龍和他的兩位朋友趕了過去。但是卻跟方天豪失之交臂。據房東的講述,當時方天豪執意要將房租給她,但是被她拒絕了。房東如約將信傳達,但是方天豪執意不肯說出自己的住處,看樣子是有意對褚雲避而不見。當褚雲陷入苦思,房東大娘見他情意真摯,仔細的迴憶了一陣子,才告訴他:“我想起了方老師曾經在附近一個小區做過保安,你們去那裏碰下運氣看看,說不定能找著。”


    宮大龍對房東千恩萬謝後,帶著褚雲匆匆趕到房東所說的小區。那是一座非常普通的破舊社區,一般比較豪華的小區都會聘請形象端正的年輕人做保安,隻有這種老社區招聘的才是年紀稍大的年老保安,所給的薪水也很微薄,通常隻有千把元錢。除開吃住,還要跟小玉治病,可見方天豪的生活有多艱辛。當褚雲來到小區門口,心裏不禁泛起陣陣的酸痛。當他正要進入小區,卻被宮大龍攔住,“兄弟,你這樣子進去萬一瞧見了不好,讓我先進去打聽到了,你再進去。”褚雲點頭同意他的意見。


    過了十幾分鍾,隻見宮大龍帶出來一個年級五十上下的保安來,但並不是方天豪。宮大龍將人帶出來,指著褚雲對他說道:“大哥,這就是我兄弟,為了尋找方老師,可沒少遭罪,這都找了一年多了都沒個消息。”那名保安將褚雲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神情呆滯,雙目含霧,心裏也是動情。歎了口氣這才說道:“老方原先是在這裏做的,不過前兩個月就走了。”褚雲向他問道:“那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宮大龍這裏又是遞煙又是遞火,那保安點上煙,抽了一口。這才對褚雲說道:“你們也知道,這種小區也就招我們這種小老頭來做,薪水也是少的可憐,老方又帶著個生病的閨女,做了不到半年實在撐不下去了,就搬到郊外住,那邊房租便宜,又有不少的工地,幫人看個大門,工資也還過得去,關鍵是能節省開支。”保安說完又對褚雲說道:“他去的那個工地還是我幫忙給他找的呢?”


    向保安打聽好了地方,褚雲又跟宮大龍馬不停蹄的趕到郊區。車子顛簸了好一陣子,終於找到了保安說的地方。褚雲隔著車窗看到施工圍牆上麵寫著杜氏房產的字樣,心想:“沒想到這裏居然是杜氏的樓盤。”剛要下車,又被宮大龍攔住。“兄弟,你不能去。”褚雲連忙問他為什麽,宮大龍思考了片刻對他說道:“方老師既然有心躲避你,必定有他的原因,我們不如等在這裏,等跟蹤到他的住處再做打算。”褚雲知道方天豪素來清高,又好麵子,心想宮大龍說的也不無道理。還是先了解清楚了再做計較。


    直到天色黃昏,隻見一名老者過來接班,方天豪跟他交接齊全了,這才嗆然的走出工地大門。宮大龍將車發動,遠遠的跟在他身後。隻見方天豪走出工地外的泥濘道路,又穿過馬路的橫道走進一片民房。因為這裏已經搬遷,隻有少數的房屋還沒有拆建,一些房主便將房子騰出來租給工地上的工人居住,房子旁邊還有不少空地,平時整理出來還可以自己種些蔬菜,除了購買一些糧食和日用品倒也節省了不少開支。


    宮大龍將車開到對麵馬路停下,帶著褚雲不做聲響的跟在方天豪身後。看著他佝僂疲憊的身影,顯然是飽受


    了生活的摧殘。褚雲看在眼裏,強忍著內心的疼痛默默跟在他的身後。當方天豪走到一所破舊的小平房推開大門,褚雲內心炙熱的情感再也無法控製,隻喊了一聲天豪叔,聲音便已哽咽。方天豪轉過身,驚異的看著他,好半天才說道:“小雲,你怎麽找到這裏了?”


    方天豪看著褚雲,聽他說到已經找了他一年多的時候,他的內心漸漸的融化了。不得已隻好將褚雲領到屋裏。打開房門,床上躺著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玉兒。方小玉見到褚雲且驚又喜。此時她已經多次化療,麵色憔悴如紙,形態枯槁若木,頭上原本秀麗的長發也掉光了。見到褚雲,方小玉且驚又喜,當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站在自己的麵前,而她卻無法用最好的容顏去麵對他,方小玉此時的心裏充滿了無數的糾結。見到褚雲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自己卻慌亂的躲到被子裏。“小雲哥,我不要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走,你快走啊。”


    此情此景,就算有錚錚鐵骨,怕是也繞指成柔了。方天豪無語的帶著宮大龍走出房間。房間裏隻剩下褚雲和方小玉兩人。褚雲走過去在床前坐下,輕輕拉開他的被子。方小玉卻將頭扭向一邊,任由褚雲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額頭,她的臉頰,方小玉此時已經控製不住抽泣起來,被褚雲撫摸了一陣,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猛然掀開被子撲在褚雲懷裏,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喊著小雲哥,褚雲的心完全被她完全融化。


    當褚雲和方小玉兩人相對著訴說著別後的相思之情。宮大龍陪同方天豪來到廚房準備晚餐。兩人時不時的搭訕兩句。半小時過去,幾樣簡單的小菜已經做好。一盤清炒土豆絲,一碗肉丸湯,一盤家常豆腐。當飯菜端上桌子,方天豪將肉丸分了一半到褚雲和宮大龍的碗裏,剩下的全部端到方小玉的床前。可是誰還有心情吃下去。褚雲看了看方小玉消瘦的麵孔,見她也跟著不吃,便走了過去,端起碗來,用勺子一口口喂她。方小玉開始搖頭不吃,褚雲就撿好聽的哄她,讓她吃飯。


    吃完飯,褚雲用熱水給方小玉擦洗了手腳,哄她睡著了,這才走到屋外陪著方天豪坐下,宮大龍為了不打擾他們,自己先到車上去坐著等他。方天豪詢問了些褚雲的學習情況,又問了下老家親友的近況,褚雲都給他一一講了。兩人沉默了好長時間,褚雲起身要迴學校。方天豪對他安慰道:“你要好好上學,小玉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褚雲迴到車上,宮大龍問他要不要喝兩杯,褚雲卻搖頭說道:“不要,你帶我去個地方。”當宮大龍得知他要去找杜思遠,心裏大概也就明白他的用意了。對他點頭說了句:“做好了。”便發動汽車,非一般的朝著市區走去。”


    當褚雲首次出現在自己的住處,杜思遠新奇的問道:“是什麽風把褚大少吹到我這兒了?”聽到褚雲來了,躺在臥室看書的杜小倩也感到吃驚,忙不迭地的跑了出來。驚喜的問道:“褚雲,你怎麽來了?”褚雲對她點點頭道:“我來是有事請杜總幫忙。”杜思遠對褚雲的話感到非常的意外,不禁玩味的笑道:“哦,這可是難得,唿風喚雨的褚大俠還能找我幫忙?這可真是不簡單啊。”


    兩人正說著,一位氣質優雅、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從複層上麵走了下來。此人正是杜小倩的母親謝芳容,雖然已經年過四旬,卻也風姿綽約,麵容精致。杜小倩趕緊跑過去在她耳邊小聲道:“媽媽,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褚雲。”謝芳容對褚雲微笑著點點頭:“你好,我是小倩的母親,我經常聽她說起你。”褚雲對她迴以微笑,點頭道:“你好伯母。”


    杜思遠一家三口在沙發上坐下來,又招唿宮大龍和褚雲坐下,這才不慌不忙的對褚雲問道:“說吧,找我什麽事情。”褚雲打開一個布袋,從裏麵拿出五遝百元大鈔推到杜思遠麵前。莫說杜思遠一家感到驚詫,就連宮大龍也感到意外,剛才褚雲中途下車,宮大龍倒是看到他取錢了,卻不想他會將錢送給杜思遠。


    杜思遠心中詫異,但還是笑道:“喲,這麽多錢,你不會是送給我的吧?”褚雲笑道:“當然不是,我聽聞杜總在郊區有一個工地,給你看守大門的方天豪先生是我的恩師。”杜思遠恍然明白的說道:“這錢是給他的?”褚雲點頭答是。杜思遠好奇的問道:“那你直接將錢送給他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呢?”褚雲解釋道:“我這位恩師,素來清高。斷不會輕易受人饋贈,我是想請杜總幫忙,將這些錢算在他的工資裏,以調整工資的名義把錢分期給他。”杜思遠聽了心裏頗為讚賞,笑著說道:“也難為你有這份心意,你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嗎?”褚雲看了眼一直關注自己的杜小倩,心裏沉思片刻,避重就輕的對他說道:“方先生是我啟蒙老師,他對我的恩情遠不止授業解惑,而是在我人生道路上的良師益友,隻因為他的唯一愛女身患重疾,一年前他辭了教導主任的職務,帶著女兒來省城治病,目前的生活已經是難以為繼,我別無他法,隻能求你相助。”杜小倩聽完尋思道:“你說的是方小玉?”褚雲看著杜小倩略泛酸意的眼睛,那目光裏雖有些許妒意,但也出於對自己的真摯情誼,因此也不好欺瞞於她,隻能坦白道:“是的。”


    杜思遠自然是聽說過方小玉這個名字的。也知道正是因為這個名字才讓自己的女兒活在了痛苦和糾結之中。當聽到褚雲要幫的人是她,便故意為難道:“你要幫的人是方小玉?”褚雲再次點頭答是。杜思遠麵帶慍色,對褚雲沉聲說道:“原本我已經打算幫你了,但沒想到你當著我女兒的麵去幫別的姑娘,這個忙恕我愛莫能助。”褚雲情緒緊張的站起身來,對他懇求道:“杜總,小玉身患絕症,現在已經是命懸一線,再拖下去……”不等褚雲說完,杜思遠已經粗暴的打斷他的話,“那是她的事,與我何幹?做慈善的事情找你幹爹去,我不是慈善家。”


    當褚雲還要懇求,一旁的宮大龍早已按捺不住,拍案起身道:“兄弟,我們不求他了,跟我迴去,董事長一定會幫你的。”宮大龍話剛說完,杜思遠立即喊道:“宮大龍,別以為隻有你花家才能做好人,我也可以,隻是這小子不識好歹,辜負了我女兒的一番情義,我能饒他嗎?”這時一直沒有做聲的謝芳容站起身來,對杜思遠勸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既然選擇愛一個人,首先學會的是成全他,有了付出才有迴報。”杜小倩仿佛聽懂了母親話裏的含義,趕緊起身對父親勸道:“爸爸,你就幫幫他吧。”杜思遠看到杜小倩母女紛紛向褚雲求情,莫名的苦笑道:“咳咳,你們都會做好人,滿屋子就我一個壞人是吧,那好。”說完又對褚雲說道:“小子,既然都幫你說話,我也就不枉做小人了,把錢交給你謝阿姨,她是我公司的財務,這個歸她管。”


    褚雲趕緊謝過,他拿起錢恭敬的遞到謝芳容的手裏,連聲道謝。謝芳容接過錢來,滿意的對褚雲點點頭,向他詢問道:“這麽多的錢,都是你存的嗎?”褚雲點頭道:“這些都是我師哥給我發的工資,我都給存下來了。”謝芳容再次點頭道:“難能可貴,你就放心吧,阿姨一定給你辦妥。”褚雲又是連聲道謝,還一口一個阿姨,讓謝芳容感到非常開心。杜思遠卻沒好氣的說道:“小子,你叫她都阿姨,我這裏也該換個叫法了吧?”褚雲明白杜思遠的用意,過去他一直都排斥杜思遠,覺得他有些勢利,在他的眼裏總杜思遠總離不開市儈的形象,所以對他一直不冷不熱,不過今天看來,杜思遠也有他純真的一麵,不過褚雲覺得還是對謝芳容的感覺更親切一點,她的雍容知性,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舒適,而在他眼裏的杜小倩一直都是霸道跋扈的形象,如今看來她也有善良的一麵。不管怎樣,今天總算重新認識了杜氏一家,褚雲雖然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對杜思遠改口喊了一聲杜叔叔,這讓杜思遠心裏非常開心,見他開懷大笑道:“我就說過,我會讓你小子改口的,你還是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吧。”


    又過了一天,當宮大龍迴去後向花平安和花滿樓如實匯報了方小玉的事情,而齊麗雲也從杜小倩口中得知了這個情況,迴家後向齊夢堂說了,齊夢堂立即招來花平安和李元龍,三人一起商議對方小玉的救治問題。當花平安要一家承擔治療費用,讓卻被齊夢堂拒絕。齊夢堂不服氣的說道:“小雲的事情是我們大家的事情,我們三家都有責任去幫他,這個錢我們三家分攤,我來聯係國內的醫療機構,元龍負責跟m國聯係,若果國內無法救治,我們想法讓他們去國外治療。”三家商議妥當,當下便讓宮大龍開車直奔郊區,但沒想到的是卻被杜思遠搶了先。


    杜思遠來到工地,先是將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方天豪。方天豪打開一看,裏麵少說裝有五千元現金,心裏納悶道:“老板,是不是給錯了?”杜思遠笑道:“沒錯,我看你工作的不錯,從現在起你就去給我管倉庫,工資我也給你漲到五千五。”在方天豪千恩萬謝過後,杜思遠笑著跟他拉起了家常:“老方啊,我聽說你家裏有個生病的女兒是吧?”方天豪答是,杜思遠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得的什麽病啊?”方天豪半天才答道:“是,是血癌。”杜思遠尋思了一陣,這才對他說道:“我看你也怪不容易的,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出錢給你女兒治病,你看怎樣?”當方天豪瞪大眼睛看向他,卻沒想到杜思遠的話卻令人意想不到。當杜思遠說出讓他和方小玉從今後不許再見褚雲的條件,方天豪整個人都愣了。隻見他沉思了好長一段時間,將手裏的錢捏了又捏,最終還是遞還給了杜思遠,並且說道:“杜總,我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沒辦法替孩子們做主,您這錢我花不起。”杜思遠萬萬沒有想到方天豪會有如此的舉動。其實這事他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他深知自己女兒對褚雲的感情,而褚雲又是架通自己和李夢玲家族的橋梁,隻要方天豪父女與褚雲劃清界限,那麽褚雲就鐵定是自己的乘龍快婿,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精心算計會被方天豪斷然拒絕。


    杜思遠見方天豪拒絕了自己提出的條件,卻並不死心對他說道:“老方,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我的條件,是你女兒的病情重要還是一個褚雲重要。”方天豪猛然迴頭對他問道:“我想請問下杜總,這事兒小雲知道嗎?”杜思遠久經商戰,麵對他的提問麵不改色的迴道:“他自然是知道的,這錢就是他讓我給你的,實不相瞞,他給了你們五萬,又擔心你不肯手下,才找我以工資的形式發放給你。他這麽做,無非是表達對你父女的歉意。”


    方天豪聽出杜思遠話裏有詐,但並不想揭破他,於是笑著說道:“到底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就請杜總將雲兒給我的錢如數給我吧,我領他的情了,也省得大家麻煩。”當杜思遠從公文包裏取出五萬塊錢丟過來,方天豪將五萬塊錢收下,對他笑道:“請杜總轉告小雲,他不虧欠我什麽,也不欠小玉的,他的錢我收下,至於杜總的錢我分文不要。”看著方天豪將桌上信封裏的錢推到自己麵前,杜思遠氣的都笑出聲來,對著方天豪諷刺道:“我說褚雲那小子一身的擰勁兒是哪裏來的,原來是什麽樣的老師教什麽樣的學生,你想過沒有,你女兒的病情還能拖多久,連自己女兒的命都保不住了,你還硬氣的是個啥?”


    方天豪淡然的笑了笑,說道:“富貴長生,由天不由我。鐵骨正氣,由我不由天。這話是我從小教給小雲的,我要接受了你的條件,我沒辦法給我的兒女交代,他們活著會更痛苦。”說完這句方天豪再也沒有迴頭,迴家收拾好包裹,當小玉看到他委屈的樣子,也不敢多問,隻說了一句:“爸爸,我們又要搬家嗎?”方天豪強忍淚水,對方小玉點頭說道:“是的,爸爸有錢了,我們還搬到市區住,這樣看病就方便了。”方小玉聞言開心極了,興奮的說道:“太好了,這樣我跟小雲哥見麵就方便了。”看著女兒興奮的樣子,方天豪真不忍心讓她失望難過。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玉兒,以後我們就不要見小雲了,我們不能再拖累他了。”當看他方小玉忍不住要哭出來,方天豪還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他講了,並鄭重的對她講道:“小雲沒有讓我失望,他對你的感情太深了,太深的情感隻會對他是個牽絆,所以我們應該放他自己去生活了。”


    當齊夢堂一行來到方天豪的住處時,父女倆早已人去樓空,再尋到工地,工頭也隻說方天豪已經走了,具體原因卻不知道。齊夢堂立即帶人找到杜思遠,杜思遠開始言語搪塞,後來被逼問的急了,就照實說了。但沒想到正好被前來要人的褚雲給聽見。當大家看到他目眥盡裂。怒發衝冠的出現在門口,房間的氣氛頓時異常的緊張起來,宮大龍趕緊跑過來攔住他,連連勸道:“兄弟,冷靜點。”齊夢堂和花平安也趕緊相勸。隻見褚雲一步步緊逼過來,杜思遠看著他雙目噴火的樣子,不由得心驚膽戰起來。看到褚雲逼近,嚇得哆嗦道:“褚雲,這事不怪我啊,是老方他自己要走的,我留都留不住。”隻見褚雲狠快狠的瞪著他,好半天才怒吼道:“杜思遠,我他媽宰了你。”說完掄胳膊挽袖子就要衝上前去。”正要動手,卻被杜小倩給喊住:“褚雲,你給我住手,那可是我爸。”杜思遠苦笑道:“嘿,他媽得,這改口改的,都改的對我直唿其名了。”褚雲好容易冷靜下來,對著杜思遠狠狠的說道:“今天你要是不把人給我找到,我他媽讓你陪葬。”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見著褚雲離開,齊夢堂帶著花平安等人趕緊追了出來,花平安趕緊安排宮大龍撒開人手,四處查找。房間裏杜小倩憤怒而失望的瞪著杜思遠,杜思遠又看了看妻子謝芳容對自己失望的眼神。麵色難堪的替自己叫屈道:“你們都看我做什麽,我還不是為了女兒好。”當杜小倩憤怒的轉身出門後,謝芳容也連聲歎息的走上樓去。獨剩下杜思遠一臉頹喪的癱坐在沙發上苦悶發呆。


    褚雲一直苦苦找了兩月有餘,卻在無意中在路過天鴻酒店看到方天豪走進了酒店的旋轉大門。褚雲心裏納悶,又想起曾經在天鴻酒店看到過的照片,心裏尋思道,方天豪,方天鴻,莫非天豪叔跟方天鴻認識,從二人樣貌相似和名字排輩看來,二人莫非是兄弟?為了不引起注意,褚雲一直躲著等待方天豪走出酒店。大約過去一個多小時,褚雲看到方天豪心情沮喪的走了出來。看著他頹喪的背影,褚雲料到肯定是遇到麻煩了。於是便跟在後麵一探究竟。


    褚雲一直跟著他來到一處小區,雖然居住的小區環境比過去好了很多,但是卻是住在地下室裏。褚雲一走進去,便覺得一陣黴臭的味道撲鼻而來。一直跟著方天豪進屋。方天豪才發現他。瞪了他半天,才怒目道:“你還來做什麽,迴去做你的豪門女婿去。”見到方天豪無故發怒,褚雲驚詫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向將自己視若己出的老恩師會對自己會如此態度冷漠。當他疑惑的看向小玉,小玉什麽也沒說,隻是把頭扭過去,暗自落淚。褚雲驚詫莫名的問道:“天豪叔,你這是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方天豪依舊沒好氣的說道:“你自己做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當褚雲還想多問,卻被方天豪連哄帶趕的推了出來,當褚雲還想敲門,卻聽見方天豪在裏麵吼道:“還不快滾,滾去做你的豪門女婿,以後別來見我。”褚雲在門外帶了兩三個小時,無論喉嚨喊破,方天豪就是閉門不出。褚雲無奈隻好迴到花家別墅,花平安將齊夢堂和李元龍叫來再度商議。


    經過齊夢堂等人百般勸說,方天豪最終答應三家的援助,將方小玉送醫治療。但還是堅持不與褚雲相見。褚雲去了醫院幾次都被趕了出來。杜小倩見他整天悶悶不樂的樣子,在得知原委後,便決定親自去見方小玉一次。當她來到病房,當麵指責方小玉不該對褚雲如此絕情,並且將褚雲這一年多時間如何尋找她們的事情都一一講了一遍,方小玉止不住的流淚了。當方小玉平靜下來,對她問道:“杜小姐,你愛小雲哥嗎?”杜小倩無奈的迴答道:“我當然愛他了,打從在縣城讀中學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但是他的心裏隻有你,盡管我再怎麽努力,始終無法代替你在他心裏的位置。”方小玉微笑著告訴她:“那以後就請你好好照顧他好嗎?”當方小玉躺在病床上,將從小與褚雲的點點滴滴都迴憶給她聽了,杜小倩也止不住哭了。當方小玉告訴她,自己剩下的日子最多隻有三個月了,為了不讓他為自己擔心難過,所以才選擇這樣的方式拒絕他。


    於是這三個月的時間,杜小倩與方小玉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有時候杜小倩也會帶著齊麗雲和瑞娜來看她,當他們將鮮花水果堆放在她的床頭,小玉總是微弱的笑道:“謝謝你們。”直到最後一次,那天正好是方小玉二十歲生日,齊麗雲買了一套漂亮的裙子,瑞娜給她送來了鮮花和水果,花氏兄妹和宮大龍為她準備了精美的生日蛋糕,杜小倩給她送來了一套高檔的化妝品。那天方小玉笑的非常的開心,那天方小玉對杜小倩說道:“杜小姐,你能幫我打扮一下嗎,我想去見見小雲哥。”


    看著幾個女孩兒一起為她梳妝打扮,花滿樓帶著宮大龍走出病房外,對一直守在門口的褚雲說道:“進去吧,她想見你。”褚雲抬起頭看到他們濕潤的眼眶,又看了看一直低頭沉默的方天豪,方天豪抬起頭對他寬容的笑了一下,慈愛的對他說道:“去吧,快去。”褚雲這才走進病房,這時杜小倩已經為她化好妝,隻見她消瘦的麵容上,略施薄粉,卻還是明媚動人,她依舊是黑發如雲,依然是羽衣無塵。當她帶著微弱的笑意對他笑道:“小雲哥,我好看嗎?”褚雲動容的說道:“好看,我的小玉兒是最好看的。”褚雲從身後輕輕的摟住她,讓她的頭正好可以靠在自己肩上。當他滾燙的淚滴落在她的臉頰,她微弱的笑問道:“小雲哥,在我記憶裏,這是你第一次流淚吧?”


    在褚雲的記憶中,從小就算被人欺負,但是自己卻從未流下過眼淚。他奶奶死的那年,也許是因為年紀尚幼,不知道悲傷是何物,所以那時也沒哭過。但是這一次……


    “夠了,你的第一滴淚是為我流的,我知足了。小雲哥,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褚雲輕輕摟著愛人,聽著她在自己耳旁囈語,生命仿佛從未如此的貼近。淚光朦朧中,他們仿佛又迴到了故鄉那高高的山崗,兩人迎風而立,她的長發飄揚在風裏。故鄉的天空下彌漫著她的芬芳,直到她的體溫漸漸變冷,褚雲仿佛還聽見她對自己說道:“雲哥,我死之後,請將我買在故鄉的山崗,讓我可以永遠停留在眺望你的路上。”


    突然病房裏變得異常的安靜,褚雲望著被風挑起的白色窗簾,心裏默念道:“你走了,就隨著這場風悄然離去,時間改變了我們互相依賴的空間,我堅信你還依然存在,恰在此時,我與你永遠同在,我們隻是隔著這一道白光深情相擁。


    當方天豪帶著所有的朋友陸續走進病房,花滿樓和宮大龍觸摸到他的肩膀,對他說道:“兄弟,小玉走了,節哀吧。”當齊麗雲試著解開他摟著小玉的雙臂臂,卻仿佛碰到他疼痛的傷口一般,讓他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直到哭的再沒有力氣,淚眼朦朧的看著護工們將她的遺體推出病房,放到冰冷的太平間。他哭的再也沒有力氣了。當他帶著她的骨灰迴到鄉間的原野,當他在他們從小玩耍的小山坡上撒下她的骨灰,這一切好像是結束,卻也好像延續和開啟了一個更為漫長的故事。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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