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兵器製造局門前一團漆黑,忽然一隊馬隊燈火明杖的來到門口,其中一人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大門前,用力敲打門環。


    裏麵傳來守衛的聲音:“誰啊?有事明日再辦。”


    “趕緊開門!將軍府來人,有夫人手諭!”


    守衛睡眼惺忪打開大門,隨即被門口的大陣仗嚇了一跳。


    隻見一身褐色短打的阿貴仰首挺胸的站在門前,朗聲道:“夫人手諭,金元寶病重期間,派府內總管暫代掌管兵器製造局,即日執行!”


    “暫代掌管?”


    隨即,馬隊中緩緩行出一匹白馬,上麵正是錦衣華貴的柳文昭。


    柳文昭看著懸掛的兵器製造局的匾額,長出了口氣,輕輕一笑道:“沒錯,兵器製造局——現在我說了算。”


    在兵器製造局裏忙碌了一夜,安排好事情後,柳文昭便立即到二皇子府裏邀功,可是,卻不料二皇子竟然不滿意,隻因金元寶活著。


    柳文昭連忙上前解釋:“殿下,計劃在執行過程中出了點意外,誰也沒想到,少夫人會突然出現。”


    二皇子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柳文昭,微微眯起了雙眸道:“本王已聽聞,這位江家大小姐連闖數道關卡,突破重重守衛,衝到大炮前救下金元寶。她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這個……”柳文昭不動聲色的道:“臣旁敲側擊打探過,她從小體弱,被閣老逼著練武強身,跟著府裏的武師學習武藝。”


    “是麽?”二皇子目光驟然森冷:“柳文昭,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本王?”


    “沒有,臣對殿下說的句句屬實。”


    “那她又是如何得知金元寶將被炸死,趕去相救?”


    柳文昭一顫:“這……”


    “當日之事,算上你我才幾人知道?這件事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柳文昭,本王實在是疑惑的很。”


    “文昭無能!”柳文昭連忙捧出讓二皇子最滿意的“糕點”轉移他的注意力。“現在金元寶臥病在床,金夫人並沒有懷疑到小人,還命小人全權掌握兵器製造局並調查事件因由。雖然沒能炸死金元寶,不過現在我已經全麵掌管了兵器局,各要害部門都換上了我們的人。隻要金元寶一日不康複。兵器局隨時可以為我所用。”


    聽到這話,二皇子當即便哈哈大笑:“不錯,你還不是完全的廢物。好歹也算辦了點事。”


    “多謝殿下誇獎。”


    “不過……”二皇子臉色一冷:“門戶還是要清理,此人既然知道大炮要炸,很可能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操縱此事,留著必是後患。你這門戶是你自己清理、還是本王替你清理?”


    “文昭即刻查清此事!一定不會讓此事牽連殿下。”


    “太子已監國多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若不盡快破壞金江聯盟,大業難成!”


    “屬下明白!”柳文昭叩首。


    二皇子緩緩踱步,隨即將腰間的佩劍取下,笑道:“這柄七星劍跟隨我多年。吹毛斷發,是天下罕見的利器,喜歡嗎?”


    柳文昭不敢抬頭:“殿下愛物,小人不敢。”


    二皇子將短劍擲在地上:“賜給你了。”


    柳文昭一愣。


    “不要?”二皇子眼眸微微眯起。


    “謝殿下賜劍。”柳文昭顫抖著撿起短劍,隻覺得如有千鈞之重。


    “此劍從不走空,或是取金元寶的首級。或是你自用。”


    “臣明白,臣為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帶著一身的冷汗迴到了金府,柳文昭心中依舊忐忑。這件事,安排得如此周密。竟然還失敗了,不將那內鬼捉出來,他便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這件事,隻有他和阿貴知道,他自然是要找阿貴來問話的。


    卻不料阿貴還未聽完他說話,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朗聲道:“阿貴對公子的忠心,公子是清楚的!公子要覺得是阿貴的問題,阿貴隻能一死以證清白!”說罷便拔出隨身的佩刀往脖頸上割去。


    柳文昭連忙一揮手打在他手,擊飛了他的佩刀,低聲斥道:“胡鬧!我若不信你,怎會留你活到今天?隻是此事實在蹊蹺……”


    “是……”阿貴心中感慨,跪地不起。


    柳文昭皺著眉,踱到窗邊,隨意看著窗外,正看見柳倩倩在玩蕩秋千,兩個侍女在旁邊幫她推。


    柳倩倩笑得很歡,顯得很高興。


    看著看著,柳文昭的神情忽然變了,重重一拳敲在窗上。


    “公子,怎麽了?”阿貴連忙問道。


    “真是掛一漏萬,功虧一簣,我竟然疏忽了……”


    ***


    此時,鬆竹園裏的臥房裏,玉麒麟和江曉萱正一臉擔憂的看著金元寶。


    而顧長風,卻拿著一根根銀針,一臉謹慎的紮在金元寶頭上。


    “麒麟……你真放心讓長風治?”江曉萱很是不放心的看著顧長風小聲道。


    顧長風聽言,卻有些不滿的道:“我雖然配藥不太好,但我的針術卻是最紮實的!”


    雖然有些擔心,但是看到顧長風信心滿滿的樣子,玉麒麟還是大咧咧的道:“沒事!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了唄!”


    顧長風聽言,倒是更加放鬆了,動手旋了旋手裏的針,又彈了彈,問道:“怎麽樣?能聽見了麽?”


    金元寶皺著眉,不動聲色。


    顧長風又紮了兩根針上去,彈了彈,問道:“能聽見了麽?”


    金元寶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耳中似乎有了嗡嗡聲,而隨著顧長風的彈撥銀針的動作,那嗡嗡聲越來越響,隨即一個熟悉悅耳的聲音便模模糊糊的傳了進來。


    “這幾天他耳朵聽不見,我倒是落個清靜。”


    本想告訴她好消息的金元寶,一聽這話,卻又蹙起了眉,不動聲色。


    江曉萱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歎道:“不知道等元寶病好後。會不會再提納妾的事?”


    “他敢?!”玉麒麟橫眉,“隻要我還在金府一天,金元寶身邊就不可能有第二個女人!他要存著那點小花花腸子,我頭一個炸死他!”


    這麽厲害?金元寶眉梢微微一動,看了他一眼。


    “曉萱。你真爺們!我和雪兒的未來。就指望你了。”顧長風一激動,下手便重了些。


    金元寶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當即便不悅的推開顧長風。這好不容易才好的,可別又被他紮聾了。


    “哎呀,好像紮疼他了。”顧長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玉麒麟看向他,問道:“元寶,弄疼你了?”


    金元寶一臉茫然。


    玉麒麟無奈歎氣道:“看來沒用,長風你幫他拔了吧。”


    等顧長風收拾好針具帶著江曉萱離去後,玉麒麟這才收斂起剛才橫眉冷眼的樣子,變得溫柔起來,久久的看著他。


    金元寶一臉茫然的看著她。看著看著,便裝作心情不好的樣子,轉身走到一旁的軟榻上,斜靠在榻上閉眼休息。


    玉麒麟靜靜的站了會兒,見他好像睡著了,便悄悄走到他身邊。慢慢蹲下,輕輕撫起他額前的發絲:“元寶,有一些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想對你說。可是我又怕,一旦說了,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我死不要緊,可是我不能讓另一個人跟著倒黴。可是我不說,這事壓在我心裏,越來越難受……”


    金元寶眉頭一動。


    “你現在什麽都聽不見,我就說了吧。”玉麒麟挽著他的發絲,仔細的看著他,見他一動不動的,這才鼓起勇氣,喃喃道:“元寶,我要告訴你,我騙了你。我不是江曉萱,我不是什麽江閣老家的千金大小姐……”


    一聽這話,金元寶心中一陣激動,終究是按捺不住,睜開了眼睛。


    玉麒麟嚇了一跳:“元寶,你醒啦?”


    金元寶作茫然狀。


    “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金元寶忙借口道:“天有點涼,你去給我拿床被子來。”


    “哦,好。”玉麒麟從床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床絲被,幫元寶蓋好。


    金元寶重新閉上眼睛。


    “你還是聽不見嗎?”


    見他依然閉著眼睛沒反應,玉麒麟這才鬆了口氣,“看來你還是聽不見……”。


    隨即,她坐在榻邊,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背緩緩道:“我的真名叫玉麒麟,我是生長在鵝眉山的丫頭,父母是誰,不知道,是養母收留了我,養育我長大……那天我誤打誤撞進了恆昌客棧,卻不料正好遇到江曉萱逃婚,她逃了,我卻被關在房間裏,出也出不去,結果被戴上紅頭蓋,當作新娘子嫁到了金府……


    金元寶的手微微一顫。


    玉麒麟完全沒注意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繼續往下說。


    “我就這麽錯嫁到了金府,這是太後禦賜的金玉良緣,我怎麽敢說穿,我說了,就會有天大的禍事……在金府,跟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這事就堵得我心裏越難受……後來,我下定決心要說了,可誰知道,老天造化弄人,竟然讓江曉萱也來到了金府!如果我說出代嫁真相,那就會把她也害了!”


    金元寶的唿吸加重了幾分。


    “這些話一直壓在我的心裏,我覺得很難受……我一直在等機會,我想等曉萱離開這裏,她安全了,我再跟你原原本本坦白。我不知道說出真相後會是什麽結果,也許你會大怒,也許你會狠狠懲罰我,也許我會死……”玉麒麟眼中含淚,“但這些我都不怕,我既然做了這事,就不怕擔當。我最怕的是你不要我了。”


    金元寶的手猛的攥緊了被子。


    “元寶,我是對你撒了謊,我是騙了你,可我不是有意的,雖然我的身份是假的,可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我甚至希望自己是真的江曉萱,可以永遠跟你在一起……”玉麒麟眼中淚珠晶瑩閃爍。


    金元寶不動聲色的翻了個身,好像是熟睡中的翻身一樣,隻是,當他背對玉麒麟的瞬間。眼角,卻滑落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你看,我到現在還是個膽小鬼,隻敢在你聽不見的時候說出事實。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怕你知道後會生我的氣。不再理我……”說完這裏,玉麒麟已經難以忍住眼淚,生怕他扭頭過來看到自己哭泣。當即便站起身飛快地奔出門外。


    聽著她快速離去的腳步聲,金元寶慢慢睜開眼睛,嘴角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傻丫頭,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等玉麒麟再迴到屋中的時候,金元寶卻已經備好了茶點,一臉微笑的坐在桌旁,見她進來,當即便走上前去,溫柔的牽她過來。又將她摁在座位上,將桌上的茶點推向她,道:“這都是你愛吃的。”


    感受到這種溫柔,玉麒麟心裏湧起一股暖意,望著滿桌精致的電信,玉麒麟輕歎一口氣道:“元寶。你知道嗎?你這人有時候真讓人討厭,讓人恨得牙癢癢,讓人恨不能踹死你,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你很可愛……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你把我氣得半死,可我心裏就是放不下你……”


    說罷,玉麒麟一抬頭,便發現金元寶臉上露出些許壞壞笑意的看著她。


    她心頭一驚,頓時羞紅了臉,仿佛偷東西被人現場抓到似的。:“糟糕,你能聽見了?”


    金元寶不動聲色的朝牆角的一張凳子走去。


    玉麒麟連忙叫道:“別坐,那個凳子壞了!”


    金元寶卻好像完全沒聽見,徑自走過去坐下,喀嚓一聲,椅子腿斷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叫你別坐你還坐!”玉麒麟笑了,連忙奔過去扶起他。


    “你說什麽?”金元寶做茫然狀。


    玉麒麟笑得很是燦爛:“我說你是個笨蛋!大笨蛋!”


    金元寶還是沒有反應。


    “聽不見吧……”玉麒麟羞澀地低下頭,“還好你沒聽見……”


    玉麒麟扶著他迴到桌邊,金元寶正準備坐下,可是屁股剛坐上凳子,就痛的跳起來。


    “怎麽了?凳子上有釘子?”玉麒麟緊張的上前詢問。


    金元寶尷尬的笑了笑:“剛才摔痛了。”再次小心翼翼的坐在凳子上。


    “我就說嘛,就你這小身板,要加強鍛煉。”玉麒麟邊說邊做出一副豪俠打鬥的動作,“你看我,要不是我自幼練就一身武藝,那天怎麽能策馬狂奔,唰唰唰打倒眾多侍衛,把你從鬼門關揪迴來!”


    “你在說什麽?”金元寶一臉的疑惑。


    玉麒麟立馬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拍自己的腦門:“哎,我忘了你聽不見,真是太可惜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麽?”金元寶眨巴著眼睛看向她。


    玉麒麟趕忙點頭。


    金元寶抬頭示意桌上的紙筆:“你可以寫下來給我看。”


    “對哦,我這就寫給你看。”可是玉麒麟剛拿起紙筆,就頓住了,“江曉萱的‘萱’字怎麽寫啊?‘策馬奔騰’我也不會寫。”


    玉麒麟煩躁的將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重新鋪上紙,認真的“寫”了起來。


    金元寶一直在一邊微笑注視的玉麒麟。


    過了一會兒,金元寶看著玉麒麟遞過來的紙,眼角一陣抽搐,這張紙上不僅僅寫得有字,還畫的有人,有馬,有刀,還有圓圈,簡直是慘不忍睹。


    他指著其中一個紮小辮的人問道:“這是誰?”


    “是我啊。”玉麒麟指了指自己。


    “你?畫的跟你挺像。站在你旁邊的是誰?”


    “是你唄。”玉麒麟指了指金元寶。


    “我?這哪一點像我?你有沒有搞錯,我這麽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公子,怎麽能被你糟蹋成這樣!重新畫!”


    “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畫畫的像誰。我是要跟你說我的英雄事跡!你看好啊,這個是我,這個是你。”玉麒麟指著一個紮著小辮的人騎在貌似一匹馬上,玉麒麟指著畫,邊做著騎馬的動作,邊講解。


    看著玉麒麟自說自劃,金元寶暗自好笑。


    “你的演技很好,我都看懂了。”


    玉麒麟長舒一口氣:“看來,我還挺厲害的。”


    金元寶看著紙上的圈圈。皺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大炮要爆炸的?”


    “有人……”


    金元寶指了指紙筆:“畫下來。”


    “有人從門縫裏塞進來一張紙條,紙條張寫著‘有人要炸死金元寶’。”


    玉麒麟邊畫邊說,可是“炸”字不會寫,隻能寫了“有人要x死金元寶”


    金元寶眼角**一下,叉死?炸死吧……隨後問道:“你是說有人告訴你的?”


    玉麒麟趕忙點頭。


    “你看到那個人了嗎?”


    玉麒麟茫然搖頭。


    金元寶沉思。


    此時。阿福進來:“少夫人。江府派人來看你了。”


    “江家?”玉麒麟有些驚訝:“讓她進來吧。”


    一個仆婦走了進來。


    “給金少爺,少夫人請安。”


    玉麒麟知道她是江夫人身邊的人,便問道:“不知大娘讓你來有什麽事。”


    “夫人讓我帶幾句話給少夫人。”仆婦說話時。看了眼金元寶。


    玉麒麟覺得避開金元寶實在可疑,加上他反正失聰,也就沒有迴避。


    “沒事的,少爺耳朵受傷了,現在聽不見。你直接說好了。”


    仆婦這才放心的道:“夫人說,最近江府附近總是有人打聽小姐小時候的鄰居雪兒姑娘的事,夫人已經命人打發了這些人。夫人讓小姐在婆家務必謹言慎行,不要丟了江府的臉,否則眾口悠悠。誰知道什麽時候還有些別有用心的人盯著金江兩府,如果小姐在金府自己無能過不太平,夫人隻好受累來和親家母商議,親自替小姐料理了。”


    玉麒麟自然是聽明白了江夫人用意,心一懸,隨即又安心下來。隻覺得是懸崖邊上走了一遭。


    “我知道了,請江夫人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小心謹慎的。”


    “那就最好不過了,奴婢先退下了。”仆婦說著便退了出去。


    金元寶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他遠比玉麒麟深諳政治。聽到這話,心裏震驚不已。看來還有旁人對玉麒麟和江曉萱的身份起疑,且想加以利用。


    他盡量不動聲色,但是緊緊捂著茶杯的手,指節卻都開始泛白了。


    這時,阿福又跑了進來,連門都沒敲就急匆匆道:“少爺,宮裏來人了,夫人叫您一起去接旨。”


    金元寶一怔,剛要起身,隨即看了玉麒麟一眼,又坐了下來。


    玉麒麟連忙在紙上畫了個太監,手裏拿著聖旨的樣子,金元寶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跟著阿福趕去。


    金府的大廳中,金夫人已經領著眾人跪了一地,金元寶連忙上前跪在金夫人身邊。


    宣旨的李公公見人到齊了,便朗聲道:“金柳氏接詔。”


    金夫人忙道:“臣婦在。”


    “太子監國口諭,著金柳氏速速查清炸膛事件,具表上奏以正視聽。欽此。”


    金夫人叩首道:“臣婦領旨,謹遵聖意。”


    “謝恩起來吧。”


    金夫人這才拉著金元寶站起來,其餘家仆四散離開。


    隨後,李公公走近金夫人,低聲道:“金家監管兵器製造局,是聖上對金家的信任,可金家自己造的兵器居然差點把自己人炸死,那就不光是丟臉的事了,關乎到聖上、太子監國、甚至太後的態度,滿朝文武都盯著怎麽處理這事呢,除了太子口諭,太子還托我給你帶句私房話。”


    “公公請講。”金夫人連忙湊上前去。


    李公公看看四下沒人能偷聽,這才小聲道:“如果金元寶真出了什麽事、兵器局被收迴,難保不落到二殿下的手裏。這迴鬧得沸沸揚揚騎虎難下,也是二殿下帶著本係人馬跟聖上發難。兵器局真要被二殿下掌控,那局勢將變幻莫測難以把握。太子千萬囑咐,趕緊了了此事,把兵器局牢牢的抓在手裏!”


    “臣婦明白,此事牽扯眾多幹係,盤根錯節,謝公公提醒。臣婦一定會就此事給大家一個交代。”金夫人麵色凝重。


    ***


    看著桌上的大炮殘骸,玉麒麟不解的問道:“元寶,你要我拿著這個來幹什麽?”


    金元寶卻是沒聽見一樣,仔細的看著大炮每一個部位。思索著。


    “我怎麽又忘記你聽不見了!”玉麒麟沮喪的敲了一下腦袋,“我去給你倒茶。”說罷,便轉身出了內室。


    金元寶微笑著看著她的背影,待那背影消失後,這才又低頭仔細的查看著大炮的結構圖。不時地翻閱旁邊的資料。


    “原來如此……”金元寶拿起毛筆。在大炮炮膛處點了一下,又用手量了量沒有炸爛的鐵球炮彈。


    這個鐵球直徑一尺二分,紅衣將軍的炮膛直徑。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紅衣將軍是金氏兵器局最新鑄造出來的大炮,第一次試點,萬一炸膛,也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情。而起,還可以推倒下人身上,


    阿貴:您是說少爺在就職典禮上要親手點燃的那門大炮?點火前沒有清理盡炮膛,炮膛裏有異物,點燃後就會炸膛,結果就炸死了剛剛上任的少主金元寶……


    果然是好精細的打算啊!


    金元寶皺著眉。摸了摸那黑黢黢的炮彈,有人在大炮裏做了手腳,事情一出,而二殿下立即借此事大做文章……


    二殿下……


    一想到這裏,金元寶隻覺得寒意四起。


    玉麒麟端了熱騰騰的茶水進來,放在金元寶習慣的左手邊。正要出去,阿福進門來通報:“少爺,少夫人,柳公子來了。”


    “表哥來了?”經過這段時間,玉麒麟也知道金元寶不喜歡柳文昭。但是想了下,還是道:“快請進。”隨即看向金元寶,拿過他的筆,在紙上寫了個:“文”字,然後指了指外麵。


    金元寶點了點頭,將桌上的東西用一副畫卷擋住,端著茶,跟著玉麒麟走了出去。


    柳文昭拿著兩盒藥進來:“表弟,我給你帶了點藥。”他邊說著邊走近金元寶。


    金元寶自顧喝茶,沒有反應。


    柳文昭見狀,又加大聲音喊道:“表弟,我給你送藥來了!”


    金元寶依舊沒反應。


    “他耳朵還沒好?”柳文昭看向玉麒麟。


    玉麒麟點點頭:“還是聽不見。”


    “唉,真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我一個人哪兒照顧的了將軍府和兵器局這麽多事。這些藥對調理聽力特別有效。”柳文昭一臉惋惜。


    玉麒麟接過藥:“謝謝表哥。”


    “不必客氣。”柳文昭看著她,有些歉疚的道:“前幾天,聽說元寶把你鎖在祠堂裏,你受苦了,我應該去看你的,可我當時忙著籌備典禮……”


    玉麒麟忙笑道:“我們那是鬧著玩的!當不得真。”


    “你看你,老是維護著他。”柳文昭擠出一絲笑容。


    “表哥,事情都已經過去,別提了。”


    “我就是不明白,他對你怎麽能那麽狠心。”


    金元寶自顧自的喝著茶,這邊的談話好像一直沒影響到他。


    而柳文昭也是一邊在說一邊注意著金元寶的反應。


    “我沒覺得他有那麽壞,再說了,你現在聲討他,他也聽不見。”


    “其實我真希望他能聽見,我要問問我這個從小驕縱大的表弟到底是怎麽想的?”柳文昭眼睛盯著金元寶,注意著他的表情,故意更加大聲地,“怎麽可以把自己的妻子關進祠堂?換了我,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金元寶忍耐著,裝作完全聽不見。


    “你的心意我領了,元寶那幾天情緒不好,現在已經沒事了。”玉麒麟有些不滿他這樣的態度。


    “可他不是還要納雪兒為妾嗎?”柳文昭愕然的看著她。


    “我想他不會再提這事了。”


    “你對他那麽有信心?”柳文昭看了一眼金元寶:“我對我這個表弟可是太了解了。因為你反對他納妾,他就把你關進祠堂,你怎麽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做出更出格的事?”


    “如果我對他沒有信心,今日我不會坐在這裏;不管他以後做出什麽事,他都是我相公。”玉麒麟慢慢的道。


    聽著這話,金元寶心裏一陣溫暖,嘴角不著痕跡的微微翹起。


    柳文昭看著玉麒麟:“我真是不忍心看你受苦……如果發現自己走錯了路,馬上迴頭還來得及。”


    “表哥,我沒打算迴頭。”玉麒麟皺起眉頭:“我們不談這些,好嗎?”


    “好,隻要你不喜歡。我就不提。”柳文昭隨即作出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樣子,問道:“對了,你怎麽知道大炮會炸、元寶會遇險的?”


    “為什麽問這個?”


    “現在夫人嚴令我調查此事,任何線索我都不能放過,我們要給聖上一個交代。”


    “有人給我塞了張紙條。又放火開鎖幫我逃了出來。”玉麒麟一五一十的道。


    “哦?那你看清是誰幫你的嗎?”柳文昭的手微微一顫。


    玉麒麟搖頭:“沒看見。”


    “紙條呢?”


    “丟了。”


    “丟了?”


    “嗯!”玉麒麟點頭。“那天我著急著救人,路上不知道把那張紙條丟哪了。”


    “這事可真奇怪了……”柳文昭看了一眼金元寶:“好吧,你們好好歇息。希望表弟能早日康複,也希望他以後能真心好好待你,告辭。”


    柳文昭說罷,便轉身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的長衫被門外的風拂了起來,大襟下懸掛著


    的七星短劍映入金元寶眼簾。


    一瞬間,金元寶的眼神凝固了……


    下午王強來金府探望金元寶的“病情”,金元寶找了個借口將玉麒麟支走。


    王強這才上前報告:“按照老大的吩咐,我們去鵝眉山打探過了。的確有人到鵝眉山打聽玉氏的情況。”


    “他們打聽什麽?”金元寶皺眉。


    “玉氏的身份。”王強湊上前去,小聲道:“他們知道玉氏住在鵝眉山二十多年,有一個養女,名叫玉麒麟,但是最近都不在鵝眉山上。”


    金元寶沉吟片刻後,點點頭:“嗯……那玉氏現在情況怎樣?”


    “我已經請當地六扇門的兄弟多盯著玉氏那邊。至於打探的那幾個人已經迴去了。”


    “查江曉萱、查玉氏。目的就是為了弄清玉麒麟的身份……”金元寶思忖自語,“光請當地的人注意保證玉氏安全還不夠,必要時候你還要親自跟馬忠去一趟。”


    王強不明所以,鬱悶的道:“老大,大炮炸膛之事鬧的沸沸揚揚。咱們現在卻要抽調人手看著鵝眉山的一個婦人,會不會舍本逐末了?”


    “不管是想當場炸死我、還是去調查鵝眉山玉氏的,都是一撥人。”金元寶的食指輕輕叩在桌上:“而且那人就在我身邊。”


    “在您身邊?”王強十分驚訝。


    金元寶輕輕眯起眸子:“通風報信的人是金府裏的,那個想害我的人一定也在金府!而且,七星劍是世所罕見的寶物,柳文昭怎麽會有?除非……”


    “除非什麽?”王強一臉的茫然。


    金元寶的神情更為嚴峻:“我麵前的對手比我想象的要強大的多,他們不僅僅想炸死我,他們想要得到的遠比一個將軍府、一個兵器製造局要多得多!”


    王強倒吸一口涼氣:“老大,那咱們該怎麽辦?”


    “這些事不是六扇門能摻和的了的。”金元寶慢慢走到窗邊,看向院子正在幫自己打果子的玉麒麟,“王強,你現在迴去,有什麽新情況再來跟我稟報。”


    “是!老大多保重!”王強拱手告辭。


    看著玉麒麟活蹦亂跳的身影,金元寶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如果害我的人跟調查你身份的人是同一撥,那麽,他們接下來一定會從你的身上打開缺口!他們已經開始收網,我不能坐以待斃!”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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