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約定好的文會,終於正式舉行。這次的文會是開在張鶴齡的一處別院裏,但是發起人卻是永、、康公主和她的丈夫,京山侯駙馬崔元。


    永、、康大長公主,是嘉靖的姑姑,其生母郭貴妃早逝,現在的張太後也就算她的母親,與嘉靖及張家兄弟走的都很近,算是左右逢源那一種人。崔元在安陸迎駕有功,為人又比較謙和,很得嘉靖的賞識,封了京山侯,也讓他參與朝政,同預機務。


    明朝駙馬雖然不拿權,但正如當年的梅毅可以帶領大軍出征一樣,如果皇帝堅持,那麽個別駙馬參與到朝政中來,大臣在製度上也沒有拒絕的立場。當然崔元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參與朝政時隻帶了耳朵和眼睛,嘴和頭是絕對不帶的。再加上他喜歡結交名士,與京師中的才子大儒多有往來,文官倒也談不到多討厭他。


    這次的文會名義上是宗室內部的一次聚會,實際上,是替永淳挑選駙馬。邀請來的青年文士,未必在文人圈裏有多大的名聲,但全是駙馬的候補人選,能被永淳選中者,差不多就可以定下婚約。之前永淳似乎受了什麽驚嚇,身體鬧了些病,文會被推遲了一次,但是後來她還是在身體好轉後,同意舉行,並沒有繼續抵觸下去。


    這位公主的名聲已經不怎麽好,一個克夫的名聲在那,就足以嚇退大部分男人。還有人議論著,京師裏對丐區的大清理,據說也和這位公主有點關係。一個本該生長於深宮大內的公主,和這麽多事情牽扯上關係,也讓不少有資格角逐駙馬的人,對這位公主失去興趣。


    淘汰了一部分潑皮無賴,一部分年老惡疾之外,真正有資格入選的人其實沒有多少。如果不是崔元叫上了一些幕僚以及一些老夫子來湊數,整個文會多半就是張文豐的獨角戲。現在麽,雖然拉上了一堆人做陪襯,可是以崔元夫妻的閱曆和眼光看,怕是也找不到人,能和這位張家選出來的候選人打對台。


    這種局麵的出現,顯然也符合張氏兄弟的需求,他們最近被搞的很有些沒臉,這次如果張文豐可以入選駙馬,那麽丟了的麵子也能找迴來。連帶著損失的聲望,也能得到彌補。


    楊記與張記的糾紛,現在算是京師一景,不少人都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旁觀著這起鬥爭。朝臣裏很多人不喜歡楊承祖,但他們同樣不喜歡張家兄弟。在孝宗時代,就有不少人對張氏宗族進行彈劾,這次張氏兄弟被大大的落了麵子,對於朝臣來說,其實不少人是樂見其成。


    楊記那邊也並非不知進退,窮追猛打,打砸了一通,又收了些產業後,不用別人出來說話,自己就先停了手。這一來,就算是朝臣那邊有人想從維護京師秩序的層麵說什麽,也隻能閉嘴。


    張家再次派人去道了歉,楊承祖那邊的態度也有些鬆動,按照透露出來的口風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不會再鬧下去。對於現在的京師以及張家來說,這種消息確實算是好消息,至於將來如何找場子,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永、、、康公主不會在這種事上說什麽,這種事她們夫妻沒立場摻和,自然都選擇了裝聾做啞。在安排宴會時,倒是用了心,雖然也通知錦衣衛,但並沒邀請楊承祖。隻要他自己不來,場麵上就不至於失控。作為永淳的親姐姐,永壽肯定在邀請名單裏,崔元夫妻雖然知道這個公主很厲害,但也沒覺得她會鬧出什麽風波。


    所謂的選婿文會,其實更像是陪太子讀書,張氏兄弟特意把張文豐叫去囑咐了一頓,讓他不要緊張,好好表現,沒人能跟他競爭的。他起的很早,作為出身寒門的學子,他向來保持了良好的作息習慣,十年寒窗,苦讀文章時養成的好習慣,並未因如今優越的生活而有所變化。


    雖然明知道自己贏定了,但是一想到成為駙馬,依舊難免緊張。上一次這麽緊張時,還是在鄉試之後觀榜,當時那是決定自己的前途命運。這迴,依舊還是這樣。


    出身貧苦,家圖四壁,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他的天分並不算高,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刻苦。比別人多付出十倍乃至幾十倍的汗水,才能收獲同樣的東西。雖然是張太後的族人,但是卻不受人重視,相反在族裏還受到冷遇和白眼,乃至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也被族裏的人拿了去。直到自己表現出讀書方麵的才能後,才被族裏重視,又進行了培養。


    在中舉人之後,才漸漸有了些地位,甚至有資格與兩位千歲談話,最後更得到了這個招駙馬的機會。雖然讀書人並不喜歡成為駙馬,可是自己又有什麽辦法?張家兄弟未必能給自己前程,卻能毀掉自己的前程,拒絕他們的安排,自己的前途就都完了。何況自己的把柄還捏在這兩兄弟手中,也隻能聽他們的安排行事。


    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可是……她依舊還是成年了。他不由想起了自己遊學時,遇到的那個昏倒在路邊的女銅,自己明明隻是想要行善,可最後為什麽變成了那樣?之後更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成年的女人再也提不起興趣,隻對那種年紀的女孩動心。自己願意看到她們恐懼,害怕,掙紮,求饒的樣子,那時,才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那些欺負自己的,看不起自己的人,會被自己輕鬆轟碎,再親手扼殺。


    外界都說張文豐是正人君子生平不二色,卻不知道他根本是對那些女人沒有興趣,他喜歡的,隻是那些含苞欲放的幼同,隻有在她們身上,自己才覺得像個男人。征服她們,然後在殺掉她們,成了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把柄。


    第一具屍體是怎麽處理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反正那隻是一個難民,沒人會在意她的失蹤。後來麽,也是隨便一扔,畢竟這個世道,有一些人失蹤,也是很正常的。再後來張氏兄弟開始為自己安排,他們手眼通天,全都把後患處理的幹淨,不會有問題。等到自己成了駙馬……聽說駙馬是可以不和公主圓房的,總可以找到理由推辭。


    再說聽兩位千歲說,這位公主和某個錦衣都督有染,那就更好了,大家秋毫無犯,彼此各玩各的吧。隻要自己成了駙馬,再想找那樣清純柔弱的女孩,就更容易了,也沒人敢來查自己。


    眼前就是自己的龍門,這一戰,有勝無敗!以這種必勝的信念,和絕對的自信,收拾整齊的張文豐上了馬,迴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家,嘴角邊露出一絲微笑,或許很快,自己就該搬到一個更大更寬敞的房子裏,去過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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