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心情很不好,相當的不好。換作任何一個人,娘親失蹤了,被不明來曆的人抓了,都會心情不好的。


    她就這麽帶著不好的心情,從金府出來,有些神誌恍惚的走向金府附近的茶館。


    卻不料,她一出門,便看到幾個衙役正在張貼穩婆劉氏的畫像,她頓了頓足,站在一張畫像麵前,仔細的觀摩著畫像。


    這畫像看起來很是逼真,而且還貼得那麽多,看樣子,金元寶的確是在用心找人的。


    玉麒麟微微有些動容,看著那畫像想了一會兒,將那畫像扯下來揣進懷中。


    走到茶館的時候,胖虎又換了一個裝扮,這次是裝作苗疆人士的樣子,臉上還貼了個大大的痦子,明明是很搞笑的裝扮,可是玉麒麟卻是一點都笑不起來。


    看到玉麒麟悻悻的樣子,胖虎也有些擔憂,連忙招唿她坐下來,還親切的給她倒了一杯茶。


    玉麒麟沮喪的看著那茶,喃喃道:“胖虎,我娘被一夥人帶了。”


    一聽這話,胖虎當即便激動的站了起來,焦急的道:“伯母被人綁走了?!是什麽人幹的?!我去端了他們的老窩!!”


    “你鎮靜點!”玉麒麟將他摁坐下,“現在是你逞英雄的時候嗎?”


    胖虎無奈,隻得強壓心中急火:“老大,伯母現在在哪知道嗎?”


    “完全沒有線索。”玉麒麟無奈地搖了搖頭,憂慮更重:“我找你出來。是想讓你留意京中各處動靜,看看有沒有以前空著的宅子最近住進了人,京城附近的村莊也不要落下。”


    玉麒麟隨即將懷中的畫像拿出來,繼續道:“還有,有個姓劉的穩婆也失蹤了,她大概六十歲左右,神誌不清。就是這個人,找到這個人的話也要及時通知我。”


    “知道了。我立刻就去。”胖虎迅速接過畫像起身。


    玉麒麟連忙囑咐:“你也要多加小心。”


    胖虎聽言,臉上的急色緩了緩,點點頭道:“老大,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嗯!”玉麒麟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我們分頭去找。”


    “好!”


    於是兩人便分頭離去。


    從早到晚,從京城的客棧到郊區的農戶,再到遠郊的尼姑庵,卻都沒有一丁點玉大娘的消息。玉麒麟滿身疲憊的走著。臉上滿是失望與焦慮……


    而此時,柳文昭見府中的人大都出去後,便也帶著阿貴來到了安置劉穩婆的平房內。


    雖然柳文昭找了人照看劉穩婆。可那些人都是知道劉穩婆是沒什麽身份的。自然不會仔細的關懷她。


    此刻的劉穩婆,滿身汙穢的呆坐在房中的地板上,眼神空洞木然,臉上泛著傻笑,嘴裏低低地唱著兒歌:“小麻雀,花衣裳。沒了娘,好心傷……”


    柳文昭一進門便見到的是劉穩婆這副癡癡傻傻的樣子,不禁大皺其眉,“她這樣多久了?”


    “從東璐河過來後,她就一直這麽瘋瘋癲癲的。”阿貴迴道。


    柳文昭聽言。有些不悅的道:“喂她喝藥。”


    劉穩婆卻似乎聽懂了這句話,看著柳文昭神色害怕地向後躲閃:“我不吃藥……我不吃藥……”


    柳文昭當即便給阿貴使了個眼色。阿貴二話不說,當即便從旁邊的人手上接過一碗烏黑的中藥,走上前去,鉗住劉穩婆的下巴,將她的嘴強行擠開,將藥迅速灌了下去,然後又蒙住劉穩婆的嘴,迫使她將藥水吞咽下去。


    劉穩婆被灌得咳嗽起來,殘存的藥汁從嘴角流出,看起來狼狽而又可憐。


    片刻後,劉穩婆的目光逐漸清明,似乎有所清醒。


    柳文昭盯著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看來這凝神清心劑還頗有用。”隨即便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劉穩婆麵前,微笑著道:“老婆婆,你別害怕,我是好人。”


    “好人……”劉穩婆茫然的看著他。


    “前幾天我給你買糖吃,你還記得嗎?”柳文昭笑道。


    劉穩婆皺眉想了下,開心的點頭道:“對對對,糖……甜的……”


    柳文昭見她恢複了意識,便又繼續問道:“老婆婆,跟你打聽個事,二十年前,你為金府接生過一個孩子,你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清清楚楚。”劉穩婆咧嘴笑道。


    柳文昭一陣欣喜:“那你說說。”


    “那個大胖小子,頭太大,就是出不來,把娘那個疼的喲……還是我拽著那小子,愣把他給拽出來的。”


    “是嗎?”柳文昭越聽越覺得有戲:“那是哪個太太生的?”


    劉穩婆卻是一翻白眼,道:“什麽太太喲,是個姨娘!”


    “姨娘?”柳文昭微微一驚,“你說那孩子不是夫人生的?是個姨娘的骨血?”


    “就是王姨娘啊!”劉穩婆說著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我現在還記,可憐哪,娃剛出生就被抱走了,王姨娘哭得那個傷心喲……”


    “什麽什麽?”柳文昭猛的一怔,隨即急忙問道:“你說姨娘的孩子剛出生就被抱走了?”


    “唔……”劉穩婆忽然渾身一抖,眼神又變得混濁木然,“小麻雀,花衣裳,沒了娘,好心傷……”


    這關鍵時刻怎麽能打岔?柳文昭連忙追問:“你往下說,快往下說啊。你快說王姨娘的孩子被誰抱走了?”


    可是,劉穩婆又重新恢複了癡呆的模樣,嘴裏繼續重複:“小麻雀,花衣裳,沒了娘,好心傷……”


    柳文昭見狀,無奈站起身來,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叮囑阿貴道:“每天持續按時給她喝藥,希望下次我來的時候,她能說出更有價值的東西。”


    “是,公子。”阿貴應聲。


    柳文昭麵色平靜的轉身離去,可是,他的心,卻是撲通撲通的狂跳著,似乎。就要從嗓子眼裏躍了出來,走了兩步,柳文昭又迴頭囑咐道:“記得,去看下那個玉氏,她可是個關鍵人物,可得保護好了。還有,剛才你也聽見了,該打聽什麽,想必你也清楚了。”


    “是!小的明白。”阿貴恭敬道。


    “嗯。”柳文昭點點頭。這才放心離去。


    夜時,忙碌了一天的金元寶帶著一身的疲憊迴到鬆竹園,一進門。卻對上的是玉麒麟冷冷不滿的臉。當即便有些不悅,但轉念一想,玉麒麟母親失蹤,現在她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靜默了片刻,金元寶討好道:“我想到一個找穩婆的線索。”


    玉麒麟微微一怔,有些意動。仍是沉著臉:“是嗎?”


    “劉穩婆可以說是一窮二白,再無別人可圖之處,除非是為了從她嘴裏撬出什麽消息。”金元寶緩緩道。


    聽言,玉麒麟眼睛亮起,轉身麵向他。


    “你也知道。劉穩婆現在是半瘋傻,聽說她走的時候還在犯傻病著。這些人想有收獲就必須給她治病——你還有沒有當時替她請郎中給開的藥方?”


    “有!”玉麒麟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依然是語氣冷冷的。說罷,玉麒麟便徑直起身,找出藥方給了金元寶。


    伸手接過藥方的時候,金元寶卻趁機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聲問道:“還生我氣?”


    玉麒麟不語。


    “你娘的事不是我有意瞞你,我不過就是怕你擔心,這才沒有告訴你,私底下我難道不是一直在找?”金元寶歎了口氣,接著道:“現在我倒是有了個想法——要抓你娘的人,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利用你的身份做文章,來搞垮金家。這個人,我推斷就是二殿下。如果真是這樣,你娘反而會是比較安全的。”


    “你能肯定是二殿下?”玉麒麟漸漸瞪大眼睛,急急追問:“你能肯定她現在安全?”


    金元寶低聲道:“二殿下上次來祝壽,你還看不出來端倪嗎?他想搞垮我金府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這樣,你娘就是他手中一顆重要的籌碼,——所以她的性命反而暫時無虞。”


    是麽?玉麒麟雖然不敢確定,但新房卻漸漸打開了,臉上冷淡之色盡去,漸漸變得焦慮起來:“但願如此……不管怎麽樣,我要盡快找迴我娘。”


    “當然,現在這就是咱們倆的頭等大事。相信我,我不會讓她有半點危險。”


    次日,金元寶將藥方複製分派給王強馬忠,然後便領著兩人在長安城中挨個詢問藥鋪可曾見過這方子。


    可是,一直到了中午,都毫無所獲。


    一家藥鋪門前開了個茶館,還有些簡單的麵食,金元寶體力不支,便讓王強馬忠去打聽,自己則給他們點午餐等候。


    可是,沒一會兒,王強便興高采烈的過來了:“頭兒,打聽到了,有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按照這個方子來抓過兩次藥,說是給老娘抓的。”


    馬忠也跟著過來,說道:“夥計認得這人,名叫崔浩,是城裏一個混混,但是他爹娘幾年前就死了。”


    “對!”王強點頭道:“我們去他家裏查過,根本沒人,鄰居也說這幾年就沒見過他家老人。”


    “嗯……如此甚好……”金元寶點點頭,“既然已經抓了兩次藥,肯定會來抓第三次的……你們打聽清楚那個崔浩的長相,安排幾個兄弟在此蹲守,先別抓人,重要的是順藤摸瓜,找到劉穩婆!”


    “是!”二人應道。


    守了幾天後,金元寶便得到了通知,說是崔浩出現在了藥鋪,現在正在抓藥。他當即便不耽擱,領著王強馬忠快速趕來。


    “怎樣?”金元寶問向躲在牆角盯梢的捕快。


    “剛進去沒多久……”那捕快正迴話,忽然將身子一掩,道:“出來了!”


    眾人立即轉身躲在牆角後,將身子藏住。


    崔浩手裏拎著兩個藥包走了出來,他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見沒有異狀,這才放心的大步離開。


    金元寶向王強、馬忠使了個眼色,三人悄悄跟了上去。


    三人跟著崔浩走進近郊的一條小巷中,小巷彎彎曲曲的,稍一不注意就可能跟丟,三人更是加倍的留心注意。


    走了約摸一刻鍾,崔浩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往後看去,似有警覺。


    三人連忙閃身躲入旁邊的牆角。


    崔浩眯了眯眸子,忽然拐進一條僅僅夠一個人側身而過的細細通道中。


    三人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目標已經消失了,當即便驚訝的快步追上去,可哪裏還看得到人影。


    “奇怪了,難道長翅膀飛了?”王強納悶的搔搔頭。


    金元寶見狀,卻蹲下身來,仔細的查看地上的腳印。在一條旁邊的支巷口,有兩個淡淡的鞋印,金元寶俯下身,用手指搓了點泥,發現泥是新的。


    馬忠湊了過來,立即道:“他一定是朝這條巷子跑了,我們快追!”


    “等等!”金元寶喝止住他。隨即仔細的查看周圍環境,跟支巷相反方向,不遠處有一間破舊低矮的平房引起他的注意。


    金元寶當即果斷的道:“”王強,你追崔浩!


    “是!”王強迅速追去。


    “馬忠,我們去那邊。”金元寶伸手指了指那間平房。


    二人三步兩步走到那房子麵前,金元寶看了眼大門,外麵掛了一把銅鎖,然後他貼在門上側耳聽了聽,便聽見裏麵有著咿咿呀呀仿佛唱歌的聲音,當即便示意馬忠砸門。


    馬忠二話不說,抽出刀來,幾刀將門鎖砍掉,二人推門而入。


    院中空蕩蕩的,隻是在地上放著一個空碗,不遠處,一個瘦巴巴病怏怏的老婆婆席地而坐,臉上似笑非笑的唱著:“小麻雀,花衣裳,沒了娘,好心傷……”


    馬忠看了看那穩婆,問道:“頭兒,是她嗎?”


    金元寶上前,仔細端詳臉上髒乎乎的穩婆,捋起她的頭發,那張臉漸漸顯露出來,金元寶驚喜的叫道:“是她!”


    “總算找到了!”馬忠鬆了口氣:“頭兒,你真英明!”


    “方才我就懷疑崔浩是故意引開我們,果然如此!”


    劉穩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驚恐地向後縮。


    金元寶見狀,連忙寬慰道:“劉婆婆,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劉穩婆抬眸看向他,眸光漸漸的由渾濁變得清晰,忽然雙眼放光的道:“我認得你。”


    “對,是我,在東璐河,想起來了嗎?”


    “你又來啦……”劉穩婆目光又渾濁起來,張開缺牙的嘴,嗬嗬笑道:“你可要對她好啊……”


    什麽跟什麽啊?金元寶一頭霧水。


    “頭兒,讓崔浩跑了。”王強奔進。


    估計也是追不上的。金元寶點點頭道:“王強,你在這裏監視,馬忠,你去衙門叫人,盯著這個崔浩,但是先別打草驚蛇。我先帶劉婆婆迴去。”


    “是!”二人應聲。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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