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儒麵色沉重地坐在案前,剛聽秀鳳說了她和薑紅衣蹴鞠的事,心中十分忐忑。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和自己的家人關係親近起來,莫不是自己引狼入室了?仲文辦事向來謹慎,他心中應該有數,隻希望他處理妥當,不要因為女色誤了事兒。再說如果薑紅衣什麽都沒有做,自己還真是不能把她怎麽樣……


    晚上,鏡讓賈仲文遣來的丫鬟幫自己換了藥,他的藥和雪用的相似,但是塗上去冰涼無比,能夠減輕疼痛。


    她身上雪留下的吻痕暴露無遺,不知這丫鬟會不會迴去說些什麽,不過她又能怎麽說呢?


    鏡換好了衣服,那個丫鬟又來傳話。


    “明日少爺應邀去宮中陪皇上下棋,他說您若有興趣同去,就穿上這個。”丫鬟把一摞衣服放在了桌上,原來是一套深藍色的武士勁裝,還有一雙黑皮厚底靴。


    “你告訴他,我願意同去。”


    皇宮,鏡在電視上看到過無數迴,但是親眼所見畢竟不一樣。而且她去皇宮,能見到一個人,一個她一直都想要見到的人----薑織錦。


    翌日,鏡一醒來便穿好了那套男裝,又摘下了首飾,對著鏡子把頭發梳成了男子的發冠。她把玄冰劍藏在自己的衣物中鎖進了櫃子,這把劍戾氣太重,不該帶在身邊。


    賈仲文敲開了她的房門,看到了鏡,卻著實被驚豔了一下。


    身著男裝的鏡,就仿佛是個白麵的年輕男子,五官細致,讓人覺得英俊秀氣。如果真有一個美男子長成這樣,似乎也不為過。


    “好生帥氣的侍衛!”


    “請少爺吩咐。”鏡拳掌相接,就像古代的武官一樣給賈仲文行了個禮。賈仲文竟然“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恐怕家中其他人也都認不出來你了。”


    鏡壓低嗓音說話:“那樣最好。”


    皇宮之內,鏡緊緊跟在賈仲文身後走著。


    這裏沒有她想象的宏偉,南宋畢竟經過戰火的洗禮,沒有唐朝的雄厚國力來修建龐大宏偉的宮殿。但是皇宮畢竟是皇宮,亭台樓閣的建製,處處透著皇家的奢華氣派。


    她隨著賈仲文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皇上等候的靜安宮。


    賈仲文進去之前小聲地告訴鏡說:“這就是皇後的寢宮,皇上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這裏。”


    鏡的心中繃緊了一根弦----薑織錦就在這裏!


    她隨著賈仲文走了進去,一腳剛踏進門檻,就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看來織錦的道行竟然是極高的!


    他們走進正堂,隻見屋內的擺設裝潢都十分的華麗,屋內已備好一張刻有花草圖案的桌子,桌上放著碧玉棋盤,棋子是黑色和白色的瑪瑙。


    桌前坐著一個青年,龍袍金冠,就是當今皇上了。


    “參見聖上!”鏡隨著賈仲文一起行跪禮,皇上立刻說道:“平身!快快請起,你是朕的朋友,這禮數實屬多餘!”


    嘉定年間,那麽鏡眼前的就是宋寧宗趙括了。她繼續在腦中搜尋著他的訊息,隻記得他有幾個兒子都夭折了,十分可憐,再沒有想起其他的信息。卻見他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濃眉大眼,神情自若,鏡看在眼裏,不知為何覺得這位君王應該是十分精明的……


    “聖上把微臣當做好友,微臣不勝榮幸,但畢竟您是君,我是臣,基本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你永遠都說的有道理,不說了不說了,下棋。”


    “怎麽不見皇後娘娘?”


    “在這兒。”如落珠一般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鏡迴頭,看到了織錦從門外嫋娜地走了進來。


    她身上穿著大紅緞繪有金花團的衣裙,體態妖嬈,站如玉雕,行走如弱柳扶風。一張小臉精雕細琢,尖下巴,秀鼻小口,眼睛如兩灣泉水般水靈動人,眉毛是柳月彎眉,一頭秀美的青絲細致地綰起來,插著金色鳳凰的發釵,鳳尾點綴著各色的寶石。


    這樣的女子,恐怕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不為她動心吧!鏡心中想著,連自己都看得著了迷,想必雪也是這樣為她癡迷。


    “參見皇後!”鏡迴過神來,和賈仲文一起行禮。


    “平身。方才陪皇上下棋,我一直在輸,果真是棋藝不精,還是由你來陪他吧!”


    “皇後謙虛了,我的棋藝,也不是皇上的對手。”


    “仲文不要說笑了,你還不是每次都讓著朕?”


    “皇上的棋藝日漸精進,我確實是自愧不如。”


    “休要拍我的馬屁,快快下棋吧!”


    鏡安靜地站在賈仲文的身後,看著他和皇上的棋局。她對圍棋略知一二,卻發現賈仲文似乎真的沒有讓著皇上,而是皇上的棋藝十分精湛。看這屋內各種物件的品味,包括牆上的字畫,果然又是一個喜好舞文弄墨的皇帝,不知他有沒有因此荒廢了政績?


    鏡的餘光時不時地看向織錦,她正默默地坐在皇上的身邊,專心致誌地看著眼前的棋局,靜止間的麵龐如雕琢一般美麗。


    “對了,你身後的年輕人怎麽沒有見過,是你的侍衛?”


    “對,他是新招的侍衛,武藝精湛又十分可靠,我便帶他進宮來見識一下。”


    皇上看“他”,竟然麵皮白淨,十分俊美秀氣,就仿佛是個姑娘一般。但是“他”麵無表情,如宮中侍衛一樣的冷峻。


    “這年輕人好生俊俏,不如你忍痛割愛,把他留下來做我的侍衛?”皇上笑著說道,鏡和賈仲文心中大驚,而織錦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


    “他是新人,不懂規矩又不受管製,留在宮中恐怕不合體統……”


    “朕不過是開玩笑的,看你擔心的樣子,莫非這小哥對你十分重要?”


    “聖上說笑了,他是我挑選的侍衛,他若闖了禍,我定要負責。”


    “你看看你,就這麽信不過他?快問問他有沒有不高興!”


    皇帝和賈仲文都付之一笑,鏡才放下心來,恐怕是皇上與賈仲文開玩笑開慣了。


    下過三局之後,賈仲文兩負一勝。皇帝要他留下,陪他和皇後一起用膳,他隻能答應。


    吃飯時,鏡依舊站在賈仲文的身後,隻見滿桌琳琅滿目的菜肴,各種珍貴的食材都有,像是蒸駝峰、燕窩雞絲湯、鯽魚舌匯熊掌等等…這滿桌子的菜,三個人吃恐怕不過是每樣菜嚐一下味道就已經足夠了。這就是皇宮奢侈的生活。


    “你餓嗎?不如你也坐下一起吃?”皇上突然看著鏡說道。鏡正走著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賈仲文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她才知道皇上是在和自己說話。


    “賜座。”皇上不等鏡開口,直接命令身邊的人加一個座位。


    鏡隻好坐下來,正好在賈仲文與皇上之間,麵對著織錦。


    鏡在坐下的時候,皇上心中的疑問便解開了。他作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無數,各有不同,自然是閱女無數。鏡坐下時的動作,泄露了她的女兒身份。


    “你是如何給仲文做侍衛的?在哪裏學的武藝?”皇上突然對鏡問起話來,賈仲文沒有料到他會問的如此之細,看來皇上已經發現了什麽。


    “我是白馬寺的俗家弟子,少爺在洛陽遊玩時遇見了我,將我帶迴臨安。”


    賈仲文覺得好笑,鏡真能編故事,而且還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


    “那你的老家是哪裏呢?”


    “我的祖籍在山東,家中沒有親人。”


    “那你又怎麽到了白馬寺做了俗家弟子呢?”


    “我手上有些家人留下的財產,卻學業不精,無法考取功名,且自幼體弱多病,於是成了白馬寺的俗家弟子,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體魄。”


    “原來如此。”


    鏡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如果皇上再繼續追根究底下去,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這樣迴答上來了……


    一旁的織錦卻靜靜地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皇上,臣妾吃好了。”


    “嗯,那你先離席吧!朕要與仲文小酌幾杯。”


    “您與仲文喝酒,讓這位小兄弟隨臣妾在禦花園中轉一轉,不是說他沒有來過皇宮嗎?”皇後領著一個侍衛參觀禦花園,這聞所未聞。


    鏡看到織錦含情脈脈地凝視著皇上的眼睛,她的眼中有一瞬間精光一盛。


    “好吧,你們去吧。”皇上立刻答應了。


    賈仲文也看在眼裏,他與鏡想的一樣----恐怕這就是攝心之術。


    鏡起身離席,跟在織錦身後,心中思忖,織錦究竟為何要爭取與自己獨處的機會呢?她莫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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