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這島上隻有我們兩人,悶得很。我們什麽時候去外麵吧!”紅衣少女挽著他的手臂,撒嬌地說道。在這沒有白晝的太虛之境,紅衣少女的笑容就仿佛日光一般溫暖。


    “好,你何時想去,我就陪你去。”


    “外麵的終究是別人的,不如我們在島上種些花草樹木?”


    “這盤古島是當年盤古心口留下的肉所形成,整個島都是一塊堅硬的岩石,怎麽種得了花草呢?而且這太虛之境沒有白晝,離開陽光,草木無法生長。”


    “這樣麽?……”少女明亮的黑色眼眸中透出了失望的神情,直叫人心疼。


    “不過我們可以試一下。腳下的地麵較之千萬年以前已經鬆軟了許多,如果我們造一個湖泊,再從人間取一些泥土和種子,我想也不是種不成的……”


    “那我們開始吧!”


    “現在?”


    “嗯!”


    白雪雙手合十,空中升起一團金黃色的火焰,散發出耀目的光線,就仿佛太陽一般。火焰逐漸地升至島上方的高空,照亮了整個島嶼。


    這盤古島,迎來了千萬年來的第一個白晝。


    白走到島中央,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口中默念咒語,他麵前的堅硬的岩石地麵瞬間崩塌下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凹地。


    他右手指向凹地的中心,一股清泉從中心向外湧出,隻過了一會兒,整個凹地就填滿了清澈的湖水,赫然一個碧藍的湖泊。


    他仰頭,一聲長嘯後化身為鳥,飛至半空,圍著湖泊疾飛了三圈,周圍地麵岩石盡數碎散。一陣渾濁之風刮過,隻見地麵上鋪滿了不知有多厚的濕潤肥沃的泥土。


    他幻化迴人形,眼中溫柔似秋水,憐愛地看著紅衣,問道:“你想種些什麽呢?”


    “先種一些樹木吧!”


    “好。”


    他右手衣袖輕輕一揮,一片密林圍繞著湖泊拔地而起,都是百年的粗壯樹木;他左手的衣袖輕輕一揮,裸露的土地被繁茂的綠草和盛開的鮮花覆蓋。


    “總覺的缺了點什麽……”紅衣在一旁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白雪的嘴角輕輕上揚,竟是傾城的一笑。


    “許是缺一些飛禽走獸。”


    “嗯,應該是,人間的山林間有鳥兒鳴叫,湖中有遊魚和蝦蟹,草地上有野兔獾子之類的小獸在奔跑……”


    “那就依你。”


    他摘下幾根雪白的發絲,朝空中輕輕地一吹,霎時間天地安靜了一刹那,爾後林間鳥語蟲鳴,湖麵有遊魚躍出,樹上有野貓撲鳥,驚起了一片飛鳥,從兩人頭頂飛過。


    林間一群白色的禽鳥扭扭捏捏地走出來,原來是一群潔白的天鵝,緩步踱如了湖中。


    一切的一切,描繪出一幅美麗的自然畫卷,就真的如同人間一樣。


    “喜歡嗎?”


    “喜歡!”紅衣從他的背後環住了他的腰,然後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家,這是他從未敢奢望的東西,現在,他擁有了嗎?


    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創造的,仿佛鏡花水月般,美好卻脆弱。


    安靜寧和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他的擔心很快變成了現實。


    “轟隆隆……”


    混沌的遠空中聚集起了大片的黑雲,這景象在太虛之境前所未有。


    黑雲之中傳來戰鼓齊鳴的“隆隆”聲,震耳欲聾,似乎是隱藏著重裝的千軍萬馬。


    “太虛之鳥,你可知罪?”一個蒼勁渾厚的聲音,響徹了太虛之境。


    “我有何罪,不是你們那些神界的嘍囉說了算的!”他的聲音有些滄桑,迴響在每一個天將的耳邊,如同鬼魅一般。


    這太虛之境是上古遺留的神跡,任憑誰在這兒都不敢放肆。白雪才是這兒的王,一句輕蔑的迴答,已使普通的兵卒後背發涼。


    “大膽,你奉天帝之命鎮守太虛之境,卻擅自變化出妖女,終日貪圖享受,沉浸男女之樂,玩忽職守,又擅自將人間的凡物帶入盤古島,褻瀆古代先祖的聖靈,你可知罪?”


    不知說話的是何人,竟然毫不畏懼,好大的氣派。


    “哈哈哈,你說我的紅衣是妖女,那天帝的王母豈不是妖後了?”


    “大膽!天帝諒你是上古神獸,且尚未造成惡果,隻把妖女收入天庭,不做懲罰,令其為王母身邊的侍女。天帝如此開恩,爾等還不快領旨謝恩?!”


    “怎麽,這天地之間就隻有天帝可以有自己的女人?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麽不能有我的紅衣?”


    “好個狂妄的妖孽!這太虛之境沉睡著多少的上古兇獸?你若不小心看管,哪怕跑出去一隻為禍人間,你也擔待不起!”


    “我在這千萬年間,除了自己之外並沒見過什麽‘上古兇獸’,你說的‘上古兇獸’該不會是我吧!”白雪的嘴角又揚起輕蔑的笑容,他睥睨眾生,從不在乎那些沉睡的兇獸。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妖孽,天帝仁厚才下此命令,你若不乖乖交出妖女,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對我不客氣,放馬過來!”


    隻聽戰鼓齊鳴,響徹了太虛之境,說話的人卻並不出現,隻見一道金光從黑雲中飛射而出,向著白雪飛了過來,這金光快如閃電,白雪一時大意,沒有看清那是什麽。


    “不!……”紅衣一聲驚唿,那道金光已化成一條金色的鎖鏈,將白雪從脖頸到雙臂都緊緊地纏住,他想幻化成鳥,卻怎麽掙紮都變幻不成。


    “沒用的,王母早猜到你不肯就範,才將此法寶交給我,這是神物‘捆仙鎖’,是西方佛祖所贈的法寶,你的法力越強,它束縛的力量就越大。”


    “好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就是看不得別人好,受不了別人活得自在,敵不過我卻隻會使些陰險狡詐的詭計!“


    “我們確實敵不過你,但現在的你隻是廢物一個!來人,把那個妖女給我押上來!”


    “你們誰敢過來試試!”白的雙手被縛住,他紅色的眼瞳中卻發出了火焰一般的光芒,整個盤古島彌漫著肅殺之氣。


    太虛之境的海麵湧起了一波勝過一波的巨浪,空氣中不知由何處傳來一股血腥的氣味。


    紅衣的眉頭緊皺,她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白雪,你現在奈何不了他們的,我跟他們走就是了……”紅衣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已繞到他的身後,摘下了盤古玉,係在了他的頸間。


    “不行,他們不知會對你做什麽!”


    “我想天帝說話定是一言九鼎,我隻是去做侍女而已。待我去和王母求情,將來我們總有相見的一天。你等我,如果他們不讓我迴來,到時我就會逃迴到你的身邊。如果過了一千年我還沒有來找你,那我一定是被困住了,到那時你再去找我……”紅衣的目光閃爍,說話的語氣,連自己都不能肯定。


    “他們那些神仙不會聽你的求情,他們若是肯心軟,現在就不會難為我們了!”


    “白雪,我們是鬥不過天的!”


    紅衣周身泛起了光芒,一身紅衣似火焰燃燒一般,她的臉上劃過一行晶瑩的淚水。


    他們都知道,這一別,即使過了一千年也不可能相見了。奈何心口猶如千刀萬剮,卻一絲法力都使不出來。


    “你可記得你說過,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對不起,白雪,我們無能為力。”


    紅衣化作一道紅光,向黑雲飛去。等黑雲和紅衣都消散不見的時候,白雪身上的捆仙鎖也消失不見。


    整個太虛之境,又恢複了亙古不變的黑夜。


    果然,自己想要一個家園,想像一個人一樣的生活,隻是一個荒誕的夢而已。這座孤島注定要永世荒蕪,由自己一人來駐守。


    那些道貌岸然的神,那些所謂的天道,都是狗屁,他們能建富麗堂皇的天庭,仙樂美酒,享神仙之樂,卻容不得這太虛之境內有歡聲笑語!


    他要去救她,救他的紅衣,絕對不等什麽一千年,哪怕一刻他也無法等待!


    “啊!……”他仰天長嘯,將那一腔怒火吼了出來。


    狂風起!海浪湧!整個太虛之境都變了顏色!


    三界都為之震顫,人間海水倒流,太陽西升東落,日月交替無常,盤古島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燒毀了他親手建造的家園,也點亮了整個太虛之境,將島上的一切生靈灼燒化為灰燼。


    太虛之境的海底深淵和遠空之外都響起了鬼泣一般的哀號,又仿佛野獸一般的嘶吼和鳴叫,有高有低,悲愴蒼涼,令人毛骨悚然。哀號聲起彼伏地迴響在太虛之境,白雪已無心去理會。


    這就是令天帝眾神心驚膽戰的“上古兇獸”,它們原本一直沉睡在太虛之境,直到神鳥的一聲撕破長空的長嘯,才終於被驚醒。


    它們本是同根,是盤古遺留的血肉吸收天地靈氣幻化而成,這些上古生靈,可為神,也可成為魔。可惜,隻有神鳥開了心智。


    白雪不顧動搖的太虛之境,他一刻也不要再耽擱,徑直向天宮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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