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人已離去,隻餘下素子儀一人。


    不一會,李信一來。


    師生二人麵對麵而坐,不語。過了許久,素子儀才開口。


    “信一,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隻是你清楚這個事情的難處嗎?”


    他講道:“一個合格的學院,優秀的師資,良好的學習環境,優越的學生資源,三者缺一不可。隻憑著一腔血勇,出不了成績。”


    “這些都好說。”


    李信一道:“我既然起了想法,自然是有底氣的。本體宗下水,如何?”


    “本體宗?”


    素子儀思索一番,道:“倒是個路子,但毒不死他那,你如何解釋?這事情你應該是跟龍傲天講的吧。”


    “自有我去解釋。”


    李信一點點頭:“其實說服龍老弟就夠了,若沒我,他就是這代本體宗的第一人,日後本體宗宗主的繼承人,有些事情,他能夠直接開口。”


    “那就好。”


    素子儀也是一笑,從桌上拿出一本書來,攤開放置。


    “那這個就交給你了。”他道,“老熊畢竟是史萊克出來的,其中的學院配置、教學理念什麽的,我這些日子從他那掏幹淨了,你可以看上一看。


    隻不過……”


    他表情有些僵硬,長歎一氣,有種自己的偶像被揭開了虛偽假麵後,極為失望的意思。


    “史萊克的理念,在我看來,已經是走入了邪道啊。”


    史萊克的榮耀啊!


    一句榮耀,做出什麽事情來都可以,這還是那個曾經振臂一唿,不知多少封號鬥羅響應的學院機構嗎?


    真是偶像破滅。


    李信一看著素子儀在那感歎,心頭一喜。


    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師的能耐那叫一個高,隻是以前有史萊克和大師在自己心頭壓著,盲目崇拜,自我認知不是很到位。


    但如今既然對史萊克產生了質疑,那就是開了個好頭。


    一步步質疑,將心頭上麵的大山盡數擊碎,堪稱照見我心,老師他的能耐才能是徹底的全開啊!


    李信一掩不住笑意,拉過那本書,掃了兩眼,跟自己在原著中看到的些配置大差不差。


    遂點頭:“我會參考的。”


    “學院立在哪?”


    “就在風狒城。”李信一迴道,“一年前,我就從學院長那把風狒學院給買了,最後一批學生也畢業了,正適合如今咱們重啟。”


    “咱們?”素子儀一愣,這還有自己的事情?


    李信一小臉一紅:“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我這年紀太小,當院長怕是有人不服,還是要老師你來才成。”


    “院長?”


    素子儀反念了一遍,突然笑了起來。


    他想到,自己最初收下這個徒弟時,還沒有現在這般壯誌,曾經的理想,曾經的心氣都沒有拾起,隻是想著混吃等死,當上校長罷了。


    沒想到,如今一切都迴來了。


    自己,還成了一座新學院的院長?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啊!


    “好!”


    ……


    臥房裏,李信一看著靠牆坐著的王冬兒,手裏拿著削幹淨皮的蘋果,切開幾瓣。


    “來,嚐嚐不?”


    “我不想吃。”王冬兒搖了搖頭。


    “覺得沒希望了。”李信一反手把一瓣蘋果塞自己嘴裏,“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一生都是假的,報仇無望了?”


    王冬兒不語,隻是看著牆上畫,寒風穀中墨梅圖。


    她默認了。


    “你這麽想也正常,畢竟這麽多事砸自己身上,的確是挺讓人絕望的。要換我,怕是早自殺去了。”


    李信一一瓣一瓣的吃著,含糊道:“但你就打算這麽下去了?父母沒找到,昊天宗是個謊言,自己的命也不長,感覺什麽都沒了,就這麽下去?


    你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王冬兒的眸是粉藍的,但此刻,那眸中的光是灰的,已經沒有了生氣的灰。


    如同一具空蕩蕩的人偶。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李信一突然停下了進食的動作。


    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渾身上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掠過,帶走了幾分熱量。神之火武魂的本源在悲鳴與怒吼,仿佛有什麽更上位的存在降臨,引起了它的憤怒,有火要從口鼻中噴吐而出,將四周燃燒個幹淨。


    什麽存在,才能夠引起神性的氣息去憤怒,卻又被壓製?


    那就隻有——


    真正的神了!


    有神在降臨,哪怕並非真身,而是一抹幻影,在未知且與現實疊加的領域降臨,欲要完成什麽事情。


    他看著麵前的王冬兒,空洞如人偶,全新的靈要注入其中。


    李信一有種感覺,如果任由下去的話,那麽曾經的“王冬兒”將不複存在。


    “實在是麻煩啊!”


    他砸吧砸吧嘴,不滅體施展而出,渾身如黃金鑄就,赤金的環上下律動,氣血烘爐籠罩整個房間。


    灼熱的氣血陽剛至極,四周如熾陽普照,溫度上升。


    氣血如陽,克製邪祟。


    李信一抬手,神之火覆蓋其上,【心分二用】詞條的加持下,他倒是可以兩個武魂同時釋放。


    神之火中的神性氣息在氣血為燃料下,猛然暴漲,如虛幻之靈得了真實之氣,愈發穩固且真實,化作一條巨大的火焰之臂。


    五指分明,指紋如火紋。


    伸手一抓,三大魂環技同時催動,火力上升,爐火純青,洞穿虛實之壁壘。


    “啊!”


    淒厲的慘叫聲猛然響起。


    似乎是個小女孩,但又像是兩個人的聲音疊加起來,有種怪異感。


    李信一隻能夠感覺到自己抓到了什麽,但他的眸看不到那究竟是什麽,他還不能看到真實背後的虛幻,肉軀之下的靈魂。


    但,這並不妨礙他去觸碰。


    “小子,放手!你已有取死之道!”


    隱約間,有個虛幻恢弘的聲音在李信一的耳畔響起。


    他毫不在意,身上有粉紅的光一放一收,這光的質量極高,雖是本體宗覺醒儀式中衍生出的力量,但卻有著高於萬物的氣息。


    光來!


    何等力量都要被碾碎!


    哢嚓。


    李信一聽到了一道破碎的聲響,他隻覺得手中一空,有什麽東西被他給捏碎了。


    鎏金的粉隨風飄散,又在火中焚燒殆盡,化作縷縷氣息,最後落入了王冬兒的體內。


    她的額間隱隱有一枚三叉戟的印記在成形,但未成形全,便破碎了兩道戟鋒,化作一道豎紋,兩頭細,如同一杆雙頭的黃金之矛。


    “你小子,敢……”


    那虛幻的聲音模糊,最後且消散,李信一已經聽不太清了。


    他也不在乎。


    氣血收縮,武魂收迴,微笑著,手放在王冬兒肩上,將頭掰了過來,雙目對視。


    “沒有希望了嗎?那就選擇相信我吧。


    向你保證,我便是你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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